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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終踏漩渦

從飛機上下來,剛到出口,迎面就看見許行舫微笑著站在那里……他的笑容很淡,但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一眼望去,他就是那樣的顯眼。

乍見許行舫,林嵐有恍然隔世的感覺。

「七月初八是你的生日,那天我給你打了幾次電話,可惜都打不通,本來想第二天再接著打的,但想想你那幾天可能都會很忙,就沒再打擾你了,後來找到打听,得知你今天回來,所以提早就來接你了。你該不會怪我沒給你慶祝生日吧?」他笑得很燦爛,眼里有溫柔的光閃動。

因為孤家寡人,估計也沒什麼人有重要事找自己,拍廣告那幾天林嵐手機基本都關機丟在賓館房間里,只是最後一天和小汪一起出游才隨手放進了包里,電也沒充滿。

她有些歉意,暗暗責怪自己怎麼會忘了許行舫可能會找自己呢?

「是我粗心了。應該受責怪的人是我。」林嵐有些不好意思。

和林嵐的一起回來的攝制組眾人也相繼出港,和林嵐打了招呼,又在許行舫身上用X光般的目光掃描一番之後,就各自紛紛離去了。

「我們走吧,車子停在那里。」

許行舫拎起林嵐的行李包,林嵐自己拖著拉桿箱,朝著停車場走去。一路順利到了所住大廈門口,林嵐道了謝要下車,許行舫突然問道︰「介意我今晚邀請你吃個晚飯嗎?就當是給你補個生日慶祝。」

林嵐點頭,許行舫目送她進入大廈門口,消失在電梯里。

他已經無數次送她到這個地方了,卻只能是這個地方,無法再深入一步,心里,不是沒有遺憾。

晚上,約好的時間到了,林嵐剛出大廈門口,就看見許行舫已經等在那里了。他帶著她到了一家十分有名的西餐館,緩緩的音樂流瀉其間,環境隱秘優雅。

認識這麼久,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到這麼正式的餐廳吃飯,許行舫微微打量著對面的林嵐,見她黑發紫衫,略施脂粉,襯得眉目盈盈,不禁面上帶笑。

「你笑什麼?」林嵐亦笑問。對面的他,今晚顯得更是儒雅清朗,剛落座就不斷有來自四周的愛慕眼光投來,他卻渾似未覺。

他只是不語,林嵐也就一笑帶過,追根究底不是她的風格。

菜漸漸上來了,作為本城最地道的西餐館,味道確實還不錯,但和維克多手中出來的味道相比,還是略遜一籌。

許行舫問起林嵐前幾日在九寨溝拍廣告的情景,似乎十分感興趣,林嵐便一一道來。開始他含笑傾听,只是不時插進一兩句問話,等到後來,听到林嵐迷失在森林里,最後才被方朝雍找到的時候,他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不見了,神色凝重。

「你說,方朝雍他是不是稍有些過了?確實我有些沖動,但是想到那個小孩在林子里可能正驚恐萬分手足無措,我就想不了那麼多……」林嵐的口氣里稍稍帶了些抱怨,連她自己都未發覺。

「不,林嵐,方朝雍說的沒錯,這次你確實是做錯了。如果當時是我,我想我的態度也不會比他好多少。你知道你自己一個人貿然進入這樣的原始森林有多危險嗎?萬一遇到野獸,你該怎麼辦?就算沒有野獸,森林里地貌復雜,你要是摔傷了無法行動又該怎麼辦?你也知道那樣的環境里任何現代的聯絡手段都有可能失靈的。你這樣做,除了讓關心你的人擔憂之外,又有什麼好處呢?萬幸你最後被方朝雍找到了,否則……」他倏然閉口。

第一次,林嵐看到了許行舫有別于平日的那凝重,甚至帶了嚴厲的神色。她不禁有些訕訕地垂下了眼楮。想

起當時自己回到酒店,除了方朝雍匆匆離去之外,其余眾人表現出來的歡喜,那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小汪甚至還拉著她的手眼淚汪汪。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林嵐低聲說道,是對許行舫說的,也是對那些關心她的人,還有,方朝雍,應該也算一個吧,林嵐一時有些失神了。

「林嵐,幫助別人是對的,但在助人的同時,也要保護自己的安全,這樣才不會讓身邊關心你的人焦慮。剛才想到你可能……」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嘆了口氣,再也自然不過地握住了林嵐放在桌面上的手。

林嵐一怔,卻沒有掙月兌,只是任由他握著。

「行舫,我……」林嵐想換個話題,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清脆聲音︰「咦,這不是林嵐嗎?」

林嵐轉頭望去,竟然是薛雪,她穿了條玫瑰紅膝上花苞裙,縴腰一握,笑盈盈站在那里,哪里還有平日電視里那干練的女強人形象,分明就是一輕盈嬌柔的小女子,唯一相同的就是顧盼之間的眼眸,晶亮無比。

「薛雪,你怎麼也在這里?真巧。」林嵐很高興,收回了手,站了起來。

自從上次薛雪訪談之後,兩人便相惜不已,不過數次相交,竟儼然成了閨蜜。

薛雪笑道︰「我剛送一個朋友出去,還有朋友在里面,這麼巧就遇見你。」

「哦。」林嵐點頭,又想起了什麼,「對了,我剛從外地回來,知道你一直喜歡民族特色的工藝品,就給你帶了件小東西,下次什麼時候有空帶給你。」

「是嗎?那太好了,我信賴你的眼光,」薛雪笑吟吟地瞟了下對她微微頷首示意的許行舫,湊在林嵐耳邊壓低聲音道︰「是你男朋友嗎?看起來很不錯啊……」

林嵐一笑,急忙低聲否認︰「不是的,你別亂想啊。是我的一個好朋友。」

「哦,明白了……」薛雪故意把「明白「二字說得很重,卻無意中發覺那男子微微的失落表情,雖轉瞬即逝,還是被她敏銳地捕捉到了。

薛雪一怔。

兩人的說笑聲雖然壓得很低,但還是頻頻引人注目,最後,約定下次小聚的時間,林嵐回到了位置,薛雪也繼續向里而去。

走了幾步,薛雪不禁回頭,目光再次掠過那男子略帶疏朗神情的面容。

許行舫恰巧抬頭,與她目光相遇,便再次微笑,薛雪頷首離去。

再次送林嵐到住處門口,許行舫不知從哪里突然捧出一束紫色郁金香遞到她面前,花瓣上還帶清露點點。

林嵐很高興。她很高興許行舫沒有在餐館里就給她送花,更沒有發生小提琴手到桌前給自己獻曲的橋段。這樣平實溫馨,能夠了解她的許行舫,讓她很心安。

在這本不屬于她的陌生異世,她需要這樣的感覺。

第二天,林嵐到了金地公司。說需要她過去,因為公司新給她安排了片約,有投資方指明要林嵐出演一部電視劇。

剛進門,小汪就迎了過來,臉色有些怪異。林嵐以為她不舒服,就讓她回去休息。但小姑娘搖搖頭,欲言又止。

「怎麼了?」林嵐問道。

「林姐,今天的報紙和網絡你看了嗎,又有關于你的消息,說你昨天和一個男的……」

林嵐心一個「咯 」,接過小汪手里的報紙,赫然看見自己昨天和許行舫的整個行蹤都被重演了一遍,就好像有人尾隨跟蹤。從許行舫接她出機場,送她回住所,兩人共進晚餐,直到他再次送自己回去,圖文並茂,事無巨細,一一刊載。其中最顯眼的一張照片,就是餐館里許行舫握住自己的手,兩人看起來脈脈對視,配上旁邊那具有驚悚效果的標題︰「女星林仙瑞攜疑似新男友共進浪漫晚餐」,林嵐真有些憤怒,也有些無語了……

莫名的,她突然想起剛到這的時候,送她去參加那個珠寶發布會的路上對她傳授過的娛樂圈心經,其中的「藝人最需要記住的五句話」之一:「我希望能有一點私人的空間」。

她不禁笑了起來。那時候,只是單純覺得很好笑,現在,確實是非常好笑。

走了過來,見林嵐還拿著報紙不放,劈手奪了扔在一邊,隨口說道︰「這算什麼,以後比這更驚悚的都會有,誰叫你現在紅了呢,你不紅還真沒人有興趣看這種事情呢。」

現在更是滿身行頭,範兒十足,舉手投足,儼然的一個資深經紀人。

「哦,對了,林姐,有投資方指定要你擔任主角拍個新的連續劇,都在辦公室等你。」他拍額頭,作忙碌狀。

林嵐進了辦公室,想著等下有空要給許行舫打個電話表示歉意,出了這樣的事,真的在她意料之外,也完全的無能為力,她總不可能現在去開個記者招待會,試圖澄清事實吧。

投資方的制片人很嚴肅,金地公司的代表也不再是那個王副總,听說他又犯了事落到老婆手里,現在正無限期閉門思過,直到老婆滿意為止。

听了情況說明,林嵐知道了,原來投資方現在想拍的這個連續劇,是一部反映婚姻生活的家庭倫理劇,她要在劇中扮演一個被平凡瑣碎的婚姻生活不斷折磨,又遭丈夫外遇,但性格堅強自立,最後終于獲得幸福,從而感悟人生的女人。這樣的片子現在很火,觀眾愛看,這點林嵐是知道的,但是……

「你們為什麼選擇我?不會覺得我的年齡不適于劇中人物嗎?」林嵐問道。事實也是這樣,林嵐現在這個身體的年齡還只有二十二歲,但是劇中的女主人公,卻是個三十左右的少婦。

「這點你不用擔心,」制片方代表很是篤定,「外在完全可以用化妝,發型,服飾來接近化,內心麼,」他沉吟了下,繼續說道,「這麼說吧,我們之所以選擇你,除了你現在比較紅,觀眾對你有好奇心之外,還有一點就是你上次在《薛雪訪談》中的表現,你的談吐思想非常成熟合宜,不像一個只有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想裝就可以裝得出來的。所以我們看好你可以理解劇中人物,並演好這個角色。」

莫非自己現在就是典型的御姐裝蘿莉?林嵐苦笑。

制片方開出的價碼不低,達到了每集五萬,雖然不能和國內頂級女星的價碼每集十到十五萬相比,但對于新近才重新崛起的林仙瑞來說,已經是很好的價格了。制片方也表示,會在合同上約定如果到時候片子賣的好的話,超出的部分也會按一定比例讓金地公司和林嵐個人提成。再說了,事實上接不接片子,現在也由不得林嵐說了算,所以在金地公司代表的上下眼皮幾乎要因為過度運動抽筋之前,林嵐接受了這個片約。

想到很快就要真正在水銀光柱下開始討生活了,林嵐驀地感覺心沉重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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