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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霧越來越大,水珠亦是越來越大,敲打著旁邊桃花樹上的桃花。
偏偏桃花落滴來,落英繽紛。
洛傾晨揮動著手中的白綾瘋狂的舞動著,足尖忽而一躍,越于一旁的桃樹枝上,婀娜的倩影于桃樹之上翩翩起舞,她瘋狂的舞動,似忘記了周邊的一切。
又一陣風吹來,她足尖一躍,竟是越向了一旁的荊棘樹上,瞬間,足尖傳來一陣刺痛,她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
「腳下不疼麼?」優雅的聲音于氤氳的雨霧中傳來,帶著些許的暖意。
洛傾晨神色一頓,緩緩扭頭,她看到在雨霧縈繞的十里桃花林中,一抹漆黑的身影靜靜的站立于一抹殘紅之中,雍容華貴。
墨蘭溪,竟然是墨蘭溪,不是說幻境之中,每個人都只會存在于自己意識的世界麼?
何以墨蘭溪會出現在這里?出現在她的夢境之中。
洛傾晨努力的閉了閉自己的雙眼搖了搖頭又努力睜開定楮去看,忽而瞪大了雙眼,她沒有看錯,眼前的黑衣男子,的確是墨蘭溪。
墨蘭溪的確是存在于她的環境之中,洛傾晨一時有些迷惘,何以她自己的幻境會來了墨蘭溪。現在她不僅可以斷定是墨蘭溪,更可以斷定墨蘭溪來的時間並不短,他早就到了。
因他墨黑的長袍早已被雨霧打濕,沒有了任何形狀。
「墨蘭溪!」洛傾晨苦笑一聲,望著幻境中的人,淡淡道,「真沒想到我們可以在這里相逢,你說幻境中的你和你本人有何區別?」
墨蘭溪靜靜站著,並不言語,墨綠色的眸光凝注在她臉上,宛若煦暖的陽光照映著,竟讓她有些難堪。
「幻境里的你竟成了啞巴不成?」洛傾晨緩緩道,忽而又覺得自個十分可笑。夢境里的人終究不會現實當中的本人,或許,夢境里的人只是她所幻想的,壓根連她都不認識。
一時間,洛傾晨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似乎也只有在這里可以將內心的不甘全部散發!她猛然甩動袖中的白綾,縴瘦的身子開始旋轉起來。足尖已滴出了血,她似未曾感覺到一半,于荊棘樹枝之上,舞動著,快速的旋轉
十里桃花,一地殘紅,似在這瞬間,只為給她陪襯。
「夠了,不要再舞了。」空曠的大地之上,傳來墨蘭溪輕聲的呵斥,不及洛傾晨回眸,已然被他拖下了樹枝。
「你做什麼?」洛傾晨于她懷中大聲的喊道。
洛傾晨淒美的笑,她望著墨蘭溪的眼眸,似在這一瞬間,她看到了心疼!莫非,只有夢中人可以心疼她麼?
她冷笑,她幻想出來的墨蘭溪原是疼惜她的,原來,她是渴望墨蘭溪疼惜的。
這樣的領悟驟然間讓她一陣心疼,越是渴望的東西,越是得不到,她都知道。
她輕飄飄的落于墨蘭溪的懷中,宛如一只耗盡了鮮血的荊棘鳥,緩緩的落于他的懷里,濕潤的黑發覆蓋了她絕世的容顏,似想要將她所有的柔軟都掩藏起來。
「你沒看到嗎,你腳下流血了?你想廢了你的腳麼?」低沉的聲音于耳畔傳來,給雨霧中的冰涼帶來絲絲溫暖。
「死不了!」她倔強地抬眸,唇角帶著淺笑。
墨蘭溪低首,視線交匯,他輕嘆道︰「傾晨,你哭了。」
「哭?」洛傾晨臉上的笑容凝住,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不明白,為什麼她忽然想哭。
她自小沒有哭過,她厭惡女孩子動不動就哭泣。
她曉得,若是生命中有了困難,自也靠著自己的力量去堅持,亦或者去改變!因為,對于人來說,眼淚雖是無用的東西,縱然哭了,亦是無濟于事。
小時候她爹的小妾經常哭,她不懂,她就問那小妾,「你為什麼總是哭泣,哭了便有用了麼?」
「丫頭,你不知道麼,女人有三大法寶,一哭二鬧三上吊,哭,是起作用的。」那小妾得意的一笑,手間揮了揮剛從他爹哪里得到的夜明珠道,「你說說,若是我不哭,你爹妻妾成群,這皇帝賞賜的夜明珠能到手里麼!你看看,眼淚是多麼值錢的東西。」
「值錢?」洛傾晨瞪大了雙眼,盯著那小妾手里的夜明珠道,「這東西爹爹給你,是因為他喜歡你,卻是和你的眼淚沒有多大關系!就算因你哭了,才有了夜明珠,也是因了爹爹心疼你!對于男人而言,若是心疼了,便滿足女人需求,可是若爹爹不愛你,你縱是哭瞎了眼,夜明珠也不會屬于你。」
「你爹是愛我,可我若不哭,這也夜明珠可就歸了別人。」那小妾得意道。
「你不覺得你這是用眼淚欺騙我爹麼?」洛傾晨望著小妾得意的臉,有些驚訝。
「欺騙?丫頭,你還太小了,男人的愛都是卑微的,他的愛可以給無數的人,而我的眼淚可以緊握住你爹的心!你看看你母親,從我嫁進來的那天開始,我就很敬佩她,可是,這麼多年來,你爹敬她,抬高她,卻未曾給她一點點關懷,這是為什麼?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你母親太要強,從來都不哭,委屈也罷,開心也罷,她從來都不哭」小妾淡淡道。
「你胡說。」洛傾晨甩給那小妾一句,逞強道,「可我娘有夜明珠,吃喝金銀都不愁,我娘才不要哭呢,就算我娘不哭,這些東西我爹都會送過來。」
「是,你爹在金錢地位上從來沒有虧待你母親,因為娘是正妻。」那小妾的嘴角劃過一絲苦澀的笑,忽而抬頭,望著洛傾晨,許久才道,「你說說,這些年來,你爹除了白日例行公事的去娘房中,可曾有一夜宿在你母親的閨房!一個女人,擁有再高的家庭地位,再多的金銀又能如何,這些東西永遠都比不上一個男人的」
「你胡說,你意思我娘哭了便可得到我爹的愛?」洛傾晨瞪大雙眼望著點頭的小妾,忽而胸中涌起一股子憤慨,大聲道,「我告訴你,用眼淚贏回來的愛情,永遠都卑微的!若是一個男人愛你,你不挽回他也會想盡辦法接近你,若是用眼淚換來的,只能是這個男人的同情,這樣的敷衍的愛情,我娘才懶的要,我娘才不稀罕」
那些話是說給那小妾听,卻也是多年來洛傾晨內心的真實想法。
多少年來,她眼睜睜看著她娘獨守空房,不是沒有嘆息過!每當她抱怨她爹不疼她娘是,她娘總是笑笑,望著院落里的鳥,看的出神
她娘說院子里的鳥,名字喚作荊棘鳥,這種鳥會泣血而啼,嘔出了血淋淋的心而死。
她娘告訴她說,每一個的內心都有著某些自己不願意摒棄的東西,譬如堅持,即使這個東西使他痛苦得要死。可人就是這樣,就像古老傳說中的荊棘鳥,泣血而啼,嘔出了血淋淋的心而死。
她娘的愛情,便如同自己為自己制造的荊棘,而且從來不計算其代價,堅持獨守,雖然痛苦,卻是她娘心中最不願丟棄的東西!或許,她娘始終是愛著她爹的,只是,她愛上的那個人,是過去的,並非現在的,索性,過去的那個人值得她娘去愛。
現在,洛傾晨感覺自己便如她娘嘴下的荊棘鳥,心里堅信著一些東西,比如愛人,比如事業,比如抱負!所以,在堅守的道路上,她就必須忍受痛苦的煎熬,而她必須告訴自己︰一切都是非常值得的,她不會後悔。
「如果環境你不是真實的你,是不是便告訴我,我可以抱著你哭?」洛傾晨忽而抬頭,凝視緊抱自己的墨蘭溪,眼中喪失了先前的慌亂。
如果眼前的墨蘭溪並非是真實的,那麼,她願意在環境之中,做一次真實的自己,真實的去愛上一次。
洛傾晨從來不知道,越是接近自己的心里,涌藏于內心深處愛意便是那般的濃郁!她不知道自己愛上的到底是誰?
是多年前讓她于荊棘叢中起舞的男孩,還是眼前,她雍容優雅的丈夫。
此時此刻,洛傾晨只感覺到累極了,只渴望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凝視著眼前幻境里的墨蘭溪,洛傾晨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踏實,她瞥了墨蘭溪一眼,忽而,撲在他的懷里,在這個才不過謀面兩次的男人懷里,淚如泉涌,止都止不住。她緊緊的抱著他,于他的懷中喃喃自語,「你可知道我很累,渴望擁有一雙肩膀可以支撐著我,為什麼你不是?」
墨蘭溪忽而僵直了身子,任她抱著。良久,他終于伸臂攬住她的肩膀,輕撫她濕淋淋的秀發,輕聲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是。」
洛傾晨忽而一滯,抬頭望了一眼眼前的墨蘭溪,苦笑一聲,「你可以,你當然可以,可惜,你並不是他,你只能是我幻境中潛意識的他!」忽而,她又嘆了一口氣,眼中多了一絲迷茫,再次撲倒在他懷里,淡淡道,「謝天謝地你不是他」(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