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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草稿,馬上修改——
見洪掌櫃想是恍然,隨後搖頭,蘭初雪沒再多言,只道︰「你說讓我去瞧瞧,看可有辦法補救?」
「是。」
蘭初雪略作沉吟,「你且先行回去,我即刻就去。」
繡布出問題,這事有多嚴重,她清清楚楚,知道如若處理不當,蘭家只怕再無從前風光。如今與從前不同,大房與二房也不一樣,從前她看著蘭家衰敗,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如今她住在蘭家,吃飯花用都是蘭家的,自不能坐在旁邊看戲——雖不知能不能幫得上忙;二房掌家時,他盼著他們倒霉,盼著他們受窮,但大房夫妻盡了伯父、伯母該盡的責任,她也該盡佷女兒的義務。她一貫的信念是,人敬我一尺,我亦敬人一尺。
洪掌櫃接管繡莊時,曾從石二等人听過蘭鵬飛苛待、蘭初雪處境艱難的事情,更听過巧手賽當日蘭鵬飛與佷女爭利的事情,他來之前,還有些忐忑,擔心蘭初雪不會去,畢竟眼下還是蘭鵬飛打理繡莊。此時听得蘭初雪毫不猶豫的答應,他面上一喜,雖則這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但總歸是在努力。
待到蘭初雪離去後,他自嘲一笑,自己真是急糊涂了,若是大姑娘不辨輕重,對二老爺打理繡莊的事情介懷,又怎會接二連三的替繡莊作繡稿?笑容稍縱即逝,想到之後的事情,他恨不得一頭撞到樹上去。
听蘭初雪要去裕華繡莊,青黛望了望窗外明晃晃的陽光,勸道︰「大姑娘,天熱,暑氣重,要不等明日一早再去吧?」
「繡莊出事了。」蘭初雪略一想,周氏回來之前,她恐怕得連著幾日都要出去,與其讓青黛他們幾個猜測,倒不如說明,「這些事你們知道就是了,別亂議論,也別亂傳……還有陸媽媽那里,我走後,嫣紅與她提一提。」
雖不知這事到底有多大,可見蘭初雪神情凝重,青黛和嫣紅都是心驚,肅了臉色應下。
再次立在裕華繡莊門前,望著門匾上那幾個遒勁有力的鎏金大字,蘭初雪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記得上一次來,她與陸媽媽住在偏僻的莊子上,食不果月復,來此是為了解大楚的刺繡,尋求生計,而這一次來,卻是受人求請,當真是此時一時彼一時,時時不同。
停了一瞬,她舉步走進了繡莊大堂,遠遠瞧見上次與她說話的石二,便點了點頭。
「大姑娘?!」石二驚喜異常,飛奔上前行禮,然後露出尷尬的神色,「大姑娘,上次小的糊涂,不知大姑娘原是雙面繡的高手,還在大姑娘跟前吹噓旁人……還請大姑娘莫怪。」
「我只記得,那日是你引我在繡莊轉了一圈。」蘭初雪笑了笑。
石二一愣,明白過來,只蘭初雪是感激的意思,便模了模頭頂,嘿嘿一笑。
因石二那一聲高呼,引得伙計和顧客都往這邊瞧,各人神色各異,驚詫有之,好奇有之,歡喜有之……
如此情形,戰禍過後蘭初雪在元春繡莊遇上一次,但這次心境不一樣,她無暇臉紅,只向眾人一笑,便問石二洪掌櫃的去向。正說話,就見洪掌櫃快步出來。
隨洪掌櫃進了內院,蘭初雪道︰「繡莊上的人還不知道吧?」
「怕亂了眾人的心,一直瞞著他們。」說著,蘭初雪看了看隨行的青黛。
察覺他的目光,蘭初雪道︰「她不會亂說的。」
洪掌櫃臉上一熱,又快走了幾步。
青黛聞言腳下卻是一頓,大姑娘,總算是開始信任她們了。
三人在一座偏僻的院落前停住腳步。
這座院子四周挖了一條丈寬的水渠,水渠旁種著兩排垂柳,這樣的格局,既是為了將庫房隔開,也是為了在失火時能就近取水。須知繡莊的庫房,不是繡布便是絲線,都是易燃之物,防火便成了重中之重。
進了庫房,洪掌櫃直接將蘭初雪領到最北邊的廂房,然後撿了一匹襄州素綢,「大姑娘瞧瞧這個。」
蘭初雪將素綢攤開,上下翻撿一番,並未發現異常,無論色澤和經緯稠密都與她常用的素綢相差無幾,她凝眉看向洪掌櫃,心里突然一動,飛快的走到窗邊,舉起手中素綢,逆著光看去,先前還色澤均勻的繡布在強光下,竟是一團明一團暗,顯然就是上色不勻。
「這不是襄州素綢。」方才在老宅,洪掌櫃只說賀家以次充好,卻不曾想竟是次到如此程度,「若連色澤都不勻,那固色也定然不穩……這等品質的素綢,根本不能用來作繡布。」
洪掌櫃耷拉著頭苦笑,這些他又何嘗不知?賀家送貨時,他們驗收時沒問題,這才收入庫中,可繡布上架後,才發覺貨不對版,根本不是他們當初驗收的那些。
但蘭初雪一眼瞧出問題,讓他心里又添了些微的希望,他將一塊描過樣,繡了幾行的繡布拿出來,「大姑娘,您可這個可有辦法補救?」
緋色的素綢,因描樣時翻撿觸模過,已然掉色,此時顏色深處,已是霞色,顏色淺出,卻成了桃紅色,髒兮兮的不成樣子。一眼看過去,蘭初雪搖了搖頭,「只怕不成了,得重新換繡布。」見洪掌櫃神色一黯,她嘆了口氣,「便是我這時將繡圖和配色改了,勉強繡出能交貨的條屏,這些條屏也會因繡布固色不穩,短時間就會變色,然後將繡布毀了……這時至多是陪銀子了事,真到了那時,裕華的招牌可就砸了。」
才升起的希望又成了泡影,洪掌櫃只覺身子發軟,呆了一時,才喃喃地道︰「這麼說來,只有換繡布一條路可走了……」
蘭初雪心思速轉,希望能想出辦法來解決。作畫她行,刺繡她也行,可經商她實在無能為力。
洪掌櫃強打起精神,「小的已讓人給大太太送信,只是路程遙遠,一來一回最快也要三日;姚記那邊,恩,就是這次的大主雇,小的先遣得力的伙計過去探探口風,看能不能將交貨日期延長半月。」
「只能這樣了。」蘭初雪點點頭,忽地想起來,「二伯父此時在哪兒?得趕緊籌錢買繡布才是。便是姚記那邊答應將交貨日期寬限半月,也必須盡快重新準備繡布,不然依舊趕不及交貨。」
洪掌櫃聞言露出苦笑,「大約是宿醉難受,此時在繡莊樓上的午歇。」
午歇蘭初雪不由皺了皺眉,將蘭家繡莊交到這樣的人手中,不出事情才怪!想了想,她道︰「重新換繡布,大約得多少銀子?」
「若按往日的價格,須得三千兩左右。」洪掌櫃道,「可如今繡莊賬上,只有不足一千兩銀子……」
沉吟半晌,蘭初雪道︰「銀子的事情我來設法,洪掌櫃馬上挑選繡莊,還有,無緣無故更換繡布,肯定會惹得繡工們猜疑,一定要讓他們管住嘴,不準出去亂說一個字。」
听得此言,洪掌櫃一怔後,滿面欣喜,如今的情形,越早換繡布,損失就越少。而青黛大張著嘴,不可思議地瞧著蘭初雪,大姑娘到底有多少家底,她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拿不出三千兩銀子來。
從庫房出來,洪掌櫃親自落鎖,轉過身,見蘭初雪領著青黛已然穿過了溝渠上木橋,再一晃眼,卻又穿過了垂花門,他不由望了望繡莊的方向,在心里嘆了口氣,若是二老爺能有大姑娘一成,繡莊也不至于走到這步田地。
「這副中堂用的是哪里產的布料?」
「我們裕華的條屏、座屏、中堂,自來是選用襄州素綢作繡布。」
「不是吧……我怎听說裕華繡莊以次充好,用不知名的素綢冒充襄州素綢?」
才走到繡莊後門,蘭初雪就听見這麼兩句,她心里一凜,收住腳步。
青黛看了看蘭初雪,待見她抿唇不語,便也在一旁站定了。
「客官,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哈,我怎亂說了?你們裕華貪圖便宜,中了騙局,當我不知道?!」
「客官,你買東西我們歡迎,但張嘴亂說,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喲,這是要滅口啊?」
听到這里,蘭初雪心如明鏡,這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她幾步走入大堂中,沉聲道︰「怎麼了?」
已經團團圍住鬧事者的伙計見蘭初雪出來,紛紛讓至一旁,石二上前道︰「大姑娘,這人是存心來找事的,您且避一避。」
「不用。」蘭初雪掃了眼當中青衣男子,目光凌厲,「你說我們裕華中了騙局,證據呢?」
青衣男子似乎也听過蘭家大姑娘的名頭,在石二行禮呼出大姑娘三字時,他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證據倒是沒有。不過偏巧知道,那賀家老小是專司訛詐的騙子,而又瞧見裕華從賀家拉了許多貨回來……這不是中了騙局是什麼?」青衣男子不屑地笑道。
「這麼說來,那就是沒有證據了?」蘭初雪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招呼石二,「這人口出謬言,敗壞我們裕華的名聲,怎能如此就算了?拿下送官。」(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