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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大結局(上)

「王爺,屬下等已經成功將納蘭謹救出,只是……」伏身在李逸面前的青寒一陣的不解地道︰「王爺您為何要將那個納蘭謹救出來?就不怕他會像納蘭蕭一樣反了我們?」

李逸一手撫上劍,皺眉道︰「他不會,也不敢。」

「王爺,屬下只是擔心,這個納蘭謹會在成功之際反咬我們一口,到時候,恐怕是無力回天。」青寒依舊不肯放心,面對一次的背叛後,就會怕第二次。

李逸俊美的臉一抬,愣愣地看著帳外的飛雪。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的心竟非常的不安。

「王爺?」

見李逸突然走神,青寒連忙叫喚一聲。

「惜若……」李逸手一抽出,身體本能地走出帳外,手正放在劍口,連帶著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也不曾注意到,直接掀簾大步跨出帥帳。

迎著風雪,李逸愣神地低喚著她的名。

看著純白的雪花,心神更是不寧,想要破開這雪幕看到她的臉。

「惜若,惜若……」

「王爺?怎麼了?」青寒看他一副恍惚模樣,又听到他急急喚著王妃的名字,不由驚急問道。

「是她,一定是她出事了。」李逸眼幕閃過一道驚震,他可以感覺得到,樓惜若剛剛喚了他的名,在耳邊很清晰的傳來。

青寒一驚,連忙壓住李逸的沖動︰「王爺,現在這種情況您不能就這麼走了,您應允過王妃,這一場由您來做,您不能讓王妃失望。」只要李逸一走,恐怕後邊等待他們的,就是滅亡。

李逸身形一震,又是愣然地看向天空,仿若已經看到那張美麗的臉上揚溢出思念的臉,還有那一聲聲叫喚自己名字的唇。

「該死。」一拳擊在旁邊的木樁上,風雪中晃動得就要斷裂。

「王爺。王妃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青寒知道樓惜若將自己身邊的人都調到前線來,又將身邊的貼身護衛派到尚流國去,可見樓惜若的身邊已然不剩多少人。

李逸雙目赤紅,一手狠狠地捏著旗桿,「告訴納蘭謹,給他三天的時間,從中間突圍,否則他這個東屬皇帝也不用做了。」

青寒全身一震,為了能夠快一點見到樓惜若,放棄了原先的從長計議,改由納蘭謹從中心區突破,打亂納蘭蕭在前線的陣腳。

看來,這一回,他們的王爺真的怒了。

可是,這樣一來,這代價就必須是更大了。冒的險也會更加大,這比原先還要失去得多。

「王爺,這事恐怕是急不來。」

青寒不是不想快一點回城去見樓惜若,這打仗不是幾天的事情,再來,壓住了東屬國,還有一個末央國。

尚流國是站在他們的這一邊,但尚流經過幾年的抗戰,恐怕是再也抵擋不住末央國,這一回就算是有樓惜若的人前去助陣,在百萬雄師面前,樓惜若的幾萬人馬根本就做不了什麼。

武功再如何好的一支黑衣隊,也會被大軍沖破。

李逸這一次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不管如何都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一場血戰停下來,回皇城見那個人。

就在剛剛,他的心很不安,怕她在皇城里出了什麼事。

「王爺,屬下馬上派人回城探取消息,王爺您看如何?」為了安李逸的心,青寒唯有這麼做了。

李逸迎著雪,想了想,點點頭︰「也好,一定要將確切的消息帶出來。」

因為有女子會的阻攔,恐怕要取得消息有些難處。

「是。」

為了不讓李逸分心,就算是得到壞消息也得瞞著,青寒打定注意這麼做的時候,李逸的身影已經跨坐在馬背上,策著馬向著城牆方向而去。

青寒松了一口氣,轉身前去按排一切。

不管是皇城外,還是皇城內,這片天下都陷入一種緊張時期。

本就在末央收兵的那一刻,尚流就不該再揮師北上,引來了末央全力回擊,百姓流璃失所,死傷無數。

因為他們個人自私恩怨而已牽扯到整個天下,這一次的破壞力也是非常之大。

沒有人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但這幾國好像積了幾世的仇恨,大肆揮師拼殺,為的就是要將末央和東屬國那兩個人拿下。

至高無上的人,牽扯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兩個人代表著兩個大國。

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有殺,誰殺在前面誰就是贏家。

樓惜若沒有死,也沒有失去記憶,但她現在的情況比失去記憶更為嚴重。

不能動,不能言,不能睜開眼。

只能躺在在床榻上,狀況比她預想的還要嚴重。

會長中了一劍,死不了,更是嚴重威脅到了樓惜若的存在。縱然是有慕凌絮與眾位的保護,但還是在這種時候受到壓迫。

就連李煜也覺得彼為頭疼,女子會會長不是普通人,因為這個會長知道的東西太多了,關于女子會的秘密,她是唯一知情人。

當初樓惜若草草地將先皇殺害了,根本就來不及吐出皇室內的秘密,關于先祖留下來的東西,還有地下寶藏的秘密,唯有這個女子會會長知曉。

所以,女子會會長不能死,起碼在他們沒有得知這前因後果之前,她還不能死。

會長中劍偏離心髒處,不過幾天的時間就已經醒過來。

樓惜若那邊就沒有那麼好了,不能借用女子會療傷,有會長發話,竟然沒有一個女子會醫師敢隨隨便便給樓惜若治療。

慕凌絮與冬靈等人的根本就不太懂得醫術這一類的東西,而樓惜若身邊的楚倰只擅長易容術,對于醫術方面也是半知半解,縱然有神醫給予的醫書,但樓惜若這等癥狀可不是普通的情況。

沒有絕對的醫術的人根本就無法察看,更不懂得這是什麼情況。

現在的樓惜若,全身筋脈全部停止,連血液也凝固不再流動,全身上下只有一顆心髒在輕輕的跳動,呼吸也是微匆其微。

這種奇怪的癥狀無人見過,可以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

活死人,只能放在藥室里。

放在皇宮的藥室里,因是冬天,也用不到冰室。

今日的大雪依舊在飄,早朝時辰,缺了女子會會長。

「皇上,臣這一次回來未有任何聖喻,便草草進城,還請皇上責罰!」

李顏一襲黑衣,將整個縴細的身體束得連肉都不剩,幾年後,再一次出現,李顏完全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今次匆匆而回,不過是听說他們回來。墨家那邊的戰事雖然吃緊,但就在一個月前,李顏已經領著墨家眾人打得同國頻頻大退。

這才放心回皇城見她思念的家人,對于李顏而言,樓惜若已經是自己真正的親人了。沒有樓惜若,或許就沒有今日的李顏了。

李煜靠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首處的李顏,有些恍惚。

當初的影子已經變成如今的女強人,墨家家主!

地位已經是相當的高,表面地位能與當今會長平起平坐,雖然有些方面不如女子會會長,也算是與慕凌絮等人平起平坐。

左右相站在前頭,看著昔日的李顏一身凌冽氣勢站在大殿上,與他們一同稱朝臣。

沒有想到,他們一向看不起的公主,如今已經讓人刮目相看。

李煜前臂虛擺,看著單膝跪在殿中的身影。

「皇妹不必多禮,這些年不見,想不到昔日調皮的皇妹如今已經長大成人,成了墨家家主!不錯!」李煜頻頻點頭。

女子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哥哥,少了當年的專橫,添了份殺伐之氣,眉睫之間隱隱有一股陰寒氣息散發出來。

看人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無一絲情感,似空洞,又似無緒。

「皇上,您說錯了,如今,我已經是墨家家主,而不是您的皇妹,您的皇妹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還請皇上您,各位大臣記住!」

對著兩則大臣作輯,動作利落,氣勢壓人。

這樣的李顏令眾大臣吃了一驚,這哪里還是當年那個李顏,根本就是一個真正的墨家家主。

李煜一愣,細細地重新打量著李顏。

「既然如此,你便就是墨家家主吧。」

李顏沖著上邊的人伏首,起身,自覺地站在慕凌空這位右相身側。

慕凌空即為大傾朝右相,年紀輕輕地位也是相當的,李顏如此首站在他的前面,馬上引起朝中議論紛紛。

慕凌絮站在左上方處,地位處于左相之上,本來那位置是女子會會長的,因為對方受了重傷,不能上朝。

而身為副會長的納蘭綾居于右方的處幾位軍機大臣下方,看著兩個年輕女子居站在大臣的前方。

幸而今日黎將軍未出現在這大殿上,不然,這排位可就得亂了。

對比于以前,李煜還算是滿意現在的李顏。

「無事退朝,有事準奏。」

吳公公的聲音尖銳而起,一甩佛塵,高聲沖出。

不等眾臣發出議異,李顏黑衣袖一甩,人站在殿中央,對著皇帝一作輯。

「皇上,臣此次前來,已是破了規矩,但是有些事,臣還是要說個清楚,免得最後眾大臣,大傾百姓會至疑臣的話。」

李顏也不說是什麼事,但是听著那口氣著實像極了某個人,這般壓迫之力,也是因為這幾年來,呆在那個如煉獄般的地方,已經讓她月兌去了公主的外衣,披上另一件衣服。

李煜皺了皺眉,雖然猜不透李顏心中所想,但是以這種口氣說話的,必然是與樓惜若的事情有關連。

不是他不想處理這件事情,對于女子會,李煜比任何人都要除掉。

便這百年根基可不是說除就除的,更何況,會長手上握有連他這個皇帝都不知道的東西,怎麼可能輕易的殺害。

「愛卿請說。」

李煜懶懶地將後背靠到龍椅上,示意李顏說下去。

李顏抬頭,漠然說道︰「嫂子的仇,臣不得不報。皇上您最好做好準備,即使是傾盡墨家人也要捏碎她們女子會。」

聲音陰寒,刺骨。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一出,眾臣倒抽了一口涼氣,隱隱有一股冷寒之氣從腳底下竄起,直達頭頂。

都知道這個李顏變得不像以前的公主,可是沒有想到會變得這麼冷血無情,甚至是繼承了恩王妃無法無天的做法。

說完話的李顏就這麼靜靜地立在殿中央,抬著頭顱認真的看著李煜。

李煜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暴跳,現在的情況著實令他無法處理。他曾想到很多手段來逼迫會長說出,但會長的性子他十分的清楚,根本就是不可能說出實情,恐怕還引起大傾國分裂。

身為帝王首先就要替大傾國著想,所以,李顏這樣的做法讓李煜為難了。

「砰!」

李煜突地拍桌而起,黃桌上的奏折嘩啦的掉落一地,但下面的人似乎沒有看見一般,眼楮都不眨一下。

公然在朝堂上挑畔皇帝的脾氣的,恐怕就連恩王妃也沒有做過,而這個李顏竟然佔著自己是墨家家主的身份,而做出如此過分的事。

「李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李煜揉揉額頭,好不容易壓住火氣,冷聲說道。

李顏點頭,「臣知道。皇上,當時的情況想必很多人都看到了,女子會如此公然刺殺當朝恩王妃,就該知道這後果,這代價是什麼。」

李顏沒有錯過三皇嫂最後那個舉動,還有那一聲聲的李逸,可見樓惜若早就料到自己得到如此的結果。

雖然好奇三皇嫂怎麼就變了一張臉,但是那是她的三皇嫂無疑。

她的三皇兄這麼愛著三皇嫂,要是得知三皇嫂因為女子會而變成那個樣子,一定會發瘋的。

現在她這麼做,已經是對女子會夠好了。要是等她的皇兄回來,別說是女子會,恐怕整個大傾國都不得好過。

「李顏。」暴喝聲一起,眾臣大跪于地。

「皇上息怒。」

李顏也不情不願地跟著落跪,眼神卻從始至終都沒有低下來過。

「皇上,臣可不是在說笑,難道皇上是想讓三皇兄殺回朝了才願意那麼做?」這一句話已經是威脅了。

李煜無力地靠坐回龍椅上,怒火堅難地壓抑下來。

「顏兒,你可知道,你現在這樣做,將整個墨家陷入怎樣的境地嗎?」李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聲音緩而冷。

李顏騰地站起身,「皇上,那你可知道,墨家是誰的?」

這一句話一出,別說是大臣們不知所雲,就連李煜也蒙了。

「愛卿這是什麼意思?」李煜一忍再忍。

「墨家便就是恩王,恩王妃的。而我這個墨家家主不過是個明面上,真正的主子是他們倆。臣這麼說,皇上可明白了?」李顏冷冷一哼,「墨家真正的主子被如此欺凌,你們還認為,墨家和女子會能像百年來交好嗎?墨家的仇,墨家自己會報,皇上不想動,就不要來擾亂,否則,我們墨家對皇上你就不客氣了。」

更加明顯的威脅幾乎是讓李煜氣年掀桌。

「李顏,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看來你根本就沒有將朕這個皇帝放在眼里。」皇帝的威嚴被挑畔,李煜已經暴怒了。

「皇上,顏公主只是一時之氣,還望皇上息怒,保重龍體!」慕凌絮見場面已經無法收實,連忙上前數步,求情。

李煜黃袍子一甩,暴怒起身。

「一時之氣?你以為你還是個小孩子,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還是任憑你胡鬧的地方?朕看她根本就沒有將朕放在眼里。」

李顏咬牙,對上李煜暴戾的眼。

能將向來溫文爾雅的皇帝激怒成這樣,也算是李顏長了本事。

最要緊的是,李顏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那里,神情漠然地看著上邊暴怒的皇帝。

「皇上,顏公主如此大膽,根本就沒將您放在眼里,如此大逆不道,冒犯天威,更對會長出惡言,當真是該死。」

林丞相從左側步出,加上一把火侯。

「閉嘴。」

李顏冷喝一聲,一腳踢了過去,一點也不留情。

「哎喲。」林丞相被踢了一腳,身體一個兒踉蹌,幾乎是撲到地面上去。

一朝丞相被人當堂踢了一個狗扒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

滿朝官員憋笑不已,伏著身又不敢發出任何笑聲,只得偷偷抬了一眼看著前邊的情況。

李煜看著李顏如此大膽的行徑,努力地揉著太陽穴,還是這般蠻不講理,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根本就沒有把這里當作是朝堂。

「李顏,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就滾回你的墨家去。」李煜怒喝出,氣得晃了晃身體,好不容易站穩了,又听到李顏大膽的言詞。

「沒夠。就算是要滾也要拖上女子會滾,我墨家的人豈是她女子會說欺就欺的,簡直是做夢,皇上不做主,那微臣就按著自己的意思去做。皇上,臣心里不舒服,先行退朝了。各位請自便,還有,希望下一次,不要讓本座听到顏公主三個字。」

說完,看了捂住胸口,幾乎吐血的皇帝,囂張長地甩袖離去。

本來對于李煜的印像還算好,可是這一次,他竟然坐視不理,那麼就怪不得她墨家了。

李顏轉身,就出大殿。

看著李顏的身影出去,李煜氣得轉身也跟著退朝。

好好的早朝就這麼完了,而且皇帝也著實氣得不輕,可見,這一下墨家完蛋了。

李顏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一些,只知道,李煜不幫樓惜若報這個仇就惹了她的討厭。

眾臣跟著李顏身後走出,迎著晨雪,這十一月的雪下得越發的大,天氣越發的凍人。林丞相受了一肚子氣走出朝堂,在身後只能恨恨地瞪視著李顏的背影,卻什麼也做不了。

李顏可以感受到身後那一道道利器般的光射在自己的背後,驀然回首,雪下的女子已經被一抹白色身影擋了去。

慕凌絮上朝未著朝服,更沒有像往日一樣跟著李煜離開朝堂,而是跟著李顏的腳步出來。

「慕大人。」

李顏晶瑩如雪的臉,映著雪花片片,溢出一對小酒窩,剎是迷人眼!不得不驚嘆于她英爽靈秀獨特的光芒!那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張,更是欲引人一親豐澤。

有一剎那間,他們都以為又看到了當年的顏公主。

可惜,這一笑不過是眨眼之間。

李顏打起了官勢來。

「你太莽撞了,剛剛那些話,就不該說。」對于李顏的變化,慕凌絮到是一點也沒有變化過,依舊是那個樣子,風輕雲淡,什麼事也入不得她的眼,也不關她的事。

「莽撞?慕大人,你沒有看到本座的佷子和佷女都哭成什麼樣,也該看到三皇嫂變成什麼樣了。本座現在已經很鎮定了,若是換了三皇兄,想必,這女子會早就被移平了。而你現在,叫本座冷靜,談何容易。慕大人,別忘了,你也算是女子會的一份子,你若是私心的想要助女子會,小心你慕家不保。」

李顏言語平平,沒有任何的情緒起浮,句句陰寒。

「顏公主,你就算再如何恨女子會,請不要將慕家扯下水。」一個沉穩的男音從旁響起,已經將剛剛李顏的話听了進去。

李顏歪了歪頭,沖著慕凌空突然一笑。

這一笑惹得慕凌空一愣,情不自禁地捏住了雙拳,愣愣地看著往日總是粘著自己的少女。

想不到,幾年後,他們再次相見,身份已換。

面對面的相視,總覺得有些怪異,特別是那個笑容一收後,慕凌空竟覺得心中一空,仿若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墨玉如洗般的眸子,氤氳著一層瀲灩空蒙的雪光。她那神色,極為清冷,不雜一絲情緒。

沒有多情,熱情的顧盼。

有的,只是一份冷情。

在他放開手的那一刻,她李顏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死了的人怎麼可能還有情感,不過是一軀冰冷的殼罷了。

「右相,你忘了,本座是墨家家主,不是你口中的顏公主,她,已經死了。」

慕凌空身形微微一震。

她說,她已經死了。

這代表著,那個曾經追逐他多年的少女已經不存在。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無情無欲的墨家家主。

還是說,她已經完全放棄那些年曾經的執著。

「你真的變了。」

良久,愣怔的慕凌空吶吶地說道,言語暗藏著慕凌空內心無從表達的深自喟嘆。他或許,永遠失去了這個女人。

人總是,在真的失去這一刻,才發覺,已然錯過了很多。

「右相失言了,你我不過是今日才相見,何來變了一說。」

李顏嘴角一翻,冷言即出。

似乎,真的將眼前的這個男人當作是陌生男人來看待了。

好李顏與慕凌空不過是匆匆而過的過客罷了,這個男人,她追得太累了。付出這麼多感情,得不到一點點的回報,又何必呢。

「墨家家主,我不管你想怎麼做,但是,做事之前還請想到恩王妃會不會再度被牽扯進去。」

現在樓惜若變成那樣,會長又平安無事,現在她慕凌絮身邊又無多余的人,女子會暗部已經全部被會長掌控在手里,她們幾個人根本就無法得取任何信息。

現在就連林連雙這樣的成員在女子會里地位也漸漲,幾欲要蓋過了自己。現在慕凌絮首管皇帝身後的暗衛,女子會那邊已經不再關她的事。

因為樓惜若的原因,她這個會長弟子已經被放棄了,改由林連雙代替她在女子會的地位。

「慕大人,你是不是腦子發渾了?三皇嫂什麼脾氣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怎麼會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只要三皇嫂沒有死,那個老女人絕不會善罷甘休,虧三皇嫂曾經那樣待慕家,沒想到,到頭來,你們慕家卻是貪生怕死之輩,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她變成活死人,也不願意替她報仇。」

「李顏,你說什麼……」慕凌空皺眉大喝,下意識地當她看成了當年不懂事的公主。

李顏歪過頭來,表情瞬間陰冷。

「慕凌空,你這右相不過是一個空殼,別自以為是了。」平靜冰冷,完全沒有像慕凌空那般失了控。

慕凌空臉色一青,雪花落下,仿佛是一種諷刺。

雪幕中,一名黑衣女子打著傘而來。

回香靠近上來,將紫傘撐在李顏的頭頂上,擋去了雪花,恭敬地道︰「家主,該過去了。小公主與小王爺正等著您。」

「嗯。」側頭過來,目光定在慕凌絮身上,「慕大人,右相,本座就不奉陪了。走。」

轉身就走。

「墨家家主萬事莫沖動。」背後,響起慕凌絮平平淡淡的聲音,根本就沒有將李顏剛剛的話听入耳中,更沒有放在心底。

李顏傘下的身形一頓,未回頭就道︰「三皇嫂那樣,慕大人可是高興?」

因為曾經,樓惜若沒有保住慕家那些人,所以,這算不算是一種報復?

面紗的眼微微低斂,伸手,漫不經心地接住雪花,蘭花指一彈出,雪花破空飛疾出去,打在雪地上,劃過一道長長的痕跡。

李顏微微眯起雙瞳,而站在殿門前那一抹麗影則悄然踏前一步,透過雪幕看清階梯處的情況。

「高興?我為何要高興?」不答反問。

李顏冷冷一哼,甩袖離去。

看著步入雪幕中的人兒,慕凌空漠然立在慕凌絮的身邊。

慕凌絮提步,好跟著李顏的方向走去,那是皇宮的藥室方向,這幾天來,李顏每一日都要去看望那個活死人恩王妃。

「堂姐……」跟著慕凌絮的腳步而走,慕凌空欲言又止。

腳下踏著雪花的聲音吱吱作響,一路上,行走出宮的大臣彼彼皆是,卻無人議論剛剛之事,壓抑地走著。

立在殿門邊的麗影一動,身後的宮女馬上伸手去扶。

「貴妃娘娘。」

「將剛剛朝堂上的話傳出去了?」納蘭綾手虛放在宮女的手上,問道。

宮女恭敬地伏身,「回貴妃娘娘,已經放出去了。」

「嗯,如此甚好。回宮吧。」納蘭綾滿意地點點頭,轉折個身,領著一眾宮人往寢宮而去。

白色身影與雪相融,落一步處,是男子的若有所思。

「凌空。你對顏公主可是還有感情?」

一句話,打破了兩人一路上的沉默。

抬頭看著雪幕,腳步有些遲疑,無聲苦笑,道︰「我不知道,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顏公主了。」

一個人怎麼可以變化如此的大,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她是墨家家主,怎麼都是你配不上她。再者,她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了。」慕凌絮聲線輕緩,淡漠,「換作我,也會累吧,那樣的追逐。」

慕凌空一愣,完全明白這後邊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是啊。

他怎麼就忘記當年那個執著于自己的少女追逐他到大江南北,那個時候,自己是該厭煩的,卻在那一年她離開後,卻覺得自己身上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再也尋不回。

追逐他多年,大膽向他表明愛意,而他卻……

沒理會堂弟發怔一個人站在雪幕中,白色身影愈走愈遠。

失去了,就再也不能尋回了。

李煜一下朝就趕往藥室處,這幾天宮里頭的藥師們已經盡力了,依舊沒有察出樓惜若這罕見癥狀。

冬靈與楚倰等人日日夜夜堅守諾大的練藥室,一來是察看樓惜若的傷勢,二來是為了護住樓惜若的安全。

由黎秋軍隊,黑衣衛,還有墨家的人堅守在這里,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參見皇上。」

李煜今日心情差,大袖子一揮人就跟著進入藥房。

「皇上。」洛芊芊正在努力勸著兩個孩子回府,卻迎來了李煜。

李煜看著一室的人,挑了挑眉,「如何?可有半點眉目?」

面對這樣的病癥,誰都會束手無策吧。

因為誰也不知道樓惜若當初使的是什麼鬼東西,這後邊會有一些什麼副作用。現在人動彈不得,只保住了一口氣在,當真是為難了他們。

洛芊芊搖頭,不想在孩子的面前說這些。

李煜挑眉,看了兩個孩子一眼,沒有說什麼,直接走過去。

冬靈與楚倰正在細地研究著這病癥,一個專門易容的,一個專門使毒的,對于救人方面的醫術並不精湛。

拿著神醫給予的醫書根本就不能做些什麼,只能干皺眉。

不能亂下藥,不能亂動用功力替樓惜若療傷,更不能隨便動她的身體,這全身筋脈停止,血液凝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以前,李逸的全身筋脈斷裂,在無意之間還能起死回生。但樓惜若這等情形根本就是束手無策,完全是沒有辦法復元。

「這已經不能拖下去了。」楚倰突然起身,皺眉看著躺在在床榻上的女子,越發的擔擾。

樓惜若的脈博越來越弱了,這樣下去,遲早會沒命。

「你想干什麼?」雖然她是樓惜若身邊的人,但是現在,她再妄動一下,可是會出大事的,剛剛踏入藥室門的李顏冷冷地低喝道。

見是李顏,楚倰皺眉。

李顏一來,李煜臉色更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們也束手無策,這種詭異的狀況恐怕連會長救不回她。」看了李顏一眼,冬靈轉身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露出凝色。

「我已經將墨家最好的一批醫師弄來了,不到幾日時間,他們就會到。」李顏明知道這墨家醫師也沒有多少的把握,但總是要試一試才知道結果。

冬靈搖頭,「沒用的,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在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再說,這種狀況可是前所未見。不像是一般人受傷,到是像中了邪。」

這可能就是唯一能說服他們的說法,中邪了。

黎秋轉臉看向冬靈,英眉一挑,「沒有別的辦法?」

搖頭。

一室的凝固。

「我們宮主的情況已經匯報給神醫,可是,距離太遠,恐怕是需要些時間。」楚倰插言說道。

她並未說明神醫是何人,而他們也只是向蘇驚世說出樓惜若有危險之事,並未說明情況。

以蘇驚世的腳程,恐怕也得幾個月的時間才能抵達大傾。

而樓惜若可等不了幾個月,這已經第十天了,那一口氣越發的弱。再多等幾天,恐怕就是無力回天了。

樓惜若受傷之前,他們用過很多種方法,都無法使得她好轉,反而越來越弱。他們輸送過去的內力也全為一空,完全接納不了。

「芊姐姐,娘親她什麼時候能醒?我想娘親了。」李瀾拉住洛芊芊的衣袖子,晶瑩的眼水在眼底里打轉。

洛芊芊蹲下來,給予安慰的微笑,手撫住她的頭,道︰「很快了,乖,我們先回去好不好?讓你們的娘親好好休息,她只是太累了,再讓你們的娘親睡一下,嗯。」

李墨卻不依了,跑過去,扶著擺在中央的軟床,抓住樓惜若露出外邊的手,哽咽地叫喚著,「娘親,娘親,你醒醒,墨兒想和你去玩,娘親,娘親,你醒醒啊……墨兒想你了,嗚嗚嗚……」

小孩子的哭聲一下子響徹,李瀾見哥哥哭出來,剛剛忍住的淚水嘩啦的一下,猛然掉落,也跟著撲了過去,一同跟著哥哥抓住樓惜若的手。

「娘親,你別不要瀾兒啊,娘親你不要走……」

李顏看著兩個孩子,鼻子一酸,淚水也轉出眼眶,蹲過去,從後邊抱住兩個孩子。

「別哭,娘親馬上就會好了,姑姑在這呢,別哭了,不然你們的娘親听到了,也會傷心的,嗯,別哭了。」李顏笨手笨腳地替兩個孩子拭去淚去。

抓著樓惜若的手,小小的身子投入姑姑的懷抱里,大聲哭了出來。

「姑姑,娘親她不跟瀾兒說話了,娘親她是不是……」

李顏臉色一青,輕喝了一聲,「別胡說,你們的娘親只是累著了,等她再睡幾天就自然會醒過來。」

李瀾被這一聲給嚇得一愣,完全沒有想到過,姑姑會突然凶自己。

抽抽咽咽地拭著淚水,一雙小眼楮,在這十天之內哭得都腫了。

李顏心疼地摟了摟兩個孩子,「姑姑帶你們去玩好不好?等玩回來了,娘親就醒來了。」

兩個孩子不肯出去,這些天他們怎麼勸說都不行,非要守在樓惜若的床前不可。

「可是……」

「你們在這里,你們的娘親睡得不安穩,你們再哭,不說是你們的娘親,就是姑姑也不想理了。走吧,我們先出去用膳了再去騎馬好不好?」李顏眼楮閃閃地盯著他們。

兩個孩子也是累了,遲疑了好久,才抽泣著點點頭。

「嗯。」

「這才乖!」雙手揉了揉兩個孩子的頭,一手抱著一個出了藥室門。

一路上,有樓惜若的黑衣人親自跟隨著,而楚倰則陪在樓惜若的身邊,回香也被留了下來。

其他人忙守了一夜,也知無濟于事,只能留下他們這群醫師在這里,其他人都出了藥室。留在這里根本就無濟于事,只能等了。

黎秋捏著拳,皺眉盯著樓惜若安詳的睡顏。

「放心吧,我會守在這里。」冬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縱然知道黎秋對這個女人還有余情,她依舊如此大大方方的要盡力救樓惜若。

以前,冬靈巴不得這個女人死,可是現在,她多希望樓惜若馬上醒過來。

現在才知道,樓惜若一死,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殃及,會有多少人傷心。

黎秋回握她,點頭,松手,轉身就跟著眾人一起走出去。

行宮森嚴,特別是立國皇後專屬的一個練藥室,這里邊存放著的正是皇宮最珍貴的藥材和藥物,一般人無法踏入。

若不是樓惜若如此,李煜必然不會令人將她按置在那里。

藥室內只剩下冬靈,楚倰和幾名太醫外,其余人都守在外室,室門緊緊地閉著。

漫天雪花靜靜飄零,慕凌絮一身純白衣立在雪中,靜靜地看著藥室那方。

從里邊出來的人一眼就看到立在雪中的她,一動不動的站著。

洛芊芊抬頭看了眼李煜,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握住李煜的大手,「皇上,你不用擔心,她一定會沒事的,要相信她。」

李煜站在回廊上,收回看向慕凌絮的目光,伸出空著的手拍了拍洛芊芊的手,笑道︰「等她一醒,便是我們舉行大婚的時候。」

洛芊芊眼楮一澀,嘴邊泛著絲絲的苦笑,面對他突如的柔情,只得輕輕「嗯」了一聲。

她若是不醒呢?我們的關系是不是就到此結束了?

洛芊芊真的很想說這麼一句,但想到這話對樓惜若不利,又死吞了回去。

李煜沒有看到洛芊芊那一閃而過的痛楚,松開她的手,緩步踏著雪走,洛芊芊,黎秋等人跟上去。

李顏帶著兩個孩子走在前面,迎面對上慕凌絮平靜的臉,突然停在她的面前。

「慕大人最好是不要去打擾的好,皇嫂可沒有你這樣的朋友。」對于慕凌絮的舉動,李顏也是怒的,不滿的。

慕凌絮向來風清雲淡的眼對上兩個孩子黑白分明的黑瞳,聲音無色無味,「她從來都不是我慕凌絮的朋友。」

李顏挑眉,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句。

「既然不是,那就不要靠近。」李顏惡狠狠地警告。

伸手抓住飄落的雪花,展開,在手掌中化作水灘,她的眼神如雪般,是無味的,永遠的單一。

就連聲音也是一個樣,沒有任何的味道︰「這一次,恐怕是醒不過來了,他,該多絕望。」像喃喃自語,卻又像說給李顏听。

李顏听了,臉色一黑,「你胡說什麼,三皇嫂不是別人,她一定會很快醒過來的,那個老女人由本座來收實。」

「在她使出那樣的招式時,恐怕,就已經料到自己的下場了。為了孩子和他,樓惜若還真的什麼都不顧了,最後,連自己的命都搭了進去。這一點,或許,我慕凌絮就不如她,這便是他選擇她的理由嗎?」又是自言自語的自白。

「你到底想說什麼?」李顏受不了地道。

慕凌絮面紗下的眼掠過兩個孩子的臉,說道︰「好好護著這兩個孩子,別讓她的功夫白費了。」

李顏皺眉,「不必你說,本座也會。」

慕凌絮漠然地看著李顏領著兩個孩子離去,轉身對上李煜等人。

「微臣參見皇上。」輕輕一作輯,慕凌絮在李煜的抬首間起身,平靜地對上李煜眾人的眼。

「你不去看看她?」李煜一身黃袍站在前首,淡淡地問道。

慕凌絮搖頭,「不必了,要見時,她自然會親自來見微臣,恩王妃是何許人也,可不是微臣想見就見的人。」

這話,眾人听了頻頻皺眉。

這不像是慕凌絮會說的話,怎麼今日的慕凌絮如此的怪異。

「慕愛卿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有何事惹了愛卿不滿?」李煜不解,面無表情地瞅著慕凌絮的一舉一動。

慕凌絮微微抬頭,看著天空的雪花,面上的白紗映著臉上的線條,剎那惑人!

「那一天,我好像說了什麼話。」

那一天,同樣是雪天,在女子會里,自己曾說是她樓惜若的情敵。現在想來,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

現在,里邊的那個人快要死了。

她慕凌絮應該高興的,可是為何,就是無法高興起來。

她和樓惜若從來就是不什麼朋友關系,有的,只是情敵關系,和作關系,從頭到尾有的只是一筆交易,再無其他。

這樣的樓惜若,自己本主不該多為她做些什麼,可是,明明是情敵,明明只是交易,她們倆人往往都會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比如,她從來不當樓惜若是情敵,而樓惜若從來不當她是敵人一樣。

李煜盯著慕凌絮半響,冰冷的聲音透過雪幕,「她還沒有死,慕愛卿若是無事,就不要隨意的踏入藥室。」

誰也不知道李煜為什麼突然發火,憤然甩袖離去。

洛芊芊深深地看了慕凌絮一眼,跟著走遠。

唯有黎秋停在她的面前,面無表情地道︰「他說得沒錯,她還沒有死,你這種表情……」就好像是她早就已經是個死人。這後邊的話,黎秋沒有說出來。

「黎大將軍也怕?冬靈才是你身邊的人,而不是樓惜若。」從頭到尾慕凌絮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依舊是淡漠無波,而這兩個男人卻能透過這平靜,看到另一頭的不平靜。

黎秋皺眉,捏著的拳一松,轉身匆匆離去。

看著兩個余情未了的男人大步離去,這一刻,慕凌絮很想大笑出聲,可是,她笑不出來,早就在四歲的時候,她就這副表情了,無情無欲,面對什麼,有的只是風輕雲淡。

漫漫雪地中,伸出兩只縴細手掌,接住那飄落的雪花。

然後,靜靜地看著手掌中慢慢積成水灘的雪,喃喃自語。

「你死了,只會害更多人,樓惜若,我慕凌絮如何都不能與你相比,差得太遠了。遠到,我無法觸及。這一次,誰也救不了你。而你,就這麼甘心的死去?」眼睫輕輕一眨,「是了,以你這種性子,又怎會甘願認輸。」

「哧。」

兩團雪水由縴掌中揮出去,打在樹樁上,穿開洞口。

收回冰涼的手掌,轉身深深地看著煉藥室的門,許久,才默然轉身離去。

樓惜若的消息被封鎖住,外邊的人根本就無法探听到任何的消息,青寒派回來的探子依舊無法入城。

城門口被封鎖了,無法進出。

現在,只要樓惜若沒有醒來之前,誰也不能出城,也不能進城。

落坐于女子會方向處,會長冷冷地負手立在廊邊,受了重傷,十天了,也可以下床行走,甚至是打斗也是無所謂了。

知道樓惜若的人被藏在皇宮里頭,她只是冷笑一聲。

「樓惜若那邊的情況如何?」會長雙手扶住長欄,聲音隨著風雪飄來。

站在身後的幾人對視一眼,林連雙踏前一步,說道︰「說是情況越發惡化了,那顏公主還揚言要殲滅我女子會,替樓惜若報此仇。會長,這顏公主當真是膽子大,竟當著滿朝百官說出這等話來,顯然是沒有將您放在眼里。」

會長冷冷一哼,「她膽子當然大了,膽子若不大豈能坐上墨家家主之位。沒想到,當初的小丫頭竟然坐上了這等高位,而這一切,全都是這個樓惜若。若不是她,現在的大傾也不會如此的亂。」

將這一切都劃歸到樓惜若的身上,認為,若是沒有了樓惜若,女子會就不會變成這樣子,也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恩王妃而受了這多麼辱。

會長捏著長欄的手泛了白,臉上怒容而出。

若是以前,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必她這個女子會會長出手,只須要在背後指點一二就可。現在,連自己精心挑選的徒弟竟然就這麼向著那個人。

全都是因為樓惜若,沒有了她,什麼都會好起來。

「會長,我們是不是該趁此機會下手?」林連雙一向看不慣樓惜若,現在有機會了,當然要一次性報回來。

會長轉身看向林連雙,引得林連雙全身寒毛一豎。

「皇上那邊可有說什麼,或是暗中有什麼動靜?」

林連雙微低著頭,說道︰「無,到是墨家和樓惜若的那些黑衣人有所動作。他們幾次想潛入女子會,都被我們的人給截殺掉。會長,我們再不行動,恐怕這後邊有變,這拖久了就夜長夢多,還請會長早下決定。」

林連雙說的話有理,會長認真地思量。

點點頭,「現在皇帝對本座還是會有些顧忌的,畢竟,有些東西還存放在本座這里。只要本座不開口,他這個皇帝永遠也別想著動女子會半根毫毛。至于墨家,本座便讓她有去無回。」

身後的人隨即明白了會長的話,現在這城中,墨家人不多,而樓惜若的黑衣衛在那一場黑火戰中也失去了不少,至于皇帝,想必不會出手。

因為,女子會被毀了,有些東西,他也別想拿回去。

「是!」

迎著雪,身後的人應得響亮。

「想辦法弄到那兩個孩子。」交待完這一句,會長轉身回了殿。

「是。」

不管為什麼非得要那兩個孩子,照著會長的話去做就成。

會長不喜歡樓惜若連帶著的,那兩個孩子也不招她喜歡。

現在樓惜若已經是半死半活的人了,恐怕是過不了多久,這個曾經欺壓過她們的恩王妃就該下地獄了。

想到那個人死去,林連雙心底的惡魔慢慢蘇醒。

「樓惜若,這一次,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

掌握著暗部女子會成員一部分,林連雙頓覺得自己在女子會的份量提高了,面對那些人她也不必再怕了。

對于神仙都難救的樓惜若,他們只能等待,除了等待,其余的,什麼都不能做。

這一夜,白雪更盛。完全沒有停止過。

煉藥室內,依舊在研藥中,良藥未必能喚配那個人。

時間愈久,樓惜若的安危愈是危險。

慕世家。

幽幽琴音透過紙窗,飛泄而出,檀香裊裊,幽暗中如仙氣升騰飛出,與雪相融。

「小姐,夜深了。該就寢了。」小潭安安靜靜地立在身良久,看著窗前那一抹白影,伏身叫道。

琴音嘎然而止。

窗幕下的人兒緩慢抬目,縴指一繞,拉開一個單音。

「夜深了麼?」重復著小潭的話,「宮中有沒有傳來什麼消息?」

小潭想了想,搖頭。

慕凌絮也不知是失望還是什麼,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雪夜。

「這雪下幾日了?」

其實,她只是不記得自己又坐在這里幾日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連時間都需要旁人為替自己記下了。

很久了吧。

小潭對于慕凌絮的問法一點也不訝異,自家小姐從小冷靜過人,甚至是可以說過分,除了那一日全家被推上斷頭台那一刻慌亂過外,這前後都是這副模樣。

「回小姐,已經七天了。」

小潭這一聲落後,就再也沒有聲音了。

低著頭的小潭抬起頭,瞬間對上一雙如雪純白的眼,猛然又低下。「小姐,請您更衣安歇吧。」

「小潭。」

無聲無味的聲音破著夜來,嚇得對面的小潭身子一震。

「是。」

在抬頭時,落窗的白色身影已經轉了頭去。

「你上前來。」

在小潭狐疑片刻,再三猶豫地看了窗外的紛雪,最終還是點點頭。

「是。」上前數步,靠近慕凌絮,等著她的吩咐。

看著近在眼前的女子,慕凌絮眼睫微微一斂,風雪飄進來,拂過那層層白紗,撩開一角,露出純白如雪的肌膚。

「小潭,你跟在我身側有多久了?」平平淡淡的問話,無半點起浮。

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問起了這個?

小潭猜疑間已經啟唇回答道︰「回小姐,已經有十五個年頭了,奴婢未細算過日子。」

「嗯。十五年,是不少了。也該夠了,小潭這十五年可累了?」伸出縴縴玉手扶在小潭的肩頭上。

小潭听此言,身子更低矮了些,老實回答道︰「能在小姐身邊,是小潭的榮幸,怎會累,小姐,你今夜怎地突然感慨起這些來了?」

小潭大著膽子抬頭,睨了眼慕凌絮的表情,但很失望的是依舊如此。就該想到,慕凌絮從來不會有任何的喜怒哀樂。

「沒什麼,只是覺得小潭日日夜夜守在我的身側,累了,是時候休息了。」

「小姐,奴婢不……」

「哧!」的一聲打斷了婢女突然抬高的聲音。

「嘀嘀嘀……」

艷紅的血滴落在那純白的琴玄上,發出啞聲。在這寂夜里格外的清晰,磨人耳目。

「小姐,你……」婢女小潭一臉不可致信地伸出染血的手指,指著一臉平靜的慕凌絮,「為,為什麼?」

一根琴玄如一根絲線般直扎入小潭的心髒處,而她的身體正被琴玄支撐著不能動彈,這個時候活過一兩刻鐘還是可以的。

不去看小潭的臉,慕凌絮軒過頭,靠著紙窗看著雪夜。

「你累了,該休息了。」

小潭不甘心,死死地盯著慕凌絮的後背,非要在死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為什麼?奴婢不曾做出對不起小姐您的事,為何您要如此待奴婢?為什麼。」憤然的言語伴隨著淚水劃落。

過了很久後,就在小潭撲倒在琴上,發出重重的聲音,慕凌絮才淡淡說道︰「慕家遭劫那一日,你逃過了。很多事,你辦得太過于順利了。就如這一次。那檀香分明就不是普通的香料,滲入了大量的移魂香。你奉那人之令,每日摻入,想要控制我,未免有些小看了你家小姐。而我坐在這里不過是五日時間,你卻說是七日。」轉過身來,淡淡地看著死瞪著眼的小潭,聲音依舊淡如清水,「既跟了我十五年,就不必再去沾染那個人了,機會給過你很多次,我不是聖人,不能等我死了才去處決背叛我的人。」

聲音輕緩毫無起浮,像是在陳述一件事。

而被揭穿者,卻在這樣的一聲聲如清水般言語中,將眼珠子愈瞪愈大,最後封住了那一口氣。

「啪!」

窗被烈風吹打,發出重重的音。

「不知你這大傾第一美人親自前來,所謂何事?」勾住那飄進窗來的雪花,聲音漫漫響起。

黑暗中,黑衣女子一臉陰沉地走出,隔著窗,看著里邊靜立的白衣女子。

「你怎知是我?」

林連雙這幾年來沒少下功夫,將自己的本事提高了不少,可是,這個會長眼中最出色的弟子,她依舊是比不過去。

最痛恨的是,現在,這個大傾第一鑄劍大師還是會長最看重的人。在與墨家人,黑衣衛對峙多次後,會長想到的人還是這個白衣蒙面女子,也不知她哪里比得過她林連雙了。

「大傾第一美人身上有一種特異的香味,身為女子會的人,必然是懂得香料。」

輕輕淡淡的一句解釋使得對方驀然變色。

「你胡說,我身上並沒有你所說的什麼香味。」

「林姑娘身上是沒有香味,還請姑娘說明來意。」慕凌絮並不喜歡這個佔著自己身份高貴,又有一張漂亮的臉而得到別人得不到的女人。

「你,你竟然戲耍我。」林連雙怒喝了一聲。

「既然林姑娘無事,夜深了,該歇下了,林姑娘,請回吧。」慕凌絮看也不看變了臉色的林連雙,閉上窗就要歇下。

「慕凌絮,你……」林連雙被對方的態度給氣得半死,以前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她可是會長身邊的紅人,手中掌握的權可是同等于一個副會長。權威被挑畔了,心里邊肯是不爽的。

「是會長想見你,令你馬上前去女子會會見。」林連雙氣得伸出手中的劍擋住要關閉的窗口,冷聲吐出來意。

慕凌絮完全沒有任何的意外,手中的動作定了定,最後還是松開了。

「會長這是在命令我?」

林連雙見一向高高在上的慕凌絮服了軟,心中得意了起來,就不信沒有治得了你慕凌絮。

「當然是命令。」

「既然如此,告訴會長,凌絮想什麼時候去的時候自然會去見她,在她收了我的權後,她與我就不再是師徒關系了,而我,掌管的是皇上身後暗衛,身份與她相當。除了皇上,我慕凌絮不授任何人的令。」一長串平淡的句子放出,窗口啪的一聲合閉。

冷風一猛吹來,林連雙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個慕凌絮當真是越來越囂張了,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就連會長的命令也敢違抗,真是膽大啊。

林連雙回頭將事情的始末給會長說了一通,得到的竟是會長淡漠的點頭,一句,「我知道了」就了事了,然後就完全沒有了下文。

對于這樣的結果,林連雙一點也不滿意。

會長只是吩咐一定要將那兩個孩子拿下,給了她們足足五日的時間,依舊沒有半點好消息,會長早就不耐煩了。

都是一群無用的廢物,為此,會長對這些人也不敢抱多大的希望。

會長卻忘記了,守在兩個孩子身邊的都是一些高手,大人物,她們這些女子會地位雖然非同一般,但對比于那些人,她們可就輕多了。

「會長,您的藥好了。」丫環將煎好的藥放在紅木桌上,微退出幾步。

會長坐矮榻上坐起身,拿了藥往嘴中飲去,突然,會長扣住碗邊破著窗飛疾出去。

「砰!」的一聲,碗碎,黑衣女子涌出,急急向那個方向奔去。

「會長……」黑衣女子進屋,臉色難看地看著會長。

會長擺擺手,「本座無事,好好防衛,剛剛那人就不必捉活的,殺。」

「是。」轉身領著另一批上跟上。

李顏沒想到那個老女人受了傷後,听力還是這麼般的好,剛到窗口就被發現了,到頭來連她的衣解都沒有模到就得逃出來了。

身後一群又一群的女子會追逐出來,完全是逼著上來。

李顏往恩王府的方向跑去,為了護那兩個孩子,這些天來她天天入住在恩王府中,今夜也是她一人前來探查情況,不想一來就被對方給發現了。

「嗖嗖嗖……」

袖箭猛地從身後射來,全都是涂了毒的。

李顏不敢大意,盡快全力往回奔去。

漫漫白銀的雪夜,映著黑影越發的敏捷快速,前面那一抹小黑點轉瞬奔去,身後緊跟著一群拂雪而來。

「砰。」

前邊的身影一個踉嚙,險些就跌落在雪地里。

長長的勾鎖飛疾上來,數把勾鎖一出,其中有一把正好勾住了她的鞋邊處,往前一拉來。

「嘶!」

黑衣褲被勾破,幸好沒有勾到肉。

李顏皺眉,這一勾,身體也被迫停了下來,女子會的人隨即就沖上來,拔劍就斬過去。

李顏從腰間扯出軟劍,旋身大起。

拼殺聲響徹了整個雪夜,劃破了原有的寂靜。

「叮叮……」李顏手中的軟劍一橫出,用劍擋去了那疾射而來的袖箭。

一個翻身,李顏已經嗖的一下鑽入了雪地下,鑽著地遠去。

黑衣女子用劍直刺著雪下,對眨間就沒有的人挑眉,沒有想到,對方會給她們來這一招,令她們措手不及。

從另一處雪地鑽出,李顏扶住自己受傷了的手臂,扯開蒙面黑紗收了劍,靠著牆檢查手臂上的傷勢。

被袖箭劃傷,但是涂了毒。這一下子毒素擴得極快,幸好她吞了解毒之類的藥物,否則早就斃命了。

捂住血臂,大口大口地呼著氣體,仰著頭,望著無邊的夜空,伸手觸及那冰冷的雪花,輕聲啞笑了下。

「還是太自以為是了嗎?」

自己一直以為可以做到的,但是沒想到,剛踏入那里就被那個老女人給發現了。

這一聲算是在嘲笑自己吧,李顏抿唇低聲輕哼了一下。

抬目檔口,一抹黑影覆上來。

李顏反射條件地抽出軟劍,想也不想就橫掃過去。幸而對方明智一點,馬上跳出去。

「是我。」

陰沉的聲音讓李顏刺出去的劍猛然剎住,寒光閃過處,對上那張熟悉的臉,眯了眯眼,李顏臉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怎會是你?」是自己大意了,竟然沒有發現他就站在那邊。

「我出來走走,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你。」這個地方離慕家不遠,李顏不自不覺之間就跑到了這里來了,懊惱地甩了甩頭,收了劍。

「你受傷了?」聞到血腥味,慕凌空皺了皺眉,上前幾步想要執起她的手查看傷熱。

李顏縮回手臂,言語冷淡,「沒事,以後沒事不要不聲不響的靠近我。」

「李顏,你……」見她轉身就走,慕凌空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臂。

「松手,右相難道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嗎?」疏離的言語一出,慕凌空下意識地松開了手,有些茫然地看著她的背影。

這樣落漠的背影,慕凌空還是第一次認真的瞧見,以前,每一次看到這個背影時,都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想起來,以前是自己無心去觀察這些。

現在,才發現自己以前有多麼的忽視了這個尊貴公主。她用自己的笑,自己的蠻橫掩飾了她內心的失落與孤獨,還有那一份執著。

天知道,那些年的追逐她是如何忍耐下來的。

雪幕下的背影越發的模糊,慕凌空卻是怎麼也喊不出口。現在,他能怎麼做?又該怎麼做?又能對她說些什麼?

李顏急急地跑遠,直到感覺不到他的視線,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後,大口大口呼著氣體的她突然地伏沖出去,一把跪落在雪地上,濺起片片冰雪。

「該死的男人,為什麼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用小拳頭砸著雪地,飛起雪渣子,痛了手,心哽得難受。

她真的不該回來。

砸痛了,砸累了。李顏索性全身一展,完全的放開自己,全躺在雪幕下,任大雪埋沒自己,大口大口地呼著氣體,眼楮里淚水在打著轉,怎麼也不肯落下。

這樣一躺下來,就生生的逼了回去。

遠遠的,隱隱有一個身影站著,看著,一動不動的跟著她一起淋雪。

抓起一把雪,往上散去,憤憤地,越撒越高。

「三皇嫂,我,我好像真的放不下,我怎麼辦?我明明想通了,要忘記這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可是他……老是在我的眼前出現,我該怎麼辦。」多年的追逐,如今回想起來,當真是一場笑話。

捂住心房,忽地將雪全部放在自己的身上,用雪冰冷那顆跳動的心。

「這樣,我的心就會冷卻,再也不會跳動了。」喃喃自語間,仿佛大松了一口氣,舒了一口熱氣。

坐起身來,拍拍身上的雪渣,施展著輕功,往恩王府跑去。

黑色的身影遠去,身後,那一抹修長身影驀然出現在她剛剛躺著的地方,那里還有女子躺下來時的溫度。

男子修長的指節輕撫過她躺過的地方,抬頭間,竟也學著女子前面的動作,就著躺了下去。

「一個人躺著,真冷。」喃喃自語間,男子苦澀一笑閉上眼。

末央與尚流對峙,在尚流國得到樓惜若派潛去的人中,夜梵已經成功地擔任著一方大將,而南宮邪也十分大方地將樓惜若分配來的人都捧得高高的,拿樓惜若的人擋在前頭。

有人用,南宮邪怎麼也不會輕易的放過了。

本來這一場回擊戰打得不錯,但是偏偏有人就是常惹他生氣。

這不,因為那個叫什麼夜梵的男人帶來一個的消息,說要極力催毀末央,千離就不顧一切的想要完成那個狗屁宮主的使命,然後負了一身的傷,差點掛掉。

「誰讓你這麼不听話的?你若是死了,想讓本王揮師北上,滅了你的宮主,滅了大傾嗎?」帥帳內,千離剛剛包扎好,冷酷無情的邪王又該暴發了,軍醫等人很識相地退出去。

千離干脆閉上眼,睡覺。這個男人的聲音吵得他頭疼,半點不讓他清靜一下,活活的折磨著他的神經。

見對方不理他,南宮邪皺眉,不顧對方受傷,整個人壓到了榻上。

千離整個身體一重,猛然睜開眼,對上一雙危險眯起來的黑瞳,「你干什麼,滾下去。」現在他很累,不想跟他爭。

「再為那個女人干這種蠢事,本王就壓死你。」陰沉密布的臉,陰測測的言語,但話里卻含著這等不著調的話。

千離原本蒼白的臉微微一紅,口氣轉而一冷,「你,你在胡說什麼,趕快下去,你想憋死我嗎。」

千年寒冰臉完全不理會千離的掙扎,能掙扎就代表著這一身傷無什麼大礙,心頭也放輕松了不少。

南宮邪忽然強行抱住千離的雙肩,南宮邪那堪稱俊美無儔的臉龐靠了過來。

千離一陣呼吸急促,想要說些什麼,唇已經堵了上來,輕輕的摩挲著。

「張開嘴……」

「你說……」

沒讓他說完,靈巧的舌頭立即鑽人千離的唇內,讓千離猛然一驚。

千離推離他,往後退出去,南宮邪雙手將他抱得更緊,舌忝過他的齒列,輕巧的交纏著他的舌尖。

千離幾乎是被吻得快要昏倒了,唇液交集,柔滑的舌尖不斷的纏著舌齒,好像要一一舌忝弄過才甘心。

千離受傷的身體開始發麻,一股熱氣從丹田升起,一部分竄上他的心口,另外一大部分則是竄向他男性的部位,酥酥麻麻。

那種舒服很難言喻,讓他忍不住申吟,南宮邪听到他的申吟後,竟然吻得更加用力,幾乎快把他壓碎在床榻上,他都快喘不過氣了。

好不容易結束這一個長吻,千離全身軟綿綿的,大口大口地呼著氣體,睜開蒙朧的雙眼,只見南宮邪定定的瞅著他,那眼神好像餓了好久的饑民,想要把他生吞活剝。

千離全身打了一個激凌,紅潤的俊臉一冷,「你……」

千離還想要說什麼,那幽暗深邃的冰眸子移開,退下了床榻,小心翼翼地替千離掖好被角,改坐在他的床頭。

「下一次敢再做這種蠢事,可不是這麼一個小小的懲罰,記住了嗎。」

千離皺眉,對于樓惜若交待的事情,身為屬下的當然要盡其所能,再來,他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勢,是這個男人太過于大驚小怪了。

他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細皮女敕肉的什麼都做不了,他是個男人。

「你到底在意些什麼?我不過是受了點輕傷,上戰場,豈有不受傷的理由?」這個男人想要將他像小雞一樣護起來嗎?

想到這一點,千離臉色扭曲得可怕。

南宮邪挑眉,強勢的他,只是不想千離受半點傷害,到是那個該死的女人,也不知道在千離身上下了什麼盅,竟然使得他如此「忠心耿耿」,想到就惱火。

可以說,南宮邪太過于保護千離了。以至于讓千離惱怒,他不是弱女子,任憑他護在羽翼之下,什麼也做不了。

「輕傷?人死了才算重傷嗎?這也是你那位宮主教你們的?」南宮邪冷冷地回視他,語氣很是不客氣,對樓惜若更中恨極了。

明明已經月兌離了那個女人,千離還是如此的在意那個女人的存在,說白了,南宮邪這是在吃醋。

可是千離哪里會知道他的心里想法,只覺得南宮邪這樣的做法當真不可理喻。

「南宮邪,這些就算是宮主教的,也輪不到你來指責。」對于南宮邪的指責,千離心里萬個不舒服。

南宮邪氣樂了!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信不信本王這就將那個女人給殺了,看你還向誰忠心。該死的,都是那個女人。」南宮邪不能拿千離發火,只能踢著帳內的擺設。

千離皺眉,氣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帳內吵翻了,外邊的守衛立馬遠離三尺。

「怎麼回事?」

一個不適時的聲音從帳外傳進來,音落,這身影便踏了進來,看到兩個張弓弩箭的,皺眉。

伊闌好不容易從南北口趕過來,就看到這兩個大男人鬧脾氣。

「離大人。」面對千離,伊闌還得聲稱大人。

以前千離就與千影是同等一個地位,呆在樓惜若身邊的貼身侍衛,地位相當,縱然是有意月兌離了宮主,千離依舊是他們的大人。

千離意外在這里見到伊闌。

伊闌是奉了樓惜若的令,助他們打下末央國的,本來就不在同一個戰線上,這個時候她出現在這里,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

千離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下了床榻,看著伊闌嚴肅的臉問道︰「出了什麼事?」

伊闌是快馬加鞭來的,身上還有明顯的血跡,顯然是從戰場上接到了什麼壞消息就直接過來了。

伊闌也不把南宮邪當成是外人,作了一個輯,表情嚴肅,道︰「是宮主出事了。」

「什麼?」千離大驚,下意識地上前數步,想要抓住伊闌的手,伊闌很識像地退後,讓他的手落了空,「宮主到底出了什麼事?」

宮主身邊的人這麼多,怎麼會突然出事?

伊闌搖頭,「沒有可靠的消息,只知楚倰發急書回北冥,現在神醫已經在路上。這一次來,是請示離大人,我們是該回還是該原地堅守?」

「那女人出事了?以她的本事誰能動得了她?除非……」南宮邪猜測到這里,也跟著皺眉,「除非是大傾那邊出了什麼事,消息封鎖得這麼緊,想必與大傾女子會扯上了關系,恩王可知道這件事?」

伊闌看了眼南宮邪,搖搖頭,「我們的消息也是神醫那邊傳達來的,我們也不曾知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他們才這麼急啊。

眼下血戰,他們誰也不能離開半步。

「那就再等等,誰也不準動,按著計劃行事,若是亂了,尚流完了不要緊,恐怕恩王那邊也會出大問題,這片天下要是被那兩個人給瓜分了,我們誰也別想活命,包括你們的宮主。那女人本事著,誰也不準妄動。」南宮邪冷聲下達命令。

這些人雖然不是南宮邪的人,既然是樓惜若留下他們,就是讓他們听從南宮邪的安排。

伊闌猶豫片刻,看了沉吟的千離,重重地點點頭。

神醫要過來,不可能會繞遠路過去,北方那邊已經結冰,船也不可能繞著過去,怎麼都得登上尚流國海岸,到時候也是要與他們取得聯系的。

想到這里,伊闌他們只能等。

「伊闌,派人潛回大傾國,一定要確保宮主的消息。」千離不放心,楚倰不可能無緣無故將神醫請來海陸,一定是宮主出了什麼事。

南宮邪按住他的手,「出不去的,別白費力氣了。你死了,你們的宮主都不會死。」那個女人命硬得很,怎麼弄都不會有事。

到是這群傻瓜,替她打仗還要處處擔擾她這個大活人,搞得這天下沒有一天是可以安寧的。

千離甩開他的手,語氣轉冷,「出不去也得去。」

南宮邪額頭青筋直跳,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騰地上升。

「你糊涂了?那女人封鎖了消息,必然是不想讓你們知道,或是讓恩王知道。你們要是有任何的差錯,害的只會是她,而不是在保護她。所以,千離,夠了。難道你要一生一世都守著那個該死的女人?你目前要做的就是踏破末央國,才能見上你們的宮主,明白嗎?」說到最後,南宮邪的語氣不自覺轉軟,對上千離的眼,他就是無法發脾氣。

「離大人,邪王說得有些理,要不,我們再等等。」伊闌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沒少受氣。

千離對樓惜若的忠心可不是一兩年就能清除的,他們身為樓惜若的人,骨子里早就被洗了一遍,豈會這麼容易放開。

千離俊臉一沉,點點頭。

「讓人守住尚流海口,只要見到神醫立馬將他引來,我們再做打算。」千離無力地揮揮手,示意伊闌撤回去。

伊闌作輯,「是。」

南宮邪執過他的手,捏在手心。

「千離,你就不能……」

「我會試著,但你不能一直逼迫我。短短的時間就讓我放開,無論如何是怎麼也做不到的。我從小一直跟在宮主身邊,雖然沒有天天呆在一起,但是她的苦,她的努力我們一直都在看著。她一個幾歲的姑娘,比我們這些男孩子都要努力數倍,我……」

手伸向他的腰身,拉緊兩人的相貼。

「我知道,我也明白,我以後不會再逼你了,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要為了那些事,將自己陷入生命危險之中。」

千離不作聲,因為他還是無法做到,不能給予回應。

而南宮邪竟也不逼他答應自己些什麼,他想要的,自己陪著就是了。誰叫他南宮邪中了千離的邪,怎麼也解除不掉那個咒呢。

「那個女人瘋,你們不能也盲目跟著瘋。」那個樓惜若根本就不是人,簡直是個瘋子。南宮邪若是可以,願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那個女人。

唉。這一切都是命數啊。

「我只想替宮主盡一份力,不管有多困難,我千離發誓都要替她辦到。」千離根本就沒看到南宮邪越來越黑的臉。

沒有見過這麼蠢的人,現在,南宮邪總算踫上了,真令人頭疼。

樓惜若身邊高手多得是,再說了,她的身邊有一個李逸,還輪得到他們這些人來相助嗎?

這話,南宮邪沒說出來,不然千離又該跟他鬧翻天了。

為了將來,還是忍一忍吧。

等他見到了那個該死的女人後,看他如何收實她,看她將他的千離帶成這樣子。

「你受了傷,還是躺到榻上。」南宮邪沒有忘記他是傷員,頭痛地壓制他在床上休息。

「不用,不過是一點小傷,沒必要。」千離皺眉,推開他的鉗制。

南宮邪深呼吸,告訴自己忍,忍這麼久了,不能破功。

「千離,你的身體不是鐵打的,是人就該好好休息,這一場沒有你,我們也輸不了。」南宮邪放軟了語氣,勸著這個鬧脾氣的男人。

千離听了,眉毛一揚,但最終還是順著南宮邪的溫柔坐回床榻上,看起來不情不願。

沒有站在城牆上親眼看到,千離十萬個不放心。

「不許想別的,你的傷沒好,哪也不準去。」南宮邪先一步強硬出聲制住了千離下一步動作。

千離猛然抬首,對上南宮邪陰測測的雙目。

「你……」

話還沒有說,南宮邪已經先一步打斷了他,「你想知道那個女人是否安全,那可有想過,你若是出了事,我會如何?」

千離訝然,愣愣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點,他還真的沒有想過,他只知道樓惜若有危險了,自己就該呆在她的身邊。

「千離,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我會和那個女人拼命,難道你就忍心看到我們相互撕殺?」南宮邪靠坐下來,言語輕柔無奈。

千離听得一愣一愣的,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子,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這個時候還拿性命要挾自己。

「你說得是不是太嚴重了?況且,我這不是好好的在這里嗎,你說什麼傻話。」千離苦笑一聲。

南宮邪卻驀然握住了他的手,將他整個拉進懷中,「我不是在說傻話,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你敢不信試試。」

霸道的語氣,不容他說半個不字。

千離無奈,只能什麼話也不說。

「我信。」

久久,千離才輕輕回應一句。

听到這話,那座千年冰山才裂開幾條痕跡。

雪漫漫,鐵血戰士奔涌在雪與血之間,一層又一層的雪蓋住那涔涔而流淌著血液。

李逸從那一日後,就一直心神不寧。

皇城,總覺得出了事。那邊一直沒有傳來消息,李逸這個心繃得越發的緊。

「恩王,明日我們就可以直搗下一座城池,今日一戰,納蘭蕭已經吃了大虧,我們是否該直取東屬皇城?」張子然一身盔甲沾血,從城牆上下來,站在雪下來,看著李逸的後背。

李逸搖頭,「這一場,也不能算是我們贏了。」

張子然不解。

「納蘭蕭若是這麼容易對付,納蘭謹也不會到現在都不給我們消息了。」自從讓納蘭謹從中間突破後,就再也沒有一點消息傳來了,所以,他們一直都在等,等著納蘭謹那邊的消息。

張子然點點頭,知道納蘭蕭這個人不容易對付,要是容易,當初宮主和恩王就不會被騙了過去。

「恩王,這個納蘭謹恐怕不可靠……」張子然說出了心中的擔擾。

「他還沒有那個膽子,吩咐下去,盡快取得與納蘭謹之間的聯系,本王給他納蘭謹的時間太多了。」

就算他等得下去,皇城的樓惜若恐怕是等不下去了。總感覺有什麼地方是自己忽略掉了,沒法回去確認,心不安。

張子然也是知道李逸這是擔擾樓惜若,連忙應聲,「是。」

樓惜若派他們來就是听從李逸的調遣的,現在不論李逸做出怎樣的決定他們都得服從。

揮退他,李逸踱步漫漫大雪中,冰封的世界,讓他步步難行。

不管如何難,也要對方知道代價兩字是怎麼寫的。說他自私也好,不知所謂也罷,李逸都要讓對方知道他李逸不是好欺負的主。

「惜若,很快了,我們就能再見面了。」樓惜若遲遲不來,他的心實在是不安,現在只希望她還能好好的。

融入雪幕,李逸的身影都變得飄渺幾乎,而那心,卻已經遠飛回大傾的皇城中去。

又是一個雪夜漫漫,進入十二月份近初,這天氣更是壞秀了。

從藥房中出來,李煜心回輾轉。

樓惜若這一睡也不知何時才能醒過來,而這醒過來後,恐怕又是多事之秋,這里里外外恐怕又是不得安寧。

他李煜不想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那個老女人就這麼完蛋了,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可是,他們現在已經不能容忍傷害樓惜若的存在。

當然,這個他們。現在目前也只有李顏一人在行動,而其他人都知道現在救醒樓惜若才是他們要做的事。

身後,宮人提著宮燈而行。映著一片片的雪花,李煜的心一點一點的沉寖在自己的思緒中。

遠遠的,有一抹麗影靜靜跟著宮燈而走。

沒有言語,靜得如這片雪般純白。

李煜頓下腳步,接過宮人的宮燈,揮手示意他們離去,自己一個人靜靜走。

宮人沖他盈盈伏身遠去,徒留他一人提著宮燈立在大雪中,沒有打傘,憑雪花打在他的身上。

洛芊芊無聲地撐著傘靠近,抬手,將它撐高,替他擋去了大部分的雪。雪夾著冷風,依舊吹打在兩人的衣角邊上。

「皇上在想些什麼?」洛芊芊從他的手里接過了宮燈,而李煜從她的手中接過了傘,兩人的動作理所當然的自然,仿佛練上了許多遍。

李煜淡漠低垂看她一眼,「芊芊越發放肆了,竟連朕的心思也敢去猜測。」

聲音平淡,分不清是責怪還是取笑。

洛芊芊的心卻是一驚,知道這帝王心深不可測,任何人不可以隨意猜測,而她,不單是行動上不顧君臣之禮,言語之上也是像平凡夫妻一般。

低垂下頭,洛芊芊落寞的聲音低低傳上來︰「如果是她,皇上你……」

眼瞳一寒,眉宇擰緊,「怎麼,芊芊這是不滿還是在怪朕?」

洛芊芊眼一閉,頭頂還可以感受到李煜那濃濃的怒意,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即使是這樣子,她還是想說,「芊芊不敢有任何的不滿,更不敢責怪皇上。臣不過是在與皇上您做了個交易罷了,而這個交易不過是透過她得來的。皇上,芊芊自知不如她,但是芊芊可以為了您做任何事。」

李煜深深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這個女子口口聲聲說可以為了他做任何事,甚至是為了留在他的身邊,可以做到這份上,實屬于不易。

不過,李煜很想弄明白,這個女子的心里倒底是怎麼樣的,為何如此的執著,明明知道自己的心里從來只有一個叫樓惜若的人,卻還如此做。

「洛芊芊……」

「是。」

「在你的心里,朕真的有那麼重要?就算有一天,朕讓你背叛她,你也能做得到?」這種假設讓洛芊芊猛然抬首。

「皇上會嗎?」

那個人在他的心里這麼重要,怎麼可能輕易說出背叛二字?

會嗎?李煜苦笑一聲,沒有作聲。

「或許,會有那麼一天,只是朕希望那一天永遠都不要到來。」很矛盾的心理。

洛芊芊驚疑看向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煜收縮握住傘柄的力道,彈飛粘在衣上的雪渣子,聲音淡冷︰「陪朕走走吧,這漫漫雪夜一個人走著也有些冷。」

「嗯。」洛芊芊提著宮燈,靠著他,雙雙踏著雪行走。

或許,他可以學著去接納另一個人的身影。低垂著頭,看著身側一直執著于自己的女子,看著她有些單薄的身子,李煜空著的另一只手,輕輕地攬過她的肩頭,讓她更靠近自己吸取身上的曖氣。

樓惜若,就如你所願吧。

守在藥室房外的人層層重重,里邊雖然沒有人守著,但只要有人膽敢靠近,必然會驚動這些人。

皇宮本就是守衛森嚴,進來不容易,更何況這煉藥房一到晚間就會被封得死死的。

楚倰等人在恩王府內日日夜夜查著醫書,依舊得不出一個結果來,試了很多藥,完全對樓惜若無用。

用再珍貴的藥材都無濟于事,他們又不是煉藥師,身上也無什麼起死回生之類的丹藥。只要自己按著醫書上說的去提練,一時之間也是束手無策。

自從那一夜後,李顏就再也沒有任何的行動,對于這個老女人,他們還是有所忌憚的,再說了,現在連李煜也是對他們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煜能做到這份上,可是她李顏不行。那可是她的三皇嫂,沒有任何人將她的三皇嫂弄成那樣後還能平平安安的過著日子。

那老女人也是狡猾得很,李顏不動,她也不動。

他們兩批人馬就這麼僵持著,平平靜靜的,如暴風雨前來的寧靜。

冬靈出了皇宮,就直奔向軍機營方向去,現在冬靈可以說算是半個將軍夫人了,不管是進出,那里的人都對她十分的恭敬,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

今日黎秋沒有陪自己來,她獨自一個人拿著研藥箱子從宮中出來,也沒有用馬車之類的代行工具,一個人靜走在宮道上,出了街市。

往常這個時候,街市上還有很多來來往往的人,熱鬧非凡,但今夜的雪下得有些大,凍得人都往家里縮著,不敢出來迎風。

哈著熱氣,冬靈踏著吱吱作響的雪地,一步步往回行走。

「嗖嗖……」

冬靈耳朵一動,甩過藥箱子一擋去。

「啪啦!」的一聲音,藥箱子被射得粉碎。管不了那麼多,冬靈縱身一踏雪出去,剛剛站立的位置已經射入了數支冷箭。

偏過幾道凌厲的冷箭,冬靈反身時,對面已經立著數名黑衣人。

冬靈眼一挑,沖著為首的那人冷聲道︰「傲薇,你這是什麼意思?」

在女子會,這個傲薇與她同一個等級,而今因為某些原因,冬靈被會長收回了統領一職,身邊無人。

劍一斜出,收在身側邊,抬著眼冷冷地注視著對面臨危不亂的女子,「這是會長的命令,冬靈,你千不該萬不該去做那些違背會長的事。」

冬靈冷冷發笑,「你們應該知道我是何身份,再靠近試試,」

冬靈身上都是毒,只要別人踫上一點,都會有可能中毒。不過,她們並不知道,這些日子為了去研制救樓惜若的藥而清除掉了她身上大部分的毒素,已經不再像以前那般遠離三分。

傲薇唇角一翻,冷聲道︰「冬靈,你的毒怎能與會長的毒相比,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站在樓惜若那邊的,都是女子會的敵人。而冬靈,身為暗部副統領,竟然出手去救樓惜若。

那怕是只有一點點的希望,會長也不希望存在有。

只要樓惜若還有生機,她們整個女子會都不會心安。所以,救治過樓惜若的人必須死,特別是熟知醫術的人。

將那些懂醫術的人殺了,看她樓惜若還能如何生還。

「咄!你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以為我冬靈是你們想殺就殺的人?」面對黑衣人,冬靈冷哼一聲,踩著腳底下冰雪,身上微微一用力,將鞋尖陷了進去。

一道麗影立在旁邊的瓦頂之上,握著劍,影著漫漫雪,冷冷地掃了眼下邊的情況,突然冷喝了一聲。

「還等什麼,殺。」

一句話,帶著許多的怨恨。

冬靈抬首,看著黑暗中映出來的縴影,突然咯咯地一笑,露出一口扁貝似的玉齒,真個是潔白無瑕,笑得那麼甜蜜美妙,又帶著機警狡猾,揚聲道︰「沒想到我冬靈也會有這麼一天,竟勞得貴妃娘娘親自前來,莫不是貴妃娘娘還不長記性?還想再試試那滋味?」

自從那一年中了冬靈的毒後,納蘭綾就恨極了這個女子。因為她,黎秋甚至是連看也不再看她一眼,讓她受了那等恥辱後,她一直都想著報仇,奈何這幾年來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

現在,她光明正大的站在這里,讓女子會所有人授自己的命令殺了冬靈,心頭一陣的痛快!

納蘭綾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冷哼一聲︰「別得意得太早,本宮可不是四年前的納蘭綾。」

冬靈腳底下一挑出,冰渣如冰箭一般射向瓦頂上身影。

「叮叮叮……」

納蘭綾猛然拔出劍,將劍彈出,擋開了冬靈以冰而成的箭。縱身一躍下,直斬向冬靈。

氣勢是比以前強多了,這一個納蘭綾進步之快著實令人咋舌,不過幾招之間,就已經逼得冬靈無力還手。

對方有武器,而冬靈今日好死不死的身上毒藥並帶得不多,這一回可就得裁在這個納蘭綾手里了。

身後女子會暗部成員未動,在旁觀戰。

「原以為,貴妃娘娘是想救恩王妃的,卻不想,貴妃娘娘也是想至恩王妃于死地,你這一舉動若是讓她或是讓皇上知曉了,不知道會給你帶來怎樣的後果?」冬靈偏過她的劍招,毒粉一散出去,納蘭綾不得不退出數丈。

听到冬靈的話,納蘭綾冷哼一聲,完全不在意這些。

樓惜若知道也罷,皇帝知道也罷,這一些已經與她納蘭綾無關了。樓惜若想將她從貴妃的位置上拉下來,她又何必對她樓惜若念什麼舊情,再說了,她們之間可不記得還有什麼舊情可在。

納蘭綾一退出,那緊跟上來的女子會眾人瞬間圍住了冬靈,看來她們都吃了會長特制的解藥,冬靈的毒素于她們一點用處也沒有。

冬靈狠狠地皺眉,這一下還真的是救不成樓惜若反而陪上了一條命,想想,只能無奈苦笑一聲。

毒對她們無用了,只能用武力了。

只是她這一回死了沒有什麼,到是樓惜若,少了她一個懂醫術的人,只怕會更危險。想到那張冷冰冰的臉,冬靈怎麼也不會讓自己死。她應允過他的,救回樓惜若,所以,她不能輕易的死掉。

這些天來都是她與楚倰穩住了樓惜若的生命消逝,要是她們兩個突然都死了,樓惜若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她這一邊由納蘭綾和傲薇親自出手,那麼與她一齊在宮中分開回去的楚倰必然也會受到攔截。

這一回可就真的糟了,暫時找不到與她們醫術相較的人頂替,樓惜若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冬靈沒想到因為他們的大意竟讓會長得了程,以會長的那性子,一定會將女子會所有的醫師都藏了起來,事後,就算是皇上想要招人來,恐怕也得不通。

會長的實權實在是握得太多了,就連皇上也全然制不住這個老女人。

冬靈心慌之間,肚月復上受了重重的一劍,整個人翻滾了出去。

「該死的老女人,竟然趁著我沒準備的時候搞這樣的事。」冬靈咒罵了一句,顧不得身上的傷,就著雪地一翻滾出去,剛剛的地方落下數條劍影。

血跡流淌,挨著牆邊,急促喘著氣息看著這些自己曾經帶過拼殺的黑衣女子會,冷冷一笑。

看著聚集而來的人群,冬靈倍感無力,現在只能讓樓惜若只求多福了。

「冬靈,別再白浪力氣了,你若悔改,想必會長一定會理解,還能接納你回女子會。」傲薇劍尖一橫,靠近冬靈的脖子。

「接納我?我呸!當我冬靈是傻子不成?那老女人還會好心接納一個背叛過她的人?別人不了解這個老女人也就罷了,傲薇,你現在在我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不覺得這是一個笑話嗎?」

傲薇隔著幾人的距離看著冬靈的頑固,不作聲,因為她說得沒錯。

冬靈不論是回還是不回,都是死路一條。

「你的醫術縱然不錯,但是,還是救不了她。只要你們兩個死了,誰也續不了她的命。」納蘭綾踏雪靠近,聲音非常的冷,看向冬靈的眼神狠毒。

納蘭綾已經沒有退路了,她只能賭一次。

冬靈听到這話,更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楚倰那邊不比自己好多少。

咬著牙,血腥味讓冬靈分外的無力,她逃不掉了。楚倰那邊還有他們的人護著,而自己早已經被逼上了死角,等著自己的,只有死。

「殺了她。」眯著眼,納蘭綾眼里透著一抹狠毒的光芒。

只要殺了這個女人,黎秋的身邊就會空出一個位置,而那個位置將永遠是她納蘭綾的。

破開雪幕,帶著片片純白,寒芒連密雪都無法遮擋,透著無盡的寒氣而來,冬靈眯著眼,就算是死前也必須要掙扎,不能白白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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