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這是……」掌櫃嚇得哆嗦,纏著聲音問道。
「掌櫃的,小聲點,可別叫人听見。」小草笑了笑,手中的銀針拿得穩穩當當,沒有絲毫的抖動。
「是,是……不知客官想讓小人做些什麼。小人,小人一定盡力去辦。」
小草慢慢地往他身上撒了一把白色粉末,漫不經心地說︰「不知掌櫃現在是何感覺?」
掌櫃心下大叫不好,還沒足夠的時間反應,全身立刻麻癢了起來。
「不瞞你說,我下在你身上的毒是江湖有名的攝魂散,現在只是一點小小的痛癢,若是三個時辰後還沒解藥,那就……啊,對了,這解藥很難得,掌櫃若是想去醫館啊什麼的找怕是三天都找不到,還是事先買口棺材吧。」
「客官,您,您若是有吩咐,小的一定,一定會……」掌櫃的已經怕得說不出話來,他招誰惹誰了他!
小草眼里閃過一絲精光,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掌櫃的,我就告訴你吧,外面那個人是我仇人,我現在要逃走,你幫不幫?」
「幫,幫!」
「那我問你,這里可有其他出口?」
「沒,沒了……」
真不老實。小草挑挑眉,「既然這樣,掌櫃的就負責把我掩護出去吧,不過我事先告訴你,若是被發現了,那你的解藥……我跟你說,你也別想讓人把我捉住搜刮出來,我身上藏著很多的毒,除了我,沒人知道哪瓶才是解藥。」
「啊,我想去來了……那,那邊是有一個出口。」
「你早點說不就行了嘛。」她拍拍掌櫃的肩膀,抽回銀針,「現在麻煩掌櫃的找人送我去東市。事成之後,我自會把解藥交由那個人。」
「好,好……」掌櫃吞了一下口水,雙腿抖得不成樣子,朝樓上喊了一句︰「小晴,下來。」
他的聲音明顯的底氣不足,但那個叫小晴的姑娘耳朵好使,沒多久就蹭蹭蹭地跑了下來。
「送這個公子去……東市。」
「好的。」
掌櫃的還在跟小晴交代一些事,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他也不敢告訴她。
听聲音似乎是個挺小的姑娘,小草估模著那個掌櫃暫時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性命的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臨走時,她對掌櫃說︰「勞煩掌櫃的幫我拖延時間,能多久是多久。若是外面那人怪罪你把我放走,甚至要去告官,你直接告訴他實情,他知曉我的能耐,定不會為難你。」
白染竹那個家伙有些不分青紅皂白,若是把這掌櫃的給告上去,保不準會出事。
小草想著,任由那個小姑娘牽著自己往前走。
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直到東市,小草握緊了小晴的手,問道︰「這里听聲音好像很熱鬧,發生什麼事了?」
小晴臉紅紅的,盯著自己的手半天才說︰「前面是醉紅軒,正在尋找神醫救她們的花魁呢。」
是這沒錯了。小草心底里寬慰許多,笑道︰「麻煩小晴姑娘帶我過去看看。」
小晴被她那一笑晃花了眼,一顆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急忙拉著她擠進人群。
小草怕她再待下去恐怕會對自己不利,只好過河拆橋,掏出瓶子倒出一顆藥丸給她,「小晴姑娘,送在下到這已經足矣,請把這顆藥丸拿回去交給掌櫃,並替在下謝謝他。」
其實下在掌櫃身上的那些毒不過是些癢癢粉,沒有解藥三天後自然解除,拿人命開玩笑這種事她還做不出來。
之所以大費周章地利用這兩個人,無非是想讓他們送自己到這里,她不笨,知道到處亂跑會發生什麼後果。而白染竹,她也想省力點直接撒兩味藥給他,可他是神醫,什麼毒他發現不了的。換個方面想,若是真在他身上成功下毒了,但那個家伙實在不可靠,關鍵時候精明得很,在他面前逃跑恐怕沒幾天也會被他重新翻出來。
說來說去,還是被這雙眼楮給壞了事……什麼時候,自己才能重見光明?
後面有些人在嘀嘀咕咕地念著牆上貼著的那些字,無非是想重金聘請神醫的話,說實在的,一個妓院都能明目張膽地在這貼榜尋醫,這青樓肯定有後台。而那後台,自然是上次來帶自己去醉紅軒的劉公子。小草猛地回想起在電視上看到的場景,揭下榜就等于攬下了那些活。
「請問……您能帶我上前去……?」
「走開走開,瞎子來這搗什麼亂。」
小草顰了一下眉,滿月復怨氣最終也只化為無奈的一笑。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她身上可是半分錢都沒有。
她撥開人群,一只手扶著牆壁走著,另一只手慢慢地探索。
不少嘲笑的諷刺的笑聲襲來,她隱忍著,繼續尋找。
「你看你看,那個瞎子在干嘛呢?」
「他看不見,難不成想靠手來模出那張寫著的是什麼?」
「……」
一句一句,像無數把針刺入她的耳膜。
瞎眼?那又如何?
至少,她還有不嫌棄她的哥哥們,就在那個小村莊等著自己。無論如何,她也要把握這次的機會回去。
然後,和哥哥們一起走,不能被冷殘雲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再次抓到。
思至此,她好像看到了從前幸福的日子,眼眸處熠熠生輝。不管怎樣,一定要成功!
模索了半天,小草的臉上才漸漸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找到了。
她用力一扯,誰知卻被另一股力道給拉了過去,整個人重心不穩就快要與地面親密接觸。
沒有想象中那麼疼,因為她直直撲向另一個人的懷抱,清幽干淨得若竹子般的氣息撲面而來。
小草有那麼一瞬間被這種氣息迷惑住,潛意識里想要多聞幾下,卻被人用手扶正,淡淡的清香猶縈繞鼻尖,令她心動不已。
心動歸心動,一顆小心肝很快便被她武力鎮壓,安靜下來。她咬了一下嘴唇,憑感覺對對面的人問道︰
「來搶飯碗的?」
囧……
那人輕輕淡淡的笑聲傳了過來,小草有些窘迫,沒想到一著急,竟把在現代和同事打打鬧鬧的口頭禪給搬了出來。
而此時,人群又開始不安定了。
「揭榜的有兩個人?」
「我看瞎子成不了什麼事,保不準連寫字都成難題。」
「俺也這樣認為,這大夫還得給人針灸,大夫的眼楮就跟俺們殺豬的手差不多,俺手要是廢了,也殺不了豬啊。」……
有人小聲嚷著,「醉紅軒的人來了。」
又有人好像在嘀嘀咕咕匯報些什麼,小草只听見有人對自己喊了一個「請」字,隨後便拉著自己朝一個方向走著。
看來,這醉紅軒倒是沒歧視她這個眼殘的。
事情進展得有些順利,她滿肚子自薦的話就這樣被打回了肚府。只不過,為什麼她一點也沒高興的感覺?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強,心底里的不安源源不斷地涌了上來,織成一個巨大的麻線團,她越是去解開卻是越亂,最後弄得連指尖都有些顫抖。
似乎……在懼怕什麼……深入骨髓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