老太太將田佳安頓好了就往樓下走,卻見趙老正在與田毅對峙中。準確來說是趙老找田毅的麻煩。
「爸,我帶著趙芸回來了。」田毅微低著頭,低聲道。
「我可不是你爸,別亂認。」趙老很是傲嬌的一仰頭,不屑的道。眼角余光掃過自家女兒。
「伯父,趙芸很想您。」田毅從善如流,又道。
趙老一瞪眼,「誰讓你叫伯父的。我女兒都給你拐跑那麼多年,還伯父?」
田毅無奈了。多說多錯,干脆閉嘴不語。
老太太好笑的道︰「老頭,你不是餓了麼?我去做點點心給你吃。」然後轉過身對著田毅道︰「他就這脾氣,你們的屋子在二樓左邊第一間。」說完也不管三人有啥反應,徑自往廚房走去。
李老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著這一幕,真、真是有意思。沒想到趙老還有個女兒,他們相交近十年了都不知道。
趙芸看著自家父親板著的臉,起身去將包裹里的辣椒醬翻了出來,小心的上前幾步,對著趙老道︰「爸,您別氣。你看,我帶了你愛吃的辣椒醬了。」老爺子最愛吃辣的東西,可以說是無辣不歡,這種自制的辣椒醬最是合他口味的,這也是趙芸為什麼要做了帶來的原因。
老爺子一瞪眼,當即就要反駁回去,卻最終沒忍心打女兒的臉,只得將頭扭到一邊,不看不理。
正巧瞥到看戲的李老,直接道︰「老李,來找我釣魚的?還不快走,還在這等著干啥。」
李老愣了下,看了眼趙芸臉上的表情,道︰「那走吧。」
正巧田佳想下來幫父母把東西收拾一下,听到了這句話,臉上掛上一抹甜甜的笑,湊過去賣乖道︰「姥爺,我也想跟你去,好不好?」
趙老本不想理,但對上這張酷似女兒小時候的小臉,終是道︰「你要跟就跟著吧。」
兩位老人是在村里一處荒廢的魚塘處釣魚,離兩老家都不近,但是道路平穩。是李老兒子看父親喜歡釣魚特地包下的,平時撒點魚苗和魚食,等兩老來了興致就去垂釣。
出門走了段路,就見遠處山坡上種著密密麻麻的樹,不由好奇道︰「姥爺,那種的是什麼樹啊?」
趙老往那瞄了一眼,光禿禿的樹干,樹葉早就落下了,再加上距離遠,他也不知是什麼樹。他平素就好面子,自己不知道也拉不下臉來說,當下便冷著臉不語。
李老樂呵呵的看著,笑道︰「那是桑樹。這村里有人包了地種的,好像還養蠶。」
田佳眼楮微閃,心里有一個計劃逐漸成形,「那,這一畝地得多少錢啊,還要買樹,很貴的吧。」
李老也只當田佳好奇,想了想道︰「一畝地二百一年好像。種樹倒是挺麻煩的。」
田佳眼中光芒漸弱,真不便宜,這絲織品是越來越貴,要是以後有錢了做點這個也不錯。
三人又走了幾分鐘,就到了魚塘那。地方不大,也比較荒僻,李老幫忙給找了個魚竿,田佳看著趙老的臉色,坐在了他旁邊。趙老面上冷冷淡淡的,心里還是有些開心的,外孫女跟他親近呢。
轉眼間就過了一下午,田佳將魚竿放在一旁,站起身來活動活動身體。
李老抬頭看了眼天,道︰「回去吧,再等會天就冷了。」
趙老側過頭偷著瞄了眼田佳,然後一臉嚴肅的點頭,「那便回吧。」
田佳忙上前將二老的水桶接過,提在手里。
李老趁著田佳不注意,瞪了眼趙老。這麼可愛又乖巧的外孫女,你咋那麼有福氣。
趙老得意洋洋的揚起頭來,那是我的外孫女,不是你的。
魚塘離家本就遠,又為了照顧田佳,總是走一段路就歇息一小會,等到家的時候天都暗了下來。
李老早在一條岔路口就拎著自己的東西回家了,趙老不願說話,田佳拎著兩份東西,累的也不願說話,這一路上氣氛就僵著。
進了門,老太太已經將飯菜都做好了,趙芸腰背挺直,雙手放于膝蓋之上,端坐在凳子上,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飯,都不帶亂喵一下的。田毅也端坐著,一臉的嚴肅看的田佳心里發笑。
老太太端著一大碗湯從廚房走出來,剛好看到田佳和老爺子回來,看著田佳手里拿了兩份東西,瞪眼道︰「老頭,你怎麼能讓外孫女拿東西?」說著,趕忙將湯碗放下,上前幫田佳接過東西。
田佳笑笑,「沒事的姥姥,不沉。」
老太太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順道又瞪了自家老頭一眼。
趙老癟了癟嘴,委委屈屈的去洗手去了。
上桌,田佳乖乖的坐在媽媽身邊,身板挺的筆直,目不斜視的盯著自個兒的飯碗。
老太太心疼今個田佳一大早就過來,中午還沒能吃飯又陪著老頭去釣魚,便動筷夾了些菜放到田佳碗里。
田佳側過頭用眼神向老媽請示。
趙芸微微額首。
田佳動筷吃起來。也不動周圍的菜,只就著碗里的菜吃著白飯,啪啦啪啦吃的歡快,卻沒發出什麼聲音。
突然,一塊紅燒肉掉進碗里,趙老生硬的道︰「吃菜。」
田佳微抬起頭,不動聲色的向兩老看去,將碗里的菜吃盡。
一頓飯吃完,二老對趙芸夫婦的態度明顯好了不少,田佳看在眼里,人也勤勞的往廚房跑,切水果、拼果盤、順便再拿點果汁來。看的二老眼中滿意更甚,也越發心疼田佳太懂事了。
冬天天暗的早,吃完飯時間也不早了,再加上眾人今天都累了一天,就各回各屋,休息去了。
趙芸跟著田毅來到上午老太太說的那個房間。推開門,將燈打開,正面對著帶著淡淡綠色的牆壁。和田佳屋子一樣的竹質地板,實木的家具,兩大排書櫃,甚至在一旁的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和一套茶具。家具都很新,完全沒有住過的痕跡,上面一絲灰塵都沒有,一看就是經常打掃的。趙芸雙手捧著臉,靠在田毅懷里低聲哭泣。在她離開的這十幾年里,爸媽都怎麼過的?
當年這座別墅還沒建她就跟著田毅走了,沒想到父母竟在這等了十幾年,甚至每日來打掃房間睹物思人。伸手模過用過無數次的茶盞,毛筆。趙芸心中一陣後怕。如果,如果,她沒有回來,父母是不是會在這里等一輩子。這般一想,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田毅伸手將趙芸整個抱在懷里,低聲安慰道︰「現在已經回來了,我們愧對父母十幾年,等佳佳再大一點,我們就在這陪二老好不好?」
趙芸默默地點點頭,伸手撫過家具,每一件都代表著父母的期盼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