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立的社團很多,但是能夠幸運地在學院體育館中分配到正式的場地的,卻只會有一個!這可愁壞了眾位社團的社長們,大家只好紛紛使出了渾身解數。SOLOGUY樂隊的主唱修哲據說要在校園里開辦一場搖滾音樂會,而呂美娜卻先下手為強,居然在招收會員的當天晚上就搭起了露天的台子,召集起一群街舞和芭蕾舞的兄弟姐妹們準備上演一場聲勢浩大的「舞蹈之夜」。
我自然是不會長她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整棟女生寢室樓里死一般的寂靜——因為大家都去看呂美娜的演出了。寢室里,我們四人和潘孟燁圍坐在一張桌前,氣氛緊張嚴肅地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最後還是我懷里的布布布用它的「唧唧」率先打破了僵局。
「想打贏我的就盡管放馬過來吧,不過我的時間可不多!你們最好出手快一點!」潘孟燁冷冷道。
「不需要持久戰,我一個人就可以把你擺平!」辛婷姐霸氣十足地將身子向椅背上一躺,展開雙肩示意身旁的寶玲替她褪去外套。
「那好,我們一局定勝負!」潘孟燁冷冷笑道。坐在潘孟燁和辛婷姐中間的我和小雪目光在這二人之中來回移動,感受著一股超高壓的電流在我們眼前吱吱地對視。
嘩啦啦嘩啦啦,寢室中響起了活力四射的麻將聲,一場曠世激烈的方城大戰即將打響!潘孟燁和辛婷姐卻兩位武林高手般地較量起了內力,太極似的在麻將桌上打起了推手。四排麻將很快擺好了位置,辛婷姐第一個擲起了色子,投出了五點。大家各自抓牌碼牌,一切進行地無比順利,坐在一旁的寶玲偷偷地看了眼潘孟燁的牌,沖辛婷姐搖了搖頭,潘孟燁的牌顯然不是太好。辛婷姐的手氣似乎不錯,一個指頭順著最左面的那張牌向最右邊的最後一張上滑去,痛痛快快地起手就打了一張八萬。大家依次模牌打牌,接著輪到了潘孟燁,只見她從自己的手牌中看似隨意的打了一張,念道︰
「六餅。」隨後才從牌堆里模了一張,調整好順序,擺在這張牌該擺的位置上。這一下可把我們四人看傻了眼。不僅是先打後抓,而且模牌的技術也絕對一流。辛婷姐頓時也來了興致,陪潘孟燁開始模了起來。辛婷姐眉頭緊皺,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手中的一張牌上,指肚兒在牌底下細細摩挲。突然,辛婷姐雙目一瞪,狠狠地把牌一翻拍在桌子上,口中大喊一句︰
「九條!」
「胡了!」潘孟燁鎮定自若道。
而辛婷姐的模牌技術卻不那麼給力,桌子上的那一張卻根本不是九條,明明是個七!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就在大家遲疑之際,潘孟燁輕輕地將面前的麻將牌推倒︰一張六條,一張八條,中間剛好夾的七條!潘孟燁不僅贏了,而且贏得瀟灑漂亮。單從辛婷手中的那張牌落下的一剎那,潘孟燁就料定了那是一張七條無疑。
「你你」辛婷姐頓時被滅了火,再也囂張不起來了。而目睹了這一幕的我們中間恐怕從此再也不敢有一個人小看了這位潘同學了。相比起大家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驚喜模樣,我倒是顯得十分平靜,只是在心中會偷偷地問自己,面前的這個特別的女孩,究竟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然而就在大家的精神高度松懈的時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辛婷姐,願賭服輸,給錢吧。」點炮包三家,辛婷姐站起來從錢包里掏出錢來拍在桌子上,這一局開始的快,結束的也快。然而潘孟燁卻奇怪地沒有伸手去接錢。
「點點吧。」潘孟燁冷冷道。
「你一家贏,我們點什麼錢!」辛婷姐的牌品不佳,心情也不是大好,沒好氣地對潘孟燁說道。
「你們點了就知道。」潘孟燁的臉上微微有了變化,蒼白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印堂上也似乎有一團黑影籠罩。
我們四個人都停下手,看出了潘孟燁的不對勁,心中雖不解何意,但也都紛紛掏出自己的錢包和口袋,順著潘孟燁的意思照做起來。我們四人紛紛把身上的錢點數了一遍,結果卻令大家不寒而栗。只有潘孟燁一家贏,辛婷一家輸,我和小雪的錢按理是一分不多也不會少的。但明明卻跟原本的錢數對不上。
在場的所有人瞬間沒有一個人敢在說話,又正當深夜,靜得出奇,大家緊張地吞咽起口水來,喉嚨也跟著上下起伏。而那吞咽口水的聲音,听來也相當刺耳。潘孟燁也將自己的錢攤到了桌子上,大家也幫忙點數了一下,就是算上辛婷姐輸給她的錢,她也少了二十多塊!這樣,就只剩下辛婷姐一人沒有數。大家的目光一時間全部轉移到辛婷姐的身上。辛婷姐也是百口莫辯,明明是自己一家輸,卻好像自己贏了錢偷偷將錢藏了起來似的,索性把自己的錢包打開,把里面的錢通通往桌子上面倒——之前看著辛婷錢包里還鼓鼓的一沓鈔票的我們也被嚇住了,因為錢包里根本一毛錢也沒有掉出來。
辛婷姐以為錢被卡夾卡住了,抬起手用力地朝錢包上敲了兩下,只听「克拉」一聲,居然從錢包里面跳出來一顆色子,嘩啦嘩啦地在桌子上蹦來蹦去,最終在我的面前停了下來!而那顆色子上面,蒼白的居然一顆點數也沒有!潘孟燁那一雙原本亡靈般死灰色的瞳孔突然野獸般的閃爍了一下,不可能有一絲光感的她似乎也在此刻感知到了什麼。
我嚇得登時心驚肉跳,兩眼聚精會神地盯著那粒光溜溜的色子看,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突然,不知道從哪里掉下來一滴血,吧嗒吧嗒地滴在了那顆蒼白的色子上。當時只有我們五個人圍坐在桌子前,每個人都離桌子有那麼一點距離,更沒有一個人敢探著身子往前看這粒色子。只有一種可能,這滴血是從我們寢室的天花板上掉下來的!我們五個人紛紛轉著腦袋,互相看著對方,又慢慢地把頭轉了回來。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大串的汗水從我們的脖子上流下來,卻沒有一個人敢仰頭朝天花板上看一眼。
恍惚中,面前的那粒色子上出現了兩顆凝固的血跡,看起來就像擲出的兩點一樣。大家頓時明白了什麼意思,卻都心照不宣。我只得顫抖著伸出手去,朝對家的牌堆里對應的位置上模了一張牌。我把那張牌一翻,往桌子上輕輕一亮︰赫然的!是一張西!瞬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按照我們當地的玩法,東南西北都是事先抽出去放在麻將盒子里面的,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麻將桌上!
而坐在西面的這個人恰好是潘孟燁!只見潘孟燁突然伸出手來,把我面前的那粒色子拿了起來,也在麻將桌上擲了一下。通體蒼白,只有一面上有兩點的色子在桌子上滾了兩下,慢慢地停住了,小小的白色立方體下,只見兩條細細的血絲從緊貼桌子的縫隙中緩緩地往上爬,在那面沒有點數的色子上,陡然顯現出了一粒鮮紅的一點!
我們四人頓時嚇得大叫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把麻將桌差點掀翻。潘孟燁卻不溫不火地從她的對家牌堆里對應位置上也抓了一張牌輕輕地亮了出來︰
赫然的!是一張八萬!
大家都還沒有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潘孟燁卻突然笑了出來,對我們四個人說道︰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玩。」
「你干嘛去?」我有點擔心她,趕忙抓起她的手。
「等會我的這張座位上,不許有人坐,你們就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接著打,不要停下來,打到天亮就沒事了!」潘孟燁拍拍我的肩膀有所指道。我頓時明白了什麼意思,可辛婷、小雪、寶玲可嚇得不輕,哪里敢再打到天亮。就當潘孟燁推門出去的一瞬間,潘孟燁之前坐在的西面位置上的麻將牌,突然啪地立了起來!
八萬八萬——(諧音)不玩不玩——
那一張「西」——指的就是坐在西面的潘孟燁。顯然我們的這間寢室里是來了一只好賭麻將鬼,卻也怕輸的要命,單單支走了打的最厲害的潘孟燁,可憐了膽小的我們要陪他決戰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