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曦沉穩,手上沒有停下幫淡兒剝的葡萄,梅妃在那邊振振有詞,楊曦卻仍然在這邊悠閑的剝著葡萄,只見他將葡萄遞到淡兒的面前,寵溺的說了一句,「來,張開口。」
淡兒面上淡定,沒有改變,听話的張開嘴,讓楊曦將葡萄送到自己嘴里。
雖然不知道楊曦這樣做是有心還是根本不講那梅妃說的話當做一回事,但是這樣無視梅妃的動作卻讓淡兒感到了驚慌失措的心情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哦?愛妃是說四王妃不是遠遼的公主,但是冒認遠遼的公主嫁到楊國可是死罪,愛妃這樣說有何憑證呢?」皇帝一邊暗中觀察著淡兒的表情,一邊問著梅妃。
「我曾經見過那遠遼公主,」淡兒一怔,臉上淡定不變的表情愣了一會兒,但是在下一個瞬間重新淡定了下來,雖然一瞬即逝的臉色,但是卻沒能逃過皇帝的眼楮,楊曦自然也將淡兒的反應盡收眼底。
「遠遼公主刁蠻活潑,可不像是四王妃一樣淡定安靜,臣妾永遠不會忘記她在馬上的囂張張揚的。」梅妃看著淡兒的臉,有種恨意。
「這只是猜測之言,那麼本王想問下梅妃娘娘您是多久之前見到淡兒了?」那梅妃說的話多了,坐在淡兒的身邊,能夠敏銳地感覺到淡兒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不安著,讓楊曦覺得不能放任那梅妃繼續說下去了。
「本宮是在三年前,入宮之前曾經在遠遼游覽的時候遇見她的。」梅妃振振有詞,似乎她正掌握著淡兒的把柄似的,而且身後皇帝一直沉默著,梅妃便持著皇帝放任的態度狐假虎威起來。
呵——
楊曦輕笑一聲,「一夜之間性情大變的人都大有人在,何況是三年的時間,你能夠肯定淡兒在這三年沒有經歷任何讓她想要改變的事情嗎?」。
「這」梅妃語塞,無法反駁楊曦。
「只是一些無關要事的一些題外話,怎麼四弟和愛妃都這樣較真起來了呢,想要知道四王妃到底是不是貨真價實的遠遼公主實則簡單。」皇帝在兩方僵持沉默的時候,巧妙的開口插嘴了進來。
「不知道皇上有什麼方法?」梅妃一听皇帝有話說了,接了下一句。
楊曦皺眉,有種不好的預感,只听皇帝輕啟龍口︰「三天之後便有一點一度的馬術大賽,到時候有許多公子臣子都會參加,听聞遠遼公主馬術了得,在馬場之上賽一賽便一清二楚了。不知道弟妹願不願意接受朕的這個提議呢?」
淡兒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緊了楊曦的手臂,手掌的刺痛已經漫出血絲。如果答應的話,當然可以堵上那紛紛議論的悠悠眾口,但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根本就不會騎什麼馬;如果拒絕的話,就等于告訴別人自己不是那遠遼的公主,可能立即就被抓起來關進大牢等待死刑。
手背,被一個大大的手輕輕的撫上,淡兒一怔抬眸,看見楊曦看著自己,鳳眸中含著擔憂。
楊曦的靠近讓淡兒突然感覺心里有底了,淡兒咽下口口水,抬眸看著那明黃,朗聲應道︰「淡兒明白了,會出席那天的賽馬來證明淡兒的的確確就是來自遠遼的公主。」
淡兒堅定淡定的眼神沒有移開視線,讓皇帝驚訝,眼楮中復雜的光華流轉,有欣賞、驚訝和絲絲趣味。
家宴過後,坐在回王府的馬車上,楊曦不緊不松的牽著淡兒的手就沒有放開過。
回到家中,楊曦立即叫小桃拿來紗布,心疼的認真為淡兒右手的染血紗布換了下來。看到那染的鮮紅的顏色,淡兒這就感覺那疼痛的感覺變得真實起來,剛才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氣氛緊張得讓她對疼痛都有些許麻痹了。
她能夠不怕嗎?
坐在高高在上的那個明黃衣服的人,是主宰生死之權的人,只要他一開口她就簡單的香消玉損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細心專心的為自己換紗布,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問出口,讓淡兒感到一陣感動和安心。
「女乃媽,這個女人以前是不是和我有過什麼過節?」淡兒將手中梅妃的畫像拿到女乃**面前,她沒有遠遼公主的記憶,當熱不知道那梅妃和公主的過節,但是看那天梅妃眼中明顯的恨意和不屑,明顯是仇視公主的。
「這是梅妃娘娘吧。」女乃媽一看那圖像,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以前的事情我倒記不得了,這梅妃和我有什麼恩怨?在前幾天還公然的說我不是遠遼的公主,句句抱著恨意。」淡兒努努嘴,想起昨晚在家宴上那女人傲氣囂張的表情就覺得惱火。要不是她這樣一攪和自己又何必硬著頭皮接下那什麼該死的賽馬,她又不會騎馬,現在又要想法子逃過去了。
「三年前,十四歲的公主年幼無知,自持自己的遠遼公主就不講任何人放在眼里。那梅妃是遠遼邊上一個小國的貴族,是三年前獻給楊國皇帝的一名女子。在經過遠遼的時候,公主正和寧將軍策馬縱橫,這時候迎上了那送親隊伍,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公主竟然怒氣沖沖、任性的想要看看那梅妃有多美麗,但是護送梅妃的送親的人不讓,公主你就」後面的話,女乃媽有些不敢說。
「我怎麼了?」
「抽出馬鞭狠狠的賞了那些人一頓鞭子,要不是寧將軍過來阻你,估計你就拆了那送親隊伍的花轎了。」淡兒皺眉,听完女乃**話之後就叫她退下。
當初的「我」竟然是如此蠻橫不講理的女子嗎?竟然教訓起一個和自己毫無相關的送親隊伍,梅妃滿心出嫁,在路上卻被人打得傷痕累累,雖然傷的不是自己,但是打狗看主人,梅妃自然是要記恨的。
看著梅妃的畫像,愁眉不展。不由的嘆了一口氣,將桌子上的茶杯拿起,放在嘴邊呷了一口。
門那邊,一個褐紅色的修長身影閃身便走進了房內。只听那低和的聲音響起︰「淡兒,你跟我過來看看」,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伸手拿下淡兒手上的茶杯,然後拉起淡兒的左手帶著她往外走。
「這是去哪兒啊?」淡兒依然任由楊曦拉著自己的手,並沒有掙開。
「到了你就知道了。」
穿過好幾個半月形的門,視線突然明亮了起來。淡兒在平常無聊的時候經常在偌大的王府里閑逛,但是卻沒有來過這里。即使沒有來過這里,當看到那整齊高大俊逸的馬匹的時候,也知道這里是哪里了。
「馬房?」
「嗯。」楊曦在馬房外停下,然後轉身說道,「先不要走,在這里等著。」
淡兒點頭答應,楊曦便走進了馬房,只見他一直往馬房的最里面走,然後將里面兩匹和其他馬分開刺飼養的馬牽了出來。那兩匹馬,都是高大健碩的好馬。其中一匹通體雪白,眼眸清亮,看起來溫順乖巧,另外一匹渾身黑漆,大眼楮里面閃爍著野性未泯的痕跡,不羈狂妄。
「這是?」看著一前一後在自己面前的馬匹,淡兒不知道楊曦想要干什麼?
「這是我三年前追捕回來的兩匹駿馬,一白一黑從來沒有離開過對方。這白馬溫順,我想你也許會喜歡。」楊曦將白馬牽到淡兒的面前,淡兒站定在那里,心中的掙扎卻翻涌起來。
楊曦知道她不會騎馬,難道是自己已經暴露了嗎?遠遼是草原之國,騎馬射箭是草原兒女自幼便會的本領,對于草原上的遠遼公主來說,烈馬才是最適合的,但是楊曦卻牽來了一匹溫順的馬給她,這不分明說名他已經發現了她不會騎馬的事情了嗎?
淡兒眼眸流轉華光,一時之間卻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楊曦看著她,只是輕輕的撫了撫淡兒的額頭,說道︰「淡兒不必想多余的事情,我只是單純的想要獻寶而已哦。」
楊曦的話有著炫耀的語氣,竟像個孩子想要得到贊美一般可愛。
「王爺挑選的好,我很喜歡哦。」楊曦的一句話,讓淡兒定下了心情。
看楊曦前前後後的態度,明了他可能一早就明白了自己和那遠遼公主並不是同一個人,但是無論是在皇上面前還是現在為她挑馬的時候都是只看著她,只為了她,並非為了那遠遼的公主。那麼,那句‘弱水三千,一瓢足矣。適合的人,一個便足以幸福一生’是說給她听的嗎?
「其實這兩匹馬,我都沒有取名字。即使取了名字,喚它們的時候都毫無反應,即使圈養了三年依然像是野外的馬匹一般,不受人的控制。這黑馬本來是劇烈的抵抗人的靠近的,但是白馬天性溫純,和黑馬在一起的三年中,黑馬也變得安靜了許多。」
第一次如此靠近這種動物,淡兒覺得自己的心情雀躍。那白馬定定的看著她,一雙明亮的大眼楮眨巴著,極溫順。她抬手,模了模它脖子上的鬢毛,手心傳來了那鬢毛柔滑而馬身卻略帶些粗糙的差別觸覺,讓淡兒感到驚奇欣喜。白馬不抗拒她的觸踫,反而親昵的轉頭過來,蹭蹭淡兒的臉,一副撒嬌的模樣。那黑馬見白馬和淡兒如此親昵,竟然跑過來拱了拱淡兒受傷的右手,像是在示意她也觸踫它的鬢毛。
「你們沒有名字嗎?」。淡兒走近兩匹馬,看著那同樣清亮的眸子,一個野性未泯,一個柔順溫和,一下子讓淡兒想到了兩個名字。
「楊曦,我想到了兩個名字,我給它們取名字好不好?」
楊曦一怔,連忙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