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淡定從容。
一身金紫黑的衣衫合身的貼合在他的身軀上,顯得他的身材高挑而修長。他悠閑的飲著茶,並不急著回答淡兒提出的問題。
「我們的母後,那麼讓你驚訝嗎?」。他輕挑眼眉,冷淡的眼神瞟了過來。
淡兒擰眉,不願意和他說話。
讓淡兒那麼極端的對一個人產生抵觸,他是第一人。
淡兒的阿媽,叫做完顏淺,是完顏國送給遠遼的女人。
無人知道的內史,完顏淺其實是當年完顏國皇太子的女人。在嫁給男人之後,女人的名字要跟隨夫姓,而完顏淺本來的名字是叫做楊淺的。
太上皇還在位的時候,有一個被太太上皇隱蔽起來的女兒。由于太太上皇最心愛的妃子的請求,希望自己的女兒像是個普通的女子活下去,所以楊淺一直被雪藏起來,住在帝都的郊外。雖然太太上皇讓她像個普通人一般住在郊外,但是畢竟是皇族血親,如果有什麼意外或者被什麼人利用也不好,所以派下重重的保護,楊淺猶如籠中之鳥一般生活了十三年。
在太上皇登上皇位之後的郊外狩獵中,無意中中箭被人救起,而救起他的人便是與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楊淺。太上皇知道了楊淺的身世之後,承接了太太上皇的意志,只是讓楊淺安然的生活在郊外,與之不同的是,解除了一直困守住楊淺的護衛,讓他們只是暗中保護楊淺。
得到自由的楊淺被邀請進到皇宮,見到了楊曦的母後,蕊妃。
兩人一拍即合,相見恨晚,很快就成為了形影不離的閨蜜。
幾年過後,楊淺年約十六歲,已是待嫁之年。楊國與完顏國戰爭連連,戰爭幾年,兩國決定平戰,而當時能夠的公主全都沒有到及之年,楊淺不忍見民不聊生,于是乎扮作公主,自願為和親公主嫁到完顏國,被當時的完顏國太子迎娶,成為了完顏淺,奉為淺妃。
原本只是作為人質而嫁給完顏太子完顏夜的楊淺只是一直被完顏夜冷淡相對,楊淺是安然若素的女子,對于自己被打入冷宮般的待遇毫不在意,在一年過後完顏夜登上皇位喝醉之時在楊淺房中過夜,而逗起了完顏夜對楊淺的興趣。
只是單方面的掠奪,楊淺對完顏夜並無愛意。完顏國和遠遼的戰爭持續十幾年,和楊國打仗完顏國損耗過多,不宜再和遠遼長年對戰,于是乎也是采用和親的方式解決。完顏夜並不是耐心的人,對于十年如一日態度的楊淺,耐心磨盡干脆就將她作為完顏國的人質送給了遠遼。
楊淺,在十七歲之年有了一個兒子,那就是完顏湘。十九歲之年送到遠遼國,和遠遼君主一見鐘情,成為了遠遼皇後。
完顏湘年約十五便取得完顏國之天下,成為皇太子,而完顏湘的母後追封為完顏母後。
淡兒和赫連珞翔是同父異母生的孩子,赫連珞翔的母後,也就是原遠遼皇後在剩下赫連珞翔之後便去世了。楊淺對待赫連珞翔宛如親生,毫無別家孩子的隔離感,因此赫連珞翔和赫連淡的關系也十分的親密。二十歲剩下赫連淡,二十三歲的時候就被忽然被雷劈中,當場死亡。
尸體消失不見,只有小公主赫連淡口證的母妃被雷劈死之說。
這便是楊淺為何是楊國王妃的親友,亦是完顏國的母後,同樣也是遠遼的皇後的原因。
淡兒怔愣著,腦里面混沌一片。在不停的整理著,這前前後後的關系。
「那你說的阿媽是被楊國的人害死的,是怎麼回事?」淡兒疑惑,在一開始完顏湘就和她說過楊淺是被楊國的人害死的。
完顏湘揚起嘴角,卻笑的很是冷漠。只見他伸手到懷中,然後拿出了一沓信紙,放到了淡兒的面前。
淡兒疑惑,只听他揚揚下巴,說道︰「拿去看看吧。」
淡兒擰眉,警惕的看著那沓信紙,半信半疑的拿了起來,只是那麼幾眼,便震驚了。
這些信紙上面寫的東西,分明就是密信。不同國家的秘密通信,大部分是軍事上的事情。只是一個疑惑和一個猜測閃過腦海,她轉過臉,看著仍然一臉從容的表情的完顏湘,問道︰「這是?」
「你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淡兒一愣,蒼白了表情,「這」
楊淺在嫁到完顏國和遠遼之後都有為楊國收集情報,也就是也是楊國派于兩國的奸細。這,總讓人感覺到意外,但是轉念一想,卻又好像合乎其理。
得到答案,淡兒卻沒有了之前的慌張,忽的變得異常的冷靜。
繼續看著這些關于過去軍事機密的信件,只是一個個問題開口問道︰「那就是說現在的完顏國王是知道阿媽以前是楊國派過去的人?」
「他並不知道。」完顏湘回答的很快,沒有任何的思考。
淡兒一怔,疑惑,「怎麼會?你都已經知道了,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嗎?」。
「任何的線索都被我搶先一步的抹掉了,他當然不知道。」完顏湘表情冷冷的,淡兒卻忽然感覺到一陣冷意漫上了背脊。
估計遠遼的人也是發現了楊淺是奸細的事情了吧?
淡兒並沒有赫連淡的記憶,所以對于那個阿媽也只有圖像而已,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她也調查不了。
看著那一張張信紙,淡兒只感覺自己的大腦再次混亂了起來。
王府。
剛換下那一身水綠的男裝,就已經听到了管家前來請她到飯廳的聲音了。
小桃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在穿衣服的淡兒,不由的問︰「王妃今天出門了?」
「嗯,有點事情要處理,所以才回來。過來幫我梳發髻。」淡兒轉身在銅鏡前面坐下,小桃立即上前撩起淡兒的長發。
「王妃真是的,眾人都在飯廳等候了,你這個時候才回來!」小桃看這一頭發絲,要弄個優雅的發髻可是要很長時間的。
淡兒一听,急忙問︰「難道王爺回來了?」
昨天楊曦分明和她說了會晚一些回來的,她才認為晚些回來應該也來得及的。
「不是,是飯廳里面的眾位夫人小妾都在等著王妃呢。」小桃的聲音弱弱的,怕淡兒听了不高興。
想到那些五顏六色的女人,淡兒忍不住一怔,只是一瞬,便淡定了表情,輕哼道︰「我才是四王妃,她們這些夫人侍妾等等也無妨。」
小桃一愣,點點頭。
整裝完畢,因為今天不同往日,必須在眾夫人眼中建立絕對的威信和想要楊曦驚喜的兩大原因,讓淡兒決定讓女乃媽和小桃幫自己上淡妝和換上雖然麻煩一些但顯得華貴的衣服。
銅鏡之中,女人宛如天仙。
桃紅的眼眉,透著嫵媚;淡粉的粉腮,顯得淡雅;朱紅的紅唇,染了美幻。發上,別著銀質步搖,那是叢遠遼帶來的頭飾,和楊國的步搖大不相同,走起路來不僅鈴聲清脆,而且銀亮可愛,但卻不失高貴雅氣。唐紅的衣服裹穿在身,紅黑兩種顏色相互融合,有種不可言喻的柔和感。裙角幾乎長及地面,走起路來隱約可以看見那嬌小的赤紅繡花鞋。白皙的嬌容,唐紅的衣裳,素黑的長發,比那古代的妖妃妲己更震撼人心,動人心魄。
「走吧。」淡兒輕揚嘴角,一拂袖,便跨門而出。
「是!」身後,女乃媽和小桃齊步跟上。
一路上,凡是家丁奴婢見到一身唐紅的淡兒,臉上先是震驚,然後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躬身低頭,恭敬的低聲說道︰「見過王妃。」
淡兒輕揚唇角,笑得比往常更溫和高貴,輕輕的點點頭,應了一聲。
「王妃今天真美,要是王爺看到的話絕對會很高興的!」小桃跟在淡兒的身後,看著一路上的家丁侍婢臉上驚訝的表情覺得有趣極了。
「他要是不高興的話,我就一輩子都不穿這身衣服了。」好不容易定下心來精心打扮,如果楊曦膽敢不喜歡的話,她淡兒這一輩子都不會做那麼麻煩的事情了。
「公主本來就長得好看,一化妝就更好看了,王爺怎麼可能不喜歡呢。」女乃媽在一邊附和著,看著淡兒優雅行走的背影,忽然覺得十分欣慰。
公主,也終于找到了她的天了。
鮮紅的唐紅繡花鞋踏入飯廳。
未見其人,先听其聲。
一聲嬌柔的聲音嬌嗔,「喲,我還以為是誰來了,原來是四王妃啊,我還以為今天王爺生辰你都要王爺請你過來呢。」
淡兒抬頭,便看到了說話的那個女人。
她一身青褐裹身長裙,外罩一件蜜合透紗,白皙肌膚若隱若現。一條淺藍色的長綢牽過腰肢搭在兩手手肘上,和頭上那惟妙惟肖的藍色牡丹相呼應,十分相襯。只見她手腕脖間,頭上耳垂都掛滿了金色寶紅的首飾,讓淡兒看得有些眼乏。
看得出來蓉妃今天這一身裝扮實在放了許多心思,只不過一張原本還可以算得上清秀可人的臉蛋,經過那樣龐大的金色庸俗的裝飾之後,反而一眼過後便忽視了那美貌。這就是活生生的喧賓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