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麗陽請童筱冬吃飯的幾乎同一時間,九爺府飯店還有一個飯局,這個飯局是圈內老大肖風雷擺的。
這是九爺府飯店最大的包間,在四層,也是九爺府飯店的最高層。這個包間,平時不是官場人員使用,就是肖風雷這樣的商界大亨使用。
沒有萬元以上的消費,進不了這個包間。
肖風雷今天請的人是︰譚萬權的親信殺手夜壁虎、小濤子,送優子上車、冒充優子父親和叔叔的兩個日本人。
還有一個特殊人物︰優子。
人不多,可排場不小。一張大圓桌,別說坐六個人,就是坐12個人也是綽綽有余。
上的菜也不很多,卻都是這個飯店最高檔的菜,其中一個佛跳牆,每人一盞,每盞一千六百元。
喝的酒,自然是上好的法國葡萄酒。
圓滿完成了任務,夜壁虎、小濤子顯得神氣十足。
同樣完成了任務的兩個日本人,卻顯得冷靜得多。
心情最復雜的,恐怕是優子了。她坐在最下的位置,低著頭,擺弄自己的手指頭一個個地擺弄著。
小濤子時不時地用右手按按肚子右部。嘴里罵道︰「媽的,沒想到,那小子,力道這麼大,怕是把我的肝踢傷了!」
火車上,在過道里,當他用右胳膊勒住優子的脖子威脅時,被一個不明來路的人踢了一腳。
優子听了,嘴角一動,她在悄悄地咬牙。
「沒那麼嚴重!」夜壁虎哼了一聲,「你那狗熊身子造了這多年了,還經不起那麼單薄人的一腳?切!」
小濤子這才把按肚子的手拿開,他知道,夜壁虎的用意是不讓他在日本人面前掉價。
雖然都是譚萬權的親信,但夜壁虎的地位要高得多,本事也大得多,小濤子不能不听他的。
「呵呵,辛苦了諸位,來,我代表譚總,慰勞諸位一杯。哦對了,那位小美女你叫什麼,你的功勞也不小哪,你喝什麼隨意,啊,哈哈!」
肖風雷這道上人,和官場不一樣的是,喝酒時並不踫杯,一句話,一舉杯,一仰脖子,喝光了事。
肖風雷的來歷很有意思。他原來是一個開車的,給某長開了9年車。若是個頭腦簡單的人,可能會滿足于這個職業,到老還是個司機。肖風雷卻是個有頭腦的家伙。在給某長開車的9年中,他無師自通地學到了道道。從給某長辦一些出司機範圍和能力的事開始,到給某長扮演一個出司機身份的角色,再到被某長委以重任,獨當一面,後來成了東方日上文化傳播公司下屬的「中國北方光碟制作行公司」的總裁。
據報道,肖風雷每年的營業額在三億以上。
僅在京城,他就有三處房子,且有一處是處在北京絕好位置的一棟別墅。
他的基礎越來越雄厚,業務範圍早就出了文化傳播。
他極善于和文化圈的巨頭、影視名人和政府官員打交道。
這幾年,他的活動觸角,越來越長,漸漸伸到了國外。
今天桌上的兩個日本人,就是他的合作伙伴之一。
喝完第一杯,肖風雷沒吃一口菜,復又端起女服務員及時給他滿上酒的酒杯,對那兩個日本人道︰「山本先生,原野先生,每次和你們的合作,都很愉快,來,我單獨敬你們兩位一杯!」
在火車上自稱是優子父親的花白頭日本人叫山本,那個自稱是優子叔叔的小平頭叫原野。
原野,就是一說話就「喔喔」像公雞打鳴的那個家伙
在他們三人喝酒的時候,優子微低著頭。她知道自己的眼光不好看眼光里是厭惡、痛恨,還有懼怕。
肖風雷把目光打在優子絕世姣美的面容上,臉上有點涎了,用和平時不一樣的音調說道︰「都說日本出美女,果然名不虛傳!這小姑娘確實美若天仙,啊不,是賽過天仙,啊也不到位,是美殺天仙!……小美女,你看上去這麼小,今年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優子微微抬頭,輕掠了一眼這個尖嘴猴腮的中國人,復又把頭低下,不說話。
「哦是樣,」原野趕快解釋,「她不懂中國話,除了講日語外,她講英語。」
「英語?鳥語?毛!我這輩子恐怕連中國話也學不完!」
肖風雷說的倒是實話。他只有小學文化,要不是在部隊上當了兩年兵,可能認識漢字還要少。這麼多年,掌握的漢字恐怕不到一千。
這時候,山本湊到優子身邊,輕聲地給她翻譯肖風雷說的話。
優子的身體躲開山本一些。她對這個老男人真是厭惡至極,昨天他居然在火車上假裝是自己的父親,真是讓她惡心。
不過優子還是很有禮貌的。不管怎麼樣,昨天的一切,似乎和眼前這個中國人沒有直接關系,再說人家又請自己吃飯。于是她沖肖風雷一個淺笑,用英語說了一句︰「我今年14歲。我叫優子。」
原野臉對著肖風雷,把這話翻成中文。
「14歲?怪不得……啊,網上流行的叫法,叫……叫……叫什麼來著?」
「小羅莉。」夜壁虎在旁邊說道。
「對對對,小羅莉,小羅莉……你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小羅莉啊!哈哈哈!來,日本小羅莉,咱們喝一杯,算是我敬你了。」
優子禮貌地端起面前的飲料杯。肖風雷想破例地和優子踫杯,優子舉了舉杯子,並沒和他的杯子踫到一起。她想起昨夜和童筱冬踫杯的情形,覺得只有要好的人一起喝酒,才會把杯子踫到一起吧。
肖風雷一邊喝著,一邊用眼楮攫著優子那嬌小的身子,嬌小的面龐,嬌小的鼻子嬌小的嘴兒,嬌小的胸和那嬌小的手,心想這麼一個小天仙,便宜了那個小子,真是可惜。
「優子,」肖風雷對漂亮女孩的名字記得最清楚,「你對中國的印象如何?」
優子以微微抬頭,又是不語。她听不懂啊。
原野又趕快翻譯。
想想自己來中國這兩天的經歷,優子的心里,真是復雜得厲害。為了被綁架的媽媽,自己不得不獻身。而在獻身過程中,遇到了童筱冬這個她非常喜歡的人。一切像做夢一樣,這個夢里,既有讓她恐怖的情節,又有讓她激動甚至**的情節。
這是一種什麼印象呢?
優子眼里出現茫然。
肖風雷從山本嘴里已經知道,優子到中國來,完全是身不由己的,確切地說是被迫的,然後是作為套套被利用的,也可以說是被出賣的。她不過是一個大陰謀中的受害者。所以他的問,實際上是刺到了優子的疼處。
見優子低頭不語,肖風雷趕緊接上道︰「優子,你來中國時間太短了,還談不到啥子印象。要是你在中國呆久了,也許會喜歡上中國的。……你現在已經完成了你的任務,還想不想在中國呆下去?」
肖風雷這里所說的「中國」,不過是他那個意義上的中國而已。他要優子在中國呆下去,不過是出于對優子的覬覦而已。
盡管優子對面前的這個中國人還不了解,但是她認為,既然這個中國人和兩個令她厭惡惡心的日本人一起共事,恐怕也不好不到哪里去。剛才和他喝酒,不過是出于禮節,真要留下來,她害怕。處在這樣一幫人之中,她一點安全感也沒有,有的只是擔心、恐懼。
她幅度很小,但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老奸巨滑的山本,早已看出了肖風雷的心機,這時用中國話說道︰「優子她目前還沒打算好呢,也許在中國長期住下去也不一定呢。這要看各種情況了。」
其實山本就沒想讓優子回日本,他費了那麼大勁擔了那麼大風險把優子弄到中國來,絕不只是為了要挾童筱冬一個企圖。他已經把優子視作一棵果實正盛的搖錢樹,並且擬好了讓優子去俘虜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中國人的計劃。
肖風雷一听山本這樣說,又看到了山本愛昧的眼神,當然明白山本的**里要屙什麼屎。
肖風雷呵呵笑著端起酒杯來,單獨敬了山本一杯。道上的人,很多時候,就是話在酒中。
山本喝光杯子里的酒,放下杯子,又慢條斯里地道︰「不過,優子畢竟是日本人,年齡又太小,她要在中國,有許多麻煩的,所以,她也可能過幾天就回日本去,也可能多住些日子我剛才說了,這要看各種情況啊。」
肖風雷掃了一眼山本,心下罵道︰「媽的,日本人果然貪婪和狡滑!」
肖風雷指指桌上的螃?,對山本道︰「山本先生,吃點中國海鮮,中國的螃?,可不比你日本的差啊!」
這是一個暗示,意思是中國也有優子這樣的小羅莉,你把優子給我,我就給你整一個中國的,讓你也新鮮新鮮。
老奸巨滑的山本當然心領神會,立刻用筷子從盤里夾一只螃?,道︰「嗯,我在中國呆久了,還真是對中國的螃?情有獨鐘啊!」
肖風雷伸手,也從盤里夾一只螃?,放到山本面前,道︰「山本先生,這玩藝我已經吃膩了,你多勞吧。哦對了,老爺子也愛吃日本海鮮,哪天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肖風雷說的老爺子,就是那個親自下令要了童筱冬命的官位不大卻權勢很重的某長。
山本已經從夜壁虎小濤子嘴里听說過老爺子是何許人,听了肖風雷的話,眼角描向優子一下,道︰「肖總看得起的話,我當然願意結識一下,哦,我忘不了你的恩德的,來,我敬你一杯!」
小濤子是個煙鬼,這時候點燃一支煙,剛吸了一口,見桌上的人都不吸煙,且優子明顯討厭飄蕩在桌上面的煙霧,而他看出將來這小丫頭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就知趣地起身,走到大包間左側的窗口去抽。
道上混的人,再粗的人也往往粗中有細。
他剛站在窗口抽了幾口煙,忽然臉一僵,眼一直。
他看到,樓下,飯店門口的路上,五六個姑娘走著,其中一個,好面熟,熟得他心中一跳︰這人是誰?
他排解不開心中的疑問,就扭頭,輕聲對坐在桌邊吃菜的夜壁虎道︰「虎哥,你來看看,這里有一個人,怎麼我越看越像那小子?」
夜壁虎聞聲,起身走過來,朝窗外一看,也定住了眼楮。
「是啊,是啊,可不就是他嘛,哼哼,一轉眼的功夫,這家伙又變成了女的?!」
跟蹤童筱冬三年,兩人也沒弄清,童筱冬到底是男是女。為此,兩人還爭論過多次,小濤子認定童筱冬是個女的,而夜壁虎卻說不一定。
當初,譚萬權和日本人設置列車陷阱的時候,小濤子曾經堅決反對,說一個女的怎麼能和優子做那種事。
可在火車上,他又親眼目睹了這家伙和優子的一幕幕,不能不改變自己的看法。
而現在,這家伙又成了一個漂亮姑娘,小濤子又糊涂了。
兩人這一大驚小怪,特別是夜壁虎後面這句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個個紛紛起身,過來看個究竟。
他們看到的情景,就是薛麗陽和童筱冬等幾個,吃完了飯,走出飯店大門,在外面等出租車的情況。
優子也過來了,不過她沒往前擠,只在幾人身後看。即便這樣,她也看到了那張已經深深烙刻在她心壁上的臉,頓時心潮涌動不已。
「他……」優子吐出一個字,就把話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