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整個宮中安靜極了,除了那些個今日當值的宮女太監們,以及在宮里不停走動巡查的禁衛軍,其他人都早已進入了夢鄉。
忽然,一個黑影躡手躡腳地順著牆根慢慢移動著,一轉眼兒便閃進了一旁的走廊門洞里。沿著那條走廊一直走,便是猗蘭殿內置的膳房處,而膳房里此刻正有兩個小宮女背靠著背坐在那里守夜,可實際上兩人早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只見那黑影就著月色輕輕避開門口的兩人,從左側溜進了膳房的門。
今天的事情實在是非常突然,這讓趙媽媽不禁沒了睡覺的念想,而是整晚都睜著眼楮在榻上翻來覆去,怎麼也不能踏實安心的睡覺。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老夫人在今天問完話以後,忽然很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難道老夫人知道自己對她有所隱瞞?一定是了,在王府的時候,老夫人便是出了名的精明能干,卻也最是個心狠手辣、翻臉無情的,要不然當年老爺的寵妾怎麼可能死得那麼慘,這死後還背著那麼一個讓老爺一想起來就恨得牙癢癢的罪名,若是著問題真的出在自己管理的膳房里,那老夫人豈不會把自己……
想到這里,趙媽媽早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忽然想起自己那個身在王府做家僕的兒子,以及那個剛剛產下孫兒的媳婦兒和自己的小孫子,要是讓老夫人覺著自己靠不住了,那他們也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不行,這膳房可萬萬不能出事啊!
趙媽媽再也沒法子睡覺了,她一股腦爬起身來,迅速地穿好衣服,趿了鞋子便往膳房走去,她一定要親眼再好好地檢查一番,才能安心吶!
眼看著就要進入冬季了,這夜晚更深露重,微微的一陣風都能把人吹得牙齒打顫,趙媽媽使勁兒地推開門,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仿佛在臘月寒天里掉進了冰窟窿一般,不由地有些舍不得那溫暖的被窩。不過轉念一想,還是咬咬牙,輕輕帶上房門,沿著回廊左拐右繞的往膳房走去。
趙媽媽腦中一直一直過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努力回憶著膳房中各人平時的表現,以及一些可疑之處,不僅沒有發現什麼,反而覺得那幾個廚娘各個都有問題,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膳房外面。
膳房門外掛著一盞圓形宮燈,昏黃的燭火光被夜晚的風吹得更是時明時暗,搖搖晃晃。趙媽媽老遠便看見了坐在門口的那兩個宮女,一個叫珍,一個叫佳瑤,是一對姐妹花,從小就在宮里長大,自從她們兩個來了之後,趙媽媽便一直親手教著,兩人平時學東西很快很機靈,做起事情來也是像模像樣,誰知現在竟然看見這兩個人不好好守夜,反而在那里偷懶睡覺,趙媽媽頓時心中火起,
我平時如此提拔你們這兩個小丫頭,沒想到你們竟然不知回報,反而把我先前的囑咐當成耳旁風,看我不打斷你們這兩個小妮子的腿!
趙媽媽想著,轉身在膳房外的院子里模來一把掃帚,躡手躡腳地靠了上去。
長長的掃帚在空中掄起一個完美的弧形,卻遲遲沒有下落的趨勢,反而在半空中定格了好一會兒。
趙媽媽努力伸長了脖子,屏住呼吸,想要仔細傾听膳房屋子里面的動靜,連手上高舉著的掃帚都忘記了。
屋內傳出微小的陶器踫撞聲,似乎是有人在把屋里的陶罐開開合合,所以蓋子就和罐口發出了這樣微小的聲音。
難道那個人真的在膳房里搗了鬼,此刻正在銷毀證據?
趙媽媽心里一緊,邁著輕輕的步子,跨了進去。
膳房里黑漆漆的沒有點燈,只不過有幾縷月光透過牆上的窗欞,在地上照射出斑駁的影子。趙媽媽端著掃帚,倚靠著自己在這膳房里多年的經驗,輕輕松松地繞開了灶台,在牆角處看見一個背對著自己的黑影。
果然有人在搗鬼!
趙媽媽怒從中來,掄起掃帚便朝那黑影打了過去,一邊打口中還一邊叫喊著︰「快來人吶!快來人吶!抓賊啊!抓賊啊!」
她的叫喊聲第一時間便驚動了門外的兩個宮女,等她們一股腦兒站起來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劈頭散發的身影奪門而逃,並很大力氣地把她們兩人撞倒在地,昏黃的燈光下,那人一閃而過,根本就沒有看見長相樣子,緊接著,一個熟悉地身影舉著掃帚也追了出來,那人一邊追,口中一邊吩咐著︰「你們兩個死丫頭,還在那坐著干什麼,還不快追!」
這時候,佳瑤和珍才發現面前的人是趙媽媽,便急急忙忙地爬起身,跟在趙媽媽身後也追了上去。
嘈雜的聲音將人們從睡夢中驚醒,猗蘭殿的院子里很快便站滿了人,等到趙媽媽趕到時,早已不見了對方的身影,而是一群衣衫不整,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宮女太監們。
「怎麼了,怎麼了?」人群散開,讓出了快步走來的墨離姑姑,只見她一臉憤怒的表情,低聲呵斥道,「不知道夫人今天不舒服嗎?怎麼還敢吵吵鬧鬧的,若是把夫人給吵醒了,你們擔當的起嗎?」
「墨離,我剛才看見一個黑影在膳房里鬼鬼祟祟的,然後我就悄悄走到她身後用掃帚打她,誰知她推開我便逃了出來,一直逃到這個院子里就不見了,那個人一定還在附近,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慌慌張張逃跑的人?」趙媽媽心里悔恨不已,怎麼竟然叫對方給跑了,現在好了,不僅人沒抓到,反而驚動了夫人身邊的管事,這頓罰看來是逃不掉了,于是趕忙解釋道。
「這個院子前面通往大殿,左邊是膳房,右邊是你們的屋子,後頭是夫人和王爺公主待的地方,我們這麼多人分別從不同的地方過來,通往大殿的門又早已落鎖,一個大活人還能躲到哪里去,你們趕緊搜搜,一定就在這個院子里!」墨離姑姑想了想,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听到墨離姑姑的推測後,趙媽媽就仿佛是打了一針強心針,只見她立刻吆喝著眾人隨著自己在院內搜索,很快,大家便在靠近大殿的假山後面,發現了一個身穿紫衣,頭發散亂的女子。
「蘭苑,怎麼是你!」當那名女子被幾人扭送到墨離姑姑的面前時,墨離姑姑忽然失聲驚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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