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臨陣反戈虛晃一槍
黃立棠此刻正捂著心口靠在牆上，仰天笑道︰「想不到我竊香不成，反而引狼入室……」
僧人依舊是那副笑容神情︰「施主也得替在下考慮考慮。反正我們正邪不兩立，我殺了你，也不算犯了殺戒。」
僧人腰間，系著一個布包。那布包已經被血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那僧人也不避諱地拍了拍布包道︰「施主，我現在只差你這一顆了。」
黃立棠見了那鮮血布包，猛吐了一大口血︰「你……你……你明明可以……」
僧人冷笑︰「我是可以活取，可那多費功夫？還要用真氣抽離。不如我這樣直接干脆。」
朱玉潤在一旁听得分明，僧人受了傷，而且還沒有吞下那些內丹。如此說來，他倒也不足為懼。解下腰間的白蛇鞭，朱玉潤身形閃動，灌注了五成的氣力向那僧人襲去。
僧人正準備取黃立棠的內丹，卻冷不防地听聞背後傳來破空聲，轉身閃避不及，那鞭子正好抽在額頭上，登時鮮血淋灕。
僵硬地用袍袖抹去臉上的血跡，僧人看清了朱玉潤，猶豫道︰「小姐何故前來？」
黃立棠此刻卻是臉色訕訕，動容道︰「潤兒……。」一時忘情，竟直接喚了朱玉潤的名字。
朱玉潤盯著僧人，緩緩道︰「本想勸阻你莫要大開殺戒，誰知我來遲了一步。」
僧人仰天大笑，臉上的傷痕涌出鮮血，更外驚悚︰「小姐居然是個菩薩心腸？難不成也是為了在下的內丹？好好，能和小姐這樣的人雙修一次，即便是死了也不冤枉。」
朱玉潤卻是沒有理會僧人的言語，只是對著黃立棠招了招手。
黃立棠意會，顫顫巍巍地走到朱玉潤的身後。
僧人的神情緩緩平靜下來，面容倒也有幾分肅穆。對著朱玉潤合掌道︰「小姐不必費事，在下心甘情願。」
朱玉潤微微一笑，早已覺察身後異動，一瓶‘滅神散’頃刻隨著袖袍散漫開去。
那滅神散無色無形，黃立棠和那僧人全然沒有察覺。兩人相視一笑，黃立棠的手便扣上了朱玉潤腕上的命門，對那僧人道︰「幽冥洞上下的內丹全都歸你，郡主歸我。你再去滅了那嚴宣徽，回去還有好處，豈不便宜？」
僧人哈哈笑道︰「黃洞主好謀算，在下佩服。現在便去了結了那孽障。」
朱玉潤垂下眼眸，神色俱是淒然。
黃立棠此刻幾乎控制不住的大笑出聲來，漂亮，真是太漂亮了心里轉過一絲溫暖——這計策成功，是不是便說明，朱玉潤還是對自己有著一絲情意的？
靜靜等待他笑完，朱玉潤緩緩道︰「立棠，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黃立棠溫柔淺笑，一雙桃花眼眸色幽深︰「不錯，潤兒提醒了我。我可不想步了司徒震卿的後塵，白白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朱玉潤心頭一凜，這黃立棠原來是打算效法司徒震卿，先強佔了自己。到時候皇室為了遮蓋丑聞，就必定會讓自己改嫁給黃立棠。
何止如此？恐怕黃立棠還打上了雙修的主意。畢竟修習之人難尋，不成親的話顯得古怪，而成親的話，卻要耗損元氣。只有和修習之人結親，才能兩兩得利。
正費心思量著，朱玉潤卻感到口里被塞了一顆丹藥。那藥丸入口即化，味道卻是酸甜的。
「你給我吃了什麼？」
黃立棠大手撫上她柔女敕光潔的面頰，湊近道︰「我可不舍得讓你自盡。這是軟骨丹，再過片刻，你就一分氣力也使不出來了。」
朱玉潤聞言，心中嘆氣，不知道是自己的滅神散還是那軟骨丹先見效。待會沒了氣力，恐怕即便離開了幽冥洞，也擋不住那僧人對神仙堂的肆虐屠殺。
正在猶疑，黃立棠的神情卻微微有了變化，目光里顯然有著不可置信︰「滅……滅神散？」
朱玉潤眼中露出幾分意外︰「這麼快？」
黃立棠默然。
輕輕撫開黃立棠虛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指，朱玉潤淡淡道︰「這東西原本是用不上的，沒想到，你還是讓我用了它。」
「是我技不如人。」黃立棠一如既往地露出笑意，一張俊臉白中透青，那滅神散顯然已經起了作用。
朱玉潤並沒有指責黃立棠，也沒有多說什麼。黃立棠的心思，她很明白。只是這份心思最後變成了瘋狂……那滅神散無解藥，雖然不至于讓黃立棠送命，可很顯然比送了他的命還要過分。
滅神散會慢慢消食他的記憶，他會漸漸忘卻所有的事情︰認識的人、學會的功夫、甚至忘記自己是誰。
忘卻吧，忘卻了也是一種解月兌。
黃立棠的唇角浮上一絲笑意︰她終究還是心軟，那分量不夠多，自己最多也就會失去這五年的記憶。
五年，正好是認識她的時日。不長不短-
出了幽冥洞，長青仙子和不老天女便發現了朱玉潤的不妥。
「小郡主，你該不是中了什麼毒？」
朱玉潤擺了擺手︰「軟骨丹。」
長青仙子驚愕︰「那僧人我們可怎麼對付？」
朱玉潤笑道︰「長青莫怕，我還撐得住。你和天女快些帶我回去，我先震懾住他，再圖後計。」
不老天女意外道︰「這軟骨丹只有一個時辰的效力，可是要維持肢體自如卻是難上加難。不如送您先回公主府，想我同長青、元玉三人之力，那僧人也討不了什麼便宜。」
朱玉潤搖頭道︰「天女別安慰我了，元玉今天硬撐受了傷。那大羅後人又是專門克制他的，若是我不去，神仙堂怕是難逃一劫。」
長青仙子目光落在遠處，忽然堅定道︰「天女，我們快些，趁小郡主的藥力還未全發出來趕回去。」隨後從袖中模出一顆丹藥，遞給朱玉潤道︰「這藥丸能勉強抵一抵軟骨丹的效力，只是服食了後，痛感會放大，略微踫觸就會劇痛。」
朱玉潤笑道︰「不妨事兒，我皮厚著呢。」
長青仙子肅然道︰「那就有勞郡主了。」
朱玉潤點了點頭，便吞了藥丸。
那藥丸剛吞落肚，朱玉潤只覺得周身不適，以往舒適的衣料，輕輕摩擦在身上，痛不可耐。早上盤發的緊致，如今覺得頭皮都要扯掉了。
除去頭上的釵環，朱玉潤披發苦笑︰這劇痛果然所言非虛。
輕輕伏在不老天女背上，雖然天女刻意地放輕了身子，避免御氣時身體有大幅度的動作，可現在朱玉潤的痛感被放大，略略一點動作便讓她疼得冷汗直冒。
待三人到了神仙堂，朱玉潤渾身的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卻又有了另一種功效——濕濕地貼在皮膚上，痛楚也少了幾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