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眨眼即逝,一轉眼,四天已過。今日,便是帝都為了慶祝國家昌運長流的龍母誕辰。
「公主,你這樣一個人去真的沒有問題嗎?」。女乃媽熟稔的將那件二色錦緞金彩繡綾裙穿上淡兒的身上,紅、杏二色的衣裳勾勒出淡兒曼妙的身子,頭上的十字髻青絲輕垂,綴上褐紅華勝和金色麗簪,金色的縴縴花朵狀發釵,一一的點在頭上,玉瑩雙耳流蘇耳垂輕顫,尤為引人注目。今日的她,明眸皓齒,端莊典雅,宛如玉殿嫦娥。
淡兒伸手,撫了撫自己耳邊的流蘇耳垂,輕笑道︰「女乃媽,沒問題的。您就在家里好好的照顧小桃就好了。」
龍母誕辰,四王爺自從十五歲當上了將軍之後就再也沒有參加過了。因為四王爺不在宴席之上,四王府的侍妾們也用不著去龍母誕辰的宴席上。但是有個例外,就是按照自己的本來的身份出席,比如像是林蓉兒,是按照林家大臣的女兒身份來參加的。
馬車上,和她同坐的還有雅兒。蓉妃早就回林府和林儼然一同去參加龍母誕辰了。
馬車一停,听到了駕車的小廝輕聲的湊到門邊喊道︰「王妃,已經到了護城河道了。」
龍母誕辰,是在河上的船上舉行的。
坐在門邊的雅兒彎腰起身,依然在婢女的扶持下下了車。淡兒彎著身子走出門外,看到了站在馬車邊上的雅兒。
今日,她穿了一身淡藍縴縴的束腰儒裙,腰肢宛若水蛇。雪白和淡藍兩種色彩相互襯托,顯得清冷而潔淨。她的頭上,墜上美麗的淡藍花飾和輕晃的步搖,看起來飄飄若仙。
她輕啟朱唇,道︰「淡兒,來。」
她朝淡兒伸出手,打算扶她下車。淡兒看她的動作,一怔,而後輕笑,理所當然的將手放在她清冷的手上。
正想要下馬車,就听見了蓉妃尖利囂張的嘲諷︰「喲,這不是四王妃嗎?難道你不知道王爺沒有回來,你並沒有資格出席這個龍母誕辰嗎?」。
淡兒一頓,就在馬車上站了起來。只見她輕揚嘴角,調問道︰「你又知道王爺今天不會回來?」
蓉妃輕哼,蔑視道︰「王爺巡視河道根本就來不及趕回來參加龍母誕辰,這是王府里面人人皆知的事情,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嗎?」。
「難道她要一個人來參加龍母誕辰?明明四王爺都不在,這不是丟人現眼嗎?!」
「這遠遼公主想要做什麼?」
「她就是那個轉嫁給四王爺的遠遼公主啊!哇,還真夠不要臉的!」
淡兒絲毫沒有尷尬,對于周圍的議論紛紛充耳不聞。嘴角揚起了自信的笑容,而她的眼楮炯炯有神的看向了一點。
雅兒疑惑,轉身順著淡兒看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一身褐紅的衣裳,外罩杏色透明的紗衫,在肩膀的兩端,還有長到腰際的鮮紅流蘇。白皙的脖子上,帶著一個淺藍的三珠脖環,似乎隱隱的泛著淺藍熒光。視線往上一抬,便看見了他輕揚的溫和笑容,黑瞳丹鳳眸,薄唇輕魅顏。
雅兒驚訝,眨眨眼,果真是他!
只听他聲若溫陽,宛如風一般拂過眾人心中,「誰說本王不會出席今年的龍母誕辰?」
一听來人的聲音,眾人驚訝的轉過身,便看見了那溫文爾雅的玉冠公子。
「不是吧!是四王爺!」
「他不是應該去巡視河道了嗎?怎麼會在這里?」
對于楊曦突然的出現,眾人很是驚訝。雅兒反應過來,看向淡兒。只見淡兒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的驚訝,她又再次轉過頭去看楊曦往這邊走來的身影,猜測楊曦的突然歸來是不是和淡兒有關系。
「王爺,您回來怎麼都不和蓉兒說一聲呢,早知道您回來的話,蓉兒就會到城門口去迎接您呢!」蓉妃一見是楊曦,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立即變成了惹人憐愛的小鳥依人。只見那褚紅的身影往楊曦的身邊蹭了上去,就要往楊曦的懷里挨靠過去。
楊曦雙手一扶,將蓉兒扶住了,溫和卻拒人的說道︰「現在可不是在王府里面,蓉兒要懂得禮節周全。」
蓉妃一怔,擰眉惱怒,最後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嬌聲回應楊曦道︰「蓉兒明白了。」
楊曦放下雙手,毫不猶豫的往淡兒的方向走了過去。蓉妃沒有站住腳,重心放在楊曦身上卻忽的失去支撐力,快要倒下的時候跟在楊曦身後的青墨身影上前一扶,穩住了蓉妃的身影。
逸俞冷聲規矩的開口道︰「請小心,蓉妃。」
蓉妃恨恨的看著那果斷掠過自己往淡兒的馬車走去的男人,咬牙擰眉,猛的甩開逸俞,驕橫的哼了一聲,駁道︰「本妃說了要你扶了嗎?!一邊去!」
逸俞面無表情的看了看那滿臉憤恨的扭曲嬌容,抬起腳,也毫不猶豫的掠過她往楊曦的方向走去。
楊曦上前,雅兒識趣的退到一旁。
楊曦伸出手,揚起嘴角溫聲說道︰「來,手給本王。」
淡兒將自己的兩只手放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溫如暖玉,小心翼翼的抓牢了她的柔荑,淡兒開口,說道「我記得上次的才識交流書會你也是這樣牽著我的手的。」
「無論是上次扶你上階梯,還是這次的扶你下車,盡管情況不同,但是本王依舊只是想讓你安全而已。」淡兒一怔,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話而已,他竟然說的理所當然,讓她一頓尷尬。
楊曦毫無察覺淡兒的心理變化,只是將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左手扣上她的細腰,將她攬了下來。杏色的繡花鞋一點,便輕盈到地了。
逸俞剛上前,就看到了那二色衣衫浮動,青絲微揚,宛若仙子下凡,杏色的繡花鞋稍稍顯露,便輕盈落地了。她雙腳落地的聲音,竟然輕如貓,讓他極其驚訝。
淡兒落地,放開了扶在楊曦肩膀上的右手,左手一旋,便不著痕跡的月兌開了楊曦的手。只見她落在香肩上的青絲滑落,玉容微抬,流蘇耳垂輕顫,那雙淡然若水的黑瞳一掠,看到了立于一旁的青墨身影,黛眉微低,秋水盈眸閃過疑惑。
楊曦看到淡兒眼中的疑惑,說道︰「他是本王的軍師,逸俞。」
淡兒微揚嘴角,扯開淡淡笑容,清聲道︰「軍師您好。」
淡兒兩手一搭,水袖垂落,身軀盈盈躬身,禮儀周全。
「得此大禮,逸俞惶恐。」逸俞急忙的低頭躬身,慌張。
淡兒輕笑起身,說道︰「王爺在巡視河道的幾天,承蒙照顧了。我躬身感謝,是理所當然的。」
「哪里哪里!」
若淡兒做這樣的動作的話,逸俞不僅僅只覺得震驚,而且深感撼動。
先前蓉妃對楊曦撒嬌的情景和現在她盈盈躬身的禮貌相比,一個囂張野蠻,一個端莊禮義,其中的天差地別赫赫可見。讓人禁不住的這樣想,怪不得淡兒是王妃而蓉妃是侍妾。
這氣質和成熟,根本就不在同一個層次之間。
龍母誕辰的宴會。
距船的甲板之上,擺放著整齊奢華的桌椅。桌上,皆鋪上了干淨光鮮的著簾,桌上,放著玉瑩酒具,新鮮水果、甜酸小吃,盡是別人見都沒有見過的稀奇玩意兒。
楊曦率先走在淡兒的身前,將她引進了一個坐席。下擺一提,楊曦大方落座在王爺坐席之上。
一個褚紅的身影急忙往淡兒的身前插隊,褚紅的裙紗一甩,便氣勢洶洶的落座了。
「哎呀,不好意思了,王妃。這往年都是我的座位,突然要讓給你還真讓蓉兒不習慣呢。」只要是出席要攜帶自家女人的,楊曦都是帶著蓉兒出席,而楊曦的右側一向都是坐著蓉妃的。因為右側便是正王妃的坐席,搶了淡兒的座位,蓉妃更是得意不已。
楊曦沒有說話,蓉妃就更是得意了。
淡兒禮儀周全,溫聲說道︰「不怕,蓉妹妹不習慣坐別的地方的話,那就讓蓉妹妹坐就好了。」
她輕笑,小弧度的低頭湊上楊曦的身側,雙手輕輕提起裙擺,安然落座在他的左側。
淡兒和蓉妃在王府里斗法的事情,楊曦是知道的,不開口只是想看看淡兒會做什麼反應,沒有想到她竟然毫不在意,大方的讓給了蓉妃正王妃的座位,改而坐在了他的左側。
不由的,他有些生氣了。她怎麼那麼容易就將正王妃的座位讓了出去?!雖然知道此位非彼位,但總讓楊曦感到了心情低沉暗怒。
「你就這麼爽快的將正王妃的座位拱手讓人!」他面上溫和,湊近淡兒所說的話卻低沉。
敏銳的察覺了他語氣中的些許怒意,淡兒說的風輕雲淡,說道︰「只是一個座位而已,不代表坐了正王妃的座位就會成為正王妃,就像是我即使坐在你的左邊,我也是你的正王妃不是嗎?」。
听到淡兒的解釋,楊曦心中的毛躁一下子柔順了下來,又听到他的聲音,「再說」
楊曦挑眉,看向淡兒,她一臉的吞吐,他好奇的問道︰「什麼?」
「觀兒就坐在你的側邊。」
楊曦擰眉,心中的莫名的毛躁再次跳動起來。
看著楊曦再次沉了一些的臉色,淡兒有些抱怨了,道︰「難道你更加願意看到我和那蓉妃為一個座位爭得人人皆知嗎?這不是我的行事風格,而且這臉,你丟不起,我更丟不起!」
楊曦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