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穎之譏諷道︰「是。你要的是愛情。」
我亦笑,「我要的愛情,我已經得到了。而你要的權力與榮華,真的到手了嗎?」天下還有那麼多貴族女子會奔赴這里,爭斗搶奪,舊人退場又有新人登台,永無止息。縱然你今日得了手,但又能堅持多久?
陸穎之驕傲地抬著頭,說︰「你或許不屑,但這是我選擇的道路。」
驕傲要強的陸小姐,剛硬,好勝,過分自信,唯我獨尊。這可是你犯下的大錯。追求男人,靠的可不是強硬的手腕。
「希望你,」我斟酌著說,「希望你,不後悔。」
陸穎之嫣然一笑,別有深意地道︰「我也希望你不會後悔。」
我轉過身去,一步一步離開。離開這座恢弘的宮殿,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就在這時,身後宮門轟隆一聲突然大開。我轉回頭,看到里面沖出一匹高頭大馬,直直地沖我而來。
我發呆之際,蕭暄已如旋風一般策馬到我面前,俯來。我眼前一花,腰上一緊,被一雙大手猛地拽上了馬背。我倒抽一口氣。蕭暄緊抱我在懷里,喝了一聲,玄麒揚蹄長嘶,狂奔出去。
「?要干什麼」我轉頭大喊。
蕭暄用力將我擁住,急切而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臉頰。他那時說的話,我這一輩子都記得。他在我耳邊說︰「我們逃吧!」
天地之間,風聲、人聲,統統消失。
過往景物,陽光白雪,全部化作無形。
我有那麼幾秒徹底失去了知覺。然後,像是冰雪在烈日下融化一般,感覺到一股溫暖包圍著我,身體、靈魂都被一個人用盡力氣擁抱住。
洶涌火熱的感情在胸口沖撞,激得眼淚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我覺得自己這一生已足矣。
伸手擁住這個人,頭埋進他的懷里,閉上眼楮,由他將我帶去天涯海角。
玄麒一路狂奔,我倆又衣著華麗,沿途路人紛紛回避。經過城門時,士兵根本不敢阻攔詢問。蕭暄一手抱我,一手緊握韁繩,對下屬的驚呼聲置若罔聞。
他帶著我沖出城,風馳電掣,一秒也不停息,急切得就像在逃亡一樣。
我們的確是在逃,逃離這繁華的都市,逃離這繁冗的人事,逃離這糾纏不清的感情,逃離沉重壓抑的命運。
田園農舍漸漸出現在視野里。
冬雪覆蓋著田野,路上人跡稀少,身後也並沒人跟蹤。可是蕭暄還是依舊快馬加鞭。
風在耳邊呼嘯,我緊抱著他,感受著他身上傳遞來的溫暖。
我們又繼續跑了兩個多時辰,玄麒腳力快,已經離開京師幾百里。蕭暄這才收了韁繩,讓馬兒慢了下來。
我依舊依偎在他懷里,一言不發。
蕭暄低頭吻了吻我額前的碎發,「累不?」
我搖搖頭。
郊外滿地積雪,天氣寒冷,我被蕭暄包裹在披風里,感覺十分暖和。
蕭暄的聲音里帶著輕松和快樂,「不用擔心,一切都有我。」
我抬起頭來,沖他露出笑容。他的眼神沉醉溫柔,低下頭來吻我。
天色見晚,前面山坳里有個村子,我們就在那里停了下來。小村子不過二十來口人,蕭暄帶著我投宿民家。
一個中年大媽打開門來,戒備地上下打量我們,「你們是……」
「大娘,」蕭暄遞過一個金葉子,「我們南下走親戚,錯過了客棧,想在您這里借宿一晚行嗎?這是我內人。」我伸手悄悄捏了他一把,他忍著不為所動。
那大媽見了金子,表情立刻緩和下來,讓開門把我們請了進去。
她家的兒子媳婦都在京城里做生意,家中只有她和一個兩歲的小孫子。那個金葉子足夠他們一家好幾個月開銷的,大媽喜笑顏開,立即將兒子媳婦的房間收拾出來,又殺了一只雞,做了幾道可口的家常菜。我同蕭暄折騰了一整天,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一頓飯吃得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