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
無憂小腦袋一轉,「我們家沒有水了。」
話說出來,他不禁撇嘴,自己找的這個理由真爛啊!
他不希望自己到屋子里去?!
司徒瀚馬上意識到這一點,不禁也猶豫了。懶
他這樣做,也許真的會嚇到無憂。
「哥哥,你回來啦!」忽
然,一聲脆甜自屋門口響起,只見一張與無憂一模一樣的小臉兒從門後探了出來。
啊,完蛋了!
無憂嘴巴張得老大,抬手捂住了小臉。
見狀,無慮也是一愣。
顯然的,她才瞧見哥哥身邊那個男人---剛才他們在機場捉弄的男人!
「你們…」司徒瀚看看無憂,又看看門口的小人兒。
這會兒只有無憂一人戴了帽子,他立即就區分出了兩人的不同。
一個是男孩,一個是女孩!
「你們剛才在機場…」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兩個小孩給捉弄了。
「啊…叔叔,別告訴我媽咪!」
無憂求饒似的叫了一聲,拔腿就往家里跑。
司徒瀚又好氣又好笑,也大步跟著往里走。
他一步抵得過小人兒三步,無憂哪里能跑過他?
剛踏進屋子,他大手一抓,便將無憂提了起來,「為什麼要捉弄叔叔?」蟲
無憂一時懸空,心里雖然害怕,小嘴兒卻異常倔強︰「哼,不告訴你!」
司徒瀚挑眉︰「不告訴我,就不放你下來。」
「叔叔!」這時,另一個小人兒撲上來,抱住了他的腿︰「你放哥哥下來好不好?」
她可憐兮兮的眼神讓司徒瀚一愣。
---瀚哥哥,你跟悅歌一起玩好不好?--
--瀚哥哥,給你吃喔,這是最好吃的紅豆餅--
記憶里那渴求的眼神與眼前這雙晶亮的眼眸重疊,他不自覺的蹲下來,柔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說著,他的手指不由地撫上了她的小臉。
這一刻,他竟有一時的錯覺。
---像是撫在孟悅歌那柔美的粉頰。
「叔叔,我叫無慮!」脆甜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他啞然,不禁莞爾,原來他在車上的那些想法並非瞎想。
「無慮,」他模著她的小腦袋,問道︰「告訴叔叔,今天為什麼要扮成哥哥的模樣,來捉弄叔叔?」
聞言,無慮嘟嘴看了看他。
哇,她覺得這個叔叔比碟子中的模樣還要帥哦!
而且,而且,他身上香香的,有一種家杰爹地身上沒有的味道。
這味道好好聞。
「因為…」不過,她可不會因為這些而忘記他做過的討厭事!
「因為你欺負我們的媽咪!」
無憂也湊過來,和無慮一起沖他叫道。
「我…欺負你們的媽咪?」司徒瀚疑惑,「你們的媽咪是誰?」
「你跟我來!」
怕他有賴賬的嫌疑,無憂抓過他的手便往樓上拖。
樓上一共三個房間,都沒有關門。
而孟悅歌的房間就在樓梯口旁,他一眼便瞧見了里面的擺設。
干淨樸素,床頭櫃上有一張照片,照片里卻只有無憂無慮兩個人。
再仔細一瞧,他發現房間的床很小,不像是---夫妻應該有的雙人床。
難道他們夫妻之間實在太過恩愛,所以連床也是刻意買的單人床嗎?
想到這里,心中涌蕩莫名的情緒,他還未來得及分辨,無憂已經把他拉入了旁邊的一個房間中。
看這房間堆滿玩具,就知道是這里是兩個小人兒的「專屬地」。
「小丫頭!」
無憂從一個角落里把藏好的碟片拿出來,指揮無慮︰「快去放碟!」
無慮點頭,乖巧的將碟片放入了讀碟機中。
司徒瀚雖然疑惑,但瞧著兩個小人兒怒瞪著電視機的模樣,他也好奇的把視線轉了過去。
慢慢的,慢慢的,隨著結婚進行曲響起,他臉上的疑惑頓時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驚訝與愕然。
「啪」的一聲,忽然,他起身猛地關掉了電視機,兩只手分別拉過無憂無慮。
「告訴我,誰是你們的媽咪?」
他只覺陣陣血液沖至腦頂,若不是,若不是那個巨大的疑惑在心里盤旋非要問個清楚,他一定會支撐不了而暈倒。
「就是你說是傻子的那個!」無憂氣憤的沖他一吼。
無慮也趕緊補充︰「我媽咪不是傻子,媽咪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咪!」
他一愣,又立即搖搖頭。
心底,有什麼在瘋狂的發芽,生長,吐枝,逼得他喘不過起來。
「那你們,你們今年幾歲?幾歲?」
他上下打量無憂無慮,狂亂的思緒在他們說出答案時,陡然凍結。
「四歲一點點!」
他看著他們,徹底的愣住了。
時間似乎靜止,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正急速加劇。
四歲一點點,四歲一點點…
她失蹤了五年,五年……
難道,難道…
他不敢相信看著他們,腦海里,突然浮現另一張可愛的臉。
對!就是那個,就是那個!
昨天和前天,他在她懷里瞧見的,分明是另一個孩子。
她也親口對他說,那是她的孩子!
「你們…」
他似一個絕望的人,抓到了一點希望;
又似一個充滿希望的人,突然觸及到了一絲絕望,他的聲音,顫抖著無法自止。
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需要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錯宗復雜的矛盾,交織在他的心里,他幾乎崩潰。
無憂無慮就這樣瞧著狀似癲狂的他,居然沒有感到一絲害怕。
還認真的听著他的問題︰「那你們…你們是不是還有一個哥哥?就是昨天…昨天跟你們一起去吃飯的那個?」
「你說樂樂哥?」
無慮甜甜一笑,「樂樂哥是顧阿姨的兒子,不是媽咪的兒子,所以不是我的親哥哥哦!」
一字一句,打在他的心間。
當最後一顆字音落下,他的心也轟的一聲,似被什麼穿透了。
月影燈的分割線
「無憂無慮!」才走上台階,孟悅歌就開心的叫起來。
今天她買到了打折的櫻桃,這可是無憂的最愛。
然而,當她拿出鑰匙對準鎖孔時,門卻輕輕退開了。
門沒有上鎖?
「無憂無慮?」她焦急的推門走進去,急切的想要看到那兩個熟悉的小身影。
平常她都是反復交代,兩個人在家里玩兒,一定要把門鎖好。
除了認識的人,誰來也不準開門。
可是為什麼今天,這門居然是虛掩的?
想到這里,她更加焦急的大喊了一句︰「無憂無慮,無憂無慮?」
「媽咪,」突然,樓上傳來無憂的聲音︰「我在玩具房。」
「媽咪,」無慮的聲音也跟著傳來︰「我也在玩具房。」一
顆心立即從嗓子眼回到了原地,她大松了一口氣,「你們嚇死媽咪了,為什麼不鎖門?」
她責怪著,往樓梯上邁的腳步突然愣住。
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從樓梯走下來,深邃的目光鎖住她,透著陣陣難以言說的危險意味。
「你…」他每走下一步,她便忍不住後退一步。
最後,她的身子被沙發攔住,再也無路可退。
被那危險眼神禁錮的意識陡然清醒過來,她的雙眼里,重回疏離與戒備︰「誰讓你進來的?」
「悅歌…」
他在她身前停住,雙臂往前,搭在沙發上。
身高的優勢,讓他輕而易舉的將她困在了懷中︰「這五年你躲起來了?還生了無憂無慮?」
短短兩句話,是在明白的告訴她,他已經知道了兩個孩子的存在。
孟悅歌一愣,聯想剛才進來時沒有上鎖的門,她突然非常生氣。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她圓睜著雙眼瞪視他︰「你為什麼沒有經過我允許就來我家?」
看著她因為怒氣而晶亮的雙眸,粉頰彤紅,一如五年前那般俏皮可愛。
但,又不僅僅只是這些。
幾年未見,她的身上又多了一些…以前他從未發現的東西。
是什麼呢?
他思索著,目光頓在她嫣紅的唇瓣。
是了,他知道了,是多了---一味濃郁的女人味。
「你…」她怒然的雙眸里閃過一絲訝異︰「你笑什麼?」
說著,她本能的將身子縮了一縮。
他的目光,讓她感覺很不自在。
聞言,司徒瀚唇角的笑意更深︰「悅歌,這麼長時間,你為什麼不跟我聯系?」
聯系?
她一怔,「我為什麼要跟你聯系?」
她伸臂大力的想要推開他,「昨天我就說過了,我不認識你!」
「真的不認識嗎?」
她越要推開,他抓住她雙臂的手邊越用力。
她氣極了,忍不住叫道︰「無憂無慮,快來幫…」
她想要孩子們打電話報警,然而剩余的話,他沒有機會讓她說出口。
他傾身往前,重重的壓住了她的唇瓣。
五年了。
自從她無故失蹤後,他們一直在找。
孟家、拓跋熠的羅門、還有他,幾乎可以找出藏匿在最深處角落的螞蟻,卻找不到她的一絲線索。
拓跋熠說那天親眼看著她上樓去了病房,想要探望他。
但奇怪的是,那天他一直在病房,卻根本沒有見過她!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孟夫人一直非常傷心,五年來像是老了二十歲;
拓跋熠一直悔恨和難過到現在,恨自己當時不該帶她去醫院;
那麼他呢?這五年來,他又沉浸在怎樣的情緒里?
悔恨、難過、擔憂…應該是這些吧,畢竟他欠了她太多。
只是,這五年來,當他想起她的時候,心里卻有一絲莫名的,無法自欺的---心痛。
不明白這一絲心痛從何而來,但是,當這一刻
---雙唇相貼的這一刻,他意外卻清晰的感覺到,那一絲心痛,好像被淡淡稀釋了。
忍不住,他加深了這個吻,才發現,吻得越深,心痛緩解得越快。
「唔,嗯…」
但懷中的她,卻已經喘不過氣來,手腳並用著拼命掙扎著。
怕弄傷了她,他只好松開雙臂。
「啪!」
下一秒,一個響亮的巴掌揮在了他的面頰。
「請你馬上離開!」
她怒極,被吻腫的唇狠狠的發顫,看得他勾起了笑意。
「悅歌,昨天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他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繼續著自己的問題。
昨天那個男人?
孟悅歌陡然想起,昨天家杰哥在他面前,還說她和樂樂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來著!
想到這里,她慌亂的心跳總算稍稍平靜了些許︰「昨天你沒听清嗎?」
她沖他揚起小臉︰「那是我的丈夫!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哪國人,但沖你今天做的這些事情,你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回國了!」
說完,她大步走上前,想要拿起電話。
「 …」
他卻搶先一步,大掌蓋住了電話的鍵盤。
「悅歌!」他斂住唇邊的笑意,目光變得嚴肅︰「幾年不見,你變了很多,也學會說謊了嗎?」
聞言,孟悅歌一顆心頓沉。
他這麼說,難道是知道了什麼?
心跳又開始加速,但她已能很好的掩飾。
「我為什麼要對你說謊?」她恨恨的還擊回去︰「你以為你是誰?」
說著,她還逼上前一步,抬手指著大門︰「你現在立刻滾出去,以後不要再靠近我家一步,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小女孩原來真的長大了!還會跟他談條件!
只是,看著她已毫無依賴的雙眸,他心里非常非常---不高興。
他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把他當做全世界的悅歌。
「以為我是誰?」
他重復著她的話,目光忽地往二樓一瞟。
這一瞟,差點讓孟悅歌驚叫出聲。
緊接著,他說出了一句讓她最不想听到的話︰「昨天那個男人真的是無憂無慮的父親?悅歌,你是不是對我隱瞞了什麼?」
孟悅歌一呆,小臉頓時血色全失。
「你…」
她怔怔的看著他,目光從訝異轉為惶然,從惶然轉為痛苦,再轉為冰冷與堅定。
「你出去!」片刻,她冷冷出聲。
司徒瀚微微一愣,她又重復了一次︰「你出去!滾出去!」
見他依舊沒有抬步,她忽地轉身,不知抓過了什麼東西,便朝他扔來。
他趕緊退開,「啪」的一聲立即響起,是喝水的杯子。
「悅歌!」
他抬頭,只見又一個黑影朝他飛來。
他再退,一袋子的櫻桃滾落在地。
她像是忽然被什麼控制了,無論隨手抓到什麼東西,都朝他狠狠扔來。
而她自己,在踩過那些玻璃碎片時,也被割傷了雙腳。
可她渾然不覺,她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趕他走,把他趕得遠遠的。
「悅歌,你別這樣…」
司徒瀚焦急的大叫,她渾然未覺,「啪」的一聲,又是什麼玻璃制品摔碎在地。
而從她傷口里滲出的鮮血,已經將地板點點染紅。
「好,我走!」
他現在若不離開,只怕她會將整個家都給砸了。
「悅歌,你別這樣,記得處理傷口。」
說完,他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才轉身快步離去。
隨著「砰」的關門聲響起,房子里頓時安靜下來。
孟悅歌大口的喘著氣,呆呆的看著這滿地狼籍的客廳。
忽地,她像是累極似的,跌坐在了地上。
是的,她是累極了。
她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的感覺,像是靈魂也被人抽走了。
「媽咪,媽咪!」
直到熟悉的稚女敕聲線響起,她的意識才緩緩回籠。
「別下樓,別下樓!」她振作起精神,沖正走在樓梯上的無憂無慮叫道。
「媽咪,」無慮看著這混亂的一切,已經哭了出來。
為什麼會這樣呢?
那個叔叔不是說讓他們乖乖待在樓上,他要跟媽咪好好談談的嗎?
大人的好好說話,就是讓媽咪的腳受傷嗎?
「無慮,你乖,別哭!」
她強打起精神要站起來,才感覺到了雙腳傷口上傳來的痛。
她咬牙忍著,對無憂道︰「無憂,你和妹妹去拿幾件衣服,還有喜歡的玩具裝到袋子里,好不好?」
無憂沒哭,但眼圈已經紅了。
他點點頭,梗咽著問︰「媽咪,我們去哪里?」
去哪里?她一愣。
她也不知道他們能去哪里。
她只是知道,她不能再待在這里,她不能讓孩子被他帶走,絕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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