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腳跟到地,腳尖才觸地。走的優雅迅速,按武林中人來說都是腳尖到底而腳跟不到地,但是淡兒的情況卻完全相反。
那漆黑的身影停下,身後跟進來的眾人也都停了下來。瑩白的柔荑在黑暗中似乎有著熒光一般,讓人一眼就看到她的位置。只見她縴縴手指點點,指揮著眾人兵分幾路,拿著手中的耗子籠子往四周圍分散而去。
楊觀跟在淡兒的身後,他的身側,有兩個人幫忙提著耗子籠,那里面有十幾只耗子呢。
床榻一片鮮紅,繡花刺雀的一片眼花繚亂。紗帳是緋紅、雲錦鍛被是火紅,枕頭是櫻紅,床榻木雕是暗紅,顏色亮眼的從一進門就可以看見那光亮的一幕。
楊觀看著那鮮紅的地方,眉宇一擰,這顏色看的眼楮都痛。
淡兒揮揮手,躡手躡腳的往那床榻邊上走去。她站在床邊,揮揮手,讓人將耗子籠抬過來。抬著耗子籠的兩人急忙上前,將耗子籠遞到淡兒的面前,淡兒伸手將耗子籠一拉,拉到了床沿邊上,輕手的放在床沿邊上。
兩人一怔,驚愕的看著自家的王妃從腰後拿出那一個他們一直疑惑的鼓鼓袋子,將里面的東西往床榻的內角落倒了出來,是剩飯!她右手打開耗子籠,左手抬起耗子籠的尾部,將所有的耗子後倒在了床榻之上,動作干脆果斷,沒有絲毫的猶豫。
淡兒身後的三人驚愕,雖說他們是跟著來放老鼠的,但是沒有想到這王妃竟然真的如同字面意思那般,直接將老鼠扔在了蓉妃的床榻之上!
「唔」蓉妃皺了一下黛眉,深呼吸一下,有想要醒來的痕跡。淡兒一驚,拉著楊觀急忙往床榻的側邊躲閃過去。兩人沒有淡兒這樣懂得察言觀色,看到淡兒快速的躲閃動作急的立即趴在了地上,兩人啪的一下撲在了地上,聲音沉悶。
淡兒緊張,不自覺的緊緊抱著楊觀。
楊觀也是緊張,在緊張的同時,也感覺到了相當的害羞。自己的頭頂,正頂著淡兒的Ru房,她的溫軟身子正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
「恩」
嬌聲的呼吸長嘆,有幾分鐘的時間都不見蓉妃有醒過來的預兆,淡兒才放開楊觀繞道床榻前,查看了一下蓉妃的情況。看到她的確再次睡死過去之後,她轉頭對緊張兮兮的趴在地上的兩人輕聲說道︰「她沒有醒,起來吧!」
兩人老實的呼呼氣,咽口口水緊張兮兮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只見她拿起之前還沒有倒完的布袋,將剩余的全部倒到了鞋塌上的那雙櫻紅繡花鞋里面,轉手,她便將剩下的一籠耗子倒在了地上。
起身,將耗子籠往呆愣的兩人手中一塞,輕聲提醒道︰「該撤退了!」
兩人一震,醒悟了過來。不由的轉頭看了看仍然睡的安穩的蓉妃,從心底替她感到悲哀起來。這人,最大的悲哀之處就是惹怒了自家的王妃了。
轉身便走,幾對人馬會和,淡兒低聲問︰「搞定了嗎?」。
眾人興奮的點點頭。
「那撤退!」淡兒一聲,眾人紛紛退了出去,如潮水回潮一般快速的離開了。
剛出門口,就看到已經守在門口的冰追了,淡兒輕挑眉,看向冰追。冰追不語,只是點點頭。淡兒輕笑,揚起看好戲的惡作劇表情,捂著嘴笑的很是奸詐。她眨眨眼,一雙盈亮狡黠的黑瞳波光流轉,青蔥手指指了指里面,說道︰「弄醒她。」
冰追聞言,只是稍稍捅破了一個小小的紙洞,手中拿起一顆小石子。手腕發力,石子呼的一聲就直射床榻。
「篤」一聲,撞到了那床榻木雕。
淡兒帶領著身後的眾人躲在了黑暗當中,凝神靜听著房內的聲音。
淡兒唇角扯開弧度,輕念,「五!」
楊觀听到了淡兒的倒數,也加了進來,「四!」
身後的眾人也听見了楊觀和淡兒的倒數,一起輕聲悄悄的數了起來,「三!」
冰追挑眉,卻沒有張嘴,在心底不由自主的跟著數了起來,「二!」
「啊!」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忽的貫穿眾人的耳膜,驚破雲層,直達天之巔端。
淡兒捂嘴,強忍住笑意,低聲命令,「撤!」
眾人點頭,利索的跟著淡兒悄悄的推出了紅雀閣。
十分鐘後。
淡紫色的衣衫拂袖,撩起了肩上垂落的青絲,輕聲埋怨道︰「怎麼那麼吵啊!」
起身,推門而出,看到點起火把走來奔去的眾人,低聲沉穩喊停眾人,明知故問道︰「這是做什麼啊?」
奴僕們看著已然換了一身衣裳的淡兒,也是明知故答的回答道︰「听紅雀閣那邊來了消息,說是鬧鼠災了,讓我們趕緊過去抓走老鼠!」
「本王妃的人憑什麼三更半夜給她們抓耗子?王府明規道王府前半的奴僕和後半的奴僕分開伺候,不可逾越不是嗎?現在王爺不在家,我還在這里,也就是說你們都是本王妃的人。後半王府的事情有的是人,用得著動用我的人嗎!」淡兒不悅,語氣自然不好。
「但是蓉妃她驚嚇過度,她是開國大臣林大人的女兒啊」淡兒抬眉,一看著侍衛就知道是紅雀閣那邊的人。
淡兒輕嗔,質問道︰「蓉妃她就矜貴,我就不矜貴了?我還是堂堂遠遼公主,萬一本公主在這里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有麻煩的可是楊國!王爺走之前,可是跟老管家說了,本王妃在王府里有說話權的,難道你想要違抗我的命令嗎!」
淡兒聲聲質問,凌厲的眼神,凌厲的態度,根本不讓人有半句可以插嘴的氣勢。
「奴才知錯,但是如果蓉妃有什麼事情的話,奴才也難辭其咎啊!但是前幾日王妃收的那些老鼠全都跑到紅雀閣,到時候王爺回來您也是難辭其咎的呀!」那侍衛見勸不動淡兒了,啪的一聲跪到了地上,顫聲半威脅半哀求。
淡兒擰眉,這侍衛倒是有幾分頭腦,輕哼,亮聲道︰「來人,給我下懸賞令,送來五只貓可的銅錢兩竄,收夠兩百只貓為止。我要明天就可以見到送貓過來的人。」
「是!」幾天前貼耗子懸賞令的人高聲應道,急忙下去準備。
淡兒輕掃地上跪著的男兒,高聲令道,「其他的人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回房睡覺,不到平時工作的時間不準給我起來!要我知道哪個鬼鬼祟祟的跑去後半王府幫忙,既然那麼喜歡耗子的話,我就讓他和幾百只老鼠住在同一間屋,讓他們好好的聯絡感情。」
眾人驚愕,一想象到那整屋子都是泛著綠光眼眸的老鼠,滿地、滿房梁,禁不住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依照今晚王妃潛入紅雀閣放耗子的行為,他們絕對相信她會如話所說的那般,真的會這樣去做的!
看著地上跪著的男人,淡兒擰眉,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雖然這下跪是低階的人必須的禮儀,但是她卻十分不喜歡男兒如此屈服的樣子。輕哼,重重的拂袖而去,推門,摔門而關。
這些帶有憤怒的動作淡兒可是從來沒有做過的,眾奴僕一驚,急忙老實的回房睡覺。
房里。
「就這樣放過她?」楊觀換下了一身夜行衣,穿上褻衣。
淡兒輕笑,眼眸晃過粼光,「怎麼可能。」
楊觀抿抿嘴,點點頭,「那也是。」
在來四王府之後,他就去看了小桃的情況。雖然說已經醒了,但是挨了棍刑,不能坐不能躺,雙腳站起來都勉強,就只能夠趴著睡覺,趴著吃飯。臉上挨了上百下巴掌,腫的像個豬頭一樣,不僅要消腫還要消炎,一張臉幾乎都要毀了。
他看著都難受,更不用說日日在一起的淡兒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淡兒那樣冷漠的表情,眼眸里面翻滾的不僅僅有怒意,還有冷凍若冰塊的寒氣,驚駭人心。
楊觀爬上床榻,淡兒坐上床他半臥,將身上的錦被一掀蓋到了楊觀的身上。
看著淡紫色的紗帳,楊觀就想起了那紅雀閣的鮮紅床榻,還是這樣這里的床榻看起來舒服極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楊觀好奇,側身看著淡兒。
淡兒抿抿唇,說道︰「鼠災完了,接下來就是貓災了,在楊曦回來之前,我絕對不會讓她有什麼好日子過的。畢竟說什麼我也是溫文爾雅的女子,不會使用粗暴的手段的。不能夠對她動刑,那我就惡作劇好了,弄得她神經失常,疑神疑鬼的,我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淡兒淺笑,溫和。
楊觀咽口水,無言。
他相信淡兒不會來強硬的手段,但是她的這種精神折磨在某種程度來說,比體罰更加殘忍。林蓉兒,你就自求多福吧。
「那你要怎麼制造貓災啊?」一轉眼,那同情的表情一下子又揚起了笑容,一雙圓溜溜的小眼楮泛著好奇的精光。
「我不禁要她以後見到耗子和貓都尖叫繞路走之外,還要狠狠的敲她一筆,說什麼我買回來的耗子和貓都不能夠白白送給她不是。說什麼都是什麼開國大臣的女兒,不會一分錢都沒有的吧?」淡兒輕模下巴,笑得一臉溫和。
「你這是」後面四個字呼之欲出。
呵呵——
她揚起黑瞳里面的狡黠算計,輕吐︰「對,我就是強買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