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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淡兒預估著現在已經凌晨四點多了。她坐起來,輕喚,「小桃。」喊了一聲之後突然怔住了,「王、王妃?」听見外面有人應道,是守夜士兵的聲音。淡兒苦笑的搖搖頭,低喃道︰「我在做什麼啊」
「點燈,我要起來。」
「是。」外面的士兵拿來了火折子將燈點亮,然後恭敬的低頭退了出去。
淡兒整理著衣領,掃了一眼床上那輕便的小包,里面只有幾件薄衣。當初跟著來的時候又怎麼會想到會是這樣結果。她提起小包,轉身出了帳篷外。
黎明前的一刻,渾濁黑暗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她抬頭,看見了那皎潔的月光被遮掩了起來,濃黑的雲仿佛在囚箍著月,讓人滿心陰霾。
走到楊曦的帳篷,她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楊曦的帳篷里面,冰追、諸葛、楊陵和顏安安都在。听到聲音,幾人都警惕的醒了過來。
她走到楊曦的旁邊,問諸葛,「他怎麼樣了嗎?」。
諸葛勾起嘴角,有絲淡淡的笑意,道︰「昨晚忽然恢復了些許意識,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只要調理一下便可以痊愈了。」
淡兒彎下眼角,清澈的眼楮忽然的垂下淚來。
諸葛一驚,卻沒想到她竟然突然掉下淚來,怔怔的看著她劃過淚痕的臉龐,突然覺得那臉像是映著那暖黃的燈光變得恍惚了起來。羽扇撲撲的濃密睫毛墜上了淚珠,一雙杏瞳柔和而清亮,略微蒼白的唇瓣輕顫著,說不清是感動還是難過,但是這樣的她,卻絕美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心揪不已。難怪人說眼因流多淚水而愈益清明,心因飽經憂患而愈益溫厚。
淡兒伸手輕輕的撫模過楊曦的臉龐,手指輕顫而柔和的撫模過他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子、縴長的劍眉,還有那經常露出柔和視線的鳳眸,她是那樣的戀戀不舍,在即將分別的此時此刻,她都想要長多幾雙眼楮來將他的樣貌狠狠的刻畫在自己的腦海里面。
「冰追,從今天後你就回到王爺的身邊吧。反正我身在萬佛寺,也不會有人闖進那兒了。」萬佛寺是天下第一寺,雖然不像是重兵把守的皇宮,但是寺中的每個和尚都深藏不漏,不容小覷,一般人不敢靠近萬佛寺。
冰追擰擰眉,一句話說出來︰「可是」淡兒輕輕搖頭,無聲的阻斷了他之後要說的話。想他從來都不會對下達的命令有任何的反駁疑惑,但是現在他卻不想離開她的身邊。
「以後你們就要代替本王妃留在他的身邊好好照顧王爺吧。」她一句本王妃已然阻斷了任何人想要跟隨的想法,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他在我面前一向溫和,但是我知道他其實私底下是很冷情的,你們在他手下追隨多年都明白他的人格,我走之後他可能感到有些不高興,但是你們多勸勸他就好。他不是一個會輕易責怪下屬的人,所以你們多嘴關心他,他不會責怪你們的。」
「如果」淡兒突然停住了,聲音越來越沙啞,眾人難受的看著她坐在床榻上忍淚的表情,卻不敢喊出一個字,她劇烈的抖了抖嘴角,繼續開口道︰「如果他想我的話,就安排一大堆事情給他,讓他忙得沒有時間想我吧。」
她無法說出讓他不要再想她的話,因為她不想,她也不願就這樣被他所遺忘。
淡兒吸吸鼻子,仰頭四十五度,眼淚滿眶溢出,從臉頰的一邊瞬的滑落。
「走了。」她皺眉站了起來,然後轉身。她的腳步很顫抖,她的身影很顫抖,她的心也很顫抖,帶著錐心的疼痛,一步步的走出了帳篷。仿佛她走的不是距離,她離開的不是他的身邊,而是一個人的生命,他的生命。
出了帳簾,淡兒抬頭望月,依然烏雲遮月。
仰看雲遮月,依依悲欲絕。斷腸為此時,拂曉與君別。
她大步流星,走向了那萬層階梯的萬佛寺。身後,跟隨著輕微的馬蹄聲。她愕然,轉頭,看到了一匹雪白高大的馬跟上前來。她驚訝的眨眨眼,幾乎落下淚來。
「遙遙,你怎麼跟來了?」
遙遙似乎听得懂她的話,走了幾步上前來,用臉蹭了蹭淡兒的垂下的手心,似乎在渴求著她的撫慰。淡兒噗嗤輕笑,含著哭腔濃濃的鼻音,听不出是感動的哭還是笑,道︰「回去吧,少白在等著你呢。我和楊曦分開了,我不想你也和我一樣,離開自己心愛的他。」
遙遙搖搖頭,卻愣是蹭著她的肩膀不肯離開。
淡兒強忍住的淚突然就溢出了眼眶,一滴接著一滴,宛若忽然掉地的無線珍珠,滑下了她蒼白的臉。
一步步踏在萬層階梯之上,因為天色太黑,她拉著遙遙的背,看著地上的階梯,每一步都很小心。忽然,階梯慢慢的亮起來了,黑暗再慢慢的驅散。她愣了愣,轉頭看向東方,那兒,旭日初升,最有生命力象征的火球在慢慢的從地平線上爬起來了。
一種無比感動的心情從心底涌了出來,像是綠芽一樣極具生命力的感動讓她不僅覆上了自己的小月復,那兒也有一個小小而美麗的生命。
她抬頭,看了看那高聳入雲,不見身影的萬佛寺,深深地呼吸一口氣,模了模遙遙的脖子,輕聲道︰「我們走吧。」
遙遙像是听懂了似的,也感受到了她語氣中的欣慰放松,頭顱晃了晃的點點頭,尾巴搖了搖,然後和她一步步搭調的往上攀登。
她不要再消沉,她要努力的活著。楊曦說的沒有錯,即使她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肚子里孩子想想,所以她不能再這樣悲傷下去。楊曦說過,事情交給他就好,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的躲起來,不妨礙他的計劃。
如顏安安說的,萬佛寺的主持並不是那面惡的老和尚,而是一個眉眼慈祥,面目像是和佛的白須老頭。她這會兒才上到萬佛寺門口,老主持就已經單影站在門口迎接了。看他的袈裟,和那日的老和尚完全不同,雖同時紅黃袈裟,但是這個老主持的袈裟確實勾上了金粉橫條,而且著裝更加正式整潔一些。
「王妃你好,老衲在此恭候多時了。」
淡兒一怔,卻輕聲問︰「是誰告訴你我會過來的?」
老主持和藹的一笑,道︰「是皇上派人過來通知的,請王妃隨老衲來。」
淡兒點頭,牽著馬溫順的跟在老主持的身後。一路穿殿過堂的,來到了一個小而偏遠的小院子。淡兒抬眸環顧四周,院子里的建築物象是個小四合院。院子雖小,但是卻收拾的幾位干淨,空氣中不似一些常年荒廢的別院那般散發著塵土的氣味,這是有人居住的。
老主持抬起手,指著左邊的那一個房子,說道︰「那便是王妃住下的地方,這兒亦是小和尚們的居住之地。老衲雖然想要將王妃安置在施主們借住的地方,但是皇上說要將王妃安置在寺廟之中常住,所以老衲便想在這兒按下王妃的住處。可能與王府相比,這兒實在簡陋,如有不適,請王妃多多海涵。」
淡兒輕笑,輕和說道︰「不會,住在哪兒我都是沒有問題的。我也喜歡孩子,和孩子們住在一起我更樂意。主持您就別喊我王妃了,喊著生疏又繞口,你喊我淡兒吧。」
老主持一愣,眼楮深處閃過驚愕,眨眼便消失了,和藹道︰「老衲知道了,淡兒姑娘。」
淡兒一怔後無奈的搖頭輕笑,她還是不要指望老和尚能夠像是正常的老人家一般親切的將自己當成是家人了。畢竟這和尚可不是普通職業,六根清淨,無塵緣牽扯。
老主持和淡兒聊了幾句之後,便離開了。
現在小和尚們都去接受晨訓去了,要到午飯的時候才能夠回來。
淡兒將遙遙綁在一邊的木樁上,然後走近自己的房子推門而進。一開門。就看見了正對面的一張四方形的桌子,還有四張長板凳,左側是一個石塌,也可以說是灶頭。床榻上面鋪著干淨的深藍被墊,有一張深紅的矮桌放在床榻中央,床榻靠牆的那一邊有個暗紅色的櫃子,有好幾個抽屜,好用來放置被褥衣服的。這個房間,簡單又干淨,她很喜歡。
她走進去,模著那床墊便坐了上去。轉頭便看到了床榻邊上的木柱上刻著字,她用心的看了起來,分明刻著一些和尚的法號,淡兒凝眸看著那些法號,輕聲念道︰「這是戒貪、戒嗔、戒痴,噢?這是靜志、靜遠、靜燥、清遠,難不成就是那些小和尚的法號麼?」
老主持說這里原是小和尚們住下來的地方,那麼是特意收拾好了給她住的嗎?這無疑像是搶了孩子們的地盤,不知道會不會被討厭呢?
她勾唇一笑,眼眸漫出柔和的光來,她越來越想要見到這些小和尚了。
手掌不由自主的覆上了小月復,像是感覺到里面的涌動一般,心里面逐漸逐漸的補上了宛若院外那陽光般的溫暖。(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