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個合格的布坊伙計,能夠賺些銀兩養活自己,這便是蘇錦此時的打算了,等自己有了本錢,或許可以開一家自己的制煤場,這也許會是蘇錦對未來的打算,只是未來似乎總是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且十分之善變,所以蘇錦此刻也並不打算去想那麼多,而蘇錦真正地意識到未來距離自己很遙遠,是在她知道了自己工錢之後。
「一個月五串銅錢,那是不是很多的意思?」听著那個小伙計,恩,現在蘇錦已經知道了這小伙計名叫小錢,也就是听了小錢的敘述之後,蘇錦的眸中立刻泛起希望,五吊錢,肯定可以做很多事的吧?
小錢撓了撓頭,解釋起來︰「五吊錢是不少,還能在咱這布坊做一件衣裳呢。」
「五吊錢,能做什麼樣的衣裳?」蘇錦瞄了一眼掛在店里的成衣,心里的期待值還是蠻高的。
「就你身上這件,湊合著也是能做的。」小錢指了指蘇錦身上的粗布麻衣,說出讓人震驚的話來。
蘇錦想,也許是這店中的衣飾都太貴了也說不準,又或者是這個朝代的人比較在意衣食住行中的衣也不是沒可能,故而忙接著道︰「那要是買吃的呢?都能買些什麼?」
小錢略想了想,自己只吃過布坊不遠處街邊上的雲吞面,那種清湯面,好像是五個銅錢一碗的呢︰「這一吊錢上是五十個銅板,那就能吃上十碗雲吞面呢,也還不少了。」
十碗——雲吞面?蘇錦有些窘迫地暗暗計較起來,一吊錢等于十碗面,那麼自己一個月的工錢就是五十碗面,而一個月有三十天,就算每天早上都不吃飯,那一天兩頓飯地算下來,也至少要吃六十碗面吧?如此說來,自己這工錢,似乎連填飽肚子都不能?
「小錢,你平時——都是怎麼過日子的嗎?」。蘇錦在同情對方的同時,也在為自己擔憂。
「就是在布坊里忙活呀,我的手藝雖然不好,但是裁裁布、給客人量量尺寸還是可以的。」小錢是個乖孩子,認真想了半天,才這般作答。
蘇錦嘆了口氣︰「那你吃什麼?」
「吃飯呀,我偷偷和你說呀,掌櫃的廚藝可不錯呢,只是平日里他都不下廚的,」小錢理所當然地答著,突然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其實後院廚房里的那個師傅,也算不錯了。」
蘇錦瞬間被鎮住,猛然有了前世看到的小廠廣告里錢少、包吃住的錯覺,不過一提起那個後院︰「小錢,在這里干活的人很多嗎?我怎麼就見著你一人呢!」
「做衣裳的姑娘們,都在後頭呢,一般也不見人的呀,還有些做散活的,就更不會在這里了,這前面有咱們倆個,也足夠了的,誒,來客人了!」小錢一一做著解答,人倒是蠻好的,蘇錦也大概了解了一些,此刻見有人上門,便安靜地立在一旁,做著學習工作。
「這位公子,您這是要買成衣呢,還是做衣裳呢?」小錢堆著笑迎上去,做著本職工作。
「做衣裳,換季了,想定一批秋衣和冬衣。」男子長得俊朗,各自也是頗高,蘇錦在一旁偷偷地看,如果要用一個詞要形容這人的話,那大概便是正義了,雖然並不了解這人,但蘇錦就是覺得這人臉上寫著的是「正義」二字。
「好 ,那公子您選一種樣式,您過來看看,咱布坊里最不缺的,可就是衣裳的樣式了。」小錢立馬眉開眼笑,引著男子往里頭去了。
而此時,立在後頭的蘇錦,卻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設計衣裳樣式,會不會也可以是自己想走的道路?
「公——公子,您——您不會是鳳凰門的人吧?」里面突然爆出小錢的一聲驚呼,也拉回了蘇錦的思緒。
「小哥不必如此詫異,我只是來做衣裳罷了。」男子溫和地回了一句,模樣倒是柔和許多,只是隱隱地還多了些窘迫。
蘇錦仍在一旁看著,也沒敢多吱聲,只等到那男子定下了樣式,商量好了送貨上門的時候,又付了些訂金,走了之後,蘇錦這才把一臉震驚的小錢拉了過來。
「鳳凰門,那是什麼地方?」蘇錦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很有江湖的味道。
「鳳凰門你都不知道嗎?除了小楊莊和謝梧院,可就數那里最厲害了,不過鳳凰門可是名門正派呢,」小錢擦了擦額前的冷汗,一邊說著,一邊便往那後面去了,「你先在這兒看著,我去和掌櫃的說去,這次可是大買賣呢,過幾天就得給人送過去的……」
小楊莊,謝梧院,鳳凰門……
蘇錦隱約中,對方才那個人,已經有了很明顯的排斥,幸好自己方才沒有多說話,要不和這人扯上關系,那才糟糕,如此想著,蘇錦不禁打了個哆嗦,接著又自我嘲弄起來,自己是何時變得如此膽小了?竟然一想起某些人、某些事,便覺得全身發寒。
「你在這里做什麼?」不大不小的聲音傳來,嚇了蘇錦一小跳,原來又是來客人了。
蘇錦忙收起心神,笑著迎了上去,只是一見到那人,蘇錦便忍不住抖了抖眉,彎下腰道︰「這位小朋友,你是和大人一起過來的嗎?」。
「我是來找爹爹的,你是誰?」矮矮的男童對著蘇錦眨了眨眼楮,有些敵意地看著對方,「你是女人,對不對?」
蘇錦一愣,倒沒想到對方眼神這麼好,自己分明還穿著男裝呢︰「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的耳朵上,有小洞洞呀,娘親也是的,爹爹卻沒有,我也沒有。」男童用胖嘟嘟的手指指了指蘇錦的耳朵,傻里傻氣地說著。
蘇錦一囧,自己在現代時,並沒有打過耳洞,只是忘了這古代女子似乎都有打耳洞的習慣,而自己此時又恰恰把頭發綁起來了,故而那耳洞才變得明顯了許多。
「你叫什麼名字?可是告訴——阿姨嗎?」。蘇錦雖然不服老,也不覺得自己老,但是在這里,似乎女子到了這個年紀,有一個像面前孩童這樣年紀的孩子,已是再正常不過了。
「你是誰?我爹爹呢?」男童猶豫片刻,最後選擇拒絕回答蘇錦的問題。
蘇錦無奈地笑了笑,用手拍了拍小孩的頭︰「我是這布坊的伙計呀,你說你是來找爹爹的,可是和家人在街上走散了?那你告訴我你家在哪里,我待會送你回去好不好?」
「我沒有和爹爹走散,我爹爹就在這里呀!」男童有些不明所以地瞪著蘇錦,語氣也顯出些小霸王的氣勢,「你到底是誰?」
蘇錦這才略微猜出這人的身份來,于是不答反問地試探性開口道︰「那你爹爹是誰呀?」
男童撇了撇嘴,大大方方地答道︰「我爹爹是這家布坊的主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