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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廣告拍攝

林仙瑞的轉身非常華麗,非常成功……

人其實是健忘的生物,一轉眼,他們仿佛已經忘記了林仙瑞之前的種種不端行徑,轉而開始為她尋找各種托詞,各種理由。即使偶爾發出質疑的聲音,這聲音也迅速被淹沒在了其它更大的洪流之中。

自從那期《薛雪訪談》播出後,林嵐和薛雪私底下倒也有了不錯的交情。作家總是感性的,尤其是女性作家。薛雪就是,盡管她外在表現出來的是一個令人敬畏的女強人形象。但一旦認定了誰,就會惺惺相惜,徹底欣賞起來。

這檔節目播出的另一個後果就是,接二連三不斷地有類似的節目邀約和雜志專訪如雪片紛至沓來,在這個形象顧問的安排下,林嵐只選擇性地接受了幾家讀者群廣泛,聲譽較高的邀請方的拍攝和訪問。即使如此,她還是有力不從心的感覺,就好像她還沒有完全準備好,卻已經被推上了舞台,接下來,只能在聚光燈下,努力和著鼓點開始表演了。

在許行舫那里的工作看似也無法正常繼續下去了。神通廣大的記者不知為什麼竟然得知了林嵐在綠意教育里任職的消息,每天總有不斷的記者找上門來試圖堵截林嵐,沒有踫到她,就抓住學生采訪,回去也好做個側面印象報道,綠意里的正常秩序被徹底擾亂了。

周六下午。

林嵐的最後一節西語課了。接下來她就要開拍那個徹底改變了她生活的珠寶代言廣告,必定無法按時來給學生們上課了。

學生們都已經知道了林嵐的真實身份。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大部分人都很快接受了。畢竟,他們熟悉的是在講台上對著他們侃侃而談神采飛揚的林老師,而那個女星林仙瑞,不過是個在媒體出現過的平面人物而已。平心而論,就算他們開始對林仙瑞有先入為主的不良印象,可是面對林嵐,那印象就不由自主地消淡下去,眼里就只有面前這個笑容淡淡,眼神清澈的人才是真正的林仙瑞。

課堂,還是原本的課堂,可是氣氛卻和平日完全不同了。學生們不再像往日那樣用心,到了後半堂,更是交頭接耳,亂成一團。

林嵐干脆合上了書,停止了上課,含笑看著台下蠢蠢欲動的一幫人。

班里最活躍的,以前最早起來刁難林嵐的那個男生立刻不甘寂寞,叫了起來︰「林老師,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竟然瞞著我們到現在,真是沒想到,我們的明星老師竟然真的是個明星。」

有人帶了頭,其他人立刻活躍起來,學生們紛紛聲討林嵐的隱瞞行徑,當然也不乏眨著眼楮作崇拜狀的,大部分是女生。

「林老師,你不知道我媽看了你那期《薛雪訪談》,對你是愛得不得了啊,直說要是有你這麼個女兒就好了,直接就把我忽略掉了……」一個平時有些大大咧咧的女生嚷嚷。

「我媽也是啊,一直在大罵從前那個欺騙你的臭男人……」說這話的是張素心,可能是突然意識到不該提及對方的傷心之事,倏然閉口。

林嵐微笑著表示無妨。

「林老師,以後有空教我吹口琴啊……以前從來不知道,口琴也可以這樣的打動人心啊……」又一個女生接著說。

突然有個平日最靦腆,不大說話的男生,手上拿了個筆記本,徑直走到講台讓林嵐簽名,學生們恍然,紛紛找出本子擠到林嵐面前,爭著讓她簽名。教室里立刻亂哄哄成了菜市場。

許行舫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教室門邊,面帶微笑看著林嵐手忙腳亂地為學生們簽名。

突然一個學生看見許行舫,大聲嚷了起來︰「許經理,你又要送林老師回家啊?今天可不能讓你們兩個單獨過二人世界,為了對林老師的隱瞞行為表示懲罰,我們是不是該讓林老師請我們吃飯啊?」

話音落畢,學生們就開始起哄了。最後,抵不住大家的輪流攻擊,林嵐邀請全班的學生到附近的一個飯店里大快朵頤。看著學生們歡呼著離去,許行舫不禁笑著搖頭。

「行舫,真的是非常抱歉,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們培訓班的正常秩序都被打亂了。」

趁著有空,林嵐急忙向他表達了自己的歉意,他們現在已經熟稔了,所以林嵐也習慣了直接叫他的名字。

確實是有歉意的。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是許行舫給了她工作,讓她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之後有了安身立命的安全感。

「呵呵,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為我們學校打了廣告呢。」許行舫不以為意,「現在綠意教育機構因為你大出風頭,其他的幾家對手眼紅都來不及呢,你其實還可以要求我們付廣告費呢。」

呵呵,林嵐笑了。許行舫真的有這樣的魅力,讓他身邊的人如沐春風。

第一次上鏡頭,林嵐有點緊張。

以前工作中她對鏡頭視若無睹,《薛雪訪談》中,她只要對鏡頭保持自然的姿勢就可以。

但是現在拍廣告,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了。

為了達到最好的廣告效果,珠寶公司不惜血本,特意用包機將全部攝制人員送到了九寨溝風景區,來到這個早已物色好的位于諾日朗瀑布附近的一個景點。

這里並未被列入旅游指南,所以游客不多,但風景優美,如同夢中的天堂。飛瀑如練,翠潭幽汪,古木參天,夏花爛漫。

可是林嵐卻半點也沒有欣賞的心情。

好幾個小時過去了,她穿著斜肩古希臘女神式裙,仍然站在沒及腰部的水潭里,為了一個鏡頭,一遍遍重復著同一個動作︰蹲下,將全身埋于水中,然後,仰面從水中鑽出。

臉上的妝一遍一遍地補,手上的皮膚已經被泡得發白了,導演還是不停地皺眉,搖頭。

林嵐咬著牙,繼續堅持下去。

終于,就在林嵐覺得自己做這個動作做得快要機械化的時候,耳邊傳來導演的叫聲︰「!好,今天就到這里,明天繼續拍!」

四周的工作人員立刻松懈了下來,紛紛四下走動,收拾東西。

林嵐上岸了,乍從水里到岸上,失去了水的浮力,腳步分外沉重,她一個趔趄,腿一軟,人就向一邊歪了過去。

她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托住了,但因為慣性,整個人還是倒在了托住她的那個人的懷中。

那人「吃吃」地笑了起來,聲音有些熟悉。

林嵐吃驚地抬起頭來,赫然發現自己正被方朝雍環抱在胸前,他臉上,掛著那一抹熟悉的帶些揶揄的笑意。

「他怎麼會在這里!」

林嵐一驚,不知道怎地就恢復了力氣,急忙推開他的鉗制,接過旁邊女助理小汪遞來的浴巾,包裹住自己,坐在了原先就支開的躺椅上。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看見了,林嵐幾乎要忘了這個人,沒想到現在居然突然冒了出來。

小汪是個短頭發,大眼楮的年輕女孩,剛畢業,找來當了林嵐的助理。本來林嵐是不想要什麼助理的,她覺得自己還遠遠沒到需要助理的程度,但看到小姑娘期盼的眼神,想到現在大學畢業生工作不好找,林嵐心一軟,就答應了。還好,小汪心細勤快,話也不多,林嵐覺得她比較投自己的緣,于是沒過兩天直接跳過試用期,身邊就正式多了個小助理。

林嵐只顧側頭擦著還在滴水的頭發,當那人不存在。

那人卻自己扯了張椅子,大喇喇地在她身邊坐下。

「怎麼,剛被我救了,就翻臉不認人了?」耳邊響起他的聲音。

嘆了口氣,林嵐抬起頭,看著他的眼楮,很有誠意地說︰「謝謝你方先生,要不是你剛才扶了我一下,我就摔倒在地了。」

他抬了抬眉毛,顯然對她的態度很不滿意。不過很快,臉上又帶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知道這個廣告的創意是哪來的嗎?是我想出來的!」

林嵐頭發也不擦了,就這樣看著他,這仿佛大大鼓舞了他的信心,他又接下去解釋︰

「還記得上次我們在雨天踫到嗎?我當時打著傘站在你身邊,看到不斷有雨滴從你額頭滾落到睫毛上,就好像珍珠和鑽石落在上面。當時我腦海里就有了這個創意。後來跟廣告公司一說,他們也覺得非常妙,所以,現在就有了這樣的一支廣告。」

說完,他仿佛幼兒園小朋友等待老師分糖果似地看著她,等待著獎賞。

林嵐瞪大了眼楮,心里不停地告訴自己,淡定,淡定,千萬不要和眼前這個看似成熟,實則有些孩子氣的男人一般見識。

終于,她垂下了眼瞼,繼續擦頭發。

沒有得到預想的反應,方朝雍有些怏怏。

「喂,你在那個訪談節目中表現得還不錯,我當時也在收看。」他似乎在找話頭。

「嗯。」林嵐淡淡應了一聲,擦好頭發,站了起來朝旁邊一個預先搭好的簡易帳篷里去換衣服。

等她衣服換好出來,大家都已經收拾好裝備要走,就等她一個人了。

「你就不問下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嗎?」他看起來相當郁悶。

「哦,為什麼呀?」林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故作好奇地問道。

「你……」,他似乎一時氣急,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陰沉著臉,對看得發呆的工作人員說︰「你們都先走吧,林小姐和我一道回去。」

所有人面面相覷,迅速交換眼神後,作鳥獸散,最後,只剩下助理小汪頂著方朝雍殺人的眼光可憐巴巴地望著林嵐。

林嵐無奈示意她可以先離開。她立刻如釋重負,撒腿追上先走的人群,轉眼就消失在林中的小道中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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