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遼皇宮,處處充滿異域風情。米白色的宮殿,全部由大理石建成,主體建築呈八角形,屋頂中央是半球型的圓頂,高大宏偉。
外牆上設有好幾道圓拱形門窗,窗戶鏤空成繁復的花鳥蟲魚,瓖嵌了各種顏色的寶石,拼綴成一些美麗的花紋與圖案……地面也是由大理石鋪就而成,打磨得極其光滑,能清楚地映出人的影子。
在這座巨大的宮殿一角,卻有一處是仿照大周的宮殿建成。傳說大汗專門派遣了一批人,前往大周皇宮,借鑒學習那里的宮殿格局。
「據探子查探,北遼大汗和皇後親自到訪北遼大營。不知意欲何為。」
「夫人,您沒事吧!奴婢給您烤烤可好?」守月擔憂地道。雨季快到了,她的身子時常這樣,這是當年生產落下的病根兒,每到陰雨天氣,就會全身不得勁兒,關節處還隱隱作痛。是繁花型。
「是!」守月打起轎簾,扶凌寒萱下了軟轎,向那李貴人行去。
「皇後,你可來了!」呼延洪烈起身,大步向凌寒萱走去。
北疆大營,天空漸漸出現了陰霾,蘇展柏吩咐將士們開鑿溝渠排水,以免雨水進入軍帳之中。
蘇展柏詫異道︰「親自到訪?」北遼大營本來就是太子圖拉駐守,此次大汗跟皇後造訪,難道是要發起戰爭?
「皇後,我們也好久沒見了,多待一會不好嗎?你不知道,每次見不到你,我就擔心得不得了,不知道你的身子到底好些沒有。」
轎夫抬起軟轎,也不顧及皇後的尊嚴了,從大路的右側繞了過去。李貴人抬起頭,只見幾只黑底筒靴走過,腳步所到之處揚起塵土,嗆得她連連咳了好幾聲。
「娘娘,起來吧,皇後娘娘早就走遠了!」身邊的侍女不敢先行起身,勸道。
呼延洪烈有些怒了,捏緊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真是的,從沒見過這麼倔強的女人,從來沒有給過他一絲好臉,虧他總是熱臉貼了人家的冷。
凌寒萱淡然地瞥了一眼,垂下眼簾︰「大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都說了,我什麼也沒看到,你為何總是這樣疑神疑鬼,將我囚禁于這華麗的牢籠中?」
凌寒萱皺眉,吩咐道︰「停轎!」
「守月,怎麼了?」婦人睡眠一向很淺,她這一聲低喚就醒了過來。轉過臉來,一張清秀絕倫的臉龐映入守月的眼前,竟然跟趙語桐有五六分相似,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
小五子還在殿外候著,見了凌寒萱,跪地道;「娘娘,大汗已等候多時了,請!」
此人便是北遼大汗呼延洪烈,習武的他听力尤其敏銳,遠遠地听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自殿外傳來,一道水紅色的身影便悠然而至。
「是,想來我與姐姐真的緣分不淺,同為漢人,又同時先後進了宮。只是姐姐恩寵多一些,妹妹要好好向姐姐學一學才是。」李貴人伏在地上很是不愉,聲音里便帶了幾分火氣。她原是听說大汗宣皇後去騰龍殿,心中嫉妒,想著故意在她必經之路擋了她的道,沒想到人家根本不著急。
他手指向旁邊挺著的一頂軟轎,凌寒萱看他一眼,鑽進轎去,守月則步行跟在旁邊,小跑著跟了上去。
凌寒萱一把拉住了他,「不用,睡了一覺好多了,回來再烤吧。」
「切,說了等于沒說!」李副將不服氣地嘀咕,兩面話誰不會說?有本事去將北遼太子的腦袋擰下來!
「何事?」蘇展柏停下了腳步。
蘇展柏的軍帳中,所有人正襟危坐,仔細听著蘇展柏說明。
「好 ,小的就在這里候著,也好替姑姑您撐下傘也好。」小五子態度謙卑,立在廊檐下候著。守月不再管他,轉身進了內殿。
「大家趕緊挖,雨很快就要下起來了,必須在今晚天黑前完工,不然就來不及了。」蘇展柏親自到各處督促,看來,今晚這場雨勢必會很大。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她低低地喃喃道。
「人可到了?」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事?堂堂大汗,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能難倒你的吧!」凌寒萱疏離道。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一生的噩夢,當年,若是沒有認識他,現在她一定好好地跟自己的妻兒一道,在家里相夫教子吧。
說完,呼延洪烈拂袖而去,留下凌寒萱絕望地對著空蕩蕩的宮殿發呆。她要怎麼辦?難道,窮其一生,她就真的再也無法跟家人團聚了嗎?
「守月姑姑,皇後娘娘可在?」一個小太監喚住一身宮裝打扮的女子,詢問道。
此人正是讓趙家人牽掛了多年的女子——趙凌然之妻,趙語桐兄妹的母親凌寒萱。不過她如今的身份卻是北遼皇後。
她與李貴人從來不對付,每次見面都是冷嘲熱諷,今日竟然還親自擋起道來。凌寒萱也不理會她,重新上了轎,對轎夫道︰「李妹妹在這里,我們不便打擾,咱們繞一繞吧。」
「李貴人,今日真巧,沒想到在這里也能遇上你,咱們還真是有緣啊!」凌寒萱眼神冷冷地看向伏在地上的李貴人,並未叫她起身。
「給皇後娘娘請安!」
「好啊,我知道你性子剛烈,所以,你只要好好地做好你的皇後,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不過,如果你敢耍花招,別怪我不客氣!」呼延洪烈滿意地看著凌寒萱氣焰漸漸下去,也坐回了榻上。
行至一處拐角處,本來寬闊的道路正中停放著一頂轎子,周圍轎夫宮婢無數,好不熱鬧。
「趙將軍,你怎麼看?」蘇展柏不想听李副將胡說八道,詢問一旁不做聲的趙承希。
一眾人商議了半天都沒個結果,直到士兵又進來稟報︰「將軍,北遼大汗派了信使前來,說是來議和的,請將軍前往一敘!」
「本宮去給李貴人打個招呼!」凌寒萱清冷的聲音從轎中傳來。
「李副將,話不能這樣說。北遼上次不是跟我們達成協議了嗎?如果不出意外,盡量以和為貴,圖拉太子不就是準備來和我們談判的嗎?」靳勇反駁道。
呼延洪烈垂下頭,有些無奈道︰「好,我也知道這件事為難你了,不過,我一定要找到那批寶藏,這次就再跑一趟,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凌寒萱自然听出了她話語里的諷刺意味,笑話,受寵?表面看來確實如此,可是,有誰知道,在這個外表光鮮亮麗的宮殿內,她就像是一只困在籠中的小鳥,想要飛卻怎麼都飛不高。
李副將一臉笑意,自從那次夜襲之後,他見勢不對,早已送信前往京城,要父親將他從軍營里弄回去。估計就是這幾日調令就會下達北疆了。
「屬下看來,北遼出征,大汗和皇後親自出征幾乎從來沒有過,此次確實有些不尋常。不過,我們也不能貿然采取行動,只能坐等消息了。不過,我們可以先做好一切最壞的打算,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趙承希冷靜地分析著。
「凌寒萱!」呼延洪烈終于忍無可忍,大聲叫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別忘了,你還有個女兒在我手上。我雖然奈何不得你,有的是辦法讓她不好過!」他湊近她的耳邊,厚重的鼻息噴在她細膩的皮膚上,與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形成強烈的對比,呼延洪烈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一個宮裝麗人從轎中走出來,見了凌寒萱的轎子,並不退讓,直直地站在路當中。
侍女低著頭,任其打罵不敢反抗,忍不住嚶嚶哭泣。
「還沒,估計半個時辰就到了。」
守月湊近些,稟報道︰「娘娘,是李貴人。」zVXC。
「大汗,既然您連後位都給了,就是說上幾句軟話又能怎麼樣呢?您也不必見到娘娘就對上吧。」凌非很是遺憾,大汗打天下是一把好手,可是論起這兒女私情還是差了一截。當年,他和趙凌然可以說是同時認識皇後的,可是,到最後,皇後心儀的卻是苦出生的趙凌然。
「將軍,這不是明擺著嗎?北遼是知道了咱們上次攻擊落鳳嶺的事情,要給他的寶貝兒子報仇來著。」李副官很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活該,當初自作主張,現在人家老子來了吧。看你區區幾十萬兵馬,能否斗得過人家一個大遼?
呼延洪烈不以為然道︰「凌非,你也別勸了。我的一片苦心她既然體會不到,為何還要委屈自己。如今,只要找到那張藏寶圖,足夠再建一個大遼。到時候,我大遼就有能力跟大周抗衡。不出三年,我要大周乖乖地對我稱臣,我就是當之無愧的皇上了!」
李貴人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起身抬腳就朝她踢去︰「該死的賤婢,都是你都是你,害本宮受辱,打死你!」
呼延洪烈收起了鋒芒,臉色柔和了許多,手里拿著一枚玉墜,對凌寒萱道︰「當年,你發現我們秘密的那一天,一定就很想知道這枚玉墜是什麼用的吧!」
「你是寶藏四大護法唯一的後人,怎麼會找不到地圖呢?你仔細找找,一定會有的!」他帶著最後一絲希冀看著凌寒萱。
「知道了,這北地天寒,皇後娘娘本就不適,出去別又惹了風寒。」守月自言自語著,又對小五子道︰「你等等,我立即去稟報娘娘。」
「大汗,如果你要說這個的話,我只能說聲對不起了。」凌寒萱對此無話可說,本來,她對他還有幾分愧意,可是這淡淡的愧疚早已隨著他無休止的囚禁煙消雲散了。如今,她只想逃離,可是,總是尋不到合適的時機。
「寒萱見過大汗,大汗金安!」凌寒萱微微退後半步,微微下拜,禮數十足。
後來,大汗偶然得知,凌寒萱竟然是守護寶藏的四大護法唯一的後代,才用盡手段將她擄了來。縱然許以後位,她卻不屑一顧。
守月扶她起身坐起,說道︰「方才大汗身邊的小五子來過了,說大汗等著您呢?您看,要不要奴婢去打發了他?」
「情況就是這樣,你們說,他們到底有何意圖?」
「非也!寒萱。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就是能登上你這皇後的寶座,可是我獨獨鐘情于你,想和你白頭偕老,你卻不肯領情。你說,我的一片痴心,當真抵不了一個十幾年沒有見過面的男人嗎?」呼延洪烈控訴著。凌寒萱卻不看他,她知道,這個男人或許對自己真的有幾分情誼,不過那些都與自己無關,她屈身在此,只是為了他,還有他們的女兒。
眾人都愣住了,擺這麼大的陣仗,原來是議和?這不是太不可思議了嗎?圖拉也是存了議和的心思的,不過還未付諸實踐,事情便一件接著一件地來了。
呼延洪烈哈哈大笑,親手扶起她來︰「我說皇後啊,這里不是大周,沒有那麼多繁瑣的禮數,你這樣子是要我起好幾天雞皮疙瘩吧。」
「大汗,您又何必呢?」殿外,一直候著的太監總管連飛勸道。他跟著洪烈已經十幾年了,從他還是皇子的時候,曾經跟著他一起在大周呆過好些年,對于事情的底細一清二楚。
守月沒法,只得服侍她穿戴整齊,洗漱過後才往外行去。
「那又如何,有人聰明反被聰明誤,好好的一件事情搞成了這樣,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到皇上面前請罪啊!」
呼延洪烈試著想跟凌寒萱溝通無奈她根本就是油鹽不進,禮貌地道︰「大汗,當初咱們可是有言在先的,說好了互不侵犯的。如今,您是要背棄我們當初的約定嗎?」再讀讀小說閱讀網一座大大的仿四合院風格的宮殿,取名為飛霜殿,門窗都漆成了朱紅色,彩色的壁畫。殿內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穿插其間,一道道長長的回廊相連,一直從頭走到尾,都不會淋濕了。
「快快請進來!我要單獨見他!」蘇展柏有些急切,如果談判順利,他就可以回京城,算算時間,大概正好是語桐生產前一兩個月,正是需要他照顧的時候。
「哎喲喂,我的好姑姑。可不是我要尋娘娘的麻煩,只是大汗發話了,請娘娘去騰龍殿,有要事相商。」小太監一臉討好的笑。
「大汗此言差矣,你我尊卑有別,本來就該有所區分,若是君不君臣不臣的,哪里還有規矩可言?」她的聲音溫溫柔柔的,沒有一絲波瀾。
呼延洪烈氣急敗壞地吼道,並沒有注意到凌寒萱微閃的眼神。
「再探!多派人手盯著,一有風吹草動就來報告!」
「你是說,你要放我回大周?」凌寒萱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呼延洪烈心中不爽,冷哼了聲︰「是啊,不過你別忘了,你還有個女兒在我的手里呢!」
「不用。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不管有什麼事,終歸還有些顧忌,不會太過分的。我去會會他便是。」凌寒萱勉強撐起身子。
殿內燃著好聞的安神香,守月將香爐里的灰輕輕撥開,熄了香,來到床前輕輕喚了聲︰「夫人!快醒醒!」私下里,她一般不叫她娘娘,而是按以前的稱呼喚她「夫人」。
「對不起,當年不是回去找過了嗎?我所有的隨身行李你也檢查過了,就是沒有你要找的地圖,你還要我怎麼辦?」
一名士兵飛速跑了過來,跪稟道︰「將軍有急報!」
蘇展柏蹙起雙眉,這北遼葫蘆里到底買的什麼藥?
「你、你不許亂來!」凌寒萱警惕地瞪著他,如今她最怕的就是這個女兒了。她一生無憂無慮,她不想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是!」士兵退下,蘇展柏連忙回了營帳,找來趙承希等人緊急商議。
騰龍殿,一名形容粗獷的男子隨意坐在龍榻上,手里拿著一個物件擺弄著,一手輕輕在龍榻的扶手上輕輕敲打著,濃黑的眉毛擰成一股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呼延洪烈親自扶著她在榻上坐了,剛要挨過去,凌寒萱卻巧妙地一側身,恰到好處地拉開一些距離。
呼延洪烈也知道自己多說無益,于是道︰「好,我不說這個,就說這枚玉墜。我可以告訴你,這是當年我們尋寶最大的收獲。有人說,它就是開啟寶藏的鑰匙,可是,他娘的,老子連寶藏在哪里都不知道!」
「不知大汗喚寒萱前來,到底是有何吩咐?眼看著變天了,寒萱舊疾復發,恐怕待不了多久,還請大汗揀緊要的說。」
守月瞥了他一眼,愛理不理的。「小五子,皇後娘娘一向身體抱恙,你又不是不知道。」
蘇展柏自是求之不得,皇上當時的話說得很明白了,盡量以智取勝,不得已才動用武力。
北遼大營,圖拉不安地見了呼延洪烈。
呼延洪烈笑看著圖拉,道︰「圖拉,你說,你陪你母後到大周去走一趟如何?」
圖拉驚了一大跳,父汗莫不是察覺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