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軍的恭迎下,皇甫霆踏入了河川城內,原本想著該有喜悅之情,但望著身旁尸橫遍野的景象,他只覺得沉重,悲涼之情,油然而生。轉念一想,終是忍不住慶幸,終于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忽然,有侍衛前來向他稟告︰「陛下,宣王在據守塔樓,拘不被捕,還……還要求面見陛下。」
聞言,皇甫霆微一皺眉,隨即轉身就往塔樓方向走。
睿親王嗔笑道︰「皇兄,您老了。」
當見到一身甲冑的皇甫霆時,睿親王差點忍不住熱淚盈眶,忍著激動之情,行三拜九叩之大禮。「臣弟……恭迎皇兄凱旋歸來!」
有關于她的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
睿親王抬起頭,眼中難掩激動之色,但卻沒有說什麼。
未等她出聲,就听到來人淡漠的聲音︰「免禮。」
聞聲,德妃心底的激動忽然消散了大半,抬頭望向來人,見到他臉上的淡漠之色,她心底的激動徹底消散,恍然間,化成了一灘冷水,澆得她渾身冰涼。
難道,這就是他的懲罰她的方法嗎?……
「王爺……」
睿親王暗嘆口氣,心道,也不知是不是跟皇嫂有關。從回宮到現在,皇兄絕口不提皇嫂的事,可他,卻覺得他已經知道皇嫂的事情,或者皇嫂出了什麼意外……zVXC。
惠妃不知情,但德妃已大概猜到皇甫霆為何會如此,想必跟那個女人有關。他說,她死了,她死了……可她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反而覺得悲哀,她連個死人都不如,連個死人都不如。
「參加陛下!」
德妃忽然心跳加速,確是抑制著激動心情,緩步走出殿門外,望見大門那,緩緩走來兩個身影,一大一小,都是她魂牽夢繞的人。她微愣一瞬,禁不住上前兩步,那小人兒見了她,也撒了手,奔向她這邊,大聲喊著︰「母妃,母妃!」
正在殿內來回踱步時,听見小太監尖細的嗓音叫著,「陛下駕到!」
像是沒料到皇甫霆會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宣王微愣一瞬,輕笑道︰「都已是過去的事,何必再提。」他轉頭望向皇甫霆,面無表情,「這一生,我唯一後悔的是,不該在荷花池把你拖上來。」
剛剛下了城牆的皇甫霆,一轉身走到曲池內,正要往城內走去,眼前卻忽然落下來一個東西,砰一聲砸落在地上,他驚了一瞬,定楮看去,才看清那地上躺著的是剛剛才跟他說過話的宣王,他的弟弟……他雙眼微闔,面容安詳,唇角似有一絲笑意,那笑容是他從未見過的,像是從某種束縛中解月兌了一樣的笑容,而他的身下,一大灘血,迅速印染開來,一寸一寸地蔓延到他腳邊,像是要將他淹沒。
塔樓下的小房間里,宣王站在窗前,望著窗外夜色發愣。漆黑的蒼穹,閃著無數星辰,像許許多多的眼楮在撲閃撲閃地眨著……恍惚間,想起了小時候曾這般坐在花樹下,偎依著母妃望著這樣的天,那時候的他,祈求的並不多,只希望父皇能常來看他,常來看看母妃。
皇甫霆默然點頭,心中卻忽然抑制不住的難過起來,話是這麼說,可終有一日,他會送走母後,再一次面對死別。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事,正如月圓月缺一般,改變不了,唯有接受。
皇甫霆面無表情地往前疾走,對那侍衛的話恍若未聞。宣王引他前去,想必是心里不甘,哼,他即便前去會不會他又如何,將死之人,諒他也刷不出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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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霆不聲不吭,默然掃視了眼前一番,道︰「都出去吧。」
當晚,宮中大擺宴席,舉國歡慶,以賀剿/滅叛黨,收復河山。
久久,皇甫霆才沉聲說出這麼一句話,他轉過身,緩步走遠。忽然間覺得自己孑然一身,孤寂和悲愴包/圍著他,讓他幾乎透不過氣。父皇薨逝時,也如這般,猝不及防,令人驚愕,而她,也是這般,讓他震驚……生離死別,太過令人心痛,倘若這一生,再也不用見到這樣的事,多好。
聞言,睿親王驚愕住,「皇兄,您……?」
殿內,空空如人,唯有他一人。眼前,還是往昔模樣,清雅簡潔,卻獨獨少了她。
宣王略略垂頭,淡漠道︰「他不是我的父皇。」——
凝香殿
皇甫霆淡淡地望了德妃一樣,隨即低頭望了一眼皇長子,皇長子亦望著他,他抿唇笑了一下,抬頭望著德妃,神情淡漠地像對著一個陌生人子在說話。「好好教導昱兒,不要叫朕失望!」再讀讀小說閱讀網
忽然間,他有些懊悔,若是,當初他派去的人抓他們回宮,而不是暗地里護送,那麼一切是否截然不同?
平日安靜祥和的先皇後,見了皇甫霆,也按捺不住激動,喃喃念道︰「霆兒,你可回來了!你可回來……」
但只是這樣小小的願望,卻始終難以實現。
「母後,兒臣想您!」皇甫霆把臉埋進先皇後的頸窩處,徒然間發覺眼中溫熱的淚,忙不著痕跡的在先皇後肩上蹭了蹭,過了半響,才松開手。
事到如今,他只能接受,接受她已不在的事實,接受有一天,他要送別母後,接受所有自己無法改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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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霆默契地與他相視一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瞬,「九弟,長高了。」
想了那麼多,擔心了那麼多,但見面的場景,卻遠不是她所料想的。
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一句話,更沒想到他只說了這句話就走,德妃愣了一下子,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叫了一聲,「陛下……?」
望著神色落寞的皇甫霆,睿親王恍然大悟,他不自覺地停住腳,站在原地,望著皇甫霆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難怪在他身上看見一種化不開的憂傷,想來是因為皇嫂……原來他早就知道,而且一清二楚。可誰會沒想到,皇嫂……竟會香消玉殞……
言語平淡,像兩個久未見面的故人,在此閑話家常。
是的,她死了,死了……這些天來,他一直在心里這麼告訴自己,她死了,不在了,可是,每每想起來,還是恍惚覺得她就在身旁,對著他做鬼臉,朝著他笑,拖著他,要他陪她玩……可一轉眼,才看清,那不過是自己的幻象,她不在了,不在他的身邊,不再對他說話,不再朝他笑,不再嚷嚷著要他抱抱,更不會再枕著他的手臂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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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一名手下叫了他一聲。
「昱兒……!」德妃禁不住留下熱淚,半跪在地上,緊緊抱著皇長子。見到遠處身影走近,她忙站起身,欠身行禮。
皇甫霆淡漠地瞥了他一眼,轉頭望向遠處,一場驚心動魄的攻城戰過後,大地似乎陷入了死寂,望著這樣無邊無際的夜色,他的心底越來越沉重,一切都已結束,可他心里卻絲毫沒有輕松的感覺,反而覺得壓抑極了,卻又無處發泄。
徐歡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發現陛下這次回到宮中,像是變了個人,但要說出哪里不同,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正想著,忽然听到腳步聲傳來,回頭望去,見是睿親王,徐歡忙躬身揖了一禮。
十日後,皇甫霆班師回朝。負責打理政務的睿親王,領著文武百官到城門口相迎。
想著,皇甫霆忽然不敢再想下去,喃喃道︰「其實,父皇一直惦記著你,他平常對你言辭句厲,那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心中暗自長嘆,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忍不住就說了這些話。想想,又有些好笑,沒想到,他們兄弟兩能夠好好說話的時刻,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若是往常,見了他來,她早已沖進他的懷中,嬌笑倩兮,喋喋不休的說著話……
見了他出門,塔樓下駐守準備捉拿他的士兵們,個個謹慎戒備,想沖上前來將他撲倒,卻又似乎不敢。他笑笑,並不理會。
皇甫霆望望一旁還跪著的滿朝官員,輕輕點了一下頭,隨即與睿親王一並走在前頭,但沒走兩步,睿親王就有意的放慢了腳步,皇甫霆當然察覺到,但他卻沒有出聲,只昂首闊步的往前。這便是君王的悲哀,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也注定了要孤家寡人一個,即便是親兄弟,也要顧忌三分。
先皇後忍著淚,哽咽的應了一聲︰「好好好,再也不離開了,再也不離開了……」
「可惜,由不得你後悔。」
皇甫霆聞聲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隨即轉回頭,淡淡應道︰「九弟。」
綠茵隨著宮女們悄聲而出,卻在玄關處忍不住回頭去看,卻見皇甫霆黯然蕭瑟,渾身透著一股愴然,悲悲戚戚,叫人看著也不自覺的心情沉重,難道是皇貴妃?出了事?綠茵急忙甩頭,不敢再想下去,若真是皇貴妃出了事,那往後……
沒有她的日子,這樣難過,可他,還有那麼長的一生……他與她心心相印,想要長相廝守,卻那麼的難,為何?
再轉眼去看他身旁坐著的幾位妃嬪,神情各自不同,唯有麗妃,似乎他和一般神色,整個人仿佛跟這個場面隔絕了,事不關己的模樣。而惠妃和德妃,卻時不時轉眼去看皇甫霆,無奈,皇甫霆始終沒有看過她們一樣。只有太後一人,看著高台上的舞樂,狀似津津樂道。
離開喧鬧之地,方/覺耳根子清淨了少許,皇甫霆微微松口氣,默然往前走著。腳下走著的,是前往重華殿的路,他回來了,此刻正要去重華殿,可她,卻不在了。
回到宮中,梳洗一番後,皇甫霆迫不及待的去了雨辰殿,到了雨辰殿時,他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奔走進殿內,恰好與疾走而來的先皇後,相擁在了一起。
或許,是因為心底沒了念想,沒了期盼,沒有她在身邊,讓他倍感孤寂。戰爭結束了,而他與她之間,也似乎結束了。他,要開始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忽然間,他有些疑惑,沒有遇見他之前,他是怎麼過來的。為何遇到她,會覺得諸事不同?
皇甫霆聞聲停住腳,但卻沒有回頭,「她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跟你爭,而你,再也傷害不了她。」
重華殿,綠茵領著宮女太監伏地跪拜。
思緒瞟的那樣遠,讓他久久也轉不回來,等到回神之際,轉眼去看宣王,竟發覺他也在出神。望著宣王出神的樣子,他驀然間想起來一些事,問︰「還在為你母妃的死,耿耿于懷嗎?」野住幸他。
皇甫霆微微皺起眉,淡漠地望了他一眼,慢聲道︰「不必了,有話快說。」
他回過頭去,見到那手下向他使眼色。他略略點頭,隨即轉身往外走,不過是六七步的距離,他卻似走了好久好久,沒想到他最後呆的地方,竟會是這樣狹小的小石屋。而跟在他身邊的人,也只剩下眼前這三個。
先皇後端詳著他的樣子,眼眶里蓄滿的淚水,終是抑制不住的落下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她每日吃齋念佛,祈求佛祖保佑她的兒子,早日得勝,平安歸來。即使如此,但她心底還是擔心的要命,此刻見到兒子平安無事的站在她面前,她提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話剛出口,卻听皇甫霆出聲打斷。
宣王笑了一下,望望他身後的人,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句。「從小到大,與皇兄從未好好說過話,不如趁今日這樣難得的機會,好好敘一敘?」
聞言,皇甫霆搖頭,無奈的笑了笑,听睿親王這玩笑話,他忽然覺得心底的那股子沉重感減輕了一些,恍惚之際,听到睿親王道︰「皇兄,快回宮吧,此處實在不宜煽情,說句話都不方便。」
宴席間,斛光交錯,人聲鼎沸,好不熱鬧。但主座上的皇甫霆卻一直安靜無聲,容色淡淡的望著座下眾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睿親王追上前來,見到皇甫霆臉上微微落寞的神情,一時間竟有些結巴,原本想好的月復稿竟說不出口,訕訕笑了一下,隨即與皇甫霆並排而行,心底猶豫了幾番,眼見就要到重華殿,睿親王終是忍不住問︰「皇嫂她……」
終于等到宴席結束,皇甫霆亟不可待的離開坐席,站起身後就頭也不回的離去。一旁德妃、惠妃皆露出一副失望神色。
「皇兄,時辰尚早,不如叫上兩個小菜,把酒言歡一回,如何?」未等皇甫霆出聲,宣王就率先開口。
出了矮小的房門,就見到皇甫霆在眾人簇擁之下,徐徐走近。
沒等德妃反應,皇甫霆已提步走遠,只留下德妃牽著皇長子,呆愣在場,久久沒有回過神來。料想不到他會說這樣的話,呵,她該喜還是該悲?他方才那樣子就好像對她交代後事那樣,她忽然覺得,他再也不會到凝香殿來了,而她,就像被打入冷宮……
想要沖上前卻終是屈膝,
「皇兄!」
「厚葬他!」
說罷,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皇甫霆並不理會睿親王的呆愣,徑自往前走著,雲淡風輕的說道︰「她為朕擋了一箭,死了。」
身後侍衛忙追上前來,邊走邊道︰「陛下三思,宣王許是引陛下前去,恐有不軌之心!」
皇甫霆怔怔望著眼前一幕,這樣鮮活的一個生命,卻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猶如她一般,連句話都來不及跟他說,就一命嗚呼……他忽然腳一軟,向後踉蹌了幾步,忙伸手扶住一旁城牆,掌心傳來冰冷的觸感,傳達到他的身體里,從里到外,都似乎是冰冷的。
這短暫的一生,活的太累,太苦,或許,如母妃那時的氣話而言,他不該來到這個世上……那麼,就讓他走吧,走的遠遠的地方,再也不出現。
「九弟!日後不要再提她,她溜出宮的事,朕已經知曉。」
這幾道詔書一公諸于眾,引起朝中嘩然,唏噓聲不斷,但卻並未有人膽敢出言質疑。
這麼想著,卻又另外一個念頭跳出來,阻止他再想下去,她不在了,帶著他們未出世的孩子,走了。往後都不會在他身邊。
傳言靜淑皇後,病逝于景宣十二年八月初八,一生無所出,卻深得景宣帝寵愛,但紅顏薄命,早早就香消玉殞。這一段帝王情史,多年後終成世人茶余飯後之資。
聞言,皇甫霆忽然輕笑,卻沒有再說什麼,猝然轉身,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來,望著前方失神道︰「父皇清醒時,曾囑咐朕,不可手足相殘,今日,朕饒你一命,讓你在此幽閉,面壁思過,直至終老。」
皇甫霆抬手拭去先皇後臉上的淚,安慰道︰「兒臣再也不會離開母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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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聞今日皇甫霆今日要回宮的消息後,德妃就止不住激動,從起身到此刻,都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一會擔心妝容不妥,一會兒擔心衣裳穿的不好看,一會兒在想待會見到了皇甫霆,她要說什麼話好。
坐席上的睿親王抬頭望見皇甫霆那副樣子,不由有些擔心,從剛剛宴席一開始,皇甫霆說了些場面話,犒賞三軍將士後,他就沒有再出聲,只是默然不語,望著前方。
景宣二十二年,陽春三月,皇甫霆駕崩,與靜淑皇後同葬京郊皇陵。景宣帝皇甫霆一聲傳奇,在位二十二年,前十年被控,做傀儡皇帝,但卻韜光養晦,隱忍負重,一步步從李黨手中奪回政權,後十年,平定叛/亂,撫定四方,開拓大燕盛世。但最引人遐思之事卻是終其一生,僅冊封過一位皇後,史稱靜淑皇後。
他突然大步走向城牆,一躍而上,再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縱身一躍。隱約听見身旁一聲驚叫,他卻咧嘴笑了,恍然感覺自己像風箏一樣,自由的飛在空中,沒有痛苦,沒有束縛,沒有憂愁,似乎再也沒有可以打到他的東西,再也沒有可以牽絆住他腳步的東西。
皇甫霆略有感嘆的說著,听著宣王的話,不由也憶起幼年之事。那時候,他貪玩,自己偷跑出來玩耍,卻不小心掉進了荷花池,踫巧遇上了到處晃蕩的四皇子,也就是眼前的宣王,是他把他從荷花池中救上來。怨不得宣王會這麼說,當時,荷花池旁空無一人,若宣王袖手旁觀,那麼他恐早已喪命……但那時候,彼此都是孩童,哪里會將實情想得像現在這樣復雜。
倘若,那時候,他就死了,那麼眼前的一切,將會截然不同。
不過一瞬,宣王又做回了先前那個風流倜儻的男子,他臉上掛著慣有的散漫之色,晃悠悠走出了小房間。部下伸手擋住他的去路,滿臉擔憂的望著他。「王爺!」他輕笑著,搖了一下頭,抬手示意那部下放手。到這個這種地步,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望著皇甫霆頭也不回的身影,宣王嘲諷一笑,隨即望向遠處,畫地為牢,了卻此生……呵,這一生,還這樣漫長,而他,再也等不及,亦不想再活下去。
次日,早朝之際,皇甫霆對此次平定叛/亂之事,論功行賞。封魏明遠為鎮國公,新提拔上任的白起封為驃騎將軍,魏志賢封為車騎將軍,而原校尉都督穆大林則封為大將軍。並于于一紙詔書,道明皇貴妃兩日前因病去世,特追封為靜淑皇後!
皇甫霆眸光一沉,忙上前兩步將睿親王從帝王攙扶起身,「九弟!」
親們,到這里,正文部分就結束了。
不好意思,連個結局都要憋這麼久才出來。實在是抱歉,因為風子白天上班,晚上沒多少時間碼字,而且碼字速度又慢……好吧。風子捂著臉遁走了。
後面會有番外,交代俞墨和盈琇的事情,嘻嘻,親們,這也算是結局,但還有另一個面的結局哦,風子不是後媽,不會讓柳姑娘一尸兩命的,那太殘忍了,偶的娘,偶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