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格?」那人這麼反問。
一听聲音希瓦就知道自己錯了。她雖然從沒見過姚格,但姚格是神怪和野蠻人的混血,出生于布拉卡達,所以他的口音里帶著一些布拉卡達人的腔調,可這個說話的人卻是帶著濃重的阿維利口音,那是一種類似精靈的腔調,有些空靈,和布拉卡達緩慢,有節奏的語調有很大的區別。而希瓦可從沒說過姚格學過阿維利方言,雖然那個國家是游俠聚集最多的國度。
既然不是姚格,希瓦就不害怕了,膽氣也足了起來。
「你是誰?!膽敢打擾我希瓦?艾爾索拉的事?!」
「希瓦?艾爾索拉?」那人這麼說著,開始朝這邊走了過來。听說話的語氣,這個人應該听說過這個名字,但聲音平淡,似乎並沒有因為知道了希瓦的身份而有所恐懼。「科爾戈的左右手這個時候獨自在這兒干什麼?」
說話的這當口,那人已經到了足以讓希瓦看清臉的地方了。這是一個很壯碩的男人,頭亂蓬蓬,滿臉胡子拉渣,其他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皮甲,腳上則是一雙獸皮靴,這也說明了他為什麼能毫無動靜地接近而來。他左手提著一張長弓,右手捏著一支箭,但希瓦注意到的卻是他的左肩,在那露出一個裝飾的很華麗的劍柄。
這是一幅標準的冒險者打扮,在恩塔格瑞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的。可是希瓦卻隱隱覺得這人不簡單,好像和科爾戈提到的某個人有些相似。如果真是他,那應該有那個特點吧,希瓦決定試一試。
「你到底是誰?!」
「我只是偶爾路過的野豬而已……媽的,給我閉嘴!我說,我是偶爾路過的小鹿……***,沒听到我要你閉嘴嗎?!」
在任何一個思維正常的人看來,這個突然滿嘴胡話的男人恐怕是個瘋子,但希瓦卻不這麼認為,反而證實了自己的懷疑。她的臉色迅變了。
「明斯克?李!你是明斯克?李!」
男人露齒笑了。
「你知道我?看來科爾戈對阿維利的確有愛情……媽的,閉嘴!」
他這麼說就是承認了自己是明斯克-李。希瓦臉色又變了變,同時收回巨劍,垂在身旁,眼中滿是警戒之色。
別看這個叫做明斯克的男人說話瘋瘋癲癲,可他的名氣不小。他是阿維利著名的游俠,甚至不在格魯之下。據吟游詩人傳頌,他和著名的半死人聖騎士達斯-索蘭一起挫敗了巫妖索摩凌打算征服世界的陰謀,這樣的豐功偉績整個大6都沒幾個人能辦到。和他偉大的名聲一起被傳頌的,就是說話瘋瘋癲癲,前言不搭後語。這不是他本身的原因,而是背後那把劍的緣故。那把劍是大6唯一的一把有自我意識的魔法劍,喜歡強佔持有者的嘴說出自己的話。這就是為什麼明斯克老是話說了一半後就變味的原因了。
「你不也一樣嗎,明斯克?不然為什麼突然跑到這里來?」希瓦這麼反唇相譏,同時將劍橫到胸口。
「到我這來,小騎士。」
明斯克壓根沒理睬希瓦,而是轉頭朝沙加這麼說。
沙加直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到底生了什麼事。不過有一點是很清楚的,這個叫明斯克的,是來救他。所以听到這麼一說,他立刻站了起來,跑到明斯克身旁。
希瓦對此很不滿,但無可奈何她並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贏過明斯克。
「今天就此算了,如何?」明斯克笑嘻嘻地問。
「…………」
「那可不行。」突然,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希瓦嚇了一跳,她听得出,那是卡佳的聲音。可卡佳什麼時候來的?
聲音才落,周圍的沙開始隆起,很多身影隨著大篷的煙塵出現了。他們圍成一個大圈,慢慢收縮,將明斯克和希瓦圍在了中間。領頭的,當然就是科爾戈的王後卡佳。
「看來事先準備是明智的。」卡佳細聲細氣地說。
希瓦自此才釋然。原來卡佳早帶著人藏在了沙下,這樣自然不會被別人現了。明白了之後,她不免有些憤怒,原來到最後她不過是被卡佳利用了。
「希瓦,我們的事待會再說。科爾戈王已經下令,絕對不能讓那個騎士活著離開!當然,連那個阿維利的間諜一起解決了!」
卡佳這麼說著,手指向明斯克。
看到敵人慢慢圍上來,沙加有些慌張,畢竟這個他從沒見過的女野蠻人似乎非常有權力,她說的希瓦居然一點都不反駁。那麼她說的就不是在開玩笑了,而這麼多敵人,就兩個人怎麼對付?帶著求救的眼神,他看向明斯克。
在這樣不利的情況下,明斯克卻沒有露出一點慌張的神色,他依然笑嘻嘻的。
「你們既然听說過我,也應該听過這個傳說吧。」他扔掉長弓和箭,隨後翻手抓住了劍柄,「我向來都不是一個人行動的。」
听到這句話,卡佳手一伸,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卡佳的確听說過沒听說過這個傳說的大概都是聾子。游俠明斯克總是和吟游詩人嘉黎一起行動的,剛剛她差點忘了這一點。
明斯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在敵人停下的那一刻,明斯克並指放嘴里,吹了一聲尖利的嘯聲。
「小心,他應該是在召喚他的搭檔嘉黎!」卡佳這麼說,同時向四處張望,其他人也和她一樣,四處張望,因為大家都知道,吟游詩人最厲害的就是他們的歌謠。他們的歌謠中富含著魔力,可以激勵隊友,也可以恐懼對手,這樣的攻擊讓人防不勝防,所以他們不得不提高警惕。
這樣的變化明斯克早就料到了,這也是他期望看到的結果。只有他最清楚,嘉黎根本就不在附近。沒錯,他和嘉黎是搭檔,這次也是結伴前來克魯洛德的,但現在她卻不在附近。他吹口哨召喚的,是其他東西。
很快,一聲低低的咆哮傳了過來,所有人都听到了。沙加不是沙漠之民,听到這聲咆哮也不當回事,認為那不過是某種野獸的咆哮而已。但沙漠之民麼就不會這麼想了。他們听得出這是什麼,齊齊變了臉色。
咆哮聲才落,一個黑影就疾馳而來,度極快。所有人甚至都沒時間合圍,那個黑影就闖進了包圍,停在了明斯克身邊。這時沙加才看到,那是一頭豹子,一頭黑豹。
明斯克拍了拍它的頭,突然翻身坐到了它背上,隨後手朝著沙加一伸。
「來!」
沙加下意識地伸過手,接著就像騰雲駕霧一般飛了起來。等他清醒過來時,已經坐在了黑豹光滑的背上。
「走嘍,布布!」
明斯克這麼高叫著,甩開了背後的巨劍。他並沒有把劍抽出鞘,而是把它連鞘掄了起來,一下就擊飛了前進路上的那兩個敵人。黑豹則又低低咆哮了一聲,身體一矮,如箭一般躥了出去。
等到卡佳和希瓦回過神來,黑豹已經躥出去很遠了。獵豹是沙漠中很常見的生物,它們的度克魯洛德人也很清楚,就算同時啟動,人類也別想跟上它們,更別提現在時它們先出了。所以卡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明斯克和沙加絕塵而去,無可奈何。直到這時,她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操***,居然被他給耍了!」卡佳一改之前的細聲細氣,破口大罵起來。「你們!***,就是你們,這里還有別人嗎?!立刻給我去克魯洛德所有城市,告訴守衛者,一看到這兩個狗雜種就攻擊!死活不論!」
蘭若在一邊看完這一切。
她的隱藏技巧十分精妙,所以雖然附近那麼多人,卻一個也沒有現她。她看到了希瓦殺沙加,看到了明斯克和卡佳的出現,看到了明斯克巧妙的逃月兌,看到了卡佳的氣急敗壞,看到了「聚會」的散場。直到「會場」里的人全走了,周圍一片寂靜之後,她才從隱蔽之處走了出來。
月光依然如之前那樣清冽,銀光鋪滿了沙漠,誰也不會相信前一分鐘這里還是那樣劍拔弩張。蘭若走到剛才的「會場」,蹲,仔細檢查了一下。
現場的痕跡十分雜亂,不過在學院里學到的東西幫了她,很快她就找到了需要的痕跡。那是這里唯一的四爪痕跡,結合她看到了黑豹消失的方向,追蹤的目標就此確定了。現在她唯一擔心的是,還能不能追到,畢竟已經落後了那麼多。
光明神,請庇佑我!在心中這麼默默祈禱之後,蘭若抬手朝著天空撒了一把銀粉。當銀粉在空中紛紛落下,落到她的身上時,咒語也念完了。隨後她一躬身,如箭一般躥了出去,朝著黑豹消失的方向追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