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惠姐與林醫生對沈卓航這反常的狀況是見怪不怪(余殃內容)。而蘇驚蟄與周曼清是著實嚇到了。周曼清是瞠目結舌的表情,沈卓航的狀態完全在她意料外,她是想也沒有想過的。走到蘇驚蟄身邊,扯著他的衣角,執意要離開。她無法想象,再繼續置身于這滿耳都是恐怖聲音的房子自己會不會也變成瘋子。
她才不管沈卓航究竟怎麼了。甚至後悔來了這一遭。
如此一來。即便蘇驚蟄心存疑惑,可也是不得不走。再加上林醫生同樣是勸他們先走。他唯有嘆了口氣,將原本準備親手交代到沈卓航手中的請柬交給了惠姐。並且請她千萬要親自交到沈卓航手中。
黑暗中的沈卓航,只覺得自己就像個鬼那麼恐怖。她竟在蘇驚蟄面前失態,那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可到頭來終究還是發生了。
沒一會兒,敲門聲終于是響了起來。
沈卓航痛苦的叫道︰「走!你們都給我走!」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竟半點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外頭的林醫生嘆了口氣,道︰「卓航。我是林醫生。蘇先生他們走了。」
沈卓航這才終于止住了哭。良久,她爬起身來,顫抖著總算是將門打開。她的房間內,彌漫著不該屬于她這年紀的腐朽氣味,混雜著酒味,十分的難聞。加上一點兒光都沒有。林醫生剛踏進去,便是受不了,連忙去開窗又開燈。
他看著神形俱消的沈卓航,這並不會比當日在醫院里的她好多少。甚至更差。他將瑟瑟發抖的沈卓航扶到了椅子上坐好。為她打了一針,這才叫她勉強好受些。
卻不料,沈卓航竟是忍不住的淚流滿面,哀求著哭嗓道︰「林醫生。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給我加大藥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猛地死死抓住林醫生的手腕,面目猙獰的說道︰「你再給我打一針吧,再給我打一針吧。或許會好受些的。求你了。」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林醫生見沈卓航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著實是傷了心(余殃內容)。說話間。淚花是流了出來。他以為自己會治好她的。縱使當年沒有保得住自己的孩子,這個孩子他以為自己總能治得好的。卻不料,這接二連三的事件,叫他愈發的沒有信心。
他喃喃自語道︰「是我沒用啊。」
看著沈卓航的臉。此刻,卻仿佛重疊了當年死在冰天雪地里的自家女兒。
而沈卓航卻仍舊是不停的乞求,她不想要再這樣受苦下去了。錢她有的是。她已不介意自己再踫那些害人的東西。只求好受些,不要再這樣痛苦下去。
她此刻仍舊是難以平復心中起伏,一直拉著林醫生,甚至都跪下了。滿臉的淚水不斷的央求著︰「求求你啊。再給我一些。我快死了。」
林醫生別過頭去,咬著牙堅定的搖頭。最痛恨的往事,變成了浮影,歷歷在目。他內心是煎熬著的痛苦。
卻無奈沈卓航像是著了魔,又似吃了秤砣鐵了心那般,一定是要林醫生再給她打一針。可林醫生知道,心軟了這一次。就等于將沈卓航又一次推進了萬劫不復。
他看著沈卓航這樣不受自己控制,這樣的作孽。心一橫,便是重重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沈卓航臉上。只見毫無設防的沈卓航一個踉蹌往旁邊倒去,腦袋重重的磕在梳妝台的桌角上。口腔中頓時彌漫著難聞的血腥氣,眼前先是一陣黑,隨即滿是金星。
在這一巴掌下,她感覺到疼痛。也是這一巴掌,將她散去的魂魄打了回來。恢復意志的一瞬間。她心中是立刻蒙上了無限的羞恥。她不得不面對毒物已控制了她的心魄這一殘忍的事實。她到哪兒都逃不了這痛苦的桎梏。
她哇哇大哭起來。
林醫生嘆著氣將她重新扶到了椅子上。拿著棉花替她擦嘴角的傷口,心疼的問道︰「疼不疼?」
沈卓航只是拼命的搖頭,這點疼一點兒都比不上身心的煎熬。隨即,抓著林醫生的手臂重重的搖著,不知所措的問道︰「我怎會變作如此……」
反反復復是這一句。直到哭不動後,她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
林醫生卻是一點兒法子都沒有。他眼見沈卓航愈發的頹廢,甚至愈發的變態,可作為醫生,他卻一點兒都沒有法子。他很是愧疚。
愁眉。振振說道︰「卓航。你不能這樣下去。你不能讓毒癮控制了你的意志。」
沈卓航此時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恍惚間。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她似妥協那般無奈的說道︰「我該怎麼辦……」
林醫生又是重重的嘆了口氣,道︰「我最近聯系上我的師兄。我與他再商量商量。」
隨即,他架著沈卓航的雙肩,嚴肅的說道︰「總之,如今的你,一定不能叫毒癮打敗了意志。知不知道?!」
他重重的搖著沈卓航。欲將她再一次飄走的魂魄一樣樣的歸位。
沈卓航看著林醫生,卻突然眼中亮起了光彩,她反手握住林醫生的手腕,道︰「你真的有辦法?」
林醫生重重點頭,道︰「只要你堅持,他有治愈過的案例。」
沈卓航立刻點頭,迫切的說道︰「我會的!我會的!」
林醫生苦笑著,溫柔說道︰「那你要把握自己的情緒,情緒控制一切。你不能讓它控制了你。」
沈卓航仍舊是哭著重重點頭,激動的說著‘我會的,我一定做得到的’。
剛破滅的希望,又重新頑強的燃燒起了火星子(余殃69章節手打)。沈卓航怎能不激動。如今,她這可真真是喜極而泣。只因為,還有希望。
沈卓航覺得,自己要面對的事,實在是太多,多的叫她喘不過氣來。就好比樓下那個小麻煩。待她休整完畢,回到客廳里的時候。小丫頭已被惠姐放了出來。此時,正躲在廚房發出叫人毛骨悚然的哭泣聲。沈卓航站在樓梯階上止步不前,只因為她覺得這哭聲再熟悉不過。
哭聲中的絕望,好似自己當日被胡從良關在地窖中一樣無助。那時候的她,甚至一度否定任何活著的意義。如今,這小丫頭亦是如此。可說到底,自己已是成人。而那小丫頭,真的只是個孩子。難道只因為胡從良的緣故,自己就要將一切的怨恨都添加到她的頭上嗎?
這實在不公平。
看著惠姐用有些尷尬甚至恐懼的眼神看著她,解釋說著不忍心看一個小姑娘哭的那樣慘,就將她放出來。沈卓航頭一次審度自己。人人都有同情心,為何她就要這樣為難一個小姑娘?甚至到了人人害怕的程度?就連一向對自己和善的惠姐,如今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害怕的。不禁反問自己,近些日子,到底干了些什麼!
她盡量擠出一抹笑,對著惠姐揮揮手,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惠姐卻仍舊是悻悻的模樣,摩搓著雙手,道︰「要不。我把那丫頭帶回家去?免得妨礙到您晚上休息。」
瞧。人人都害怕她,她原已同魔鬼無異。
沈卓航走進,拉著惠姐的手,親切的說道︰「近些日子。是我自己情緒不好。為難了你,煩請多擔待。」
惠姐卻是立刻慌了神,說道︰「小姐您在說什麼呢。我沒什麼為難的,您不要誤會了呀。」
沈卓航心中酸楚,卻仍舊是掛著笑容,說道︰「惠姐。我是真的病了。」
她這樣的溫柔。惠姐本就是十分喜歡這個主人家,立刻是心軟了。她欣慰自家小姐這樣的懂禮數。竟還照顧一個下人的想法。或許真的誠如沈卓航自己講得,她真的只是病了,才會脾氣怪異的。
隨即,惠姐訕訕的笑道︰「小姐,明兒個我買只老母雞給您炖炖湯喝。」
沈卓航重重點頭,笑道︰「好。補補。」
惠姐咧著嘴,笑道︰「對。該好好補補。那我先回去了。」
接下圍裙,她仍舊是不放心的望著廚房,說道︰「那丫頭?」
沈卓航立刻答道︰「放心吧。不會出事的。」
頭一次,她送了惠姐出門。大冬天的,惠姐勸她好幾次回屋,可沈卓航硬是要將她送到路口。惠姐心中是暖暖的。回頭的時候,看到沈卓航消瘦的背影,又是一陣心疼。心想,明日一定要趕著早市,買只上等的老母雞。
而沈卓航,回到溫暖的公寓中之時。林醫生正笑盈盈的看著她。沈卓航淡笑著,說道︰「真冷啊。」
林醫生拿起自己的藥箱,說道︰「這不是挺好。如今變得像個人了,還有老母雞吃。」
沈卓航笑道︰「那也有你的一份。」
林醫生看著沈卓航只是短短的半小時內,便活月兌像變了個人一樣,心中是欣慰的,笑道︰「我就不必你特意送出去了。」
沈卓航認真的說道︰「林醫生,真的謝謝你。」
林醫生只是搖了搖手,點點頭。心領神會的模樣。看著廚房里那同樣瘦弱的小身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