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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後,溫度降至冰點,地面、樹枝、屋頂上的稻草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稜,更不提山上的溪水,和村頭的深井,都凍得硬邦邦的,

學堂早已休了課,村里的小孩子們,不管男女都出來,呼哧著熱氣,玩得不亦樂乎,

不時有笑聲和吵鬧聲傳來,聲音斷斷續續,隱隱約約,好像離得很遠,又好像就在家門口,

梁葉從早上起,就眼巴巴望著外頭,

他也是一個孩子,正是頑皮的年紀,雖然懂事,但心底還是想和同齡人玩在一起,

哪個男孩天天留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像一個閨中姑娘,

梁葉的神情,梁嬸子看在心里,她並非不想讓梁葉出去玩耍,只是擔心他才好的右手受不住凍,還怕其他孩子嘲笑他是殘疾,

張青還是安靜的坐在靠窗的地方,一動不動,入定了神,就像外面結冰的大樹,

張青著實是一個听話好管教的孩子,吃得少,喝得少,不聒噪,還會幫忙干體力活,

梁家人都習慣了她的存在,尤其是梁樁,已經很久沒說過要趕她出去的話了,

但惟獨有一點,張青總在和梁樁對著干,

她喜歡大敞著窗戶,任陽光和寒風一起撲在自己身上,

說是窗戶,不過破爛的木頭框,貼了一層紙,紙上還破了好幾個洞,漏風漏雨,

不過終究可以遮擋些寒氣,

問題是現在是千尺冰寒天,家里的火塘好不容易烘暖屋子,張青卻硬要打開窗戶,

這不得讓梁樁生氣麼,

特別當他睡的正酣眠時,一陣冷風嗖嗖的吹進心口,一個哆嗦,給凍醒了,這些日子,相同情況他已經不止一次經歷,

每當這個時候,梁樁氣鼓鼓的走近里間,在張青麻木的目光下,拉上窗戶,然後返身繼續睡覺,

但是過一會兒,冷風又呼呼的過來,抬頭一看,張青還是那個姿勢,仿佛沒有動過,可是窗戶卻被打開了,

「把窗子給我關上,」梁樁沖張青吼了一句,

沒有被理,

梁樁覺得這丫頭是怪物,力大無窮也罷了,每天吃的東西跟小雞啄米似的,也不愛好好穿衣服,總掛著薄薄的破棉衣,還自虐般吹寒風,居然沒被餓死,凍死,

真是因禍得福,被老天施恩了吧,

梁樁不得不起身,又去關了窗,他還沒走回床,窗子果然又開了,于是就這樣不斷循環往復,

終于男人眼楮怒睜,儼然要發火,

梁嬸子眼見不妙,立刻叫梁葉,「葉子啊,帶你青姐到外面玩玩吧,」

梁葉早就在期盼這句話,頭直點的,「誒誒,」

他小腿一邁,跑到張青跟前,「走吧,青姐,咱們出去玩,」

張青慢慢站起來,跟在梁葉後面走出了房門,

梁樁哼了一聲,才又上床躺好,繼續睡覺,

院子里還堆著雪,早晨梁嬸子才打掃,

天很晴,太陽很暖和,梁葉不等張青,快步走到院子中間,舒服的張開了手,「暖洋洋的太陽,」孩子笑著臉望向張青,小臉紅紅的,濃黑的雙眼,被陽光照得好像發光,漾著純粹的清澈童真,

而張青從未在其他生物身上感受到過,

她生活在被機械和離子能環繞的高等社會,到處都是冷冰冰的機器,生物不用為生計發愁,不用擔心所謂的冬天是否能夠度過,他們所要做的僅僅是探索,觀察,發現更多的空間,以及如何平攤這些資源,

那些生物並非沒有幼年體形態,只不過從出世一刻開始,他們就具備了所有的生活技能,月兌離各種各樣的母體,獨自生活,

至少她所接觸到的其他高等生物,無論在宇宙生存了多少年,都和她一樣冷漠,他們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而她還是第一次如此深入了解一個低等種族,

「葉子,」才走到小路上沒幾步,就有人看見了梁葉,沖他邊喊邊招手,「過來呀,」

三個和梁葉超不多大小的孩子聚在前面不遠處的雪凹里,臉凍得通紅,但都笑得樂呵呵的,

「我這就來,」梁葉也叫的響亮,他還惦記著身後的張青,「走,我們去玩雪,」

玩,

當初張青明白這個字的意思時,便感到疑惑,

她不懂玩到底是什麼概念,因為高等生物不會大把的時間花費在無用的享樂上,而審判者的生活更是不斷重復的刻板,

三個孩子,兩男一女,

其中有一對兄妹,周全,周靜,是周梁姐的一雙兒女,周全比梁葉大半年,也是學堂里的學生,長了一個憨實的大頭,

周靜才五歲,小小的一點,棉裙襖一套,都看不見臉了,

另外一個男孩劉玄,也才五歲,是村東頭專門種蘿卜的劉瘸腿的獨孫子,劉瘸腿原來與張青的娘關系很好,經常接濟給他們家蘿卜頭,

但劉玄看見張青,卻扔下手里的雪團,怯生生的往後退了一小步,

張青的死而復生,大人們口中傳的嚇人,孩子們也被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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