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凱特琳滿臉的壞笑,斯綾娜一陣怒氣上涌。真是馬失前蹄了,一向只有她騙別人,卻沒料到居然也有被人騙的這一天。身為欺詐神的牧師,這是最大的恥辱。
但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現在受制于人,想辦法月兌困才是要目的,于是她開始尋找月兌困可能。最簡單的當然是掙月兌繩子了,但稍一掙扎她就明白,這是完全不可能的。繩子捆的很緊,而且會隨著她的掙扎改變形狀,要掙月兌除非知道施法者施加的密語。
「不要白費力了。」凱特琳笑嘻嘻地說,「你是絕對無法掙月兌的,哪怕你信仰的邪神是多麼寵愛你。」
斯綾娜停止了掙扎,抬起頭,一臉的驚駭。
「你……你知道我不是旅者神的牧師?」
凱特琳點點頭。
「當你說你是嘉黎的妹妹時,我就知道了。」
「嘉黎那家伙和你說過我的事?」斯綾娜臉色猙獰起來,眼楮也瞪得溜圓。「那個婊子居然對外人說這種事!」
「你的嘴最好干淨些。」凱特琳這麼呵斥,「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俘虜。」
「老娘就這德行。」斯綾娜的聲音中那種甜膩膩消失了,換上的是一種惡聲惡氣。「你這個小丫頭,竟然敢說謊騙我!難道你不怕光明神的天譴?!」
她記得凱特琳回答說嘉黎並沒有提到過這回事,可是現在的表現來看,凱特琳明明是知道這事的,很顯然是說了謊,而身為光明神的牧師,說謊是禁止的,哪怕是為了欺騙敵人,所以她才會這麼指責凱特琳。她想就此造成凱特琳的慌張,從而獲得逃生的機會。
出乎斯綾娜的預料,凱特琳一點也沒有驚慌,她眼珠轉了轉,然後微笑著問斯綾娜。
「我什麼時候說謊了?」
「剛過不久的事你就已經忘記了?」斯綾娜沒好氣地說。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凱特琳在故作鎮靜。沒事,繼續裝吧,當我揭穿你的偽裝之後,你就會更加慌亂。「我之前說我是嘉黎的雙胞胎妹妹時,你居然說嘉黎沒提到過這回事,這難道不是在說謊?」
斯綾娜覺得,這樣的事實應該足以讓凱特琳慌亂了。她早調查過,知道凱特琳是個虔誠的牧師,說一次謊就已經夠讓她慌張了,如果現在她加以否認,那就是謊上加謊。這樣的舉動,已經足夠讓凱特琳失去光明神的寵愛,到那時沒有神力的凱特琳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那個啊……」凱特琳露出一眼就能看出是裝模作樣的「恍然大悟」表情,「可是很抱歉,我並沒有說謊。」
「你這句就是謊話!」斯綾娜大聲說道。
「如果我在說謊,那繩子還可能捆住你嗎?」
在斯綾娜這樣的責問下,凱特琳一點也不慌張,而是這樣不緊不慢地反問。
斯綾娜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她現凱特琳說的一點也沒錯。如果凱特琳在說謊,就會失去神力,而現在捆在她身上的繩子是依靠凱特琳的神力支持的,只要沒有神力支持,就會立刻失效。可是現在這個神術並沒有失效,也就是說,凱特琳並沒有說謊。
「這怎麼可能?」事實和預料的相差太大,斯綾娜不由得慌張起來。「那你怎麼會提防著我的偷襲?」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說你是嘉黎的妹妹時,我就什麼都知道了,因為嘉黎說過她有一個信仰邪神,被國家驅逐的妹妹。」
「這就是了。」斯綾娜一陣怒氣上涌,繞了半天還是繞回到了原點。「這是你親口說的,居然還不承認是在說謊!」
凱特琳用一種看笨蛋的表情看著她,接著指了指她身上的繩子,什麼都沒說。
斯綾娜再次用力掙扎了一下,依然無法掙月兌神術並沒有失效。這下她大惑不解了。難道說凱特琳真的沒有說謊?可是她明明說話前後矛盾,如果不是說謊那是什麼?一個古怪的念頭這時跳進了她腦海︰難道說光明神也會徇私?
「你是不是覺得,光明神徇私了?」
凱特琳這麼問。
斯綾娜吃驚地看著她,沒說話,可眼中流露出的驚訝無疑承認了這一點。
「光明神可不會徇私。就算是格拉漢姆大主教,他說謊了一樣會失去光明的庇護。我之所以沒有失去,只不過是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說謊。」
斯綾娜覺得自己快要被氣暈了。這小丫頭,說話明明前後矛盾,可卻堅持自己並沒有說謊。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光明神的責罰。這樣的事實,真的讓斯綾娜覺得十分氣悶。
「我真的沒有說謊。」凱特琳很真誠地說,「我只說沒听嘉黎說過這回事。你也許理解成我沒听嘉黎說過她有個妹妹,但這是個誤會,其實我的意思是,她並沒有說過她的雙胞胎妹妹和她長的一模一樣。」
「你這個……」斯綾娜張開嘴,很想狠狠地罵凱特琳一頓,卻現不知道罵什麼好。玩文字游戲本是她經常使用的花招,卻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會栽在這上面。更加讓她生氣的是,光明神居然認為這種花招不算說謊。「……真是氣死我了!」片刻之後,她最終出了這樣一聲怒吼。
凱特琳在一旁看完了斯綾娜的現,然後拍拍手。
「好了,廢話說完了,我也該走了。」
「走?」斯綾娜又是一驚,「你不殺我?」
「殺你?」凱特琳笑了,「我才沒興趣殺你。」她轉頭看了看,然後又笑了,卻不是微笑,而是一種陰深的笑容。「這里似乎還是在阿維利。」
斯綾娜打了個寒顫。凱特琳的話似乎沒頭沒尾,沒法理解,可她卻明白了。這里還是阿維利,而她還被捆著無法動彈。在神術消失之前,只要她被任何阿維利人現……她又打了個寒顫,阿維利人怎麼處置被驅逐者她可是很清楚的。終于她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小丫頭並不如她想象的那樣天真,不諳世事。不,凱特琳的權謀並不在她之下!
凱特琳得意地看著斯綾娜的身體抖了兩抖,也明白了她的恐懼,但卻沒有任何憐憫的意思。對敵人不可有任何的憐憫,這點她非常清楚,更別說面前的這個精靈正是導致了一切的幫凶了。讓她普通的死去太便宜她了,這是凱特琳的想法,所以在看了幾眼之後,她轉過身,邁開步就走。
後世的很多史學家認為,凱特琳在這里過于殘忍了,反而導致了結果的偏差。如果她直接選擇殺掉斯綾娜,或許就不會出現後面的事,可她偏偏想要給斯綾娜一個更難受的死法,這就給了斯綾娜一個機會。可是奧蘭德並不這麼認為。在他的《恩塔格瑞編年史》中,他認為無論凱特琳在這時選擇用什麼方式殺掉斯綾娜,都不會影響以後的結果,因為在強烈求生意念的支配下,斯綾娜會不顧一切,而她使用的方法,卻是凱特琳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的。
事實正是如此。就在凱特琳走了幾步後,突然听到了斯綾娜的大叫聲。
「喂~~~」
凱特琳沒理會她,而是選擇繼續前進。可是在邁出一步之後,她停下了,因為又一句話傳進了耳朵。
「你想不想獲得索摩凌的命匣?」
這是一個凱特琳無法拒絕的誘惑,斯綾娜對這一點非常肯定。果然,听到這句話後,凱特琳停下了,但並沒有立刻轉身,似乎是在猶豫。但最後,她還是轉身了,快步走到斯綾娜身邊。
「你別指望用謊言就能換到活命的機會。我的決心是不會動搖的。」
聲音听起來十分冷酷,可斯綾娜卻在暗笑。小丫頭,你還是差了點,如果真是決心不動搖,你何必回來?
但她依然裝出了一副無辜的樣子。
「我怎麼說謊了?」
「別裝了!」凱特琳指著她的鼻子說,「命匣對于一個巫妖來說是最重要的東西,就算你和索摩凌有特殊的關系,他也不可能告訴你命匣的所在的。」
「我可沒說是他告訴我的。」
「別跟我玩游戲!」
這麼說著,凱特琳轉過身,作勢要離開。她當然不是真的離開。雖然知道斯綾娜詭計多端,但在死亡的威脅下,她相信斯綾娜並沒有在說謊。可如果貿貿然就相信了,恐怕無法控制住斯綾娜,所以她才會表現成這樣。
可惜,這種情況早在斯綾娜的預料之中,她又一次暗笑,暗笑凱特琳終于上當了。
「我和索摩凌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斯綾娜淡淡地說,「他以為自己命匣藏得很好,卻不知道我早就現了命匣所在了。」
「你既然現了,為什麼不自己去取?」
「因為我不知道他在上面加了什麼禁制,貿然行動不是我的性格。」
「于是你就打算讓我去送死?」
「我可沒這麼說。」斯綾娜回答,「而且選擇權在你手中,你完全可以不理會我的話。」
凱特琳盯著她,很久很久。對于斯綾娜來說,這樣的沉默真的快逼得她瘋了。萬一最後凱特琳真的決定不理會她,那該怎麼辦?恐怕只能在這里等死了。
沉默維持了很久,長的讓斯綾娜覺得好像過了幾十年,最後凱特琳終于開口了。
「帶我去找命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