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處女,對不對?」
柳霏抬起頭,冷不丁問出這一句。
胡奚一凜。你為什麼會這麼問?你就是非常敏感對不對?你不是處女才會這麼敏感對不對?你早就擔心我有一天會知道你不是處女對不對?我可以不介意你不是處女,可你不能一直瞞著我,讓我象個傻瓜。你還是問了,說你聰明還是笨拙?恐怕覺得無所謂了吧?反正別的男人在給你安排一切,你接受了別的男人的安排,我就無所謂了,無所謂了,對吧!既然無所謂,正好找到一個不算借口的借口?還是一直覺得我那麼喜歡你,不可能輕易離開你?沒想到吧?我沒有死纏亂打,沒有跪地企求,要你不要離開我。
胡奚沒有說出來,想的一切都沒有說出來。他的悟性很高。大學時候,有個雲南的女同學經常和他一起玩,玩得很瘋,兩個人能笑得一起彎腰坐到地上去。可每當靜下來兩人獨處,胡奚就不會說話了,在城里漂亮女人面前自卑的毛病就在這個時候最強烈。但他成了班干部,成了學生會干部,還帶領不少同學聯系家教自力更生。臨畢業,女同學說「你四年的進步真大,一年一個大變樣,我呢什麼變化都沒有,真的很佩服你」。胡奚心里話,你沒有變化,因為你本來就是城里人,我變化大,因為我正在一步步變成城里人,一旦進入角色,就會比你們還強。
現在就是這樣。一旦知道了女人的秘密,胡奚很快就明白,那是女孩子的一個傷疤。盡管這個傷疤被他現了,可他不想揭穿。就算它的被遮蓋是對他的一種欺騙,是對他的一種不公,那也是愛的欺騙,為愛可以接受不公。即使到最後加倍的不公,他也還是不想揭穿。別人可以傷他,那就傷吧,他不想傷別人。
為什麼不肯定也不否定地讓她知道和林暮雪?
既是愧疚,畢竟心里還在想著是不是真的要離開她。
也是憤怒,是宣言,是了斷。
就象當初吻了她以後,馬上給采菱寫了那封信。
柳霏不哭了。
「那好。就這樣吧。我那里還有個存折,爸媽說不讓我留你的錢,但我想留著。」
表情一下子變得振振有詞,好象理直氣壯。
胡奚一听,內心禁不住狂笑。
這個可憐的女孩子!原來她早就打算好了!原來她還需要我這個窮人的錢財!怎樣才能看出一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原來只有在驚濤駭浪就要沒頂的時候!
胡奚看著她,沒有輕蔑。他不想讓她看出他的輕蔑,那會很讓人難為情。他就那麼,看著她,一動不動,毫無表情。他想,你就是把兩個存折都留著,我也不會去搶回來,不會,不會的。
我走了。柳霏說我走了。
轉過身,真的走了。
胡奚看著她,看她走著走著,抹起了眼淚。
胡奚的心髒一陣痙攣。
但他,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