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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奴婢怎敢。」秦寧委屈道,低下頭苦笑,「奴婢知道三少爺必勝,故而並沒什麼好擔憂的。」她豁然抬起頭,目光直視沫兒,露出一絲笑,「以後她的命歸三少爺,奴婢一定會好好照拂她!」

沫兒冷不丁打顫︰「小姐,那個秦寧的眼神怎麼瞧著讓奴婢心里發毛……」

「先別管她。」柳安道,「你有幾成把握贏他?若沒有的話,咱們現在認輸來得及,若是同意了這彩頭,再反悔恐怕他們就要不依了。」先前沒想到叔連海要玩這麼大,早知道就不奉陪了。如今雖然騎虎難下,但只要沫兒說一句不願意比試,哪怕她今日豁出命,也要保她周全。

沫兒一心畏懼叔連海,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自然只能同意。微微地點頭道︰「小姐別擔心,奴婢雖說不才,但是在投壺技藝上也算尚可。比一比吧,不比咱們恐怕也逃不掉,不如與他一比,爭一個活路。」

「好!」叔連海叫了一聲,「刷」地一下將一支翎簽投進了壺內。當啷啷的一記脆響,嚇得沫兒心口猛跳。

「既然你們同意,那就說說規則。每人十支翎簽,看誰用最少的次數全部投進壺內。少投進一支是輸,次數多了也是輸……如何?」叔連海將手上剩下的九支翎簽攤開,繼續說道,「我已投了一支,也算讓了你一手了,可別說我欺負你們。」

這什麼爛規則?

柳安怔住。她原本看沫兒投壺,一次投一支,十支全中已經十分難得了,這還得分次數?哪怕叔連海已經先投進去一支費去了一個次數,也不能代表沫兒能適應這個規則。

她扯了扯沫兒的衣服,問她︰「他說的,你可試過?」

沫兒神色比之剛才更加凝重,她死死握緊手里的十支翎簽,點點頭︰「以前听陳少爺說過這麼個玩法,奴婢偷偷練過。」只是……哎,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幸好不是拿十三小姐的命賭,否則輸了,她賠都賠不起。

沫兒的話壓根不起什麼作用,柳安還是擔心。

「叔連三公子還說不欺負我們弱女子,那壺離得那麼遠,沫兒又不如你長得高大。所謂站得高看得遠,咱們豈不已經輸在開頭了?你讓咱們一支哪里算便宜我們,分明是想糊弄過去才對。」柳安道,她得盡可能地為沫兒爭取到有利條件。

秦寧又不答應了,剛要說話反駁,被叔連海擋手阻止︰「好,我再讓你們兩成!」忽然回收拔下秦寧發里的簪,俯身在距離壺身稍近的地方劃下一道界線,然後扔掉簪子道,「你就站在這里投,這樣如何?」

「……三少爺!」秦寧的頭發散落,驚懼萬分。

「好好好!」沫兒目光噌噌地亮,這下心里總算能松一口氣了。距離近了一半,她可以說穩操勝券,管他叔連海有通天神眼,她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看到沫兒這般信心十足,柳安緊巴巴的心里也松了一半。這個叔連海究竟要做什麼?這樣的條件好像就等于毫無勝算了,他為什麼還要比?她看著那人臉上似是而非的詭笑,心下又開始不安︰「沫兒,還是小心為上。」

沫兒點頭︰「小姐放心吧,只要他不把剩下的翎簽一次投進壺里,奴婢就有九成地把握贏他。」這信心,讓她忽然間都不覺得叔連海可怕了。

「哦……」才九成?不是十成?柳安稍稍失望。

朱印章這時低聲「嗤」了下︰「如此你們倒是真正的勝之不武了。我看海公子也是昏了頭了,跟你們兩個小丫頭片子玩這把戲!」

柳安馬上瞪過去︰「你少說風涼話,到底站哪邊兒?」

朱印章臉色一變,訕笑著後退︰「我誰那邊都不站,反正又不是輸我的命。」便離得柳安遠遠地站住,觀望「戰局」。

因怕叔連海在前先投會影響自己的發揮,所以沫兒選擇首當其沖。站在那條線前抖抖手腳活動筋骨,然後開始在心里丈量與壺眼的距離以及所要花的力氣。

壺眼很小,充其量也是十支翎簽加起來的直徑大小,所以一次性投進去是不可能的。再說投進去一支就意味著壺眼縮小十分之一,難度也將成倍增長,即便是一支一支地投,也十分考驗人的眼力。

沫兒在投壺方面很開竅,知道機會就在前面幾支。所以第一手就抓了三支翎簽,對準壺眼後,一氣呵成「鐺鐺鐺」全進。

「好!」柳安看傻了,她從來不知沫兒還有這樣的本事。

沫兒回身跟她招了招手,表示自己也很高興。吁了口氣之後,繼續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壺眼。

現代已經沒有弓箭騎射這一類的競技了,最多就是打靶,但也不是人人都能體驗到的。柳安讀書的時候參加軍訓,其中一項就正好是打靶。可惜她是近視眼,眼鏡常跟瞄準鏡摩擦,所以打靶成績慘不忍睹。後來教練索性把瞄準鏡拿掉了,讓她對著遠處的靶子干瞪眼,說是盯得久了,那靶子就會近在眼前。遺憾的是直到軍訓結束,她都沒有練到這個級別,充其量只能看清楚自己的靶在哪里而已。所以如今看著沫兒那樣專注,就知道她是在干什麼。這時候的壺眼應該在沫兒眼里慢慢地靠近,慢慢地變大……

古人練習百步穿楊,要盯著窗戶紙上的一只蚊子十年,直到蚊子的大小變得跟獅子那麼大才行。沫兒顯然離這個級別還很遠,再加上此刻心里又緊張起來,這第二投瞄準的時間就有點久了。

「你到底投不投啊?再不投這燈會都結束了。」有婢女奚落道,以為沫兒是怕極了才這般磨蹭。

她的話音剛落,「鐺鐺」兩聲,沫兒手里的兩只翎簽又穩穩當當地落進了壺中。

柳安提著的心再次回落,可是看到沫兒又拿出兩支翎簽的時候,一下子心又蹦到了嗓子眼里。無奈對投壺一竅不通,否則她還能看個心中有數。眼下干著急,又不能出聲打亂沫兒的思緒,只有這樣瞪著眼祈禱如來耶穌快開個眼。

「鐺鐺」兩聲在眾人驚愕當中發出,秦寧緊張地擰著手帕,看看沫兒又看看一臉淡然的叔連海。哪怕侍奉他多年,她都無法看穿此刻他在想些什麼?他是想把自己拱手讓人?還是看中了投壺的這個丫頭?秦寧分外不安。

沫兒的手中已經耗去了七支翎簽,剩下三支她及其謹慎,不敢再投多,依然一次一支地全數投了進去。十支翎簽分六次投入,這已是她在自己的投壺史上最好的成績了。所以自信滿滿地回到柳安身邊,說道︰「可惜天太黑,不然奴婢可以投得更好。」說著頭一仰,對叔連海道,「該你了!」殺人惡魔。

叔連海「啪啪啪」地用翎簽輕敲著自己的手掌,點點頭︰「不錯。沒想到小小泰安城還有這等投壺身手的人。」

沫兒「哼」了聲︰「我不是泰安人。」

柳安趕緊讓她打住︰「三公子請吧,我們還趕著出城呢!」

叔連海原本心情糟糕透了,經這似乎是兒戲一般的比試,忽然間像是忘記了之前的種種不暢快。可每每看到秦寧等人的面目,他又不知不覺地想起府里的一切。

「好,」他忽然間款款一笑,令人將自己方才投擲出去的翎簽插入壺中,開始了名義上的第二投,「看好了,可別說我耍賴。」

話落手起,只听到一聲「鐺」。

柳安吃驚,他竟然沒有趁著壺口寬敞的時候多投幾支,而僅僅投了一支而已。這樣的話,他就費去了兩次機會了。

沫兒也覺得古怪,偏那朱印章叫好︰「好好好,海公子好眼力。」

「臭屁。」柳安道,與沫兒兩手相握互補力氣。

「鐺鐺」兩聲,叔連海又是分兩次投進兩支。這樣他所剩下的可以贏過沫兒的機會,就只剩下兩次了。

沫兒好生激動︰「小姐小姐,這叔連海不是傻了吧?」哪有人這樣自掘墳墓的?而且規矩還是他自己定的呢,這不是明顯地放水嘛~~~

「……」當然不可能。柳安在心里回答,可是一時也想不明白叔連海在搞什麼鬼。

正揣測,叔連海又進了一支。

「咱們要贏了!」沫兒驚呼。

柳安這才開始有點懷疑,叔連海是不是在自己家里閑著蛋疼沒事干,上街找人消遣來了。這不是活活讓她們緊張死嗎?

剛松心準備擊掌歡呼,接下來的情況卻足以讓柳安記上叔連海一輩子小人。

只見他不知何時握起了剩下的五支,然後輕輕一擲,帶著那飛躍流暢的弧線,五支翎簽像是著了魔一般全體進了壺口。

「……」

「……」

柳安跟沫兒呆住。

連秦寧也睜大眼不可置信。

這是怎麼回事?

「平手。」叔連海拍了拍手掌,淡淡道。

但是柳安知道,其實沫兒輸了。叔連海根本沒花心思在這場比試上,他只是想尋個樂子而已。可是他要尋樂子是他的事,為什麼要找她們兩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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