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進行至此,連楊寧都知道楚向喬必定與叢嚴有著某種奇異的配合。瑪利德雖然未能找出這種配合是怎樣進行,但心底已是焦躁難安。
「其實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心靈感應這樣東西?」楚向喬故弄玄虛地問,「兩個人根本不用說話,就能夠達成共識。」
瑪利德嗤之以鼻,「無稽之談。」
「你不信?我可以再贏一次給你看。而且,我還可以猜中每一個彈巢‘空’或‘實’。」楚向喬的眼里閃動著詭異之色。
「你意思是,這一輪,由你一個人來挑戰五槍?」瑪利德終于徹底陷入了迷惑當中。她望著這個對手,感到從他身上傳來一股漩渦般巨大吸力,把她整個心都吸了進去。
「我如果錯了一槍。你可以立刻轟掉我的腦袋。」楚向喬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囂張又蠱惑,半點沒把恐怖分子放在眼里。
「你若贏了,想要什麼?」瑪利德不得不先考慮這個問題。
「獎勵照舊——一個問題的答案。」楚向喬道。
獎懲懸殊,大有賺頭。瑪利德便點頭答應。「好。這一次就由你一人挑戰。只要你錯一次,我就殺了你。」
她揮手讓楊寧退下,只剩下她和楚向喬站在長桌的兩邊,而叢嚴則低著頭坐在中間。誰都看不到他的神情。
楊寧終于回到她的騎士當中,感到仿如隔世,玫瑰一把把她抱住,助理趕緊拿桌布幫她抹去臉上的血污,發覺她的全身都在顫抖。兩姐趕緊拉著她的手,低聲道︰「楊總,沒事了,我們都在這里……」
任憑誰經歷了在生死邊緣的折磨,都會嚇得失魂落魄,所以他們把她圍在中間,盡力寬慰這位受驚過度的年輕總裁。
監視人質的恐怖分子對此亦不以為然。
誰知,當他們湊到一起的時候,楊寧一反驚恐之色,嗖然拉過宗師的手,沉聲問道︰「你的那些‘小玩意’,有沒有帶在身上?」
宗師沒料到她神色這麼一變,就問他這種問題,一時不知所措︰「楊總,你說的是哪些‘小玩意’?」
楊寧飛快地朝後面負責監視的恐怖分子瞥了一眼,見沒有惹人注意,便繼續裝出頹然的神態來,慢慢道︰「就是你用來偷拍女士裙下風光的那種微型飛行器……」
宗師頓時臉都紅了。他訥訥地模了模上衣衣袋,點了點頭。晚宴之前,他就和瘋子、it男盤算著要好好偷拍,留作觀賞。豈料竟被楊寧洞察。
「它能飛多高?」楊寧問。
「多高?」宗師不明白她的意圖。
「能飛到穹頂嗎?」。這個穹頂高達42米,兩邊各有兩層的走廊,走廊上瓖嵌著充滿阿拉伯圖案的彩色玻璃窗。
「難度太大。」宗師沉吟道,「之前只做過低空飛行,要爬到那麼高的地方,我看有點難。」
「能飛多快?能快得過那只獵隼嗎?」。
「楊總,你要我的機械蒼蠅跟獵隼拼速度嗎?」。宗師瞪大了眼楮。「獵隼可是世界上俯沖速度最快的猛禽……那個……恐怕都不在一個級別上……」
「我意思是,你有沒有辦法把那只獵隼逮住。」楊寧雙眼炯炯,「不能用槍,也不能讓它飛到穹頂上——不能讓它通過那些玻璃窗逃掉。」
「原來你要逮住那只鳥?」宗師雖然不解,卻撓了撓頭,想了一下,略有把握地道,「興許可以,因為,我帶了三只蒼蠅……」
他從衣袋里模出三個小小的鐵盒來,其余的成員趕緊用身體為他遮掩。他朝楊寧低聲道︰「我先放一只去纏它,它一定去追,然後我再放其余的兩只,只要控制得好,我想也不是沒有希望……」
「那就好。」楊寧吁了一口氣。終于,自己也不只是個旁觀者。
第八輪換命游戲。
「第一槍是實。」楚向喬目光冷峻。
果然是實。
瑪利德倒吸了一口冷氣。「問吧。」她不得不道。
「你會把我們這里所有人都殺死嗎?」。
瑪利德嘴角露出冷冽的笑意,「本來我們要殺的只是你們這群戰爭販子,但是,萬不得已,也會累及一些無辜者。而我們,則是正義的殉道者。」
「哼。」楚向喬不屑地哼了一下,「就算你們把我們這些人都殺了,難道這個世界上就不會發生戰爭了嗎?戰爭,從古到今都是由人的惡意和貪婪所引起,就算不懂得制造武器,人類自己都會撿起石頭朝同類擲去!」
「閉嘴!」瑪利德暴怒道,「不準污蔑我們的信念!」
楚向喬沒有辯駁,微微一笑,悠悠道︰「第二槍,空。」
「 」——他又贏了。
楊寧知道,從場面上看來,這頭魔鬼已經把另一頭魔鬼制服了。
果然瑪利德整個靠在椅背上,看來非常沮喪。「問。」
「你說你們是正義的殉道者,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這些被你們殺死的人——才是正義的殉道者?」楚向喬竟然用一個反問挑釁著瑪利德的精神底線。
「你說什麼?」瑪利德氣得渾身發抖,連執槍的手都不穩。
楚向喬盯著她的眼楮,冷冷道︰「你以為殺死制造武器的人就是所謂的正義了麼?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制造武器的技術,已經在很多領域轉化成民用,別的不說,就拿瓷**工的項目——機械外骨骼來說,它的民用價值就遠遠大于軍事用途,它可以幫助殘疾人行走如飛,使人類擺月兌重體力勞動……」
「夠了!」瑪利德再也忍受不住,手中的槍一揚,楚向喬身前冒起一縷硝煙。他屹立如故,她沒有殺他。
楚向喬拿定了她不會在「非游戲環節」殺了他,所以依舊鎮定自若。稍作停頓,又預言般道︰「第三槍,實。」
他又一次猜中了。
這一次,輪到瑪利德額上冷汗涔涔。難道他真的有讀心之術?不然,如何能百發百中?
楚向喬前傾身體,逼視著她,忽然出其不意地道︰「你們從哪一家實驗室里得到這些病毒?」
他不再挑釁,單刀直入。果然瑪利德猝料不及,未及思索就月兌口道︰「e國weybridge實驗室和o盟實驗室……」
話音剛落,她已知道不妥,但既然秘密已被自己泄露,只好勉力掩飾道︰「你想讓外面的人追查病毒根源麼?沒問題。但是他們絕對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制出解毒劑來!」
「難說。」楊寧心想。現在全世界都在看著這場驚心動魄的好戲,各國的力量都已無條件地聯合起來,既然根源已被公布,難保很快就能合成解毒劑。
「無論如何,謝謝你的坦誠相告。」楚向喬溫和地笑道。
「那也是我們的信念之一。一諾千金,絕不違背。」瑪利德一提起他們的信仰,總是不由得一陣激動。
「那麼,我猜接下來的第四槍,仍是實。」
「啪。」叢嚴手里的槍完全與他配合一致。
「怎麼可能?」瑪利德臉都青了。她像一陣風暴般沖到叢嚴面前,伸手搶過槍,直接用槍指著他的腦袋,狠狠地道︰「是你在搞鬼麼?」
叢嚴舉起雙手,默默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把你身上的通訊工具拿出來。」瑪利德喝道。
叢嚴把手機遞了給她。她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順手甩到地上,暴怒道︰「還有沒有?」
叢嚴搖了搖頭。「給我搜!」瑪利德命令一名恐怖分子上前,對叢嚴進行了一番搜查。結果,一無所得。
楚向喬嘴角帶著嘲諷的笑容︰「你以為我在跟他使用秘密通訊工具?」
瑪利德眼珠一轉,飛快地答道︰「現在我知道沒有。回答完畢。你繼續猜最後一槍吧。」
原來,她撿了個便宜。
楚向喬啞然好久,才無奈地點了點頭,「看來我是不能隨便向你發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