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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武帝頭一次看到清雅的兒子如同一個少年般如此焦急不安。他一直覺得長子太過沉穩,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可是如今一看,不是不像,而是沒有令他著急的人。

此時封玄離雖然站在院中,但一雙眼楮仍舊望著內室的方向,恨不得飛進去似的,根本不顧旁邊站著父皇,一顆心思也沒在這里。

湛武帝不由問他︰「你是真的想娶她?」

封玄離回過神,側過頭說︰「父皇,葉氏四娘為救兒臣,現在還不知是生是死,剛才太醫說就算她活下來,也會留下病癥,兒臣怎能不管她?更何況這一路兒臣抱也抱了,為給她喂藥,又唐突于她,她的名節已被兒臣盡毀,兒臣不能害了她!」

湛武帝深深地看著他,面色嚴肅地問︰「你知她的身份,如果朕將她嫁給你,那個位置你就不要再想了!」

此刻封玄離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他立刻說道︰「父皇,兒臣從來不敢有非份之想,只求將葉氏四娘嫁與兒臣做正妻!」

湛武帝並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轉言道︰「南方澇災真是困擾朕很久,那些賑災官員,沒一個得朕心的!」

如此大的轉折,封玄離如何不知此事不是那麼容易達成的,剛才的回答,只有一種答案。父皇已經指出了那個位置,如果他因此改變娶葉繁錦的態度,就證明他有狼子野心,接下來的便是萬劫不復。

要知道父皇正當壯年,是非常反感皇子爭位的,所以現在便是比誰更能沉住氣,誰便是最後的王者。听到父皇的話,他沒有再堅持求娶,這件事要等她的傷好之後再說,然而此刻……

他憂心于她的傷勢,怎麼可能去管公務?于是他沒有提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而是勸慰道︰「南方河道屬頑疾,父皇不要太過憂慮!」

每年因為修河道都會撥下大筆銀子,但是年年都要發洪災,那些銀子被層層扒皮,等用到修河道之時,已經所剩無已,這算是歷史遺留問題,畢竟天高皇帝遠,那里的官不像都中的官一般謹小慎微,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皇帝不可能從上到下把那邊的官全都處置了,那樣無異于逼人謀反。

湛武帝原本就是為了轉移話題,沒想讓他答出什麼有建設性的答案,所以看封玄離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便沒再說什麼。

內室里,葉傅林看著蒼白的女兒,不知為何,心生憐惜,他長嘆一聲,「四娘,你若不醒,為父怎麼知道發生了何事?」

「四娘,你受苦了!」葉傅林並不知道女兒能听到他說話,不免說了真心話。

葉繁錦對于這個父親算不上多麼喜歡,畢竟前世他太過薄情,如果不是今世她有心表現,恐怕在府中地位得不到改善。不過父親對她態度的轉變,倒是令她有點意外的。

葉傅林心里想得是女兒救離王必定是為了相府,因為她並不想嫁離王,所以不會為自己而救,于是葉傅林認為女兒受傷也是為了相府,相比起另外幾個只知道享福的女兒,葉繁錦在葉相心中地位不斷地提高。

葉傅林一反往日的少言,竟然絮絮叨叨說了不少,儼然把葉繁錦當成了一個好的傾訴對象。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有響動,葉傅林才回過神來,站起身踱了出去,他看到皇上還在門外,趕緊說︰「皇上,微臣還是將四娘接回府吧!」

湛武帝還沒說話,封玄離便著急地說︰「使不得,葉小姐生死未卜,此刻移動,太過凶險!」說罷,看向湛武帝,希望父皇能為他說話。

湛武帝立刻說道︰「不錯,葉相啊,宮里召太醫也方便些,萬一有個緊急情況,可以及時應對,你若不放心,那就在這里住下!」

倚柳閣是淑妃故居,屬于皇家內院,葉傅林能進來就已經不合適,哪里能住在這里?既然皇帝都發話,他便不能駁回,于是連忙說道︰「微臣不是不放心,只是擔心會給離王殿下添麻煩,四娘能在這里養傷,是她的福氣!」

封玄離馬上說道︰「丞相大人不要這樣說,四娘是為了本王才受傷的!」

「行了行了,葉相,你就跟著朕走吧!」湛武帝見這兩個人沒完沒了,便將葉相強行拉走。

封玄離飛身走進內室,坐到床邊,抓起她的手,向她脈間探去,只見這脈相仍舊無力,沒有比剛才好些,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繁錦,將軍府傷你的那兩個人已經被處死,張氏三娘的嬤嬤也已被張府處死,那個張氏三娘,我不會讓她好過。」他的大掌摩挲著她的小手,似是對她說,又似是自已呢喃,「繁錦,傷你之人,本王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此刻又自稱「本王」了,這是告訴她,他的身份,有能力護她周全。

她听得心里發苦,她怎麼能嫁給他呢?按照歷史的軌跡,他將來是要當皇帝的人,她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

「繁錦,我已經對父皇說,要娶你!或許不久之後,你就能當我的妻了!」封玄離的聲音中有著淡淡的喜悅,掩藏著不亦察覺的憂思,因為皇上並沒答應他的請求。

葉繁錦听得心驚肉跳,他竟然跟皇上請求要娶她?那怎麼能行?她的身份,不足以配得上皇子,如果進府當妾,她又不願過著那樣的生活。

「繁錦,我以嘴喂藥,踫到了你的小舌,這算不算真的吻了?」他說此話時,尾音微揚,顯得有些得意。

葉繁錦不由鄙視了一下,如果她此刻能說話,定要回他一句,「當時情況特殊,臣女不會在意!」

葉傅林跟皇帝出去之後便告辭了,就算他的女兒救了離王,他也得遵守皇家規矩。這便是皇家與平民的區別。葉繁錦能在皇宮里養傷,已經是皇家極大的恩典。

湛武帝乘坐御輦回去的時候,踫到了匆匆趕來的皇後,他馬上將皇後招上車輦,皇後著急地問︰「皇上,听說離王遇刺,被葉氏四娘救了?」

「不錯!」湛武帝十分痛快地承認了。

「那受傷的葉氏四娘呢?」許皇後面帶焦色,顯然十分關心葉氏四娘的安危。

「在倚柳閣,離王親自照看她!」湛武帝說道。

「哎呀皇上,這于禮不合,葉氏四娘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您應該交由我來安排呀!」許皇後著急地說。

湛武帝看她一眼,她只覺皇上那眼帶著精光,仿佛能穿透她一般,她不由身子微顫,再看向他,卻發現他一臉溫和,與往日沒有任何區別。

「奕兒不是也傷著呢,你的任務就是照看好奕兒!再說離王已經將葉氏四娘抱到倚柳閣,那葉氏四娘傷勢極重,是不是能活下來都未必,不宜移動,暫且讓她在那兒住著吧!」湛武帝沉聲道。

許皇後眼底閃過一絲微訝,跟著問道︰「葉氏四娘傷得如此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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