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中的宇文天明雖然神智不大清楚,但是也似乎品出了無名話里話外的作弄味道,一張雪白略帶緋紅的臉頓時漲成了紫色。
他的肺都要氣炸了!心里除了暴怒還是暴怒。
像極了一個瀕臨爆炸的地雷,雖然還沒有動作,那硝煙味已經駭得周圍的人,禁不住的連連後退了。
就在這一瞬間,宇文天明爆發了。
他「哇!」地一聲怪叫,忽的向前竄出去,伸出兩只手直奔無名縴細白皙的脖子,恨不得將她一下子掐死才解氣。
但剛邁出第一步,便被赫連旭宗及韓千山給硬生生按住了。在吉翁仙人的示意下,他被帶離了這個地方,拖入了納吉殿中。
他鬧得實在不像話,再這樣下去,日後他還如何留在這宮里面當助教?若再讓他如此當眾出丑,恐怕日後學生們只能拿他當笑柄了。
吉翁仙人一邊鎖緊眉宣布歡迎新助教的儀式結束,讓學生們先進忠萃宮去上自習,一邊急急的跟著去了納吉殿去做善後工作。
這宇文天明好端端的竟然當眾發瘋,而且弄出如此不堪的情形。暗中,分明沒有人跟他作對,而且也沒有看到是無名做了什麼手腳,他怎麼就突然失去理智的?這件事情太詭異,不能不查問一下。
那被宇文天明打飛了的侍從和十六個大漢,也被宮中的守衛們帶離了此地,一一送下去診治傷勢。
鬧劇終于散場,赫連如玉帶著斗力班的學生回了班級,寒如雪的如意算盤沒有打成,便氣鼓鼓的帶著自己班里的學生也進了忠萃宮的教室去。
赫連如霜一臉熱情的留下來,喊宮中侍衛們收拾那塊被劈得亂七八糟的石頭。
于天朗看著無名那張光禿禿的滑竿犯難︰這四根抬竿一根沒剩下全都斷了,怎麼抬她去三樓的教室呢?
還是赫連如霜想出了辦法,叫人把十六個大漢推的那輛木制車子的車轅砍下來,每根車轅劈成兩片,借用侍衛的刀斧,加工成了四根滑竿的抬竿,用鐵絲固定在斷了的滑竿抬竿上。
于天朗他們幾個試了試,感覺比原來的竹抬竿還結實,便樂顛顛的抬著無名回了教室。
在教室里,他們好奇地圍著無名,問她關于宇文天明為何會發瘋的事情。無名卻一臉茫然狀只顧打哈欠,讓眾人一頭霧水。
所謂的自習課,便是干坐著發呆而已。
無名並不寂寞,因為可以繼續去夢周公,今天她把仙藥配方和魔藥配方雜糅在一起,弄出來的毒藥,效果實在很給力。
得趕緊去夢中繼續研究,這次宇文天明上了當,下次再用同樣的方法未必有效,所以要再試制其他的配方,當然還有新的用毒方式。
其他人則百無聊賴,赫連如玉畢竟失蹤了一個晚上,怕自己的母妃夏氏發現後著急,便和赫連如霜溜出教室回了自己的怡情宮。
這天宇國的皇室不必其他國家的皇室,因為皇帝赫連光禪兼任國君與家主的雙重身份,所以沒有多少時間去親近妃嬪。
所以這後宮之中也算冷清,只有一後兩妃屈指可數的幾個嬪妾。還有一個病歪歪的皇後納蘭氏,向來和太後在一起,說起來是奉養太後看,實質上則是因一無所出被變相的打入了冷宮。
夏妃正好在這里,她和赫連如玉分宮居住,並未發現赫連如玉昨夜失蹤之事,內侍也不敢告訴她。
她見一雙兒女回來,便熱心的張羅著給他們準備各色的小點心。
母女見面,總免不了聊些感興趣的話題。
赫連如霜便興致勃勃的同夏妃聊起了無名,說她如何聰明,如何有趣,如何有辦法修理那些招惹她的人。
夏妃並沒有把女兒的熱情洋溢放在心上,只以為她是小孩兒心性而已。
可是赫連如玉卻不這麼看,他冷著一張臉,時不時的瞪妹妹一眼,提示她少提軒轅無名這個名字。
可是他越是如此,赫連如霜越是興致勃勃,更加張口便是軒轅大少,閉口便是無名少爺了,成心讓他氣惱。
他便胡亂吃了口點心,借口要去看會兒書,便丟下談興正濃的母妃直奔後面的御花園去了。
心想︰罷了,惹不起,自己還躲得起!
撇開那些內侍,他漫無目的的走在花叢中,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園中心的玉潭湖邊。玉潭湖方圓百余畝,碧波蕩漾,荷香滿湖。
荷葉的縫隙間有幾只小小的獨木舟,散在水面上。
他便邁步登上小舟,撐了根竹竿,慢慢講船滑向湖心島去。
湖心島滿島的修竹翠柏,在其中有一座來雨亭,平時將湖中之水引上房檐,沖灌下來,形成四面瀑布水簾,炎熱的天氣會將暑氣全部擋在外面。
當他輕輕劃著小舟,靠近湖心島的時候,卻發現這里已經有了三條小舟,都沒有系上纜繩,在水面上飄飄蕩蕩。
是誰比自己還要先來了這座湖心島呢?他一邊思索,一邊將小舟輕輕靠岸,然後輕輕一躍,跳上了水邊的沙地。
湖水晶瑩透亮,干淨之極,一眼便可看到湖底的沙石水草,還有水中嬉戲的魚蝦、水底石縫間吐著泡泡的螃蟹……
水聲隆隆,他剛想拾階而上,去瞧瞧到底是誰在那飛雨亭中。
但是剛剛走了幾步,便砰地一聲撞在什麼東西上,眼前異光一閃,他便被狠狠彈了回來,宛如被人一拳擊中一般,害得他眼前金星亂冒,一雙風眸中淚光閃閃。
痛感洶涌而來,首當其沖的便是他那高聳的鼻子,那高高的鼻梁骨差點被撞斷。他不禁又氣又惱,恨得咬牙切齒。
到底是誰先他一步跑到了這湖心島的飛雨亭,還布下這種銅牆鐵壁一般,反震傷害極大的結界來害他?
正齜牙咧嘴間,突然耳邊傳來汩汩的輕響,側目看去,那聲音在左側一塊巨石之後。他鼻子痛得厲害,正氣不打一處來,便黑著一張臉繞過巨石去看。
眼前的情形讓他頓時震驚了。
只見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中年陌生人,淌著齊膝深的水,俯身將頭伸入水中,兩只手平舉著,伸出水面,高高的撅著,一副滑稽之極的樣子,就那麼奇怪的靜止著,不曉得在做什麼。
這讓赫連如玉奇怪之極,便模著自己踫痛了的鼻子,冷眼盯著那個將頭扎入水中的人看,沒有出聲。
奇怪的是,他站了好久,那人仍然將頭扎在里面一動不動。
這情形嚇了赫連如玉一跳,哪里有人能將頭沒入水中這麼久的,莫不是已經淹死了,身體僵直才會如此。
想到這里,他急忙撩起衣擺下水,伸手去拉那個人。
卻不想手還沒有踫到那人,那人竟然豁然站起來,滿頭滿臉都是水的眼楮直勾勾的看著他,撅著胡子氣咻咻的嘟囔道︰「你這個小子真討厭,不知道人家正在和人比賽,好端端的來打攪我老人家!」
明明是個中年人模樣,卻偏偏那胖胖的圓臉上一副孩童般,大發脾氣的表情,實在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他這突然的一下,赫連如玉完全沒有準備,差點被他嚇得跌坐在水中,不禁傻傻的盯著那人呆呆的問道︰「比賽?你和誰比賽?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