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若能早點發現,為她做點什麼,比如營救出她母親,比如幫著她向蕭暄坦白,比如……那麼今天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我就不會失去我最好的朋友!
我的心疼得厲害,懊惱、後悔、遺憾、自責,交織在一起,燒灼著,化成淚水滾落下來。既是為雲香悲痛,又是為蕭暄冷酷的政治手腕而心寒。
就這樣一直到後半夜,外面忽然起了輕微的騷動。桐兒打探回來告訴我,「營里有變,越侍衛接到令,立刻上馬走了。」
這深更半夜的,會出什麼事?
我也是三日後才知道,就是這天晚上,鄭文浩誰都沒有告知,調撥了一支鄭家精英兵,偷偷潛入京師,刺殺趙謙。嚴峻慘烈,九死一生,全憑雲香悄悄給他的一份趙家地圖,找到老巢,親手砍下趙謙的頭,提了回來。
趙謙一死,京城大亂。
次日天剛明,蕭暄率領大軍逼至城門下。正待下令撞門,城門卻巍顫顫地由里而開。那滿頭銀絲的禁城老太監,正是皇上身邊的禁宮大總管,燕王幼時玩伴,李順昌。
李公公滿臉老淚,顫抖著跪倒在蕭暄馬前,率領著身後百官、內侍,恭迎燕王入京勤王。
我一直被陸家軟禁在城外營地,無人問津,而且收不到一點外界的消息。桐兒是蕭暄派到我身邊來的人,他們對她也一樣嚴詞厲色,不賣面子。海棠她們多次想來見我,都被攔了下來。後來官員調動,她們不得不隨醫療隊去了他處。
我很鎮定地待在這個小小的院子里。天一日比一日冷,蕭暄進京第五天,下起了雪。
寂靜壓抑的小院里,落雪堆積,一夜過去,大地換裝。我站在院子里,回想起兩年前在謝家院子里玩雪的情景。
那時我真的無憂無慮,還以為自己不久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那里有父母朋友,還有我暗戀的一個男人。現在我站在這里,孤寂無援,曾經以為是永遠的姐妹的人,冰冷地躺著;曾經以為徹底屬于我的男人,其實能給我的實在有限。這個世界變化太快,我有點適應不過來。
桐兒領了飯菜回來,臉拉得老長。
「這也太不像話了!有這麼欺負人的嗎?」她憤憤地說。
「怎麼了?」
「小姐你看看這飯菜!越侍衛一走,他們就越來越過分了!我看啊,我們不等被陸家害死,就先被王爺的人餓死了!」
兩道素菜,幾個豆餅,一碗已經涼了的清湯。
「大冷天的,不由分說把咱們關起來,還給我們吃這種東西!王爺怎麼派了這種人來?」
「算了。」我笑著接過飯菜,「以前打仗的時候,士兵們恐怕還吃不到這麼好的東西。」
「可是……」
「我也不願意。只是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頭?我們現在可是奸細同伙,沒關大牢就已經不錯了。」
桐兒氣得臉發紅,「王爺也是,說關起來就關起來,這麼多天都不過問一下。即便是審犯人,也要過堂的吧?」
我夾菜的筷子頓了一下,低聲說︰「男人,總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起先派人來保護住我,就已經和陸家鬧僵,若再急著為我洗刷冤屈,只有給兩方關系雪上加霜。最好的做法,就是將此事放一下,等熱度過去,塵埃停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好。
「有陸小姐的消息嗎?」我問。
桐兒說︰「我听看守我們的士兵說,陸穎之的命倒是救回來了,不過要落下心口疼的宿疾,這些日子一直臥病在床。」
外面突然響起了騷亂聲,有人在大聲呵斥著什麼,然後門被猛地一腳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