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小鄭警官,未來的,忽然單方面的發現,她和安然這丫頭熱火朝天的討論了好半天,說的居然全是自己的事,而她的本意卻是要來關心好友的事。也就是說,目前的形勢是,她們的話題在兜了老大的一個圈子之後,又回到了原點。
失去目標,果然要不得。
怨不得爺爺總是跟自己說,人生和辦案一樣,一定要牢記最初的追求和目標,否則很容易在追尋目標和答案的過程中迷失本心,忘掉最初的目的,然後舍本求末,繞來繞去,不只把目標繞了進去,一個不小心,也許還要把自己也繞了進去。
「好了,親愛的,我們該說什麼了,嗯?」鄭曉故意向安然詢問。
安然裝得一本正經,特別干脆大方的回答,「報告小鄭警官,我不記得我們應該說到哪兒啦。」
安然發誓,她絕不是為了逗鄭曉才這麼說的,她是真有點記不得了,剛才聊鄭嬸兒聊得太高興,她只能模糊的記得鄭曉向她道歉自己今天這事做得有些魯莽,但是接下來她們的話題是從哪兒拐的彎,她就有點糊涂了。
好在,鄭曉壓根也沒指望這位,認命的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好吧,我是想問你,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在和朋友們通報早戀的消息時,安然並沒有提到自己對未來的打算,一來,當時的主要目的不是這個。二來,那還只是個初步的打算,現在多說無益。
但既然鄭曉現在問到了這個問題,她也很樂于跟好友分享自己對未來的規劃,更想听取一下朋友的意見和建議。
于是,她開始說她的那個很平凡的生活規劃,說她喜歡錦嶺,喜歡這里夏天的炎熱,冬天的嚴寒,春秋兩季的大風,喜歡這並不宜人的四季分明的氣候,喜歡這里平淡緩慢的生活節奏,喜歡這種安然簡單的日子。
她沒有什麼大的抱負,打一份自己比較喜歡又可以提供中等生活水平的工作,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奉送父母,再養一個可愛的孩子,就這麼慢慢的,幸福的老去。
她的敘述比較簡單,三言兩語就完事了,但鄭曉卻半晌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慢慢的笑了,「不錯,我光听著就很適合你,听著听著我的骨頭都懶了。」
安然看著好友臉上誠摯溫暖的笑容,故意問,「你這是在夸我,嗯?怎麼听著不對勁?」
「當然是在夸你,我也覺得你說的挺好,感覺就像……嗯,曬太陽似的,听著心里就特別舒服。」鄭曉舉起一只手,做出個發誓似的手勢,但是她的話鋒一轉,「不過,杰雲呢?他的打算是什麼?」
「他隨我。」安然淺笑著說。
鄭曉卻忽然捂住了腮幫子,做出一副牙齒巨痛的表情。
「你怎麼了?不會真是牙疼吧?」安然懷疑的伸出手去模鄭曉的臉頰,她認識她這麼長時間了,只知道這丫頭的生了一副好牙口,嗑瓜子,松子,榛子什麼的,全都不在話下,卡卡的,跟長了滿口小鋼鉗子似的,這怎麼說著說著話突然就疼上了,而且這位的表情看著怎麼就覺得有點假呢?
「當然是真的。」話雖如此,鄭曉的表情卻恰恰表達著截然相反的意思,「他隨我~」她掐細了嗓子夸張的學安然的聲音和笑容,「這小聲兒甜的,這笑容蕩漾的……哎喲,讓旁觀者如我……好象一口氣吃了十斤糖,親愛的,我牙好疼!」
面對好友的調侃,安然不以為意的跟鄭曉一起大笑,不過,笑過之後,她也模了模自己的臉側,雖然她覺得鄭曉剛才的打趣肯定有夸大玩笑的成份在內,但說實話,當她說著「他隨我」這三個字的時候,心里確實總是甜甜的,洋溢著暖融融的幸福感,就像在說,「他愛我。」
有人說,愛一個人要說出來。有人說,愛一個人要用行動來表達。對于安然這種膽小,敏感,善長腦補又悲觀的人來說,還是後一種更讓她有安全感。如果一個人總是對她說我愛你,卻並不能給出一些實在的規劃和行動,那麼,她感覺到的並不是愛和喜歡,反而會更加生出一種惶恐不安的感覺。
所以,在安然的心里,江小雲同志還是很可愛的!
「行了行了,別再笑下去了,再笑下去,我的牙就真該甜掉了。」
鄭曉的話讓安然適時從思想中回過神來,模模自己的嘴角,果然又在不知不覺間翹了上去,她倒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反而朝好友搖晃著手指直接調侃了回去,「小鄭警官,未來的,不要這樣缺乏承受能力。傻笑什麼的,是戀愛中的正常表現癥狀之一,所以,作為本人的好友的你,也要盡快的熟悉並適應嘛。而且,你看看,你不過就是旁觀一下我這種初級別程度的肉麻行為,你那一向頑固堅定的牙齒在一點點壓力和一點點困難面前,就抵抗不了的軟弱投降,這怎麼可以呢?如果是將來,你自己本人戀愛了,跟意中人來點神馬親密行為啥的,還沒等付諸行動,你的滿口神經脆弱的牙齒就抵擋不住,落花流水一樣的落荒而逃,害你一下子就變成了‘無恥’之徒,該是多麼的煞風景,多麼滴令人傷感啊!」
「是嗎?那還真是令人擔憂啊。」鄭曉也跟著安然裝模作樣的搖頭嘆氣,說是這樣說,下一秒就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只會佔點嘴上便宜,卻毫無防御能力的家伙按在地台上調戲了一把。
于是,安然立刻又「俊杰」起來了,老老實實的承認錯誤。
對于這種一點骨頭一點氣節都沒有「軟骨病」患者,鄭曉表示,意思意思,給點小小的教訓也就得了,讓她一點真正動手的都沒有。
被「小小教訓」得丟盔謝甲的安然听得一臉哀怨,這丫頭的手黑著呢,小小的教訓都成這樣,這大大的教訓可怎麼好?
「不過,話說回來,鄭曉同學,我有個疑問需要向你詢問一下。」說完了鄭女俠那神經衰弱的牙齒,安然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昨晚周芳華一直耿耿于懷一件事。」
「嗯?什麼事?」
「就是以她那過人的觀察力,怎麼會沒發現我和江杰雲之間感情的升溫變化。而且,我知道我媽怎麼說我們倆的事?」
「嗯?」
「長眼楮的都知道了。」鋪墊完畢,安然問出自己一直好奇的問題,「曉曉,你看出來了嗎?」。
鄭曉嘆了口氣,習慣性的揮了揮手,「別提了,我應該一早就看出來了,可我只是覺得江杰雲那時候的表現挺古怪的,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古怪,可就是沒往哪方面想,就像安嬸兒說的似的,有眼無眼的典型。以後必須在這方面吸取教訓。」說起這點來,她就顯得有點沮喪在意了。
安然笑著攬住她的肩膀,「這有什麼,這只是說明你和周芳華在這方面比較單純而已。‘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達練即文章’,你有很好的觀察力,又肯用心,將來肯定是個好刑警。」
「是啊,所以,我爺爺常說,一個好的刑警除了有敏銳的觀察能力,分析能力等等優點之外,還要有一顆善于辨識世間人情的心。」鄭曉最喜歡引用鄭爺爺的話。
「這話听著……嗯,讓我想起一個人來。」
「誰?」
安然笑,「一個有敏況觀察能力,分析能力,還有一顆善于辨識世間人情的心的老太太。」她頓了一下,然後鄭曉一起笑著異口同聲的說出答案,「馬普爾小姐!」
「不過,說到這一點,不得不說一下小吳同學啊。」鄭曉長嘆一聲,撫著額頭,「說實在的,我們小吳同學這一回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沒看到他居然察覺得那麼早。」她習慣性的用手彈敲著自己的下巴。
「不只你驚訝好嗎?我們這幾個哪個不驚訝。」安然也對小吳同學意外的表現感覺十分神奇,「不過嘛……其實這大概就像老話常說的老天疼憨人。」
「哦,怎麼說?」鄭曉轉頭去看,覺得她這話說得有點前言不搭後語。
「像我們這種……也就是我和吳澤榮同學這樣的……」
安然的話沒說完,鄭曉就笑了,故意逗她,「你們這樣的……你們是哪樣的?」
安然故做可憐的撇嘴,「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們這幾個壞家伙,不就是總說我和澤榮一樣,咱倆屬于平時看著幾乎全年正常,但是一年總有那麼一兩回是要抽一下風的,就是那種所謂的間歇間抽風嘛。」
這回鄭曉忍不住噴笑出來,拍著安然的肩膀,「贊嘆」著,「很有自知之明嘛,安然同學。」
安然朝她懶洋洋的翻了個白眼,「謝謝哈。」頓了頓,她接著說,「所以,老天爺其實是很公平的,為了保護我們這種呆頭呆腦的人類,就給了我們一種察覺事物的本能,做為必要的自我保護。怎麼樣,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嗎?」。
鄭曉還是挺認真的把她這番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你這是偽理論。」
「什麼叫偽理論?」剛造出「偽理論」的偽理論家安然同志不干了,雙手抱胸的要求解釋。
「乍一听挺有道理,細一琢磨,就有些似是而非了。
不是真正的理論,就叫偽理論,明白不?」鄭曉翹著二郎腿,很有牛叉氣質的解釋著。
「好吧,你既然說我這是偽理論,你就把真理論說一說,讓我長長見識。听一听你的解釋,怎麼樣?」安然伸了手,朝鄭曉比了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