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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終告段落

第六十四章終告段落

在這聲驚叫下,卻是變故陡生。

只見宜嬪整個人被安嬪撲倒在地,雙手胡亂揮舞,邊驚叫著邊抵擋安嬪對她的撕扯。

在場所有人都讓這一幕驚得當場怔住,只有玄燁微怔了一剎,立即轉身怒瞪向一干兀自發愣的太監︰「還愣著做什麼?」面色鐵青,已是勃然大怒。

張志高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和身側的幾個太監重又上前拉安嬪。

安嬪本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不久前又失足落水,這一折騰即使精神仍處亢奮狀,身上的力氣已漸盡,幾乎當下就被挾住雙臂強拉起。安嬪不由反抗的更為激烈,她拼命蹬著雙腳,口里嘶聲漫罵著︰「放開本宮本宮要去打死那些狐媚子,毒死她們肚子里的孽種,她們就再不能本宮爭寵了……放開快放開本宮」

如今安嬪正涉嫌謀害皇後及皇嗣一罪,她還一而再喊出這樣無異于凶手之言,眾人一時臉色各異,自有所思。

玄燁也不禁沉了雙眸,看著滿口胡言的安嬪,目光深不見底。

正在這氣氛微妙之際,卻听佟貴妃快語吩咐道︰「張志高,安嬪神智混亂,快將她扶回臥房休息,以免她在胡言亂語有失體統」經一提醒,張志高這才反應過來,忙一把捂住安嬪的嘴,硬挾著安嬪進了寢室。

當「砰」的一聲,寢室的兩扇隔扇門一關,暖閣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眾人似仍沉浸在安嬪陡然失瘋的驚詫中,皆沉默不語。

這時,宜嬪忽然低低的申吟了一聲,喚起了眾人主意。

玄燁轉目向宜嬪看去,見她神色不安,發髻珠釵凌亂,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心中微有眷顧,緩了神色問道︰「可還好?」

宜嬪半身倚著宮女的攙扶,听到玄燁簡短卻關切的話,便有瑩瑩淚光在眼中閃動,卻只是向玄燁輕輕的搖了搖頭︰「謝皇上關心,安嬪並未傷到臣妾,只是……」遲疑了一下,想到近日來周邊人異樣的目光,心中一動道︰「不免受了些驚嚇,不解安嬪為何對臣妾怨恨如此之深,竟欲置臣妾死地,還想下毒謀害皇上和臣妾的孩——」

一個「子」字不及出口,宜嬪似猛然想到什麼,微微臉紅的低頭不語,端是一派欲說還休之態。

玄燁卻並未欣賞宜嬪此等嬌媚風情,便已吩咐宮女扶宜嬪一旁坐下,轉身走向仍跪一地的太醫淡淡問道︰「安嬪失心之癥你們治不了,那安嬪為何會失了心智,你們總該知道吧。」

目睹玄燁關切宜嬪,眾人都各懷心思,這會听玄燁問起正事,紛紛斂神看去。

德珍亦側目看去,對安嬪突然失瘋,心里正疑惑重重。

三位太醫听玄燁雖然只是語調平平的詢問,卻猶有一種無形的迫力壓得他們無法喘息。三人跪在那里躊躇了半晌,感到停在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冷,終是不敢再有片刻耽擱,其中一人心下一橫,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答道︰「回皇上,依安嬪娘娘的脈象和情形看言至關鍵,卻囁嚅難言。

玄燁目光冷冽,只瞧著那太醫,薄唇輕輕一抿,僅吐出一字︰「說」

「是因長期服食五石散所至」一句聲腔大變的話說完,太醫猛然叩首不起。

五石散被列為禁藥,安嬪身為後宮主位,竟然長期服食此藥,這事若是流傳出去,便是皇室一大丑聞——德珍驚惶暗忖到,不禁怔了一瞬,下一瞬卻見佟貴妃面色惶恐的跪下︰「皇上息怒」

德珍趕忙回神,隨眾齊齊跪下。

轉瞬之間,地上黑壓壓的跪倒一片。

玄燁面色如常,一面讓眾人起身,一面命人宣了安嬪近身內侍詢問,道︰「安嬪什麼時候開始服用五石散?又如何尋來的?」

那內侍太監听到傳召,心里又慌又怕,顫巍巍的匍匐著道︰「回皇上的話,主子她從晉封為安嬪以後,就開始服用五石散了。這些五石散,都是王公公為主子找的……」說著,話不覺已變成了哀嚎求饒︰「這些奴才一概不知。就是王公公自殺後,主子大量服食五石散時,奴才們夜是勸了,可主子不听啊……皇上饒命……饒命……」

玄燁無動于衷的听著,至听到那太監的嗚咽聲,他驀然開口,語氣依舊平常︰「知情不報,還有膽子向朕求饒。」機鋒一轉,聲音里已透著直沁人心的森冷寒意︰「來人將這不狗奴才拖下去百杖斃」

百杖斃,在這冰天雪地里,生生杖責一百而亡

那太監急劇驚恐,猛抬頭,絕望而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看著面無表情的玄燁,眼中迸射出最後一抹求生的渴望,就要撲在玄燁腳下苦苦哀求。然而,他甚至連吭一聲的機會也沒有,已被人一把堵住嘴,架著拖出了暖閣。

見此一幕,德珍心里明白,只怕今晚這名太監的下場,就是明日安嬪身邊所有宮人的下場。

莫名地,德珍心緒微微黯然,恐面上帶出心中所想,她默然的垂眉斂目。

與德珍相同,在場另外三名低階嬪妃,面色亦有幾分不對勁,唯有佟貴妃、惠嬪、宜嬪三人神色如常。不過倒還有榮嬪,似無聲無息的嘆了一口氣,眉宇間有哀戚之色隱隱浮現。

這個時候,寢室的隔扇門從里推開,張志高躬著身走了出來,向玄燁及佟貴妃分別打了個千兒,稟道︰「安嬪娘娘服了安神湯,現在已睡下了。不過听開藥的太醫說,藥效只道兩個時辰後,安嬪娘娘應該便會醒來。」言下之意,便是請玄燁示下後面的事。

玄燁淡淡的「恩」了一聲,看向一眾嬪妃,道︰「時辰不早了,你們都先跪安吧。」如此一听,看樣子玄燁卻是要留在這里。

在場嬪妃多是許久未見到玄燁,雖說今夜玄燁應不可能在自己宮中歇下,但心底深處無不有著幾許期盼。听得此言,不免失望了一下,便隨佟貴妃一齊向玄燁福身告退。

玄燁頷首,卻對佟貴妃道︰「你留下吧,朕晚些再送你回承乾宮。」

佟貴妃本已攜了張志高的手欲離開,听到玄燁讓她留下的吩咐,既不驚訝也不受寵若驚,只態度恭敬的福身應下。

宜嬪扶著宮女的手從椅上站起,撫了撫稍有凌亂的發髻,含笑關切道︰「夜深風寒,雖然安嬪的事是讓人擔心了,但還請皇上和娘娘顧著身體,也早些回宮歇息的好。」說著盈盈一禮︰「臣妾告退。」螓首垂下,耳畔下一條淺淺的紅痕不經意的露出。

玄燁目光在紅痕處一凜,旋即略側目,道︰「劉進忠,你先送宜嬪回去,明日在命文院判給宜嬪請個平安脈。」

劉進忠應了一聲,走到宜嬪面前,躬身做攙扶狀。

宜嬪伸手搭著劉進忠,抬眸向玄燁嫣然一笑︰「謝皇上體恤。」

玄燁緘默不語,只點了點頭,轉眸看見德珍,略想了下道︰「永和宮離此不近,她們三人又是這在種宮里的,榮嬪她們也各自有步輦……」唔了一聲,說︰「德常在你就乘來時的步輦回去吧。」

德珍听到玄燁忽然提到自己,微一訝然抬眸,正對上玄燁看來的眼楮。、

那雙眼楮看著她下意識反應里的詫異,眼中卻有笑意一閃而逝,德珍心中不覺一暖。正欲抬頭謝恩,目光一剎觸及宜嬪凌厲的丹鳳眼,她目光不禁微微一滯,隨即若無其事的移開,只看向玄燁恭順一笑,謝恩離開。

回到同順齋,小許子已備了幾樣簡單的吃食補做晚點。

暫讓了其他人退下,小許子撂下暖閣的門簾,走進來躬身侍候一旁。見德珍神色若有所思,便問道︰「小主,可是還在憂心,奴才前幾日將在宮巷被撞的事傳出去恐有問題嗎?」想了想安慰道︰「其實奴才按著小主的吩咐,極是仔細。再說當時還真是有人看見奴才抱著掛屏被撞。」

德珍放下手中的攢絲鴿蛋,側身靠在炕上的大迎枕上,搖頭道︰「倒不是為這個,我只是在想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小許子听得大吃一驚,連忙追問道︰「凶手不就是安嬪嗎?奴才听秋林說,安嬪今晚可是親口認罪了」

德珍瞥了一眼小許子,緘默不語,只是朝他罷了罷手。

小許子雖在德珍身邊不久,卻也知德珍這是不欲再說,讓他撤了吃食退下。往炕幾上沒見怎麼動過的吃食一看,小許子不由勸道︰「小主,您晚間就和皇上出去了,一直到二更才回來。這該用的晚點一樣沒用,這會兒多少還是用些吧。」

德珍依舊不語,小許子知道再勸也無用,打了個千兒道︰「那奴才下去燒水,服侍主子就寢。」說完端了炕幾退下。

一時間,暖閣里寂靜了下來。

德珍目中漸漸透出迷茫,浮躁的翻身面向窗戶,看著紅燈籠照亮的院里,雪隨著風無序亂飄,就彷如看見了她此刻亂如麻團的萬千思緒︰安嬪雖是漢人,但她的曾祖母、祖母、母親皆是大清格格,她應當知道天家禁忌何在,又怎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

一夜輾轉而思,卻是思量不得。

但是,隨著後面相繼傳來的消息,已告訴德珍亦告訴宮中眾人,聖壽節皇後中毒一事已告段落——因為凶手究竟是誰已不重要。

十月乙卯日,玄燁駕幸安嬪,安嬪御前失儀,惹得龍顏大怒,被移出紫禁城面壁思過。

逾旬日後,皇後不幸小產。太醫稟上日︰皇後身體虛弱,因而不宜保胎,與中毒一事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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