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人打噴嚏是因為鼻子跟電腦一樣,是要重新啟動。所以柳安一個勁地打噴嚏是因為她一直啟動失敗!
幸好就算再失敗,在她一覺醒來之後,也已經運行正常了。
平虎端了點心悄悄開門,見柳安已經趴在桌上看賬本,便放心地推開門︰「姑娘醒了啊?我都來瞧八回了,你睡得可真香。」
柳安樂了,平虎你要不要這麼夸張,她頂多只睡了半個時辰好不好。便主動把點心盤子從他手里接過來,說道︰「肯定是你買的驅寒湯不對,把我喝醉了。」
平虎一臉冤屈︰「十三姑女乃女乃,這你得問存仁堂的阿咼去了。他听說是給你的,還往里頭添了好幾種有益身體的藥材。說不定就是他故意的!」
柳安吐舌,抓起一塊軟糕送到嘴里︰「我記得我之前跟掌櫃的說話來著,說些什麼我給忘了。不如我再問問你好了,你回答我做個記錄。」
平虎笑︰「你問,咱們鋪子可都指望著你呢!」
「先別給我扣大帽子,我可不敢保證。」柳安鋪開紙提筆抖擻精神,「泰安城里有多少稱得上富貴的人家?」
「……唔,約莫十二三戶,多是在外做營生的。」
「哦,」柳安低頭趕緊記下,又問,「最有錢的哪家?」
「那還用問,叔連家啊!在城北,那麼大一個宅子呢……」平虎畫了一個大圈,眼中的艷羨都快泛濫出來把柳安淹死了。
這麼說起來,她就有了印象︰「最有權的是不是也是他家?」
「嗯。」平虎道,「太平侯府唄,誰不知道。十三姑娘你這是考我的吧?他們家的三爺在咱們城里都住了五年了。」
「咦?」柳安好奇,「這話怎麼說?」
「這話啊……這話可就說來話長了!」平虎翹起二郎腿,在盤子里撈了塊軟糕丟進嘴里,慢慢地嚼著。
太平侯府自然不在泰安城里,它遠在幽州京城內,泰安城只是叔連侯爺的祖宅。在祖宅內,就住著叔連家的三少爺。這三少爺可了不得,當年只有十三歲的時候,就在幽州惹上了人命官司。以前的老侯爺就想盡法子地保了他,並將他送到泰安城另行教養。誰都知道,雖然是送到了祖宅教養,可實際卻像是被忘記了似地,這些年幽州都沒有人來瞧過他。
「這麼可憐?」柳安唏噓。
「可憐?呸!」平虎不贊同,「他若不是殺了人,人家老侯爺怎麼會把他關在泰安城。再者說了,叔連海剛到泰安的時候,也惹過幾起官司呢。大伙兒都說,那在城外頭的流寇跟他海爺也走得近,我可不是瞎說的,有人瞧見的呢!」
「哦……」柳安點點頭,「所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哦!」
「嗯嗯,是這麼說來著。」平虎連連點頭,「如今世道這麼不太平,若是叔連海與那些流寇里應外合,咱們泰安城想必是要被那些狗*養的給佔了。海爺是庶出,在侯府不得喜,大伙兒都說他要破罐子破摔,自個兒立門戶呢!」
「……等等!」柳安讓他打住,「你方才喚他什麼?」
「叔連海,海爺呀!」大名鼎鼎啊,平虎不得不鄙視柳安了。
海爺?海公子……是那個年輕人?!
……真的是他?
夕陽西下,天邊翻滾著橘色的雲海。
柳安跟平虎兩個點算完庫存,交帳給溫淙後就算下班了。平虎等她穿好斗篷一起出門,看到林大郎等在一邊︰「你是?」
「哥?」柳安意外,見著林大郎手上依然提著一串紙包,就知道他下午沒出城,「你一直在等我?」
林大郎向平虎點點頭,對柳安道︰「哪兒能,我也在城里找了份活兒,以後咱兩一塊兒過來。」
「真的?」柳安驚喜,「在哪兒?做什麼的?」
林大郎卻不願說,催著她回家︰「太陽快下山了,咱們回去說。」
「哦哦!」柳安心里挺高興的,這一天自己跟林大郎都謀到了出路,往後的日子總算看到了一絲曙光。她就對平虎道,「我哥會送我,你就回店里去吧,興許掌櫃的還有事。」平虎是跟著溫淙自老家平陽府過來的,跟溫淙吃穿一處。柳安知道,這鋪子要到晚上戌時才關門,她能這個時候回家算是額外福利。
平虎笑眯眯地︰「你們兄妹倆都長得俊,走到一處怪惹眼的。嘿嘿……行了姑娘,那我就不送了,你們自個兒路上當心。」
平虎夸得人真不好意思,柳安轉身模模自己的臉,問林大郎︰「哥,我真的好看嗎?」。
「……好,好看……好看什麼呀!走了,回家,娘要擔心了。」林大郎低著頭嗦嗦嗦地走到前頭,壓根就沒有好好瞧她一眼。
柳安鼓起腮幫子,「呼」地一下吐出口氣。反正平虎夸了算數,他這人沒啥優點,就是喜歡說實話!哈哈~~~
回到郭家村,沫兒早早地就做好了飯。林大郎把飯幾抬到柳越娘的屋里,幾口人就在柳越娘床前吃飯。
柳越娘知道昨日錯了意思,吃飯的時候就一直瞅柳安的臉色。見柳安給林大郎夾菜,林大郎盡管埋頭吃著也沒有拒絕,真是打心眼里高興︰「你們今兒去城里哪兒逛了?」
「去了趟存仁堂。」柳安記起酒漬梅,就忙起身拿到飯幾上攤開,「娘你瞧,我買了這個,可好吃哩!」
「好好的買這個做什麼,怪浪費的。」柳越娘嘴里這麼說著,手上已經拿了一顆,嘆氣道,「這要是以前,十三娘你愛吃多少娘都給你買,只是到了眼下……」
「不急,我跟哥都年輕著,有手有腳餓不死。」柳安漸漸也清楚了柳越娘的為人,老實還愛胡思亂想。古人的杞人憂天,就是用來形容她的。她怕柳越娘在家養病待不住,便把今日的事挑著跟她說了,「……如今我跟哥都能掙錢,以後咱家會越來越好。別說跟以前一樣,就是比以前更好,那也說不定的。」
「 ……傻孩子!」柳越娘嗔笑,眼里一不小心就掛了淚。像以前一樣她從未奢望過,只要過了眼下這個坎,就算要她折壽她也願意的。
她又問了些詳細,兩人在哪兒做活,做的是什麼活兒。柳安一一回答,就連林大郎也十分興奮地告訴她,他在一戶人家的廚房幫工,就是家中采購大,做些搬搬抬抬工作的。至于哪一家,他卻含含糊糊的沒說清楚,大概是興奮過頭了。
沫兒听了真是又羨慕又嫉妒︰「小姐有這等好事也不叫著奴婢,讓奴婢在這兒白擔了一天的心。」
「行行行,知道你功勞最大。」柳安趕緊拿了顆酒漬梅塞進她嘴里,她嚼了兩下,臉頰就撲撲地紅了,惹得柳越娘也哈哈笑起來。
吃過飯沫兒跟林大郎收拾,柳安則替柳越娘松松骨,兩個肩頭按得柳越娘昏昏欲睡。等林大郎騰下手,柳安就偷偷地把人叫到了院子里。
林大郎一頭霧水︰「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麼?什麼事情不能當著娘的面說?」
「哥,有個事兒我一直疑心,可是問娘怕勾起娘的傷心事。我就來問你,看你當不當我是親妹妹。」柳安用腳不停地踢台階,這話她堵在心里好幾天了,不問清楚她渾身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