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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嫁禍

一個披著黑色披風的男子撐著傘,從前方繞了過來,轉到了馬車車廂的右面。

披風黑色的帽檐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只能瞧見他披風下青玉色的寬大錦袍在冷風中輕輕揚起,被路旁垂下的燈籠照射下,泛著淺白色的光芒。

「公儀公子?」直到男子走進,木槿才勉強瞧見了那陰影下方稜角分明的臉龐,訝異的往後縮了縮脖子。

公儀勛放下帽檐,用綴著淺色玉珠綢帶豎起的發冠漆黑如墨,鬢邊垂下一縷被雨水沾濕的發絲略帶卷曲,臉上有些淡淡的疲憊之色。

他走到車前,往被木槿身子遮住的馬車窗里虛望了一眼,問木槿︰「你家小姐怎麼樣了,還好麼?」

木槿先是愣了一愣,隨即點頭,又忙搖頭︰「小姐著了涼,要趕緊回去換了干的衣裳。」

公儀勛張了張口,想問什麼,卻再無可問,最後往後退了一步︰「快回去吧。」

木槿有些莫名其妙,正要放下簾子,又听公儀勛補了一句︰「我來過的事,不要告訴你家小姐。」

她微怔,想了想,用力點頭︰「奴婢不會叫小姐知道。」

公儀勛無力的笑了笑,仿佛是安心,但神色中卻又帶了幾分蒼涼的意味。

刀疤臉拉著韁繩走了過來,低頭俯視著公儀勛︰「你回去吧!我會照顧她周全,不用你擔心。」

木槿隔著車簾听的詫異,掀開車簾又望了一眼刀疤臉,微微皺眉。

公儀勛抬頭認真的看了看刀疤臉,什麼也沒說,轉身走進了漆黑的夜雨中。

刀疤臉望著公儀勛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會兒。又回身催著車夫趕著將車往桃園方向駛去。

乾元殿。

宮室外的雨還是嘩啦啦的下個不停。

皇帝翻著桌案上的奏折,走馬燈光似的隨意看著,腦子里卻在想著別的事情。

「皇上,皇後娘娘听說皇上今兒就宿在乾元殿,擔心皇上夜里受涼,煲了一碗暖身的湯過來。」袁清走了進來。回道。

皇帝道︰「大雨天的。她不好好在自己宮里呆著,沒事在外頭亂跑什麼的。」放下手中的奏折,頓了頓︰「你去告訴說,朕困乏了。已經睡下了,那湯叫她留著自個兒喝吧。」

「是。」

袁清走出去,沒一會兒。就听得一陣環佩叮鈴聲漸漸走遠。

「皇上。」袁清又走了回來。

「走了嗎?」。

「是。」

皇帝偏頭瞧了瞧被雨線晃得模糊的窗影︰「林家那小子怎麼樣了?」

「已經吩咐了太醫院的太醫連夜看診,說是風寒入體,傷了身子。可能要多休養一陣子才能好。」

「那丫頭呢,沒大礙吧?」

「當時趕來的楊太醫看了一回,說是沒什麼大礙。只是可能受了點涼,又氣急攻心,所以才會暈過去。」

「氣急攻心?」

「哦,是這樣。當時林小姐當時瞧林公子渾身僵麻不得動彈,許是以為自己的哥哥救不過來了。才急的哭暈了過去。」

「當日我就覺得那丫頭硬生生能將那瘋馬扯出林子,確實有幾分倔脾性。想不到他哥哥性子比她還倔。」皇帝略有些無奈道︰「想不到皇姐的兩個外孫,倒都隨了她那股子烈性子,

一旦認定的事情就不肯回頭,真是叫人頭疼。」

「是阿,其實不止林小姐和林公子,但看林夫人因為林將軍偏寵姬妾,就要和離來看,也是位烈性主阿。」

「這不同。」皇帝搖頭︰「忠勇侯是有些胡鬧了,堂堂一個大將軍,居然任由一個歌姬在家里頭胡鬧。」這話說著,又想起了四皇子,不由得沉沉嘆了口氣。

袁清听得皇上心情不好,心也不由得懸了起來。

「老四,這兩年當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皇帝混濁的目中郁色深深︰「想當年,朕殺中山王,就已經引來無數非議。難道還要,還要朕朕不想被後世的史官拿著筆戳脊梁骨,說朕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可為什麼要逼朕,

難道在他們眼中,朕當真不是一個值得愛戴的君王麼?」

袁清心下微驚,忙匍匐著跪了下來︰「皇上聖明。四皇子向來不受禮教約束,或許這回也只是一時糊涂,任性妄為而已。九皇子賢德聰慧,一定會將此事妥善的查清的。」

「老九?」皇帝緩緩的嘆了一口氣︰「朕只怕老九也不再是以前那個老九了。」

夜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大半夜。

到得第二日清早,卻是一個著實清亮的晴天。

街道上的灰塵被雨水沖的干干淨淨,空氣里飄著微濕的青草香味。連天空都像被擦洗過一樣,透著湛藍澄澈的光芒。

玥瑤緩緩睜開眼楮,就瞧見林夫人坐在床前低頭凝神的望著自己。

在她睜眼那一瞬間,林夫人那布滿憂慮和焦躁的臉上立刻綻出了幾分喜色︰「醒了麼?」

「怎麼樣,好點沒有,頭痛不痛?」顧不得玥瑤回答,又起身去叫金鈴。

候在門口的木槿很快就把金鈴叫了過來。

「咦?」

「怎麼?」木槿急道。

「昨夜小姐身子那麼涼,原以為會感上風寒的。想不到,小姐身子一點沒事,原本的一點低燒也退了。」金鈴奇道。

「果真麼。」

林夫人大大的舒了一口氣,又低頭對玥瑤責備道︰「你這丫頭,老是叫人擔心。你當時既然進了玄天門去,就該勸你哥哥回來,怎麼還一起跪在那兒了?要是你們兩個小祖宗出了什

麼事,母親可怎麼辦?」

玥瑤勉強撐起身子,卻渾身無力,又倒了下去。

「金鈴!」林夫人吃了一驚︰「不是說,小姐沒事了嗎?」。

「小姐可能是昨天跪了太久,疲勞過度,要好好休息一兩日。」金鈴忙忙的過來解釋道。

林夫人心下一松,卻也不好再說玥瑤,對木槿︰「去把熬好的藥熱了端過來,給小姐喝。」

「哥哥怎麼樣了?」

玥瑤想起林成峰僵直著倒在雨里的情形,不由得眼角微酸。

「你哥哥沒事。」林夫人替玥瑤掖了掖被角︰「你先好好歇著。」

玥瑤點頭。

林夫人吩咐翠竹好好伺候著,便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木槿端了藥進來。

「母親難道整夜都守在這兒嗎?」。

「沒有,夫人是一大早過來的。」翠竹過來給玥瑤墊了個靠枕︰「公子還在太醫院的別院里,夫人備了馬車要去看的,只是走之前先來看看小姐。誰知,小姐剛好就醒了。」笑了一

笑︰「小姐,自去年病後,身子骨好似硬朗了許多呢。」

「這種大話,可渾說不得。」木槿提醒道。

在大顯朝的民風里,認為人體安康是上天賜予的,如果身體康健該感謝菩薩,若是妄自尊大,就會招來病禍。

翠竹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又想起一事︰「昨天夜里送小姐回來那人,可真是九殿下就算是關心咱們小姐,就不會找個稍微順眼些的麼,偏偏找個那麼嚇人的。」

「是九殿下找人把我送來的?」

玥瑤有些訝異,想著昨夜她被人從雨中抱起來的感覺,只覺十分熟悉。但到底哪里熟悉,卻想不起來。

「他是那樣說的。」翠竹道︰「就是上回在湖邊跟蹤過小姐的那個武士,臉上好多刀疤的那個。」

「是他?」玥瑤喃喃道,心里仿佛升起了一線希望。

他是皇上的人不是麼?皇上到底還是有慈心的吧。

「小姐只昨天中午吃了一點東西,到現在都是滴水未盡,應該也餓了吧?」木槿等玥瑤喝完了藥,遞了一塊蜜餞過去︰「叫翠竹去熬完小姐喜歡的魚片粥來吧?」

玥瑤才想起自己渾身無力,可能是餓的慌了︰「好。」

翠竹便走了出去。

「小姐,昨夜有一件事情好生奇怪。」木槿等翠竹走出去,才將昨天夜里送玥瑤回來時,在馬車里听得刀疤臉跟公儀勛說那句要好好照顧玥瑤的話。

「他這樣說?」玥瑤听了,也覺得這話有些古怪。

畢竟以她現在的身份,應該只有九皇子有立場說出這樣的話來吧。

「是阿,此人很有些古怪的。小姐以後,恐怕要堤防一下。」木槿頗有些擔憂的提醒道。

提防麼?

玥瑤笑了笑︰「知道了。」

第二天,林成峰便被林夫人將之從太醫院接了回來。

那天的一跪對林成峰身體的影響其實並沒有大礙,只是染了些風寒,要多多修養。但是一連過了十幾日,吃了許多要,他還是一直面色憔悴,神情懨懨的。

林夫人又著人去太醫院將曾太醫請來看了一回。

曾太醫對林成峰的病遲遲沒有好透也覺奇怪,最後想了想,對林夫人道︰「林公子怕是著了心病。」

就在林成峰修養的當口,沒過多久,城里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在四月的最後一天夜里,靠近陵安大道的西側的府邸里,忽燃起了洶洶的大火,把墨藍色的天空映得一片血紅。

火光明晃晃的,照亮了大半個陵安城。

人們望著那火光發生之處,俱都驚疑不定的議論紛紛起來。

那可是皇子王族的府邸所在。(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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