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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估時猜夢
有人笑他，算盡別人生與死，不懂自己陽不舉。
賬房先生後來才明白，按命理來說，他本該有子嗣，卻因透露天機太多，身有損傷，偏偏損壞的是命根子。
他深感羞辱，萬念俱灰，舍棄鑽研了半輩子的掐算，給人當起了賬房。
而後他發現用算盤預測比用手指掐算更加準確細致，忍不住技癢，重出江湖。他先跟隨縣太爺的十幾年時間里，但凡重要之事，縣太爺先听他的意見。止融來到賽頭鎮之後，縣太爺派他來照應。短短幾年，他輔佐止融在這里樹立威信和地位，無人能撼動。
重出江湖之後的歲月里，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愛出風頭，鋒芒畢露。現在的他安于幕後，運籌帷幄。平日里，他以賬房先生的身份出現。不過他那邊隨身攜帶的黑檀算盤不是用來計算錢財的。
鯉伴因跟他們討論到道士，不經意說起羅瞎子。賬房先生居然說他也知道羅瞎子。
賬房先生說，他听說過羅瞎子耳朵的厲害，專門登門拜訪過。
鯉伴頓時來了興致，問道︰「你拜訪他干什麼？」
賬房先生道︰「我要跟他一比高下。」
「你們怎麼比？」
「那時他鄰居家有一女人懷孕，我算到生下來是一對龍鳳雙胞胎，便問他。他說他听過了，是紅花白花一起開。哦，你知道紅花白花的意思？對，對，就是男孩女孩各一個的意思。這算是跟他打了一個平手。于是，我又說，那男孩從那邊帶來的米太少，將來命苦，要不是有這個女孩照應，就要餓死。」
「帶來的米少？」鯉伴迷惑道。
賬房先生解釋道︰「這是我們的行話，意思是那個男孩衣食方面欠缺。羅瞎子不同意，說那女孩活不了多久，怎麼照顧男孩？」
「然後誰贏了？」鯉伴問道。
「羅瞎子贏了。不過知道結果的時候已經間隔了二十年，是我重出江湖後才知道的。那個女孩出生後不久確實因病亡故。那男孩不但命不苦，反而活得自由自在，衣食無憂。我找到羅瞎子，向他認輸，並問他怎麼憑耳朵听到未來的。羅瞎子說，他並不知道未來，他當時听到了兩個心跳，並听到女孩子的心跳非常虛弱，應該有先天不足。」
「那個男孩你也沒有算準？」
「哈哈哈，這就跟我的身世類似。生活總是時時刻刻變化，要算也得時時刻刻跟著變化來算。女孩死了，原本應該由他們倆負擔的罪孽全由女孩一個人帶走了。這男孩因此不再遭受苦難，情況反而有所改觀。」
「原來這樣。」鯉伴頻頻點頭。
「有了那些失敗經驗，我現在預測的東西，一直跟著事情的變化而做修改，比以前更有領悟。有句老話說，時是估，夢是猜。兩個人用同樣的方式來預測，結果或許不一樣。這就看他功夫是否到家，平時是否積累。」
鯉伴突然指著桌上的茶杯，問道︰「如果下一秒這個杯子會摔碎，你此刻能預測到，避免它摔碎嗎？」
賬房先生搖頭道︰「這算不到。」
鯉伴回憶起跟裁縫一起听見鬼女圭女圭說出「摔」字的情景。鬼女圭女圭都能算到，這積累了數十年的預測高人卻不能算到？
「為什麼算不到？」鯉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