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寂靜的書房內,幾不可聞的一聲,鮮紅的血液順著碎片的尖端往下流淌,濺落在冰冷的地板之上。
何朔風的手掌死死的拽住碎片,血幾乎染紅了他整個手掌。
沈怡冰有些傻眼的望著突然沖出來的人影,當原本怒不可遏的雙眸在盯著他滿是鮮血的手掌時,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眼淚入破涕般的往下滾落,握著碎片的手掌徒然一抖。
何朔風見沈怡冰顫抖的放開手掌,不做絲毫的猶豫的將握在手掌中的碎片超著一邊丟開,一雙復雜的眸子在盯著沈怡冰的時候,露出了一抹黯然之色,隨即扭轉過身子,望著一臉驚愕的站立在原地的何光楊,想要出口的話,卻硬生生的卡在了喉結處。
何光楊將驚愕的目光從沈怡冰的臉上挪開,視線不經意的撞上了何朔風眼底一閃而過的哀傷,心有些堵得發慌。
視線掠過,望向站在門口,慵懶的依靠在門沿處的男人,眸色忍不住閃過了一絲的激動,只是瞬間的激動並沒有持續多久,不消片刻,激動便徹底的消失,只余下一抹深深的無奈。
「這是做什麼?一個個都不打算說話了?」
雷帝傲犀利的眸子自然看到了何光楊眼底的無奈,卻並不加以理會,對于他而言,他們的爭吵是他們的家務事,和他雷帝傲沒有任何的關系,他沒權利插手,也不遠去插手。
「你來啦……」
何光楊從沙發前邊走了出來,雖然走路依舊穩當,可是,卻掩蓋不了無情的歲月終究讓他不再年輕。
雷帝傲並沒有回答何光楊任何的話語,而是扭轉過視線,打量著用憎惡的目光一直緊迫的盯著自己的沈怡冰,唇角夾帶著一抹極為淡的笑容,那笑很冷,冰冷的似乎沒有溫度一般。
沈怡冰絲毫不介意讓雷帝傲看到自己眼中的厭惡,甚至更為明顯的表露出自己的心態,只是在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他的同時,還不忘將自己的兒子拽到自己的身邊,或許是母性的天然性,她下意識的覺得,此時此刻她該保護好自己的兒子,不讓他被雷帝傲傷害到。
「哼,別以為這樣子我就會怕了!我沈怡冰也活了半輩子了,活也活夠了,想要嚇唬我,別做夢了。」沈怡冰冷笑著出口說道,視線扭轉,盯著何光楊投來的冰冷寒光,心里更是寒上了幾分,即便,她的父親真的有過什麼過錯,難道她對他不夠好嗎?
她做什麼時候都順著他,依著他,她為他付出的有多少?!
可是今時今日,他卻是以這種方式來回報自己。
「何光楊,我告訴你,想離婚,門都沒有,這日子就這麼過了,你被以為你可以用離婚就把我打發了,我沈怡冰不是那樣容易被打發的人!」
沈怡冰說完,拉著何朔風還在滴血的手掌便朝著門外走去。
「砰——」
一聲巨大的關門聲,就如同沈怡冰的動作劃下了句點。
女佣傻眼的望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有些害怕的用顫抖的雙掌快速的拾起地面的碎片,忙不迭的朝著門外離去。
就這樣,整個書房徹底的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
雷帝傲修長的腳微微的跨出,朝著一旁的沙發走去,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客人而有所收斂,修長的雙腿架在茶幾上,雙臂慵懶的敞開,他那俊美的臉龐帶著似有似無的嘲諷,深沉的探測不出個所以然來。
何光楊的腳步有些虛浮,他顫巍巍的走到沙發的另一邊,不知道是因為身體不適,還是內心太過混亂而照成他此刻的慌亂,如此的他看起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你……來找我?」
何光楊有些質疑的出聲,他還是有些不太敢去相信雷帝傲會來找自己。
多年以前他就清楚明白的知道雷帝傲心底對他的恨意,他也知道,這輩子雷帝傲也不會原諒他,別說是主動來找他,即便是主動和他說話都顯得有些不太可能。
「呵呵,怎麼,是不是不太敢相信?」雷帝傲眸微抬起,將何光楊眼底的窘迫全數的收入眼底,唇角的笑意十分的深沉,讓人難以琢磨,「其實別說你不太敢相信,連我自己都有些懷疑到底是不是我自己會做出來的事情,不過……事實我真的來了,我有多久沒有踏進這兒了呢?」
雷帝傲眯緊狹長的眸子,幽冷的眸光閃爍著詭異,勾起的唇角始終不曾有所松動。
「那……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想要我幫忙?」
何光楊說話的口氣十分的謹慎,從他結婚那天,他出現在他的婚禮之上,他就明顯的感受到了雷帝傲那憾人的冷冽之氣,而那股冷冽幾乎全部是沖著他來的。
不過,無論他如何恨自己,他依舊不會因此而恨他,因為他何光楊欠了他太多,這輩子他知道自己還不了,也沒法子還。「幫忙倒是不必了,但是,我希望安以柔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去插手,雖然她是你的女兒,但是……我一樣不會手軟,如果你真的要去幫她的話,也可以,不過,到時候也別怪我無情。」
說到最後「無情」這兩個字眼的時候,雷帝傲忍不住頓了一頓,不過很快的便繼而又道︰「你也知道的,我向來無情,不是嗎?」
「你……就是來和我說這個事情嗎?難道沒有別的事情要……要和我說嗎?」何光楊抱著一絲期待的詢問著他。
只是雷帝傲那雙冷眸的眸子卻在他出聲之前便已經代替了他回答了這個問題,何光楊有些哀傷的垂下眸子,有些無奈的干笑了幾聲,隨即對著雷帝傲點了點頭。
雷帝傲滿意的從沙發上站起身,望著一臉頹然的老人,心還是忍不住顫動了一下,比起十年前的他,如今的他就好似快要油盡燈枯一般,明明年歲也並不是十分的大,可是……他卻比同齡一輩的要顯老了不少。
似乎,這樣的變化,只是短短的幾天內所發生的一般。
雷帝傲朝著何光楊的方向走了過去,在他的一米處站住了腳步,突然從衣服的口袋內模出一封信,一封幾乎老舊到,信封上的字跡都快要看不真切了。
強壓下心中不該有的情緒,將手中的信遞到何光楊的面前,他的眸子在望著何光楊接過信的時候,十分的冷,冰冷冰冷的,就像是嚴寒地帶的冰川,刺骨寒冷。
「我想,你應該不知道這封信吧,」雷帝傲的聲音听不出太大的喜怒來,很是淡漠,「這是我媽臨別之前讓我交給你的,呵呵,不過被趕出何家的那一秒,我覺得,我不應該將我媽的信交給你,因為,覺得你配不上……」
「那你……」又什麼現在要交給我?
似是猜到了他想要說什麼,唇角一勾,繼而又道︰「因為內容我也看過了,如今想來,這信給了你,似乎對于我而言不見得是一件壞事,因為……里面的內容讓我很舒服……」讓你卻不舒服!
何光楊緊緊的握著信,手開始不斷的顫抖,越來越厲害,當他听到雷帝傲的話時,忍不住抬起頭迎上他的眸子,眼眸之中,一抹困惑毫無掩飾的顯露出來。
「好了,我要說的說完了,別的就請你自便。」
雷帝傲伸手撢了撢自己的外衣,轉身大步的朝著書房外走去,沒多久,便消失在了樓梯的拐角處,而何光楊的視線就好似被深深的牽引著一邊,無法挪開半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他任久久的沒有任何動作……
……
旁晚五點十分,雷帝傲將所有的工作都告一段落之後,看了看手腕之上的表,從沙發上站起了身,而這時,王梓墨剛好推門走了進來。
「老大,寒少剛才打電話過來,說有事情找你商量,」王梓墨站在一旁,看著雷帝傲收拾著東西的模樣,便知道自己的老大是要下班了。
「還有,南宮說,反正都是要聚在一起,讓老大你將嫂子給帶上,去趟醫院,在醫院匯合,隨便幫嫂子檢查一體,南宮覺得,老大你最好將那瓶藥也帶上,畢竟對嫂子的身體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嗯,我知道了,你等會直接去醫院吧,我先回家去接一下丫頭。」
南宮的安排恰好說中了雷帝傲的心事,他最近一直忙的焦頭爛額,丫頭的身體狀況明顯不是非常的穩妥,他一直覺得不安心,這次順便去將身體檢查給做了,他倒是可以放寬心了。
……
炫黑色的車子快速的駛過寬闊的公路,然後駛進了一處幽靜的小別墅內,雷帝傲將車子停在了門外,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卻不想,他往別墅內走去的同時,一抹身影快速的從別墅內跑了出來,避之不及的撞上了他,因為雷帝傲強健的體魄而被狠狠的摔出了好遠。
「啊——」
伴隨著一聲女生的尖叫,雷帝傲深邃的眼孔猛然一縮。
看著面前的女人一只遮陽帽從頭頂不慎掉下來,而顯露在外的臉孔,嗓子一陣泛澀,怒氣迅速的從心底冒了出來。
「你來做什麼?!」響亮的咆哮聲清晰的在整個別墅外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