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補昨天那一章,頭疼的很,不太舒服。
傍晚,落日的余暉染紅了西天的雲霞,伴隨太陽的沉淪,陰冷的寒氣一絲一縷的從地面升起,很快便驅散了空氣中那最後一絲溫暖.
「納牙阿,別傻笑了,嘴巴都快歪了!跟我說說,究竟遇了什麼喜事,讓你這麼快活?」坐在氈帳外的草堆,周虎赫叼著一根草睫,斜眼看見出外歸來的納牙阿一臉憨笑,便開口問道.
納牙阿嘿嘿一笑,順手從腰後拎出了一只肥大的松雞,甕聲甕氣地答道:」首領,下午去巡山,結果你猜怎麼著?哈哈,我們看到了好幾只松雞,還有野兔子跟許多小雀.弟兄們獵了不少,我就拿了這只肥雞.」
納牙阿的歡喜和滿足感染了周虎赫,被無聊寂寞折磨了一整天的他,一躍而起,拍拍身的草屑,湊過去笑道:」納牙阿,我看這只肥雞不賴,勾起了本首領的露一手的沖動.把他交給我,看我給你做一只叫花雞嘗嘗.」
周虎赫的烹飪技術是出了名的,納牙阿也見識過,于是痛快地交出了屬于他的野味,兩個人勾肩搭背而去.
冬日的黎明,天亮的很晚,鉛色的晨靄還在籠蓋大地時,時候已經不早了.弘吉剌惕人的營地內,德薛禪早早地來到斡羅納首領的氈帳外,.他將馬匹拴在廄里的橫桿,轉身走到對面的草垛後抱了一堆干草,正要返身時,營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讓他不由停下了腳步.那群人奔至帳外便下了馬,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德薛禪悄悄探頭看了一眼,發現來人不是弘吉剌惕部的,心中頓時疑竇叢生,便蹲了下去.
「把馬留在這里,咱們三個進去見斡羅納.你們都不要說話,一切听我的!控制弘吉剌惕對那件事情很重要,絕對不能有失,而實現目標必須得斡羅納的配合.時間不等人啊,北邊那人催得緊,這次成敗與否,干系重大!」
一個滄桑的男子聲音傳過來,很平淡,也很熟悉.卻讓藏在草垛後的德薛禪差點沒能忍住心中的駭然而驚呼出聲.是阿勒黑,額勒只斤的首領!他說要控制斡羅納,還與北面的人有聯系,並且借助那人的力量為父報仇.這一連串的詞匯連在一起,勾起了德薛禪心底埋藏的一段歷史,讓他通體勝寒,如墜冰窟.
「不行,我得阻止他!阿勒黑背叛了大室韋,背叛了所有的蒙兀人和聯軍!如果讓他得逞,那麼……」想到額勒只斤部勾結外敵,讓篾兒乞人像洪水般洶涌的沖進營寨內,見人就殺,見物就搶,奸婬婦女,無惡不作,德薛禪痛苦的閉了眼楮,霎那間狠下了決心.唯有犧牲額勒只斤,才能保全眾人!他知道,哪怕阿勒黑沒有成功,也將毀掉蒙兀三部,叛亂會讓憤怒的帖木兒將仇恨宣泄到歸附的所有蒙兀人頭!
定下主意後,德薛禪開始尋找離開的機會。他環視一圈,趁著阿勒黑三人進帳,而跟隨的衛士還未散開之際,偷偷沿著草垛遛到氈帳邊緣,悄悄跑走了。由于坐騎還在斡羅納的馬廄里,德薛禪打算先回他的族帳,牽一匹馬去找忽必烈。阿勒黑在弘吉剌惕有很大的影響力,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唯有借助合剌赤惕之力,才能拯救危亡!
正當德薛禪翻身馬,風急火燎地想去報信時,幾名騎兵飛馳而來,赫然全是額勒只斤人,為首一人下馬行禮後笑道︰「德薛禪族長,奉貴部斡羅納首領和我家大人的命令,有請各家族長前往大帳議事。族長已經備了馬匹,請隨小的們動身!」
德薛禪暗叫一聲糟糕,想不到阿勒黑的行動竟然如此之快,從離開大帳算起,這才十分鐘而已,令騎已經到了。看來,自己走不月兌了,他眼珠一轉,計心頭,便將手里的韁繩搭到馬鞍,爽朗地笑道︰「我的好安答阿勒黑來了?呵呵,好哇,看來今天要很晚才能回來了。巴特爾,請你們稍等一下,我進帳子里取把馬刀,順帶告訴我家的老伙計,讓他看好門,等我回來。」
令騎見德薛禪沒有推辭,所要求的也合情合理,笑著伸手示意他自便,快點出發。
德薛禪進了帳子,神情瞬間變得鄭重無比。他叫醒正在火爐邊昏睡的老家奴,那是他父親的那可兒,如今已經衰老不堪,。
「老叔,不要說話,听我說!你立刻騎馬去到蒙兀人的營地,找到忽必烈或者博爾忽,或者任何一個西蒙兀貴族,告訴他們,額勒只斤的阿勒黑背叛了聯軍,要策動蒙兀三部,與篾兒乞人里應外合。老叔,你記住了嗎?聯軍的生死存亡,就在你身了!」
老人渾濁的眼楮頓時瞪大了,氤氳的黯淡光澤一掃而空,嘶聲問道︰「啊,阿勒黑……唔!」
耳背的老人唯恐別人听不見,聲音大得嚇人,駭得德薛禪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一邊重重點頭,一邊大聲道︰「是啊,阿勒黑首領請我去議事,老叔,你耳朵背,這下子听清了!」然後,又貼耳小聲重復了一遍,催促他等會兒立即路。
出了族帳,德薛禪尷尬地笑著向幾位令騎講了幾句,便痛快的跟他們走了。一會兒,氈門開了,一顆白發蒼蒼的腦袋探出來,觀察了周圍一番,發現沒人,立即蹣跚地走向馬廄,牽了一匹棕色的老馬慢慢離開。
卻說周虎赫一大早起來,先隨著統灰歹去到帖木兒那里開會,等到會議結束,太陽都兩桿子高了。還沒到營門外,就遇博爾忽去茶赤剌部領取今天的給養,于是他也跟去了。等到弄好後,其他人去屠宰畜類,他才回到駐地。剛剛休息片刻,就听外邊傳來一陣爭吵喝罵聲,而且愈來愈近。
「怎麼回事?你們這些家伙閑得慌嗎,要不去繞著營地跑幾圈!月兌朵延,你跟我說說這是怎麼了!」周虎赫掀門而出,迎著太陽站在那兒,威嚴的氣勢和恐嚇讓眾人噤若寒蟬。
「首領,這事兒不怪小的們啊!剛才來了一個死老頭子,眼瞎耳背,腦子還有問題,一直嚷嚷著要找你和博爾忽大人。班直戰士告訴他你們都不在,那老家伙就吆喝著額勒只斤的阿勒黑首領叛變了,要勾結篾兒乞人里應外合。您說這可笑不可笑,哈哈……」說完,月兌朵延抖動著鼠須,作可笑狀的哼出幾聲。
聞言,周虎赫勃然大怒,去一腳踢倒笑歡了的月兌朵延,恨聲罵道︰「可恨!這樣的重要軍情你們竟然視為兒戲,奴輩該死!滾開,快讓那位老者過來。」
「忽必烈,我可見到你了!快,德薛禪說阿勒黑叛變了,要勾結篾兒乞人里應外合。我來前,阿勒黑召集各氏族的頭人,德薛禪原本要自己過來,可惜月兌不了身。忽必烈,你快拿個主意啊,博爾忽呢?」老人急吼吼地說道,干枯如木地大手抓住周虎赫的衣袖,連連扯動。
從看到老人那一眼,周虎赫的心里就咯 一聲響,暗叫壞了。消息的確認,如同一聲霹靂打在他的頭,震得他頭昏眼花。阿勒黑竟然叛變了!天哪,這究竟是怎麼了?他好好的部落首領不當,去勾結外人,要毀滅所有人,這到底是為什麼!
「額布格【爺爺】,你不要著急!博爾忽屠宰牛羊去了,你告訴我,德薛禪父親可以肯定阿勒黑叛變了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這麼大的事情,德薛禪總不會亂說!忽必烈,阿勒黑跟帖木兒家族有仇,說他背叛茶赤剌,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事情還有秘辛,周虎赫大吃一驚,追問道︰「什麼仇恨?」
「殺父之仇,阿勒黑的父親是被帖木兒處死的,都快十年了!忽必烈,你快想想辦法啊!」老人催促道,滿臉著急的樣子,恨不能代替周虎赫發號施令。
至此,周虎赫定下了決心。既然有那段秘辛,那麼阿勒黑叛亂的可能就無限趨高了!何況,不管真假,自己都應該做好準備,以防萬一。蒙兀三部四千人,一旦騷亂起來,可是了不得,再說,萬一有篾兒乞人混入,潑天大禍就將臨頭!
「來人,吹緊急集結號!所有人,是所有一切人,立刻返回崗位,整束武器,準備戰斗。扯爾歹,你立刻代我去豁羅剌斯部面見統灰歹首領,向他借兵一千,不!不要借兵了,告訴他我這里發現情況,讓他集合兵馬,注意防備!」原想告知統灰歹和帖木兒,只是周虎赫還心懷一絲僥幸,也許阿勒黑沒有背叛,于是他抑制住了這個沖動。要知道,萬一人家沒干壞事,弄出這種誤會,以後怕是就要成仇人了。
扯爾歹離開後,合剌赤惕人的營內就像被攻擊了的蟻巢,瘋狂的運轉起來。士兵們沖出氈帳,挎著刀,握著槍,背弓挾箭,飛快地沖向馬廄,牽走自己的坐騎,向自己的長官跑去。不一會兒,博爾忽等人也回來了,而兩千軍隊也大致完成了集合。這樣快的反應速度,讓報信的弘吉剌惕老頭子瞪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