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墮落與背棄第四章阿里巴巴
阿諾顯然不明白蕭秋和地精們為什麼會有這樣古怪的表情,他歪著一顆大腦袋看了看蕭秋,又看了看地精們,迷惑地撓起了腦殼。隨著一陣讓人耳根發麻的猶如鐵器刮過石頭的聲音,大塊大塊的頭皮屑灑了下來。
蕭秋身邊的勃爾頓忽然拉開了喉嚨叫道︰「尊敬的阿諾族長,阿里巴巴高貴的僕人是不會和其他人在一起的,阿里巴巴高貴的僕人只會和阿里巴巴在一起。」
蕭秋被他抽冷子吼這一聲嚇了一跳。他詫異是看著吼得連額角都露了青筋的勃爾頓,正在奇怪,只見勃爾頓微微側過頭,腫得跟核桃似的眼楮飛快地對他眨了眨,接著又扭過頭去,對著巨人們大聲吼道︰「因為阿里巴巴是阿里巴巴高貴的僕人的小綠豆,阿里巴巴高貴的僕人也是阿里巴巴的小綠豆。阿里巴巴高貴的僕人就跟正直的斯坦森一樣,他們也不會抗拒阿里巴巴的旨意,他們永遠都會追隨在阿里巴巴的身邊。」
巨人們全部愣愣地看著勃爾頓,他們顯然被勃爾頓繞口令似的喊聲給弄懵了,一個個下意識地搔著腦殼,只听到一陣陣刷刷刷的聲響,半空中頓時好一陣瑞雪紛飛。
勃爾頓這時才不露聲色地側過了腦袋,用只有兩個人才听得見的聲音悄悄地對蕭秋說道︰「阿里巴巴是高山巨人族傳說中的守護神。高山巨人族雖然和善憨厚,但是他們非常排外,要和他們打交道,正常的途徑是行不通的。」
蕭秋這才恍然大悟,自已來巫女丘原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眼前這些大塊頭嗎?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呢?其實也難怪,先是痛哭的狼人,然後是飛天的巫女,一件接一件超出常規的事讓他一時之間倒真的把自已的來意忘了,一听勃爾頓這麼一說,頓時便心領神會。
看著他恍然的表情,勃爾頓立即「撲通」一聲趴到了地下,粗著嗓子吼道︰「尊貴的阿里巴巴,請不要再考驗沌樸的斯坦森的虔誠了。您看到了嗎?那怕時光流逝,轉瞬千年,您的小綠豆還是對您念念不忘啊!」
薩里那斯和地精們全傻了。幾十個高山巨人整齊劃一地停下了撓頭的動作,一個個兩個呆滯,下巴幾乎掉到了地上。忽然呼啦啦的圍了上來,幾十又大腳板把地面踏得轟隆隆直響,趴在地上的勃爾頓一見不妙,二話不說,立即抱頭鼠竄而去。在他的身後,幾乎石化的三十幾個地精也一下子作鳥獸散了,就連忠心耿耿的小骨靈見勢不妙,也尖叫一聲竄到了黃金馬車的車底。這些大塊頭奔跑起來的聲勢實在太嚇人了。
「你是阿里巴巴?」阿諾歪著腦袋,一邊搔著腦殼,一邊懷疑地看著蕭秋,其他的巨人也幾乎是同樣的表情和動。蕭秋的四周頓時響起了一陣陣「刷、刷、刷」的巨響。
所有的人的眼光一下子全部集中到了蕭秋的身上——不,除了巫女族的美女少族長艾娜蓮莎,她的一雙俏目正專注的凝視著大酋長,渾似已經忘了一切。在巨人幾雙大腳的空隙間,大酋長也傻乎乎地坐在原地。一個巨人低頭看了一眼,就跟抓一條調皮的小貓似的,隨手把膀大腰圓的大酋長一把提起放起,往旁邊一放,艾那蓮莎的眼光便跟著移了過去。
「我當然是阿里巴巴。」蕭秋竭力眯起眼楮,以便讓眼楮看起來小一點。他模了模阿諾光乎乎的,象一座小山似的湊在他跟前的腦殼,不無傷感地說︰「我的小綠豆,為什麼你們要懷疑自已的眼楮?難道時間的流逝已經讓你們的失去了對阿里巴巴的虔誠與信仰,阿里巴巴不再是正直的斯坦森的小綠豆了嗎?」
巨人人一听,立即氣憤的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
「斯坦森的虔誠永遠也不會改變。」
「阿里巴巴當然是斯坦森的小綠豆……」
「斯坦森是阿里巴巴的小綠豆,阿里巴巴也是斯坦森的小綠豆……」
「大家不要生氣,讓我來說。」阿諾舉了舉雙手,騷動的巨人們漸漸安靜了下來。
阿諾看著蕭秋,很嚴肅地說︰「斯坦森對阿里巴巴的虔誠是不會改變的,那怕天空長滿青草,地上到處都是魚兒,那怕過了二百零一年,斯坦森人的虔誠也不會改變……」
巨人族長說著,仔細地看了看蕭秋,又不停地搔起了腦殼︰「可是……你怎麼證明你是我們斯坦森的小綠豆?你雖然有著綠豆一樣的眼楮,可是這樣還不夠啊……」
一個巨人擠了過來,一本正經地道︰「除非你可以看穿偽善者的內心。」
「我當然可以,我的小綠豆。」蕭秋把一塊沾在臉上的足有巴掌大的頭皮屑隨手一扔,目光從滿面期望的巨人們臉上一一掠過,失望地搖了搖頭道︰「很可惜,我看不穿你們的內心。因為我的眼楮只能看穿偽善者的心靈,而你們都是正直的斯坦森,是我虔誠的小綠豆。你們的高貴的心靈就象金子一樣閃閃發光,就算是我的目光,也無法投射到你們心靈的深處。」
巨人們面面相覷了一陣,走到一邊湊成一堆低聲地商量起來。
「你們說,他是阿里巴巴嗎?」蹲在地上的阿諾看起來仍然象一座小山似的,他看了看四周象他一樣滿頭霧水的同伴,接著道︰「我看有點象。」
「我覺得也象。」一個巨人無比羨慕地說︰「你們看看,他的眼楮多麼象兩顆可愛的小綠豆啊!」
「低聲」商議著的巨人們根本不知道自已壓低了的嗓門足足和普通人大聲喧囂的音量差不多,卻讓豎著耳朵偷听的蕭秋好一陣郁悶。就你們那眼楮,看誰不是綠豆眼呢?
「你們都沒注意重點哩。」一個巨人一指三十幾個地精︰「為什麼不問問他們呢!他們都是阿里巴巴的僕人啊!」
「對啊!」阿諾一拍腦殼走了過去,幾十個巨人一下子把正在發愣的地精們圍在一起。阿諾蹲下來模了模腦殼︰「阿里巴巴高貴的僕人們,可以告訴我嗎?誰是你們的主人呢?
地精們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些傻大個,三十幾只毛絨絨的手指齊齊地指著蕭秋。
「阿里巴巴,您真的是阿里巴巴!」阿諾定定地看著蕭秋,兩只大大的眼楮一眨巴,一顆足足有西瓜大小的眼淚「叭嗒」一聲掉了下來。
巨人們又圍了上來,一只只銅鈴似的巨眼里充滿了驚喜、景仰……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慕孺之情。大多數巨人的眼里都蘊含著激動的淚水。
「遙遠的兩百零一年之前,偉大的阿里巴巴曾經帶領著強大的僕人,幫助斯坦森打敗了邪惡的披發巨人。現在偉大的阿里巴巴又回來了,帶著他強大的僕人回來了,我就知道,阿里巴巴是不會拋棄虔誠的斯坦森的。」阿諾單膝跪在地上,把右手撫在胸前。在他的四周,所有的高山巨人全部都象他一樣向蕭秋行起了膝禮。
蕭秋忽然覺得自已似乎有點卑鄙了,眼前這些巨人太單純了,欺騙這樣的老實人,實在是有點不太厚道啊!
阿諾抬起了頭,大眼楮里全是期望︰「偉大的阿里巴巴,您重新回到斯坦森的身邊,是為了把虔誠的欺坦森從黑暗中拯救出來嗎?」
「起來吧!我的小綠豆們!」卑鄙歸卑鄙,不過該忽悠的時候蕭秋也沒有猶豫,所以他模了一下阿諾的大腦殼,非常神棍地說︰「阿里巴巴是不會拋棄虔誠的斯坦森的,我從遙遠的地方回來,就是為了解救你們,我是不會讓虔誠的斯坦森被邪惡的巴迪里亞狼人欺壓的。」
阿諾愣愣地站了起來,不解地模了模腦殼,道︰「可是……偉大的阿里巴巴,狼人沒有欺壓您可憐的小綠豆,一直都是您虔誠的小綠豆欺壓他們啊!」
「啊?」蕭秋一愣,隨即面不改色地道︰「不要過于相信自已的眼楮,很多時候你們看到的都只是虛假的表象……告訴我,我的小綠豆們,如果不是邪惡的狼人讓你們墮入了黑暗,那麼你們認為是誰呢?」
「是猱狁人。」阿諾說。
「還有黑巨人,他們比兩百零一年前的披發巨人更加邪惡。」另一個巨人補充說。
猱狁人蕭秋已經從威爾森的嘴里听說過,可是黑巨人?巫女丘原有這個種族嗎?怎麼從沒听人提過?蕭秋想找勃爾頓問問,四下里看了看,才發現這位活地圖不知什麼時候和地精們扎成了一堆兒,他們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眼光根本就沒往這邊看。
蕭秋看了看天空中整整齊齊的十個巫女戰士的方陣,又看了眼前這些身高十米的大塊頭。蕭秋簡直難以想象,要什麼樣的部隊,才可以對抗這支地空一體化的可怕組合。難道猱狁人和黑巨人也有著象巫女戰士一樣的飛行部隊?
更何況巫女族還有可怕的「神之哀傷」。雖然繼承了居古拉深厚的魔法造詣,蕭秋依舊不明白為什麼巫女的歌聲居然有這麼詭異的影響力,但是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連作為盟友的高山巨人也無法抗拒巫女歌聲的影響。那麼這種歌聲應該只是巫女族自身才能免疫,又有什麼樣的部隊,一邊哭得手腳酸軟,一邊還保持著強大的戰斗力,可以打敗巫女與巨人的可怕組合呢?
至于自已為什麼對這首所謂的神之哀傷完全沒有感覺,蕭秋也是一肚子的疑問。
蕭秋想了想,終于壓抑住了向阿諾問個明白的**,他現在扮演的角色可是阿里巴巴,作為高高在上的神,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呢?
「偉大的阿里巴巴,猱狁人幾天前攻打了我們的山脈,听他們說他們還要褻瀆純結的巫女神殿。他們有邪惡的黑巨人幫助,您的很多小綠豆都戰死了。」阿諾傷心地抹著眼楮,一串串眼淚接連掉了下來,地上很快形成了一個小水窪。
「不要傷心,我的小綠豆。」看著眼前這個憨厚得有點可愛的巨人族長,蕭秋發覺自已似乎有點進入阿里巴巴角色了,他模了模阿諾的腦殼,道︰「阿里巴巴不會讓他的小綠豆在他的眼前戰死,你們的敵人將會為他們的凶殘付出代價的,相信我……」
「大、大、大人……」
蕭秋還沒有說完,忽然被一聲結結巴巴的叫聲打斷了,他循著聲音低頭一看,勃爾頓不知什麼時候又跑了過來,正站在他的黃金馬車之下,他似乎很激動的樣子,一邊對著蕭秋揮手示意,一邊卻張口結舌的說不出所以然來。
阿諾伸出兩只手指,非常好心地一把捏住勃爾頓的脖子,把他舉到了蕭秋的跟前。可憐的勃爾頓頓時兩眼翻白,兩只腳在半空中胡亂蹬了起來。
「哦!我的小綠豆,把他放這里就好。」蕭秋嚇了一跳,連忙示意好心的巨人族長將勃爾頓放到他的黃金馬車之上。
差點被一把捏死的勃爾頓呼呼地喘了幾口粗氣,才指著前面,結結巴巴地對蕭秋道︰「領、領主大人,您、您看看,艾、艾那蓮莎小姐……」
蕭秋沿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這位美麗的巫女族少族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空中降到了地面之上。她舉著手中的法杖輕輕一揮,一個巫女從空中降落下來,在她面前微微躬身,輕輕地接過了她手中的法杖,橫在唇邊一吹,一陣婉轉悠揚的蕭笛之聲傳了出來。
這根法杖,原來竟是一件樂器。
簫笛之聲一起,艾娜蓮莎的臉上露出了盈盈笑意,只見她眼波流動,朱唇微張,一陣嬌脆悅耳,猶如黃鸝初啼般的歌聲頓時回蕩在蕭秋的耳邊。
蕭秋奇道︰「她在干嗎?」這位美女怎麼回事?才打了個照面,話都沒說上幾句,怎麼就當場開起了演唱會呢?
「領、領主大人,這是巫女的‘神之愛戀’啊!」身邊傳來了勃爾頓發顫的回答。蕭秋奇怪地轉身一看,只見勃爾頓激動得整張臉就跟一個鹵熟了的豬頭似的,一雙核桃似的眼楮瞪得都幾乎掉了出來。
「神之愛戀?」蕭秋忽然發覺有點不妙,剛才一首「神之哀傷」弄得幾萬人哭得跟什麼似的,這首所謂的「神之愛戀」,不會是……想到這里,他看了看山坡上的三十幾個地精,又看了看同樣一臉莫名其妙的巨人們。還好,他想象中的一群發了情的地精和巨人漫山遍野互相追逐的惡寒情形總算沒有出現。
蕭秋剛松了口氣,提起的心還沒有完全放到肚里,一雙眼楮卻陡地瞪大了。
他在干什麼?」蕭秋結結巴巴地指點著黃金馬車下方。
沒有人回答他,四周的巨人、山坡上的地精、他身邊的勃爾頓,還有一直非常低調地躲在他馬車之下小骨靈全都愣住了,他們的目光都傻傻地和他盯著同一個方向。
所有人目光聚集的地方,大酋長正跟隨著艾娜蓮莎的歌聲節奏,一邊扭扭捏捏的邁著貓步從山坡上「款款」而下,一邊夸張地扭動著壯碩的,那張猥瑣之極的大花臉上還帶著一副若無旁人的陶醉表情。
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長得象一頭狗熊的家伙是在跳舞,可是這舞姿實在……
蕭秋覺得自已快要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