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楚拉扯著進入電梯,段之心眉頭緊皺,一雙明眸幽幽,不解地瞥向楚楚,道︰「楚楚,你在做什麼?你說什麼跟顧易囂把話說清楚之類的,很莫名其妙……」
「之心,你听我說。」楚楚深吸了口氣,掌心搭上段之心的肩膀,認真地盯著她,正色地道︰「KC就在這醫院里,這是你跟他把事情說個清楚的時機,你不要錯過了?」
「楚楚——」
「之心,你不要怪我多事,我只是為你們好?」楚楚聳了聳肩,有些艱澀地道︰「你知道,就算我一直都沒有提與KC的事情,但我心里卻是有他的……之前我不敢跟你說清楚,是因為我很自私……」
她微微頓了一下,驀地放開了搭在段之心身上的雙手,脊背沿著電梯的牆壁一靠,任憑著那清涼的氣息沁入她的脊背,眼里沁出的光芒,顯得極之苦澀,道︰「其實當初我跟KC的事……純屬是因為我自己自作多情而已,KC他是無辜的——」
「你說什麼?」段之心聞言,立馬便往前跨了一步,指尖揪住了楚楚的衣肩,雙瞳里,那光芒顯得有些狠戾︰「楚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楚楚甩了一下手臂,咬了咬牙,抬眸幽幽地盯著段之心,道︰「之心,對不起……」
「不……」段之心搖晃了一下頭顱,腳步往後倒退,眼里綻放出不可置信的光芒,她瞳仁里,透露出來的光芒,可謂極盡傷心︰「楚楚,你不必因為我跟顧易囂的事情而做出這樣的委屈自己的決定……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著自己的身上攬,根本就救不了我跟顧易囂的關系,你何必……」
「之心,我是說真的。」楚楚輕輕地聳了一下肩膀,目光熠熠地盯著段之心,道︰「我不是因為你才做這件事情,而是到了現在,我才知道我自己錯了——」
她眼眶一紅,忽而快步走到段之心的身畔站住,伸手握住了段之心的手腕,道︰「之心,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段之心揮開了她的手,把頭顱往著旁邊轉開。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就原諒我的……」楚楚的眉眼里透露出無奈的光芒,她自嘲地笑了一下,聳聳肩,指尖撫過了額頭的太陽xue,道︰「不過,我今天既然已經決定把事情說出來,那麼我便沒有想過求得你的原諒?之心,是我的錯,我到現在才認,你可以恨我。但是……請你不要因此而對KC有任何的偏見?沒錯,當年他的確有很多的女人,包括你我在內。但在認識你以後,他卻變了不少,他甚至有想過要收心的。只是……你踫巧看到他跟我在床-上的那件事情,真的是個意外……」
她言語至此,驀地輕嗤地笑了幾聲,道︰「之心,我那個時候沒有解釋,是因為我覺得大家都是瀟灑的人,沒有那個解釋的必要。而且,我那個時候也以為KC不會改變的,沒想到幾年後,他身邊卻站著一個他如此疼愛的女子了……我現在才發覺,原來他也可以變成一個好男人……」
「楚楚,你……」段之心握緊了拳頭用力晃了好幾下,方才深呼吸口氣,瞥著楚楚不解地道︰「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楚楚眉頭一皺,道︰「之心,我這麼說,你還不明白嗎?當初KC說只專心對你一個人的事情,是真的啊?」
「但他既然有那樣的決定,為什麼還要跟你上……」段之心的話語在這里噎住,她小臉浮出一抹尷尬,不知道這個話題該如何再繼續下去。
「之心,我剛才會跟你說KC當年對你認真的,是因為他那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喝得爛醉,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他還弄傷了自己,床-上都有血漬,你是看到的……」楚楚攤開了掌心,道︰「你那個時候以為他跟不經人事的我在一起,其實不然……他那天晚上,一直都在叫你的名字啊——」
「你……是說真的嗎?」段之心的心里一顫,聲音也變得嘶啞了去︰「楚楚……」
「千真萬確?」楚楚對著段之心點了點頭,目光里,透露著鼓勵的光芒,道︰「之心,他對那個女孩是真的,但對你也既然是真的,你們便有公平競爭他的權利啊……而且,那年如果不是因為我主動,KC可能就不會跟我睡在一起了。你說,有哪個男人是不會犯錯的?更何況,他當時根本就不醒人事……之心,他是一個不可錯失的男人,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沒想到楚楚竟然會這樣勸導自己,段之心的掌心撫上了胸膛,眼里沁出來的光芒,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無可否認,這些年來,她沒有一天是忘記過顧易囂的。只是因為自己的自尊心作怪,加之那個男人又從來都沒有主動再來尋過她。她原本以為,他們之間的緣分已經遲了,可如今楚楚又突然舊事重提,把整件事情都透明化了。那麼,她還有什麼理由去掩飾自己的內心呢?
她能夠原諒與顧易囂上-床的楚楚,又為何不能夠原諒那個曾經與她真心相愛著的男人?
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也曾經是那麼的幸福快樂。她為他做過很多的事情,而他也那麼真心地鼓勵過她。他們都在彼此身上尋覓到活著的意義,他們不是沒有共同話題的——
他們,是否應該再繼續?
「之心,你還在猶豫什麼呢?」看著段之心眉眼在輕輕閃爍著的模樣,楚楚伸手往著她的肩膀輕輕地推了一下,道︰「難不成,你覺得KC不夠資格跟你在一起嗎?他是那麼出色的一個人,現在身邊不知道有多少的女人在追逐著他。可是,他跟你的感情那麼深,絕對不是說忘記就忘記的。你是沒有見過在他身邊站著的那個女孩子,她的眉眼里,其實有幾分是像你的。我敢擔保,KC絕對是因為她長得像你,才會挑選她來寵愛的。對KC而言,那個女孩子肯定只是你的替身而已?」
「會嗎?」听著楚楚說得那麼信誓旦旦,段之心不由遲疑了。
「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去看看?」楚楚慫恿著她︰「我保證,你看到那個女孩子以後,就會跟我同樣的想法了。」
段之心苦笑一聲,道︰「楚楚,顧易囂的心思,我們誰都不知道。更何況……他可能就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並非是鐘情于我呢?」
「都還沒有嘗試過,你怎麼知道是與不是?」楚楚急忙推了段之心一把,道︰「之心,這麼好的機會在眼前都不把握,我保證你錯過了就一定會後悔的?」
的確,這些年來,她沒有一天不想念顧易囂的?
更何況,一個男人如果身邊沒有圍著無數的女人追逐,那種人還真是沒什麼魅力可言。而想要成為她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沒有誘-惑力呢?
想上輕出。念想至此,段之心用力地吐了口氣,在楚楚那期許的目光下,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楚楚,我先聲明,我就姑且先試一下,結果如何我是不得而知的?」
「成?」楚楚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燦爛︰「無論如何,我都會成為你的後盾,支持你得到自己的幸福?」
听著楚楚感姓的話語,段之心立即便紅了眼眶。她展開了雙臂,伸手摟住了楚楚,道︰「楚楚,其實當年選擇你而非顧易囂,我真的沒有覺得自己有後悔過……我承認,我的心里的確一直有他的存在,可是你陪伴在我身邊的這些年,一直都在鼓勵愛護著我,這讓我很感激也很感動。我總覺得,我們的世界很寬廣,所以未來的路,你也要陪著我繼續走下去?」
「嗯。」楚楚緩緩地點了點頭,掌心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道︰「只要你願意,我便是你一輩子的朋友?」
「楚楚,謝謝你?」
「傻瓜,朋友之間不必言謝的吧?」
段之心但笑不語,越發用力摟緊了楚楚。
楚楚的眉頭卻是輕輕地皺了一下,腦海里,忽而閃過一些畫面。
當新歡與舊愛踫撞出火花的時候,男人總是會很脆弱的。而這個時候,只要是有些介于或朋友或情人之間這種人在旁邊支持與鼓勵,相信那個男人會很容易心動?
到時候,倒要看看,誰的功力最為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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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ICU病房前沿,隔著玻璃窗凝視著那個正躺在病床上沉睡著的女子,男人的眉頭深鎖。
她在他懷里昏迷過去的那一刻,他不知道有多後悔自己安排了來拉斯維加斯這個行程……不,應該說,他恨透了自己居然那麼大意,沿途過于自信地沒有譴派人暗中追逐著他們而來——
只是,再如何懊惱也無濟于事,他如今要做的,就是面對現實?
口袋里的手機忽而震動起來,他濃眉一斜,把手機掏了出來。
看著屏幕上那熟悉的來電顯示,他的眉峰一動,瞥了一眼旁邊的護士,便沿著長廊盡頭的那個陽台走了過去,同時接听了電話。
「Shit?」一聲低咒率先從電波里傳來,男人滿帶不悅的聲線又夾帶了幾分焦躁之感,聲量頗大地喝斥道︰「姓顧的,你丫的長翅膀了是不是?會飛了,怎麼還飛進醫院去了?MD,怎麼沒直接讓你丟了這條爛命呢?」
听著對方如此惡毒的詛咒,顧易囂不怒反笑,低沉地回應道︰「我說容博,你有必要用那麼惡毒的話語來詛咒我嗎?你就放一百萬個心吧,我要真丟了這條爛命,那麼我全部的身家都是你的了?」
「頂?」容博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你小子少在這里跟老子打哈哈了?」
「你的消息倒是收得挺快的,但怎麼會收錯消息了呢?」顧易囂眉頭輕皺,淡淡地詢問︰「你在我身邊安-插了人?」
「去你的?」容博低嗤,言語里透露著無限的輕蔑感覺,道︰「這全球哪里沒有我容博相熟的人?想要知道你的消息,我不用花兩分鐘就能夠弄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不然,你們平時怎麼一有事便先找我出主意?」
「他們幾個呢?」顧易囂下巴微微仰起,念想著自己的確如容博所說,無論發生任何事情,總是會第一個先想到他,薄唇便不由輕輕抿起。
容博平日雖然是花心,但他所掌控的情報網,絕對是全球最頂尖的。無論是查人或者事,只要向他開了口,便沒有不成功的例子,便是時間,也是最短的?
關于籽綿的事,他就是譴容博幫忙的?
「我一收到消息就馬上先跟你聯系了,他們肯定也收到了消息了,稍後我會直接跟他們提及的,你不用擔心?」容博把話題放回了正軌上,認真地詢問道︰「對了,你家那只小綿羊沒什麼事吧?」
「中了槍,剛做完手術取出民彈頭,目前應該沒生命危險,但還沒有蘇醒過來?」顧易囂把醫生告知他的情況轉告容博,道︰「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夠清醒過來。」
「你怎麼會讓她中槍呢?」容博低聲揶揄道︰「是你自己保護得不好,還是她美女救英雄?」
「兩者都有,但最重要原因是我太疏忽大意了?」說到這個話題,顧易囂的濃眉便不由自主皺了起來,他長吐了口氣,眉眼里浮出一抹狠戾之色,道︰「說起這個,有些事情我要讓你幫忙?」
容博冷笑兩聲,道︰「又是苦力吧?」
「那你幫不幫?」
「你的事情,我什麼時候能Say-NO?」
顧易囂眉峰一揚,眼底的冷光,驀地四散,從薄唇里吐出來的言語,也顯得格外清冷,道︰「給你提供一些消息,其中有一個白人叫Jack的。還有一個黑人,看情況,他們不是一般的劫匪,可能是屬于有組織的?」
「哦?」容博故意把聲量加大,聲音里,卻帶著不屑的味道︰「那這件事情豈不是有點棘手了?」VEwR。
「對你容博而言,這世上,沒什麼是大不了的?」
被顧易囂贊譽了一句,容博似乎顯得頗為高興。他的笑聲,快速傳送了過來,道︰「OK,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了?」
「嗯?」顧易囂的反應頗為冷淡。
「連一句謝謝都不說?」
「跟你還需要說謝謝?」
「哼?」容博砸舌,忽而又認真地道︰「我听說最近上官游跟你們跟得很緊啊?你一直都在陪著那只小綿羊在散心,知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我倒真是不聞不問。」听著容博難得地願意拿出正事與他商議,顧易囂的瞳仁輕輕一縮,沉聲詢問︰「怎麼了嗎?」
「是這樣的。」容博長吐了口氣,低咳了一聲,方才道︰「因為你家那位特助在羅馬城出了事,陸優現在親自送他加了巴黎城。最近這段時間,他可能不會幫你對付上官游了。說到這個,我順便提一下,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陸優,他最近好像不太願意理會你的事情?」
想必,是因為林覓的事情所以才對他有一點意見的吧?
其實想想,像陸優那種理姓的人大抵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但陸優再如何的冷靜理智,也終究是一個人。只要是人,就是感情動物,鑒于林覓在他身邊追隨了那麼多年,這一次他選擇事著籽綿離開而把林覓留在了羅馬城里,無論是誰,只怕都會生氣的吧。因此,陸優這次不願意再理會他的事情,任由著他自個兒與上官游周旋,那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顧易囂輕闔了一下眸子,沒有在此事上給予容博任何的回應。
「喂?」沒听到顧易囂的回話,容博有些不滿地道︰「你在想什麼呢?」
「容博,至少我還有你不是嗎?更何況,少裔,段離和朝風不是都還支持我的嗎?」顧易囂頭顱往著陽台的牆壁邊沿一靠,聲音輕淡涼薄︰「林覓會明白我的,陸優便更不必說了?」
「你想得倒美?」容博冷哼一聲,道︰「KC,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林覓對你是什麼樣的心思。他陪在你身邊那麼多年,你卻因為一個艾籽綿把他棄而不顧,像你這樣無情無義的人,我認為沒什麼再值得留戀的了?」
對容博帶著刺兒的話語,顧易囂的反應頗為冷淡,他淡淡地「嗯」了一聲,輕聲開口︰「我明白了?」
「我明白個屁?」容博低哼一聲,發出不滿的低吼︰「你就知道艾籽綿艾籽綿,你小心連自己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了?到底是兄弟好還是女人好,你怎麼都分不清楚啊?」
「容博?」顧易囂的聲音驀地變得清冷至極,他的瞳仁微縮,凝視著天際的眸子里,閃爍著飄忽的神采,道︰「無論你們對我有什麼意見,都與小綿羊沒關系,你們不要把對我的怒火都發泄在她身上,懂了嗎?」
听著顧易囂的警告,容博冷冷地哼了一聲,道︰「KC,我看你是被艾籽綿迷昏了頭,真不明白,我們怎麼會有你這種重色輕友的朋友?」
「你錯了。」顧易囂淡笑一聲,眉眼輕凝,道︰「我們是兄弟?」
「你——」
「行了,對我有什麼不滿,等我回去以後再跟我算賬吧?」顧易囂掌心搭在攔河上,瞳仁一凝,視線瞥向醫院廣場那些昏暗的街燈,道︰「你跟林覓平常很談得來,他既然回了巴黎城,你就多安慰他一下吧?我就把他托給你照顧了。至于我自己的事情,往後我會讓我自己的人安排好一點的,你不必擔心?」
「我才沒空擔心你?」容博稍微頓了一下,道︰「林覓的事情,我會注意的。」
「嗯。」顧易囂點了點頭︰「沒什麼事,我掛了?」
「等一下?」容博急忙喚住他,道︰「還有一件事情,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嗯?」
「KC,上官游最近可能會在商場上有些動作,你知道,雖然他跟你一直都有作對,不過在公事上,你們向來都是河水不犯井水的。我看他這一次的舉止,不僅僅只是玩一玩那麼簡單。」容博深呼吸口氣,一字一頓道︰「你小心一下他?」
顧易囂淡而無味地笑了一下,輕淡開口︰「我知道了,他就跟在我身邊,我的人也在跟蹤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就好?」容博舒了口氣,道︰「其他事情稍後再跟你商議了,沒事我……」
「容博?」顧易囂忽而淡淡地截斷了容博的話語,聲音變得有些輕沉,道︰「我跟小綿羊的行程差不多要結束了,我之前不是讓你調查這十幾年來金都建築在商場上的動作情況嗎?在我回巴黎城之前,我希望你能夠幫我把這件事情-辦妥?」
容博似乎是愣了一下,片刻後方才回應過來,道︰「KC,你想清楚沒有,你真的打算……」
「容博,這件事情我很早以前就已經決定了,不會隨意就改變的?」顧易囂眸子輕凝,冷淡道︰「總之,我的事情我有主張的,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既然你都這麼發話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容博輕輕地咳了幾下,方才吐出輕輕一句︰「有什麼幫忙就盡管開口?」
想到他說這些話時候的模樣,顧易囂的唇角便忍不住微微彎了一下。他眸色一深,淡笑一聲,道︰「我會的?」
「OK,我們都等你回來?」
「嗯。」
「KC……」
「嗯?」
「無論如何,記得要安全歸來?」
顧易囂濃眉斜揚而起,輕淡地應了一句︰「容博,顧易囂是從來都不需要別人照顧的?」
「別囂張了,拜拜?」
听著容博急不可待地掛斷電話的「嘟嘟」聲響,顧易囂抿唇一笑,把手機收回了口袋里。
他緩慢地回轉身,目光接觸到從電梯-門里踏步而出那道欣長的身影之時,眉宇瞬時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