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茶樓皆被藍瑄雯包了下來。
費祝被藍瑄雯的一群侍女圍在了一樓,他不是不想上樓,而是尊重小禍水的選擇。藍瑄雯已向他保證過小禍水安全,他相信藍瑄雯不會食言。
費祝坐在樓下細細品茗,等著在二樓較為偏僻的雅間內商議的倆人。懶
藍瑄雯出了雅間,她雙手抱胸站在二樓的樓梯口,饒有性質地看著樓下一身白衣,正悠閑喝茶的費祝。
費祝看到藍瑄雯出來,而未見到小禍水。他拿起桌上的折扇,匆匆上樓。
藍瑄雯將腳放在對面的柱子上,眉頭高挑,戲虐地看著費祝。
費祝抱扇一禮,溫聲問道「敢問瑄雯公主!小姑娘怎未出來?」
「她的衣服漸上了茶水,在里面打理!怎麼?費公子想進去看看嗎?」藍瑄雯側揚臻首,睨著費祝,挑釁地笑道。
「不知是果真漸上了茶水,還是你玩的把戲?不管如何,費某都要進去一看究竟!」費祝說著,欲跳過藍瑄雯那架起的玉足。
藍瑄雯掩嘴輕笑,她輕輕撩起裙擺,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腿。
費祝忙展開折扇,擋住自己的眼楮「公……公主!請自重!女子的腳怎能隨便示于人前!」
藍瑄雯不以此舉為恥,反而將頭抬得更高「費公子可知道神祈國有個習俗?若男子跳過女子的玉足,那男子就要娶了這個女子!本公主是神祈國貴族,有神仗為證!我可以娶很多男人,若費公子想做我的‘男寵’,你大可跳過去!」蟲
藍瑄雯將「男寵」兩字咬得很重,抓起一縷發絲,掃著費祝拿著折扇的手。
「男……男寵?男子漢大丈夫!怎……怎可以做男寵!」費祝用折扇打落藍瑄雯的手,一張溫和的臉憋得通紅。
藍瑄雯伸出食指,輕輕地勾了下費祝的下巴,她笑得眉飛色舞「沒事!你若做了本公主的男寵,本公主只寵你一人!哈哈!」
費祝被藍瑄雯的舉止氣得渾身顫抖,他用衣袖用力地擦了下被藍瑄雯勾過的位置,用折扇指著藍瑄雯喝道。
「此有此理!羞辱!極大的羞辱!我費祝……,雖然是待人處事溫和有禮,但不代表我沒有脾氣!」
藍瑄雯故作吃驚地看著又氣又惱的費祝,她向費祝靠近,一手還有意無意地搭在費祝的肩膀上。嘟起朱唇,神色嬌羞又無辜。
「費公子,如若在神祈,千千萬萬的男子想得到本公主的垂愛,你這是榮幸,怎還是恥辱了?本公主答應你,保證只寵你一人!」
費祝用折扇挑開藍瑄雯搭在肩膀上的手,咬緊牙關,強力隱忍怒火,雙手抱扇,生硬地行了一禮,一字一頓地吐到「費某告辭!」
費祝話落,憤然轉身,匆匆下樓。
藍瑄雯站樓梯口大笑起來,她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指著費祝的背影「費公子!正值夏季,肝火不要過剩!」
費祝走到門口,用折扇敲了下腦袋,他怎麼忘記了!小禍水還在二樓呢!他繞過樓梯,提氣躍起,直接躍上二樓的回廊。
藍瑄雯旋身,抽出隨身的木杖,在擦過費祝身側之時,趁費祝不備用手模了下費祝的臉頰。
費祝頓在原地,用衣袖狠勁地擦著側臉,本是溫和含笑的雙眸噙滿怒火,他嘶吼一聲「瑄雯公主——!請自重——!」
藍瑄雯委屈地低下頭,一副玄然欲泣的模樣「你怎麼可以欺負我!」
這一刻,費祝懵了,不知如何是好。展開折扇,幫藍瑄雯扇著「別哭!千萬別哭!費祝的錯!不該如此大聲說話!公主可以責罰費祝!隨便公主怎麼處置都好!只要你不哭!」
藍瑄雯吸了吸鼻子,聲音略顯哽咽地道「只要你做本公主的男寵,……本公主就不哭!」
「公主!換個條件可好?只要不是……,公主的任何條件,費祝都答應公主!」費祝盡量放緩聲調,耐著性子勸著欲哭的藍瑄雯。
「那……那……,你讓本公主親一下,本公主就原諒你!」藍瑄雯羞怯地低著頭,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聲音嬌柔地道。
費祝的臉刷地紅到了脖子根,他耷拉著腦袋,聲音無力「公主……!再換一個!……」
藍瑄雯再也無法忍住,笑得眼里溢出淚水,她捂住肚子蹲在地上,用手里的木杖篤著地板「哈哈!本公主!現……現在真想……,真想親你一口!哈哈!」
「你……!你……!」費祝用折扇指著蹲在地上的藍瑄雯,徹底語結。費祝用折扇拍著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頓地道「惹不起,費某躲得起!」
…………
皇宮。
一所寢宮,門窗緊關。
余暉穿透窗子的鏤空花紋,射進道道淡紅色的光芒,翩飛的層層白紗,籠上一層絢麗的嫵媚。
一身白衣素顏的女子,端坐在精致的大床上。輕蹙的眉頭,蘊著點點輕愁。
層層輕紗之外,屹立著一身黑衣的曹一堯。他看著輕紗之後的女子,那抹若隱若現的輕愁刺痛了他的心。
他想向前,撫平她那蹙起的眉頭。翩飛的白紗,阻住了他的腳步。
曹一堯自知,他們的距離近在咫尺,可她的心遙不可及。
「過了今晚,他就會毒發身亡!」白衣女子口氣淡淡卻有難以掩飾的激動。
「既然他已要死,為何還要部署華殿一事?做得越多,暴露的機會越大,你的處境亦會愈加危險!」曹一堯不解地問道,他頓了頓,接著又道「不過,我已照你的意思,部署完善!」
「素兒告密一事你可知道?她正幫了我一個大忙!不用絞盡腦汁去想辦法,如何引龍少弘等人上鉤!」白衣女子攥緊身上衣裙,如水般含情的雙眸,泛起蕭殺之氣。她的喉口發出一串森然的悶笑,低聲陰狠地道「我要在龍少涵死之前,借他之手,除去所有人!」
「妙計!讓他們兄弟自相殘殺!不用我們親自下手!今晚,就今晚,趁亂之時我帶你離開這里!」曹一堯向前一步,撩起一層輕紗,目光希翼地看著白衣女子。
「不!我要親眼看著他們死!用他們的血來祭奠我爹和我哥!」女子冷聲道。
「那……,事後……帶你走可好!」曹一堯低聲祈求道。
白衣女子看著地面那斑駁的紅色光影,雙眸黯淡如一潭死水。她早已決定,他死後,她亦會追隨而去。在那陰冷的地府與他訴說,那份隱在心間多年的情。
女子抬起頭,眼中已是脈脈含情,她用輕柔的聲音掩住心間的決絕。「好!事後,我與你走!」
「好!我去準備!」曹一堯興奮地道,話落,剛欲出門。
「林小語回來了!她不能留!帶她離開火海和送她回來的人,到底是誰?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又有什麼目的?難道,那人知道我的身份?可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琪巧,她已經死了!那人的目的已經不重要了!只要過了今晚,一切都會隨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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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郝連硯宇離開之後,我走出雅間。
我看到,藍瑄雯正笑著蹲在地上,費祝滿臉通紅,一副欲要抓狂的樣子。
我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低著頭走向樓梯口。只要過了今晚,大冰山和龍大哥化險為夷。我會到約好的地點等郝連硯宇,然後與他離開龍威國,永遠不會再踏入龍威國一步。
費祝見我出來,扯著我的衣袖,匆匆下樓。
藍瑄雯從二樓躍下,雙手背後,立在在費祝身側。她笑著貼近費祝,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費祝嚇得身體後傾,就在藍瑄雯的氣息噴在他臉上之際,費祝急忙退後一大步,一個不穩,跌坐在地。
藍瑄雯仰頭大笑,那群侍女亦跟著掩嘴輕笑。藍瑄雯趁費祝摔倒的當,拉起我的手臂,遠離費祝一步。附在我的耳邊,輕聲笑道「若是我,也會這麼選!」
藍瑄雯掃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費祝,背著雙手,仰頭大笑,走向茶樓的店門。
費祝起身,一邊掃著身上塵土,一邊指著藍瑄雯的背影「你……你……你!你的行為在龍威國是……是……是放蕩!」
藍瑄雯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漾起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失落。她側頭睨著費祝,鼻子里發出一聲悶哼「放蕩?」
「本公主下次看到你,還對你放蕩!」藍瑄雯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話落,她帶著一眾侍女離開了茶樓。
「你……你……你……!」費祝指著藍瑄雯消失的方向,顫抖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我看著那一抹消失的紫色淡影,若由你來選擇,你還能說得那般輕松嗎?
我與費祝沒有回祥雲客棧,我怕看到大冰山,我怕我會不忍離開。
過了明天,我會在哪里?離開龍威國?去那陌生的國家?同一個我不喜歡的人踏上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從此,我與大冰山將天涯海角。這,就是我們今生的結局嗎?!
我無悔,亦無怨。時間和距離不會淹沒我對大冰山的心,我會在遠方守候著他,牽連的命線會讓我追隨著他。即便不能廝守,我亦知足!
「費哥哥!你不是說帶我去吃雲吞面嗎?」我看著仍未消氣的費祝,輕快地道。
費祝帶我繞過兩條街。我仔細地看著街上的每個人,每個物件。將這里的一切印進心底,在我回憶之時,我會笑著告訴自己,這是龍威國的京城,大冰山長大的地方……
那是一個路邊的小攤,店主一邊吆喝著一邊端來兩碗雲吞面。
橙黃色的面條露在湯汁之上,薄皮的餛飩晶瑩剔透,隱約得見內里誘人的餡兒,在趁上幾片女敕綠色的青菜,不禁讓人食欲大增。
我看著這碗熱氣騰騰的雲吞面,毫無胃口。
費祝將筷子塞到我的手中「快吃啊!這面要趁熱吃,才好吃!」
我低下頭攪著碗里的面,若我吃上癮了,西良國沒有雲吞面怎麼辦?龍威國真好,京城真好!
費祝夾起一根面條,自言自語道「這雲吞面有三講,這一講是面,地道的面要從面粉加雞蛋做起,最講究的應是一點水都不用,完全靠雞蛋。煮出來的面帶點韌度,吃到嘴里又爽脆。二講雲吞,這雲吞關鍵在于里面的餡,要用新鮮的蝦球,一口咬下去才會脆。三講湯,用柴魚蝦殼熬出來的湯即要有鮮味還有清。四哥也愛吃這家的雲吞面!快點吃!我們帶回去幾碗。」
費祝夾起面條送到嘴邊,卻又放回了碗里。
我知道,費祝在擔心大冰山他們。我的選擇是對的!只要我一人,可以保全大家,劃得來!他們對我這麼好,該輪到我為他們做點什麼了!
我夾起一大坨面,全部塞進嘴里。
「小姑娘!吃飯萬不可過急!要細嚼慢咽!這面過熱,吃得太急會燙傷舌頭的!何況你還是女孩子!吃飯就更有講究,要……」
我抬起一只眼楮,伸手捂住了費祝的嘴,含糊不清地喊道「是你讓我快點吃!趁熱吃的!」
……………
我和費祝回到祥雲客棧,天已大黑。
路上,費祝沒有說話。他低著頭,搖著未展開的折扇。
我知道,他想和大冰山等人一起行動。就是因為我,他不得不留下來。不過,我不擔心,因為郝連硯宇答應了我。我不知道郝連硯宇的計劃,但我對他莫名的信任。有望繼承一國之主的人,他的謀略定不會差!
走進客棧,里面一片寂靜。
老掌櫃在櫃台後,屢著自己的胡須。婷婷和林小語坐在偏僻的位置,雙手托腮對望著。
我靠在客棧的門口,看著這諾大空蕩的客棧,心間襲來絲絲寒意。大家都走了!今晚,會是漫長的一晚。
婷婷看到費祝進門,干笑兩聲。「呵呵!五哥!好啊……!你們怎麼回來這麼晚啊?玩是好嗎?」
費祝這時才發現,他搖著的折扇根本就未展開。他用兩只手用力的展開折扇,扇子頓時分成了兩半。費祝將扇子摔在桌上,瞪著婷婷,響亮地哼了一聲。
我低著頭,走向樓梯。我邁上一階,無力再邁上第二階。我坐在樓梯上,雙手托腮,看著鞋面上的花紋。這雙鞋子還是在竹山的時候,女乃女乃教我繡的!
那日在王府。
大冰山指著我的鞋子說「小禍水!你的鞋子繡得難看!花不像花,草不像草。」
我從後面抱住大冰山「反正鞋子是穿在腳上,走路的時候有裙子擋著,又沒人看見!」
大冰山扯過我的腳,幫我穿上鞋子「從今以後,小禍水繡的鞋子,只有大冰山可以看!」………
想著與大冰山在王府那兩日,我不禁輕笑出聲。月兌下鞋子,抱在懷里。
婷婷奔到我身側,看著我哭起來「小禍水!我知道你擔心四哥,我也擔心我哥!也擔心四哥,還擔心龍少……」婷婷說道此時,頓住,眨了眨月牙眼,一副說了莫名其妙的話的表情。她抓著我的肩膀,焦急地道「可你也不能瘋啊!這里已有兩個瘋子了!不能再有第三個!」
我白了婷婷一眼「你才瘋了!」
「沒瘋?那你坐在這里笑什麼?沒瘋,你抱著髒鞋子做什麼?要知道,你這鞋子,現在很髒!」婷婷說著便來搶我手里的鞋子。
「我樂意——!」我推開婷婷,抱緊鞋子喊道。
今晚的林小語出奇地安靜,保持一個姿勢,呆呆地看著一處。
突然,費祝一個翻身擋在我身前,他戒備地喝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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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鮮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