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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誰是凶手

正當所有人都等的耐心盡失焦灼無比的時候,慕容毅一臉哀戚、歪歪扭扭的走進主堂,頭發眼楮衣服全都是**的,懷里抱著一個白衣女子,剛進門就轟的一下暈倒過去。

緊跟在慕容毅後面的一個紅衣男子向柳千雲稟道︰「主子,已經找到千霜小姐了。」

柳千雲看到慕容毅如此狼狽的樣子心里一驚,結果還沒有說話就這麼暈倒了,該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看到暈倒的慕容毅,又听到紅衣男子這麼一句話,除了齊臻之外的人腦袋都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二夫人听了他的話,看了看地上那個看不見面容的女子,臉色變得十分蒼白,哆哆嗦嗦的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她雖然不看重柳千霜,但那也是她的骨肉啊!

楚風荷的臉色也是從未有過難堪,雖然柳千霜的年歲稍微的比她長了一些,但是她在心底一直是將她當作妹妹的,那麼可愛善良被生活欺騙卻又那麼陽光明媚的柳千霜,她不相信她會就這麼死了,也不相信慕容毅懷里那個一身污濁的白衣的人就是千霜,她的雙手死死的抓著椅子,艱難的問道︰「千霜,她人在哪里?」

她那麼溫柔,那麼的安靜而與世無爭,從來沒有招惹了誰,誰這麼狠心要對這個比雪還純潔的小姑娘下狠手?

除了那次的惜花節,這位口不能言的大家閨秀從來沒有出過柳府的門,自然也就談不到招惹了誰,選擇在這種時候挑事,分明就是為了公報私仇!

所有的人都帶著希望看著那位紅狐的精英,紅隼被他們帶著期冀的目光看得好像自己說出地上的女子就是千霜小姐是意見十惡不赦的事,主堂內一片愁雲慘霧,他不知道該怎麼啟齒。

「紅隼,據實說!」柳千雲嗓音也不自主的顫抖,低聲問道。

紅隼頂著壓力指著慕容毅就算暈倒也死死抱著的女子,聲若蚊蚋的說道︰「這就是千霜小姐,我們找到她時,她已經去了。」

「在哪兒找到的?」楚風荷死死的盯著地上毫無聲息的女子,這麼天真溫柔善良的柳千霜,就這麼花一樣的年紀還沒有開放就隕落了。她心里像被一塊巨石壓著,壓抑著她喘息不得。

二夫人此刻也緩過勁兒來,不知道為何神情帶了兩分尷尬,但是眾人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所以並沒有人看到,尷尬一閃而過,她也認真的看向紅隼,靜靜的等著他的回答。

「我們找遍了柳城的大街小巷,都沒有發現千霜小姐的蹤跡,後來我們沿街詢問,遇到一個二十歲上下的男子,他告訴我們有一群人在幾個時辰以前強行帶著一位姑娘向南而去,當時那位姑娘雖然被綁著手腕,神情哀切,卻是沒有呼救,他就沒有在意。我們向南追去,在城邊的一個破廟里找到了千霜小姐。」紅隼的臉上也帶了無限的惱怒和惋惜,當時見到千霜小姐的慘狀,根本不是他能形容的,也難怪慕容毅會心痛成那個樣子。

他臉上閃過的惱怒被楚風荷捕捉到,想到柳千霜畢竟不只是被殺死,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也不多問,當下閉口不言,神色冰冷,思考著這件事可能的原因。

外面的大雨像是下的更加猛烈的,嘩啦嘩啦像是滿滿的水缸往下倒,主堂內氣氛凝重,悲傷籠罩著每個人的頭頂。

過了好一會兒,柳千雲調整好自己的氣息說道︰「紅隼,你去查!不把這件事情給我查清楚了,就不要回來見我!另外,把這件事通知給莊主。」

「是!」紅隼披著一身大紅的簑衣,消失在風雨中。

「煙兒,你把慕容毅給我弄醒!先把霜兒送到霜華院去!」柳千雲道,慕容毅抱著柳千霜抱的太緊,以至于他們沒有辦法將她從他的懷抱里將尸體取出。

霜華院是柳千霜的住的院子,柳千霜既然已經被害死,作為未出嫁的女兒,是不能在主堂停靈的,只能在自己的小院子內吊唁,再說,人死了,總要干干淨淨的入土為安。

慕容煙把慕容毅給叫醒,慕容毅臉色鐵青的看著懷中的安靜的女子,她安靜了一輩子,卻這麼命途多舛,柳千雲讓慕容毅把柳千霜放下,好讓人送到霜華院。

慕容毅執意不肯,非要自己將她送回去,心里的悲憤難以形容,他自從見了她一面之後,就發誓要娶她為妻!那麼可愛,那麼靈動,那麼純潔,那麼寧靜的她,老天怎麼會將這麼災難降在她的身上!

他早已認定了柳千霜便是他今生惟一的妻子,可是還沒有等他上門求親,竟然天人永隔!殺妻之仇,此生不報,枉為男子!

玉歡抹了抹始終沒有停下的淚水,跟在一身戾氣的慕容毅後面,一步一步的挪回霜華院。

大雨潑在兩個人身上,打濕的衣衫重重垂下,此刻的慕容毅,看著竟是也那麼沒有生氣,就像是飄在地面上的幽靈。

楚風荷想起,惜花節結束之後的那個晚上,柳千霜興奮的來找她,說那日是她最開心的一天,眸中滿滿的都是對幸福的憧憬,那雙歡快的小手,不停的描畫著幸福的弧線。

惜花節?想到這里楚風荷頓了一下,她是不是想漏了什麼?

二夫人起身要回就要回去,從頭到尾她沒有說上一句話,沒想到惟一的幾句竟然是要回她自己的院子,但是她昏昏沉沉的樣子和走一步就要倒下的身體還是昭示了她的悲憤。

楚風荷抬頭盯著她的眼楮,說道︰「千霜就這麼去了,二夫人不去見她最後一面麼?」

二夫人怔了一下,話音里帶著不安說道︰「讓女乃娘給她收拾好儀容,本夫人再去見她,就算我是她的娘親,也不能親自給她收拾吧?」

楚風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一步步的往外走。

柳千雲和齊臻很有默契的同時問道︰「你去哪兒?」

楚風荷頭也不回︰「我去看看千霜,不是要收殮麼?二夫人既然不願意見她,我總得去看看她,也不枉付她與我真心相交。」

「我和你一起去!」慕容煙也站起身,說道。

柳千雲和齊臻沉默了,柳千霜是女眷,哪怕柳千雲是他的親生兄長,也不能這時候去見她,更可況跟她毫無關系的齊臻呢?

「你去也好,讓慕容毅回來,我有話問他,我在這里等著你們,看過之後有什麼發現來給我說一下。」柳千雲說道,

楚風荷頭也不回,穿了雨披走進了大雨中,她的心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袖管,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齊臻還是跟了出來,給她的頭上撐了把傘︰「我送你到霜華院的門口,你一個人走,我不放心。」

楚風荷點點頭,到了霜華院,還沒有進門,就听見哭聲震天,將齊臻留在門外,她走進去,看著跪了一屋子的丫頭婆子在那兒干嚎著卻都沒有一滴淚水,壓下心頭的怒火,冷冷的喝道︰「該干什麼干什麼去!你家主子從自己的院子里被劫走,竟是沒有一個人能發現,這時候哭有什麼用!別讓你們主子听了你們的哭聲走得都不安生!」

慕容毅黑著臉從里面走出來,看到楚風荷和慕容煙,張了張唇,卻是一句話也沒說仍舊頂著大雨往外走去。

兩個人走到內間,里面只有玉歡和柳千霜的女乃娘邊流淚便給柳千霜擦洗身子、收拾衣物。兩個人的眼淚像是沒停過一般,雨珠似的往下落。

「她身上有沒有什麼傷?」楚風荷問道。

玉歡看看床上的柳千霜,看看楚風荷,哽咽著卻是一個字兒都吐不出來。

柳千霜的乳娘趙媽媽回頭流著淚說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這麼狠心!小姐的身上全是拳打腳踢的痕跡,每一處都是青紫青紫的,特別是……,簡直……,簡直不成樣子。」

劉媽媽也是泣不成聲,那慘象她根本連說都說不出來。

楚風荷走到近處,看著柳千霜臉上驚恐睜大的眼楮,眸子里滿滿的都是恐懼,原本美麗純真的臉上此刻全是灰敗和蒼白,痛苦的扭曲著,小巧細膩的鼻子上居然有一個露出皮肉的牙印,可愛俏皮掛著明月的耳垂少了一個,蒼白的小臉上有一道道泛著白色的傷口。

居然生生的將她的耳垂咬掉,都是屬狗的麼!

她伸出手,要掀開她的錦被,查看她身上的痕跡,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她的仇,她一定會給她報!

趙媽媽流淚著說道︰「楚小姐,我們家小姐死的太慘了,就別再打她了!」

慕容煙听聞此言,眸中劃過一絲悲傷,惜花節之後,哥哥一直惦記著她,他一定是想給柳千霜報仇的︰「你家小姐死不瞑目,我們不能讓她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定要找到殺人凶手來給她陪葬!」

趙媽媽向後退了幾步,楚風荷和慕容煙掀開她身上的被子,因為剛擦試過身體,還沒有穿上壽衣,看到柳千霜的身體楚風荷不由得心里一緊,雪白的身體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種傷痕,胳膊上甚至有幾處是刀傷,一雙**中間的皮肉被磨得生生的掉下一層皮,一片的血肉模糊,全身的骨頭都是斷的,模上去就像是沒有骨頭的血肉。

楚風荷不敢想象,她究竟遭受了多大的痛楚,又有多少人凌辱了她?!

是怎麼樣的人,忍心這麼折磨一個如花的少女?慕容煙的臉色十分難看,她從來沒想到會有人這麼殘忍,更沒有想到一向溫溫柔柔的柳千霜會遭遇這麼慘烈的事情。

玉歡哭泣著捂住自己的眼楮不忍再看,趙媽媽見楚風荷與慕容煙的臉色都是煞白煞白,知道是自家小姐的慘狀嚇到了她們,連忙上去就要蓋上錦被。

「慢著!」楚風荷看到柳千霜的右手緊緊的攥著,手指的縫隙中露出一點紅色的流蘇,掰開她攥得死緊的手,從里面取出一個玲瓏剔透卻只有兩粒花生大小的一個扇墜子。

趙媽媽看見她一直盯著那扇墜子看,上前把被子給柳千霜蓋上,聲線顫抖著說道︰「我們家小姐與世無爭,又患了啞疾口不能言,從來也沒有得罪過人!因為身有殘疾,小姐很有慈悲憐憫之心,只要手里有了錢就去周濟窮人,一輩子多了不知道多少好事,老天爺怎麼就不開眼!不知道是什麼天殺的這麼狠心!」

因為患有啞疾,柳千霜在柳府雖然名為小姐,實際上沒有什麼存在感,二夫人更是不怎麼待見這個女兒,柳莊主心里有愧對她也是忽略的,外面的丫頭婆子更是偷奸耍滑,真心待她的也只有眼前的趙媽媽和玉歡。

那麼多人都沒有一個人進來看看柳千霜的遺容,只跪在外面傻哭還沒有一滴淚水,更沒有想到為她準備些什麼,楚風荷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扇墜子,恨不得將它捏個粉碎。

慕容煙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柳千霜雖然不會說話,但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在昨日,她還被哥哥央求來這里陪她。她不會手語,兩個人就用毛筆寫字聊天,慕容毅托她告訴柳千霜等地震的事情處理完,就來向她求親。

柳千霜當時的眼楮笑成了彎彎的月牙,整張小臉甜美的她都忍不住去捏一下,如今那雙明媚的眼楮卻是因為恐懼瞪成了銅鈴,她走上前去,輕輕的合上她的眼楮,卻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合不上。

「千霜,你安息吧,你的仇我們一定會給你報!害你的人我們一個都不會放過!」慕容煙在她耳邊輕聲的說了一句,素手再拂過柳千霜的眼楮時,一雙善睞的美眸才慢慢的合上。

「煙兒,我應該在哪里見過這個扇墜子!」楚風荷將碧綠的扇墜遞給慕容煙,「你對這里比較熟悉,你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楚風荷很懷疑這件事的出發點是因她,但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個扇墜一看就是只有世家公子才用得起的,但是她對著柳城的人物並不熟悉,而柳城的世家公子對她應該也沒有什麼惡意。

慕容煙拿到手里看了看,說道︰「確實有些眼熟,但這種翡翠的我見過不少,但不能確定是誰的,問問我大哥想必能知道一些。」

楚風荷點點頭,說道︰「千霜不僅有外傷,還受了很重的內傷,我想是在她掙扎的時候強暴她的人不耐煩打的,這人的武功定然不弱,你把這個也跟慕容毅說一下,看看他怎麼判斷。」

「玉歡,你家小姐讀書的時候你是不是一直在外間?」也許能在玉歡這兒得到一些蛛絲馬跡。

「是。」玉歡抹了抹腮邊的眼淚答道。

「那你有沒有感覺什麼異常?或者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聲響?」

玉歡仔細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她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正常的事情。

「你再好好想想,要不然你把你從見你家小姐最後一面開始,給我說說當時的情況。」楚風荷眸中劃過一絲陰霾,她就不信這人能像空氣一樣憑空消失。

能在柳府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將柳府小姐帶走,不得不說,他們選得時機確實不錯,這幾日確實是柳府防衛最松的時候,但是她絕對不信下著這麼大的雨,他們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

玉歡想了想︰「小姐說她要看書,讓我們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不要打擾她。你知道小姐不會說話,但是听覺特別敏感,所以,一點點的聲響都會打斷她,所以除了奴婢之外,趙媽媽他們都去了自己的住處。對了,奴婢在外間等著小姐叫我的時候,忽然頭暈了一下,但是沒過一會兒就好了,所以也沒怎麼在意,頭暈的時候奴婢感覺忽然變得很冷,但是每到半盞茶的時間,所有的不適感全都消失了。」

「頭暈?你以前有過這種情況麼?」楚風荷追問道。

「沒有,小姐雖然不讓人打擾,但是她有事的時候會拉響房內的鈴鐺,所以每次侍候,奴婢都是專心的等著。」玉歡答道,「小姐喜歡在讀書的間隙中喝茶,今天天氣寒冷,奴婢想小姐要茶的次數肯定不少,所以就不敢有一點馬虎,但實在是沒有想到小姐兩個多時辰都沒有拉響鈴鐺。」

「你當時在那兒等著?」楚風荷問道,既然能感覺到寒冷,證明那將柳千霜擄走的人肯定從她的身邊經過過,只有頭暈,很可能是被下了致幻的藥物。

至于為什麼不下迷藥,恐怕犯人是怕柳府早早的發現柳千霜失蹤吧,還有,知道柳千霜看書的時候不讓人侍候的人,應該也不多。

玉歡領著她到外間,指著旁邊的軟椅︰「就是這里。」

楚風荷站在軟椅的位置,朝著四周環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痕跡,這外間並不是廳堂,和內間相比很是細小而狹長,與內間不同的是,內間的窗戶緊閉而這里的窗戶是虛掩著的。

楚風荷走到窗邊,在窗台上發現一些細小的粉末,手指輕輕的一捻,放在鼻尖一嗅,這就是那凶手所使用的致幻藥物的殘渣!

「玉歡,這里的窗子一直都是虛掩著的麼?」楚風荷問道。

「這,昨日二夫人來看小姐,說是屋里氣味難聞,讓打開窗子透透氣,還狠狠的罵了奴婢一頓,說奴婢不會侍候人,三小姐怕冷可以不開內間的窗戶,但她應該開一下外間的窗子透透氣!」玉歡仔細回憶了一下,答道。

楚風荷的眸光一閃,這二夫人葉氏在葉家被遷走之後一直很低調,也基本上不在公共場合出現,待人接物也沒有了剛開始的傲氣和凌厲,顯得十分的謙卑和恭讓,為此柳莊主還十分高興,以為自己的後院從此以後就不用你自己操心了。

但她昨日來的時間也太巧了,讓玉歡開窗子的事情也太巧,但柳千霜是她的親生女兒,她總不至于這麼害自己的女兒吧!更何況經常開開窗子促進血液流通也沒什麼不好的,她這個關心女兒的舉動不能說十分可疑。

楚風荷搖搖頭,摒棄了剛才的想法,她站起身叫上慕容煙一起往外走去︰「煙兒,我們在這里也幫不上忙,讓趙媽媽和玉歡好好給千霜擦洗一下,她生平是一個那麼愛干淨的人。」

慕容煙聞言又哽咽了一聲,說道︰「你剛才有什麼發現?」

「我們得去城南的那個破廟里看看有什麼殘留下來的東西。」說著話二人又回了主堂,柳千雲和慕容毅都臉色十分難看的等著她們,好像知道她們要來似的。

剛要開口,齊臻一身冰冷的從外面過來,看著眉間愁雲不散的楚風荷︰「我剛去城南的破廟里看了看,那里的痕跡處理得非常干淨,現在廟里全是無家可歸的難民,想去查,根本查不出任何東西。」

楚風荷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居然是查無可查!

她一直珍惜在柳府里所得到的親情,所以這里的每個人,她都當作是自己的親兄弟姐妹,如今斷了手足的痛讓她憤怒的不可自抑,本來她還想看著柳千霜幸福,看著她嫁給慕容毅,本來她還打算給她治療她的啞疾,讓她能夠正常的生活,本來她想給她一個驚喜,給慕容毅一個驚喜,可是再怎麼這也只是她本來想的,有什麼用!

她現在非常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給柳千霜治病,那樣她至少可以在被劫的時候呼喊,可以求救,如今是什麼都晚了!

她忽然覺得心底很冷,沒想到這些跟她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卻讓她如此牽掛,明明她自己冷心冷情,但她就是對柳府的這些人上心了,此時的怒火讓她無法抑制,但是心卻是冰冷冰冷的。

不管是不是因為血誓,她才對柳府的人這麼上心,但是她從心底有跟這些人血脈相連的感覺!

齊臻看著她的臉色不對,將她攬在懷里,一股溫暖的氣息和她冰冷的氣息中和著,她才慢慢的好了一些。

「萬事有我在。」他在她的耳畔輕聲的說道,「你在乎的,就是我在乎的,你放心,我肯定會幫柳三小姐討個公道回來!」

慕容煙將那只碧色的扇墜子拿出來,放在慕容毅和柳千雲面前,說道︰「少主,大哥,你們看一下,知不知道這個扇墜子的出處?這是從千霜妹妹的手里面找到的。」

兩個人看了很久,也是覺得這個碧色扇墜太過常見,不敢確定,最後慕容毅將扇墜子抓在手里,沙啞著聲音帶著堅定說道︰「我會將它的出處查出來!」

話音一落,慕容毅的身影又從主堂消失,慕容煙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大哥長了二十歲才第一次動了心,不知道這次沉重的打擊,他能不能扛過去。

齊臻看著楚風荷的臉色很不好,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回了她的小院,為了怕她受風寒,焦急的吩咐穎兒去準備熱水,好讓她洗個熱水澡驅驅寒氣。

柳千雲揉了揉額頭,原來所謂多事之秋就是這麼來的,他望了望外面的大雨,此時也沒有心思去和齊臻爭風吃醋了,他不僅要幫著父親好好處理賑災的事情,千霜的事情他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當天晚上滿府的人才都知道了三小姐已經香消玉殞,本來慘淡淡的柳府內里處處否是低低哀哀的哭聲。

眾人獨獨的瞞了養傷的柳千陽和柳千風,柳千露和柳千雪當晚均守在柳千霜的靈堂前,兩個人的眼淚留個不停,都是一夜沒有合眼。

慕容毅當晚守在靈堂外面守了一整夜,原本開朗俊逸的模樣此刻卻像是中年喪妻的大叔。

柳莊主站在靈堂外深深的看了一眼,卻是沒有進去,女兒的靈堂,他這輩子沒有掉過眼淚,他害怕會在自己女兒的跟前流下淚來。

柳夫人和二夫人都進去見了柳千霜最後一面,兩個人均是眼淚撲簌簌的掉,柳夫人從來都將二夫人所出的幾個孩子視同自己所出,流著淚差點哭暈了過去,柳千霜確實是個可人疼的乖巧女兒,就這麼去了任是誰心里怎麼都跟剜了一塊肉一般,兩個人在靈堂上待到了半夜才被丫頭婆子們勸了回去。

由于未出嫁的女子並不像出嫁婦人一樣風光大葬,甚至連自家的祖墳都不能入,再加上如今整個柳城大部分的家庭都有去世的親屬,所以柳府並沒有發訃告,第二日也沒有人前來吊唁,柳千霜安靜了一輩子,這走了依然安靜。

這日的雨仍然沒有停下,卻是比昨日的小了很多,整個柳府霧蒙蒙的,就算是什麼事都沒有,就能讓人的心憂傷起來。

霜華院除了大門沒有掛上白綢,里里外外都是黑色和白色,在雨中顯得十分蕭索,這樣的一個女子去了,量是風雨也哀。

這樣也好,她是個喜歡安靜的人,怎麼能在那麼吵鬧中離開呢?楚風荷一身素色衣衫站在柳千霜的靈堂前,默默的想著。

沒想到剛過了不大一會兒,竟然有人知道了柳千霜的死,昨日那些來柳府興師問罪的世家公子小姐們又來了,說是來憑吊柳千霜。

不同于昨天的裝束,這些人今日的裝扮都極其清雅,但楚風荷分明看見有兩位小姐素色的衣衫里面有若現若現的大紅色。

柳千雲攔住要闖進小院的孟知秋等人,說道︰「家妹並未出嫁,並不需要人來吊唁,更不收喪儀,各位請回。」

孟知秋站在霜華院門口一直往里瞧,有種探尋的意思︰「我們都是平輩,來這里看看千霜妹妹也沒有什麼不妥,平日里對千霜妹妹照顧不周,今日里來送上一送也是應該的。」

其他人隨聲附和,這世上什麼不多,就是隨大流的人多,往往自個兒沒什麼意見,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這也是容易一呼百應的原因,誰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有哪些本事,但是話說到人心里了,就自覺不自覺的盲從。

柳莊主和柳千雲昨日又忙了一夜,油布簡易房的搭建已經初有成效,而且柳千雲昨天夜里便拿著他們幾個簽下的文書,當夜便把將文書上所定的東西給全部取走,這讓孟知秋十分惱火,便煽風點火的讓這些人今日在此跟著他跑了一趟。

當時說的是倉庫的一半,回去的時候他們想到了轉移一大部分東西出去來減少些損失,大家都沒想到柳千雲的動作會這麼快,所以今日來吊唁的大都是打著看笑話的心理來的。

按說他們來柳府也算是尊貴的客人,可是今日來了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在場的所有人無論丫鬟還是奴僕一個個都是白眼相待。

好容易走到這里,就這麼打發他走,可能麼?孟知秋臉色一暗,正要發作,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來。

楚風荷看到孟知秋和柳千雲在外面對峙,臉色淡淡的說道︰「千雲,讓他們進來吧!」

柳千雲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回到了靈堂上,孟知秋他們隨後進了小院。

孟麗華看到楚風荷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讓柳千雲改了行為,不顧來之前孟知秋的警告,忍不住嘲諷道︰「誰知道這人給少主灌了什麼**湯,如今莊主听她的,少莊主也听她的,這天下第一莊難不成成了姓楚的?不過是一個義女而已,在這里耍什麼威風?當了婊子居然還能立牌坊,這也叫人的本事!」

孟知秋聞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個妹妹,能不能偶爾說話動點腦子,這話是這時候說的麼?

齊臻站在楚風荷身後,眸光如寒刀般看向孟麗華,孟麗華頓時有種被凌遲的感覺,趕緊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早晚將她噴糞的嘴給縫上!柳千雲怒瞪了她一眼︰「我柳府從來沒有歡迎過你,孟小姐,你的嘴將這院子都燻臭了,能不能稍微積些口德?」

柳夫人和二夫人都不在場,柳千霜的喪禮邊由柳千露主持,小蘿莉柳千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嗓子沙啞起來。

將近二十個人挨著為柳千霜上了一炷香,楚風荷認真的觀察的每個人的表情,還真的看到有一個神情恍惚,不敢直視柳千霜牌位的人。

只是一身藍白色衣物的這個人,她沒有見過。

上完香,楚風荷淡淡的跟孟麗華說道︰「似乎孟小姐對我很有意見?」

孟麗華收到哥哥的警告,不敢在開口說話,孟知秋上前說道︰「楚小姐誤會了,家妹口不擇言,容易說錯話,還請楚小姐海涵。她並不敢對楚小姐有什麼意見。」

楚風荷微微勾了勾唇角,說道︰「原來是不敢有意見,還是看在我是柳府義女的份兒上麼?」

孟知秋知道她這是向他發難,拱了拱手說道︰「楚小姐還是誤會了。」

「不知孟大少爺是如何得知千霜逝世的?我記得柳府並沒有將這個消息外傳,也封嚴了府里下人的嘴巴。」楚風荷懶得和他爭論關于誤會不誤會的話題,反正得罪她的人早晚沒有好果子吃,轉了話題輕聲的問道。

「昨日听聞柳家三妹妹失蹤,我就一直關注這千霜妹妹的消息,昨日晚間听過千霜妹妹不幸罹難,今日一早,我便帶著其他世家的少爺小姐前來給千霜妹妹送個行,昔日里千霜妹妹不曾出府,但惜花節的一舞讓給全柳城的百姓都將她記在心里,所以,我一說,所有人便都願意跟來了。」孟知秋微微的笑了笑,說道。

听著他一口一個千霜妹妹,柳千雲和慕容毅有種想要上前揍他一頓的沖動,平素這個孟知秋最是欺軟怕硬的,今日來給柳千霜吊唁,必定沒安好心。

卻听到楚風荷嘆了口氣,說道︰「是啊,千霜跳舞的風姿卻是無人能及,受人仰慕也十分正常過。這次她忽然去了,二夫人傷心之下病倒在床,千霜妹妹的死狀也太慘了,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那麼忍心摧殘一個如花的少女,這傷天害理的人也太過狠毒了。你可知道千霜死的時候死不瞑目,無論用什麼方式都不能將她的眼楮合上,我听說死不瞑目的人是因為有冤屈靈魂不滅,說不定會化為厲鬼為自己報仇。」

孟知秋聞言手指一顫,眸子的神色十分不自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原來千霜妹妹竟然死的這麼慘。」

楚風荷再次嘆了口氣,說道︰「千霜死的時候手里面死死的抓著一只碧色的扇墜子,恐怕她對誰害死她的非常清楚,听說厲鬼盤桓不久就可以修煉完成,恐怕過不了多久厲千霜就會化成厲鬼找凶手報仇了。」

孟麗華不屑的冷哼一聲︰「這種無聊的鬼神之論,誰信呢?」

「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若是行的光明坐的端正,自然沒有所謂的冤鬼纏身,沒見過沒感受過,淡然不信什麼鬼神之論了。」楚風荷淡淡的說著,眸光看著孟麗華,眼尾卻掃向孟知秋,孟知秋的臉色此時變得蒼白,她冷冷一笑,轉身回了靈堂內,不再與他們糾纏。

她本來也是不信鬼神魂魄的,但若是真沒有,她又是怎麼來到這里的?不過她倒是真的不希望千霜化成厲鬼的,那麼好的一個少女,下輩子應該有著更美麗的人生。

她的前腳剛進門就听到孟知秋想柳千雲辭行︰「既然我們都給千霜妹妹上過香,就不打擾千霜妹妹的清靜了,這就告辭。」

柳千雲看了看孟知秋明顯變得蒼白的臉色,冷笑一聲說道︰「恕不遠送。」

跟著來的那群人除了唯唯諾諾的附和,在唯唯諾諾的跟著來跟著走,上了一炷香就這麼走了個過場,等這一行人走遠,楚風荷走進內間,站在柳千霜的窗邊上盯著外面被雨打濕的芭蕉,雨滴打在芭蕉葉上,打了個旋兒,隨後落入了泥土。

這柳千霜生前是那麼一個雅致干淨的人,如今卻是陷于污淖渠溝,連死了都不得安生。

齊臻站在她的身後,無言的陪著她,看著她凝重的臉,他忍不住的心疼,他的小女人啊,連懷個孕都不能安生的養著。

楚風荷輕輕的偏了偏頭,說道︰「孟知秋肯定和這件事情有關。」

齊臻微微一笑,從楚風荷試探孟知秋的時候他就猜到了,那扇墜子恐怕就是他的,因為听到碧色的扇墜子,孟知秋不由自主的朝自己的手上看了看,看到他手上沒有拿扇子後,才神色一松。

慕容毅听到楚風荷的話,走過來說道︰「我昨日夜間查訪了柳城內所有的玉器坊,玉芳齋店老板說這顆扇墜子是孟府從他那里買走的。」

楚風荷點點頭,說道︰「若是這件事和孟知秋無關,他今日就不會帶一大幫子人來給千霜吊唁,畢竟一個沒有出嫁的姑娘死了除了自己的家人是不用吊唁的。還有,昨日里千雲沒放府內放出去半點風聲,而孟知秋只知道千霜失蹤,柳府沒有發訃告,甚至霜華院的大門上都沒有掛白綢,他怎麼一來到門口就說是來吊唁的?」

柳千雲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進來這間屋子,皺著眉說道︰「可是千霜身上,並沒有他可以圖謀的利益,若是他覬覦千霜的美貌,也不至于,不至于……」

他實在是說不出下面的話,那畢竟是她的妹妹!想起慕容煙的形容,他的心都能揪的疼痛無比,根本就是畜生所為!

「這里面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至少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這麼簡單,如今柳城風雨飄搖,若是九大世家和柳府亂起來,有什麼好處?誰得利最大?」楚風荷冷冷的咬著牙說道,這些人太殘忍,從昨日柳千霜的傷痕來看,輪了她的至少不下十人。

柳千雲還是有些不相信孟知秋會如此殘忍,他比他年長了幾歲,一直以翩翩公子的形象示人,不過說起來,當年他離家出走跟這個人也有點關系。

但是柳千雲也想不通是誰和柳府有這麼大的仇恨,也想不通為何那些人會對柳千霜這樣的弱女子下毒手︰「這些世家子弟,有的嫖,有的賭,還有的殘忍無比,但是沒有一個是真正愚蠢的,今日他們來探望讓人十分奇怪,但是殺了千霜對他們並沒有任何好處!」

貌似此時除了除了孟知秋,再也沒有別的可疑對象了。

「對了,剛才進來的有一個穿著藍白色的長袍,有些微胖,左臉上長個痣的男人神色有些不對,那個人是誰?」楚風荷想到那個神情恍惚的人,開口問道,說不定這個人是一個突破口。

「他是韓家的庶長子,叫韓樂的。因為韓家的嫡長子嫡次子接連死亡,韓家主就開了宗祠將他添到了韓夫人名下,立他做了繼承人。」柳千雲仔細回想了剛才那些人的裝束,答道。

「楚妹妹難道懷疑那個人不成?剛才他進來的時候我也注意到了,他的神色有些飄忽,眼瞼還有些青腫。」慕容煙听到楚風荷如此說,補充著說道,她剛才也存了觀察的心思,沒想到跟楚風荷想到一起去了。

楚風荷點點頭︰「我們可以先拿他作為突破口。」

因為不由宴請賓客,喪事沒有怎麼大辦,柳千雲請來了七七四十九為和尚為柳千霜誦了三日的往生經,以求得來世的柳千霜不再遭受這樣的痛苦。

三日之後,她和齊臻與柳家兄妹、慕容家兄妹一起將柳千霜葬到了玉泉旁邊的野菊山坡上。

慕容毅在她的墓前又整整站了三日才回到慕容府,整個人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爽朗和熱情,眸間沉澱的全是陰郁和傷痛。

楚風荷靜靜的坐在房間內的書桌旁,給柳千陽細細的描繪著復健所用的儀器,她不希望再遺憾一回,所以能做的事情,還是要盡早的去做。

自從柳千霜死後,雨水雖然不大,但是仍然沒有停歇的意思,晝夜不停歇的敲打著窗外的花木,滴滴答答的聲音讓這做院子更顯得安靜。

晴兒端了一盤糕點進來,輕輕的給她放在桌子上,楚風荷听見有人來,以為是穎兒來了,便揚聲說道︰「穎兒,給我倒杯茶來。」

「姑娘,我是晴兒!」晴兒俏皮的嬌嗔道,雖然如此說,但還是回到桌邊給她倒了杯茶過來。

楚風荷看了晴兒一眼,柳千霜死了之後,晴兒倒是一點兒也不往外跑了,一心一意的侍候她,時不時的在身邊給她端茶遞水的,于是說道︰「要是覺得這院子拘著你,悶得慌,該出去玩兒還出去玩兒吧!」

晴兒一愣,說道︰「侍候姑娘是晴兒的本分,怎麼能天天往外跑呢?」

將那盤糕點和剛倒的茶水放在楚風荷的書桌上,晴兒轉身就要出去在外間候著。

楚風荷看了一下那盤糕點,又看了看那冒著熱氣的茶水,修長的眉毛擰了一下卻沒有說話,認認真真的畫著手里的東西,畫完最後幾筆,她淡淡的朝外面說道︰「晴兒,你風華院去把你家少主叫來,我事要跟他說。」

晴兒應了聲是,便出了門。楚風荷皺著眉頭看著杯子里的茶水,隨手將它潑在了地上,茶水粘到地面,發出絲絲的聲響,咕咕的冒著白泡。

穎兒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看了看一臉平靜的楚風荷,說道︰「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茶水是她泡的,怎麼可能會有毒呢?

楚風荷想了想,說道︰「晴兒給我端的茶水。」

穎兒臉色一變,晴兒應該不會謀害姑娘才是吧!姑娘來到這里之後一直都是她們兩個人侍候,無論何時從來沒有呵斥過一句,她怎麼會起了這等心思?

「先不要聲張,把這些點心也端走,放到外面的桌子上,和那壺茶水放在一起。」楚風荷說道,用毒來害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各種毒它祖師爺爺麼?

穎兒聞言有些驚秫的看著那些糕點,柳家雖然是豪門大家,但是人口相對簡單,從來沒有听說過什麼下毒害人的腌事,這晴兒是哪兒來的毒,又是哪兒來的膽子?這小院里面就她們三個人,所以除了晴兒,便在沒有別的懷疑對象了。

按照楚風荷的吩咐將點心放好,穎兒進來將楚風荷剛才潑下茶水的地方擦拭干淨,毒液侵蝕了地面,一個個的小孔讓地上變得凹凸不平。

楚風荷看著她盯著地面愣神,笑了笑說道︰「這個沒事兒,看不出來的,別為了它為難。」

穎兒便拿了抹布出去,將一切收拾好之後,晴兒剛好帶著柳千雲便進了小院。

「風荷,你找我有什麼事兒?」柳千雲看著她手下的圖紙,以為她又有什麼新的想法,想要開展什麼工業,便隨口問道。

晴兒打量著屋里的情況,看到楚風荷面前的杯子已經空了,暗自笑了笑,看來自己已經成功了,看到桌子上的糕點,她心內竊喜,幸虧她聰明,將兩種藥都下了,要不然還得再下一次。

楚風荷看到晴兒打量的眼光,淡淡的說道︰「外面天寒,晴兒跑了一路也累了,桌上的茶水和糕點你便用了吧。」

晴兒心里一縮,勉強的笑著說道︰「奴婢怎麼敢肖想姑娘的東西呢?奴婢自己回房喝水去。」

說完話就想轉身而走,但穎兒站在門口盯著她,不允許她出去。

楚風荷的聲音又在她身後響起︰「怎麼,我不算你的主子麼?」

晴兒抬起的腳步猶豫了一下︰「姑娘自然是奴婢的主子。」

「晴兒妹妹,既然認姑娘為主子,讓主子的賞賜你為什麼不接受?姑娘一片好心,你怎麼像想逃跑似的?」穎兒心底早把楚風荷當作自己唯一的主子,雖然跟晴兒一直關系很要好,但前提是她不能做傷害姑娘的事。

她這麼說其實也有些私心,若是晴兒毫不遲疑的去吃了,她也好為她辯護一二。

但是晴兒卻是被嚇得跪在地上,說道︰「姑娘,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粗鄙之人,登不得大雅之堂。」

楚風荷的眼楮亮了亮,這晴兒數日不見,說話文雅了不少。那個想要害自己的人手筆也是不小,居然還花了大代價來討好晴兒,不錯不錯!

穎兒臉上浮現了一層薄怒,晴兒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平日里姑娘也賞賜過各種東西,也沒有見你推遲,這次是怎麼了?姑娘叫你吃你就吃,那糕點是你端來了的,難道下了毒不成?」

晴兒心底一震,無奈的挪著腳步往桌邊走去,慢慢的捏起一塊糕點,卻怎麼都不往嘴里放,等著有人說她要是不想吃就下去之類的話。

可是在場的其他三個人都只是看著她不說,晴兒畢竟只有十五歲,此時看著糕點真的害怕了,腿慢慢的開始打顫,眼淚刷刷的流了出來。

「姑娘,奴婢今日吃的很飽,實在是吃不下這些糕點!」晴兒又一次跪下來,只是這聲音噗通一聲,估計膝蓋要磕得青腫了吧。

「穎兒,把糕點給她喂下去!」柳千雲也算是看明白了,感情這個丫頭想要對風荷下毒被她識破了!如今被逼到這種程度還想蒙混過關,當他是擺著好看的不成?

晴兒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卻是仍舊不說話,穎兒听到柳千雲的話從盤子內取出一塊糕點,就要塞到晴兒嘴里,沒想到晴兒忽然站起來,用力很大的將她推倒,穎兒一個踉蹌不穩,摔在了旁邊的軟塌上,晴兒也因為反力倒坐在地上。

「我不吃!姑娘這是想害死我麼?我勤勤懇懇的服侍了姑娘三個月,姑娘竟這般的不講情面?」晴兒流著眼淚大聲說道,仿佛楚風荷逼著她吃這個糕點是多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楚風荷安靜得看著她,慢慢的說道︰「晴兒,你在我身邊的三個月,我可曾虧待過你?我讓你吃下你端的糕點,就是害死你?」

「你明知道那糕點里面有毒,還非得讓我吃下!你凡事都跟穎兒姐姐說,從來都沒有管過我!你說將來會給穎兒姐姐找一個好夫婿,我為我自己謀劃有什麼不對?」晴兒做起來抹了一把眼淚,忿忿不平的說道。

楚風荷心內哂笑,謀害別人成了為自己謀劃,這個不過十五歲的丫頭初見時是那麼調皮可愛,難不成就因為她開玩笑的時候說將來一定給穎兒謀一個好夫婿的話,記恨上了她。

「為什麼拿有毒的糕點給我?是誰指使你的?」楚風荷不再兜圈子,厲聲說道。

晴兒此時直流眼淚,緊緊的閉著嘴巴不再說話。

柳千雲怒了,柳府里竟然出了這樣吃里爬外的奴才,他拎起晴兒的領子,怒道︰「快說!否則別怪我我把你丟到山上喂狼!」

晴兒嚇得瑟瑟發抖,卻仍然緊咬牙關,楚風荷看著她笑了笑︰「晴兒跟了我這麼久,恐怕不知道我的身份吧?別以為你什麼都不說最多就是個死,實話告訴你,我有一千種辦法可以讓你生不如死,听說你是柳府的家生子,就算你對生不如死都不怕,那麼讓你的家人跟你陪葬如何?」

晴兒驚恐的睜著大眼楮,難以置信的看著楚風荷,在她眼里,楚風荷就是一個與世無爭,溫柔善良,凡事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沒想到會這麼狠!但是她已經喝下了她端的茶水,也活不長了,她能拖一時是一時,說不定等等會有人來救她!

楚風荷看著她的表情低低的笑了,她這個人從來都是恩怨分明,既然做錯了就要收到懲罰,既然背叛了,就別指望能從她手心里翻過去!

「還有,你往茶水下的清風散,以及往糕點里下的醉生夢死,都是我研制的毒藥,你說我能看不出來麼?既然我知道,我怎麼會喝呢?」

晴兒听到這話渾身抖得如同篩糠,連眼淚都忘了流,這下她知道她恐怕今日是在劫難逃了,給她毒藥的人說清風散是一種吃了之後可以讓人死的雲淡風輕,而醉生夢死則會讓人在服藥的當天夜里睡過去。

她本著不讓楚風荷死的太痛苦的原則要了這兩樣藥,沒想到這藥竟然是她研制的︰「姑娘,那人逼著奴婢殺你,奴婢可是要了讓人死的最安詳的藥,奴婢念著往日的情分,還請姑娘也顧念往日的情分!饒了奴婢一命!」

楚風荷笑的冰寒,剛才都自稱‘我’,這會兒又‘奴婢’、‘奴婢’的自稱上了,可惜︰「清風散之所以讓人死的看起來雲淡風輕是因為服下之後表皮與身體月兌離,而保持著微笑,但是整個身體會全部腐爛在皮肉里;醉生夢死則是無論怎麼痛你都不會醒來不會喊不會叫直到痛死,要不要我也顧念著往日的情分,給你試上一試?」

晴兒徹底傻眼了,她沒有想到這兩種藥竟然是這樣的,可是,她不想這麼死去,她還有大好的前程!

「姑娘饒命啊!姑娘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晴兒從柳千雲手里掙扎下來,哭天搶地的求道。

她終于感覺到害怕了,連那種毒藥都能研制出來的人,怎麼會是溫柔善良的?

楚風荷此時撫了撫額頭,她覺得這世界真的玄幻了,怎麼會有這麼沒臉沒皮的人︰「你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我也許會給你一個輕松的死法。」

「姑娘,奴婢說了你得饒奴婢不死!否則就算你折磨死奴婢,奴婢也不會說。」晴兒眼淚不住的說道。

「千雲,把她家人和她一塊葬了吧,我不想在看到她,反正她知道的也不多,我想不用一個時辰,你便能查出來。」楚風荷轉過頭,看著她剛畫好的器材圖紙,琢磨一下還有沒有要改進的地方。

柳千雲二話不說就抓著晴兒往外走去。

晴兒拼命的掙扎,哭喊著︰「姑娘,奴婢說,奴婢全部交代!求求姑娘不要葬了奴婢的家人!」

「千雲,讓她回來!」想說了更好!她也不想那麼麻煩。

晴兒又一次跪在地上︰「姑娘,奴婢說,奴婢全說,求姑娘免了奴婢家人的死!姑娘和逍遙王出門的那天,奴婢剛好見到。奴婢好奇便跟著姑娘一起出去了,在柳城逛了一圈沒有找到姑娘,沒想到在回來的路上踫見了孟大少爺。」

晴兒抬起頭看了楚風荷一眼,見她沒有任何表情,遂繼續哭著說道︰「孟大少爺見奴婢姿色不錯,就起了主意。當天就把奴婢的身子給佔了,奴婢當日哭的昏天暗地求他放了我,但是後來七天姑娘都沒有回來,他就把奴婢放在別苑里面囚禁了七天,那七天里孟大少爺教奴婢寫字畫畫,教奴婢彈琴下棋,奴婢慢慢的喜歡上了她。後來姑娘回來,奴婢白天去見孟大少爺,晚上仍然回來。」

「就在前日,孟大少爺突然說他非常喜歡我,要正正經經的將我娶進門做妾。但是卻又說姑娘未婚先孕名聲不好,侍候這樣的主子會累了奴婢的名聲,讓奴婢將你毒死,然後他在向柳府求親,以貴妾的身份娶奴婢進門!」

晴兒抽抽噎噎的說著,說道孟知秋的時候臉上還泛著點點的紅暈。

「孟知秋為什麼要殺風荷?」柳千雲厲聲問道,「別想著隱瞞!」

「就是這樣,奴婢別的什麼都不知道。」晴兒戰戰兢兢的說道,眸間隱藏了一絲狠厲。

「晴兒,你時候本姑娘這麼久,難道還不了解本姑娘的脾氣麼?我最討厭別人欺騙與我!」楚風荷一臉的雲淡風輕,她似乎已經看到事情的輪廓了。

「千雲,我听說孟大少爺在他的後院養了一只獵豹,你派人將她送過去,就說是給獵豹的食物。」晴兒還要說什麼,楚風荷一擺手,表示不再听了。

柳千雲叫了風影出來,讓他將晴兒送到孟府,孟知秋臉色鐵青的看著風影親自拖著晴兒喂給了他的獵豹,雖然他對晴兒沒有任何情分,但是他柳千雲也不必做得這麼絕!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件事便是這句話最好的詮釋。

將晴兒送走之後,楚風荷叫上柳千雲看她畫的圖紙,指著上面的儀器說道︰「前幾天千陽傷了腿,我去給他檢查時發現他的腿還有救,只要堅持用這些復健儀器鍛煉,要不了半年就可以恢復。你看看圖紙,這柳城有的是制造大匠,我想應該有人能做得出來。」

柳千雲看著她的圖紙,看著上面畫的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忍不住問道︰「這些東西你是怎麼想來的?真的有用麼?」

「這些基本上都是鍛煉腿部肌肉的,到時候讓廚房經常給千陽熬一些補鈣的湯,應該效果更好。」楚風荷十分確定的說道,後來想到補鈣這個詞他不一定听得懂,遂解釋道,「補鈣的湯,主要是排骨湯大骨頭湯一類的。」

柳千雲微微一笑︰「看來這次千陽要多謝你了。」

楚風荷眸光一暗︰「我只是不想再有遺憾。」

柳千雲知道她又想起了霜兒,他知道她有多喜歡霜兒,也知道霜兒的死對她的打擊不亞于對他們的打擊︰「我一定會找到凶手,親手將他撕成碎片,給霜兒祭墳!」

孟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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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湘改版了,雪後知後覺才發現,哇  ~新版的頭像很是有愛哈,不知道親們喜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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