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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繼續坐長途汽車回北京,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夏小冉說口渴,邵峰就讓她等著,自己跑去小市買了礦泉水,出來見小冉站在那兒等他,他孩子氣地輕笑︰「小冉。」連續喚了兩聲,可她沒有一丁點反應,傻傻地立在原地,目光一直注視著前方。

邵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疏疏落落的大樹下,一輛耀眼的捷豹突兀地停在那兒,駕駛座上坐的人他們都認識,秋末陰陰的涼意拂遍全身。

他過去握著小冉的手,剛剛踫到她,這才現軟軟的手冷冰冰的,他想拉著她往前走,可她執拗地不肯再邁開一步,不僅臉色,連嘴唇都是泛白的,面容蕭瑟得如同枯萎的落葉,眼楮里帶著絕望。

很多人總是以為美好的日子很長久,可以肆意揮霍,可以不加珍惜,可她知道不是的,她的每一秒快樂都是奢求來的,只是沒想到會消失得那麼快,才半個月而已。

世上哪里有長久?她怎麼看不到?

邵峰嘆了口氣,堅定地握著她的手近乎強迫似的扯著她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不用怕他。」

夏小冉一直縮著身體,緊抓著他的手臂,眼楮沒有離開過前面的那輛車,那防備的模樣好像那是一頭非洲雄獅,隨時隨地會撲過來將他們吞噬一樣。

看到他們慢慢地朝自己走來,傅希堯也開門下了車,倚著車門,隨手把煙扔地上用腳踩息,他站立的位置上積滿了煙頭,不知道來了多久了,在夏小冉記憶里他從來不會有耐心等人的,所以她更加不明白,他這樣糾纏不休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傅希堯的手搭在倒後鏡上,歪著頭有些惡劣地輕笑著,周圍的空氣里彌散的是夏小冉熟悉的煙草味,他又模出一支煙,點燃了吸了一口,玩世不恭地吐出一個個煙圈,眼楮笑眯成一條線︰「這幾天玩得可愉快啊?」低沉的聲音帶了些諷刺,說話時他黑亮的眼楮緊實地凝在夏小冉身上,仿佛要把她看穿看透似的又深又沉。

夏小冉已經完全不會思考,怔怔地看著傅希堯。

「托福,沒有外人騷擾,我們到哪兒都過得愉快。」邵峰嗤笑一聲,推了推小冉的肩膀說︰「你先回去,我們兄弟倆難得見面,得聊一陣子。」

陽光下,傅希堯被他的動作刺了眼,眯著眼楮看了好久才現他們的無名指上都戴著戒指,烏黑陰沉的瞳孔一縮,鼻子哼著冷笑,尤其是看到夏小冉踮腳在邵峰耳邊低語了什麼,然後乖乖地听話離開,他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她對他,從沒有這麼听話。

邵峰跟他對視了半晌,頓了一會兒說︰「找我有事嗎?」帶著京味的聲音不是很大,雲淡風輕得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生過,可是他緊握的拳頭又不是那一回事,他比誰都清楚,他想揍他,狠狠地揍他一頓。

傅希堯彈彈煙灰,若有似無地笑了笑︰「邵瘋子,不管怎麼樣,她已經跟了我。」

「那又如何?」邵峰閉上眼楮,深呼吸一口氣。

傅希堯笑得風流︰「你不介意?我跟你說啊,她左胸上有一顆胎痣,也是她的敏感處,還有她的脖子……」他的話沒有說完就吃了邵峰一拳,而他沒有閃避,仿佛也在等著他怒,等著他這一拳,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腥,還得寸進尺地繼續說︰「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那一刻,傅希堯覺得自己也瘋了。

邵峰再也忍不住,放開聲破口大罵︰「你的給我閉嘴!信不信我殺了你!」殺氣騰騰的眼楮讓人毫不懷疑他的決心,就連空氣都被染上了劍拔弩張的氣息,他把傅希堯死死地摁在車前,咬牙切齒地說︰「小冉是我的!是我的!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她?你對得起我嗎?」他伸出手想再給傅希堯一拳,可無意中瞥到他隱藏在劉海的那道小傷疤,揮舞的拳頭頓時僵在半空中。

你救過我一命,我將來還你一命。

說啥呢?見外是吧?咱倆是共過生死的好兄弟呢。

很武俠式的台詞,每個男人少年時代都曾有一個武俠夢,仗劍江湖,快意恩仇。

那時他們不過是六七歲的孩子,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他最擅長的就是爬樹搗鳥窩,大人們不許,他們就偷偷地來,他上樹,傅希堯在下面把風,大院的那棵老樹已經上了年紀,枝椏都老舊脆弱,他一時不慎地踩上去,還沒反應過來人就摔到了地上,卻現不怎麼疼,低頭一瞧,傅希堯把他接住了,自己的額頭踫到石頭,人早昏了過去,一直流著血,當時他真的嚇壞了,看著地上沾滿血,大人們急急忙忙地送他去醫院,他以為他真的死了。

後來傅希堯的額頭縫了7針,脛骨被壓傷,在醫院躺了一個月。

那會兒他天天去醫院陪他,兩人的關系越來越鐵,整個大院誰不知道邵峰和傅希堯倆小子焦不離孟形影不離,再後來周躍民家也搬進來,他們一起瘋,一起玩,一起長大。說他們是好兄弟,呵呵,怎麼現在想起來卻這麼諷刺這麼悲哀呢!

邵峰覺得自己就像被圈住的困獸,盯著傅希堯的眼楮一直重復︰「你怎麼對得起我?」傅希堯每說一個字都像一把銳利的刀刺進他的心口,試問生這樣的事哪個正常的男人會不介意?可是他不能介意,因為那不是小冉的錯,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是他給了別人傷害她的機會,更可恨的是傅希堯說得對,如果沒有他,可能小冉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樣兒。

宋慶國,他使了點手段讓他滾到國外再也不能回來,王嵐那丫頭,估計也不能在北京混下去了,至于傅希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動不了他,有太多的顧忌,又有太多的無奈。

傅希堯推開他,抖抖衣領,緩了緩神讓自己冷靜,又恢復那種滴水不漏的淡漠卻張狂的樣子,他不緊不慢地說︰「你知道你輸在哪里嗎?你輸在太過沖動,要是有本事你就把她一家都弄國外去,別人想作也找不著門路,要是不行就慢慢地磨,家里不同意你就耗著不結婚,玩個地下情,反正現在一張結婚證書有也跟沒有差不多,等有了孩子你還怕他們不同意?只可惜……你開局開得太糟糕,才一不可收拾,她跟著你,永遠不會幸福的。」

邵峰被他的話震得僵如化石,臉色青白交加,他抿著唇冷笑︰「那小冉跟你就有幸福可言?你當她是什麼?你又問過她需要什麼嗎?是啊,我什麼都輸了,我可以一無所有,那又怎麼樣?我有她愛我就夠了。」

傅希堯幽暗的眼底閃過一道光,他看著邵峰的無名指︰「愛?」仿佛在思考這究竟是一個擁有什麼意義的字眼。

夏小冉上樓以後越想越不妥,把行李放在玄關就匆匆跑了下來,才出電梯口就見到邵峰彎著腰,表情很痛苦,而傅希堯的手伸向他,她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扶著邵峰的臂彎擋在他前頭,恨聲對傅希堯說︰「我們都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

很明顯的,夏小冉的心是向著邵峰的,問也沒問,就以為出手的是他。若她願意了解他,就知道他已經很多年沒打過人了,就算再年少輕狂的時代,也只是打過外人。

傅希堯收回手,有些自嘲地冷笑︰「我還不至于對一個病秧子下手,不過,你們的美夢也該醒了。你們以為王家會善罷甘休?邵叔始終要給他們一個交代,況且……邵瘋子,你這一身傷就是富貴病,不好好將養著,誰知道會生什麼事?」

夏小冉完全呆住了,看看邵峰,又瞥向傅希堯︰「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那你得問問他自己了。」傅希堯看她老鷹戶小雞的樣子就想笑,後來想想也沒什麼可笑的,更可笑的是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里?為一個已經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還是為了加兄弟反目?好像都不是,他似乎只是要一個答案。

他問她︰「夏小冉,你就這麼喜歡他?他有什麼好?他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為什麼你就不能留在我身邊。」

邵峰捂著胸口,一直喘著大氣,想說話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倒是夏小冉,忽然變得很冷靜,異常地清醒︰「沒有為什麼,只是因為我愛他,我不愛你。」

傅希堯像被雷劈到一樣,瞪大眼楮一直死死地盯著她看。

看著他們倆手挽著手相親相愛地靠在一起,他恨不得沖上前分開他們,把她拉回自己身邊,可是她說什麼?她不愛他,是他犯渾,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想她!

「你們好自為之!」他扔下一句話就上了車,才動車子又搖下車窗對他們說︰「既然我能找到你們,他們也快了。」然後揚長而去。

他們?邵峰臉色一變,他們,指的當然是邵家,王家的人。

看著傅希堯離開,夏小冉腦門突突的跳,總感覺有更壞的事情要生了。

原來她的第六感還真準。

第二天,她的父母來了。

叫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她剛開門,她父親就閃了她一巴掌,惡狠狠地罵她︰「你怎麼這麼不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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