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張文遠招供,張麻子從青州總共調了大約一百五十名山賊,藏在鄆城五個不同的宅子里。但張麻子究竟為何能調遣人馬,又隸屬青州何方勢力,他無從知道。他甚至也感到非常茫然,不過數年時間,藉藉無名的張麻子竟然有如此能耐。至于中秋那天的行動,亦是無意間听到的,似乎是要劫掠什麼村子。
張文遠把知道的都說完後,李遠留下連城與一干嘍羅看守,其他人則登上馬車打道回客棧。歸途中,李遠沉吟道︰「綜合近日探到的消息,我們得知,張麻子,鄆城人氏,原名張近仁,為張文遠姨母的兒子。五年前離開鄆城,前往江浙一帶做買賣,去年回來,不到一個月時間,便收伏了鄆城許多富商听他使喚。並且暗里聯絡王倫,故意制造出一個幕後神秘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劉唐撓撓頭道︰「這種事情傷腦袋,我不曉得。不過,張麻子那廝倒也是個厲害人物。只是,方才那小子會不會弄虛作假,有意誤導咱們?」
李遠搖頭道︰「和我得到的消息**不離十,應該不會有假。何況從那小子的表現看,若非大智若愚,就是蠢得不行。依我個人看法,後者居多。這種人難成氣候,張麻子不把重要信息透露于他,極為正常。」
「既如此,何不如殺了他,省得派人看押。」
李遠擺手道︰「對我們沒有利用價值了,對宋押司卻大有裨益。雖然張文遠失蹤,張麻子定會警惕,但這個問題不大,等他反應過來時,我等已打他個措不及手了。」
「不愧是李兄弟!」劉唐大為欽佩道,「才來兩三日,便將此事解決,真是為山寨立了大功呀!」
李遠微微一笑,水滸已不是自己所認識的走向,自己這麼做固然會功高震主,但總比任人宰割的好。開始就出過鋒芒的人,一旦收斂就會讓人覺得是處心積慮暗中謀劃。既然這樣,還不如光明正大地做點事情。
只是,他心中相當好奇,去江浙的幾年間,張麻子到底獲得了什麼際遇?可以從青州調遣人馬,說明青州也有負責之人。通常情況下,他是投奔到某個大勢力,並受到了賞識。也罷,照目前形勢看,事態一片明朗,他就不信張麻子還能出什麼損招影響到梁山。
月朗星稀。除了夜市,夜幕下的鄆城暗沉沉的,仿佛欲要沖破牢籠的猛獸一般,預示著暴風雨的來臨。
自從和宋江搭上線,李遠這邊和官府之人愈走愈頻繁,有道是官匪是一家,古人誠不欺我吶!賭坊既然已經接手,暫時由一萬負責,先按以前的模式,一如既往經營下去。待青州山賊全部解決,再花時間重組賭坊。
宋江獲得李遠送的情報後,立馬與朱仝說了,帶著一群衙役將張文遠抓捕歸案。當然,在此前,連城已領眾嘍羅逃離現場。直到朱仝和宋江到來,張文遠方知自己上當受騙,那幫家伙哪是什麼濟州官差,分明是一群土匪。但為時已晚,不禁苦嘆連連。
朱仝素知宋江仗義疏財,黑白兩道的關系都極為要好,能得綠林中人協助,實屬正常。何況張文遠和賊人確實月兌不了干系,遂命人押回縣衙,听候知縣發落。
當鄆城知縣時文彬聞知張文遠犯下的罪行,大發雷霆之怒。宋江又以張文遠為證,陳言縣尉通賊,和張麻子一道,于鄆城滋擾生事,茲事體大,應當立即展開抓捕行動。否則,若然走漏消息,耽擱了時間,容易讓賊人月兌逃。
前日,濟州知州就已批下文書,剿滅竄境賊人,刻不容緩。若然耽擱時日,致使百姓深受荼毒,時文彬亦要受罰。所以,听了宋江的陳述後,時文彬即刻下令,命朱仝和雷橫二捕頭馬上分頭行動。同時,時文彬深知宋江文武雙全,由他協助,也領二十土兵參與行動。
城北,某府宅內。
張麻子背彎筆直,坐在太師椅上,把玩著兩顆鐵珠子。在他身後,是兩名身穿披風的大漢,一個面皮白淨,一個滿臉的虯須。
「明公確保在中秋之日會派人抵達?」張麻子問道。
那面皮白淨的道︰「張神爺放心,明公處事向來不差一毫一厘。只是,他對神爺的做法甚是不滿。」
張麻子怫然不悅道︰「哼,別以為在青州佔了一座山頭便居功自傲,我張某人行事還無須他指手劃腳。」
那二人相互望望,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就在這時,一個青皮打扮的男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叫道︰「神爺,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驚慌失措!」
那青皮喘息道︰「張,張押司被抓起來了!」
「什麼?」張麻子頓時吃驚地站了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就,就剛才……」
「他都說了什麼?」
「不知道,小的見他被朱捕頭帶走,便立刻來報。」
張麻子兩眼暴突,那混小子,膽小如鼠,這節骨眼被抓,豈不把什麼都抖出來了。可縣衙無人能知他和自己的關系,必然是梁山的人從中作梗!沒想到,他們倒先反擊了!
想到這,盛怒不已,喝道︰「即刻派人前往各據點,命所有人馬齊聚此處!」
「現在?張神爺,發生什麼事了?」面皮白淨的漢子愣道,外頭天光大亮,冒然行事,豈不無所遁形?
「就現在,回頭再與你們說。」張麻子怒道,「即便遇到官兵,格殺勿論!」
「是!」
二人只得領命。張麻子在鄆城的所作所為,他們並不知曉。府宅之內藏有近五十名山賊,點了四五個嘍羅後,二人匆忙離去。
一群人剛走到院子,忽然傳來「噓」的一聲響,只見一個物件從院牆外拋射進來。還沒看清那是何物,便听 的一聲,那東西爆炸了,眾人嚇得慌忙躲閃!
「炮仗而已,怕什麼!」虯須大漢怒喝道,「何人在外搗亂!」
話音剛落,正要怒氣沖沖地引人出門查看,天空突然咻咻咻咻地飛來許多羽箭,當場射穿一個小廝的腦袋。
「嗯?」眾人大吃一驚,慌忙躲避起來。
府宅之外。
李遠背手站著,雪、月,以及十幾嘍羅,拈弓搭箭,往宅里射殺。
「今天該做了斷了。」李遠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