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說得千奇百巧,雖說愛陽也有過神示靈夢的經歷,可愛陽對齊天道長根本沒心思細究,只期盼並祈禱他可憐的愛人明天見到了廣州日報或電視台的尋人啟事後,能及早回來分享他和父母團圓的快樂。
但那當時怎麼也不知道,牡丹又在廣州紅十字會中心醫院掛著吊針。
溫廠長和莉莉都守在一邊,牡丹醒來後,驚恐得折身坐起,連連搖頭。
莉莉急忙俯關懷地說︰「阿丹,你醒過來了,你可把人嚇壞了,只說胡話又听不清楚,昏迷不醒的有病怎麼不早說?」
「莉姐,謝謝你。」牡丹眼中溢出淚水,而心中對莉莉已不再信任,甚至懷疑面前這個女人是不是已把自己賣給了章總監,十分後悔不該結交上這個女人,不該進那個該死的黑廠。
「謝我啥?是章總送你來的,我是後來接到電話才來陪你的。
章總整個通宵為您急得團團轉,剛剛才坐著睡著了。章總已為你交了三千元住院費。」
「三千元?就一點小感冒!」牡丹掙扎著就要起來。
莉莉急忙按住她,後邊用腳蹬醒睡在椅子上的章某,故意大聲說︰「你這是想干啥?」
「莉姐,別勉強我,我要出院,住院費用太高,我負擔不起!」牡丹幾乎哀求般。
「誰要你負擔?別傻了,阿丹,硬撐看是在何時何地?」莉莉有腔有韻地勸說著。
章某醒來,先是一愣,繼而認真地說︰「幾千塊也能叫錢?阿丹,我們是朋友又是老鄉,難道在你最困難的時候,也不接受朋友加老鄉的熱心幫助嗎?」
章某說完,便向莉莉遞個眼色,二人相繼而出。
牡丹已明白他們的勾當,沖章某的背影直言不諱說︰「有目的、有條件的幫助,我是不會接受的!」
溫廠長也假裝剛睡醒的樣子,十分奇怪地問牡丹︰「昨晚是到底看花了眼,還是真看到你那個什麼閃愛陽了?」
牡丹點點頭,無心回答。
溫廠長哼哼冷笑說︰「別裝糊涂了,雷小姐,閃愛陽真來找你,簡單的很,省報上登一則尋人啟事不就完事了?別幻想了,雷小姐,那是你病前產生的幻覺,是你對愛陽的思念所產生的幻覺;再大不了是和愛陽長相近似的人,世界上一模一樣如雙胞胎的也不稀奇呀!
但是無論如何不會是你的愛陽的!章總是真心喜歡你的,他在商場上接觸過太多女人,可除了她老婆沒踫過任何女人。在如今這年頭,章總這樣的男人算是老古董了!她對你產生了興趣,那是你的福份!再實話告訴你吧,阿丹!你當他真的只是業務總監啦?他是香港在內地所設華亞制衣公司的總裁呀!華亞不僅僅只是廣州最大,而是珠三角、你知道什麼叫珠三角嗎?珠江三角洲,最大的制衣公司,我只是靠從他公司里一點外貨加工賺錢的小小人物喂!不及他萬分之一,他一個腳趾甲就是我奮斗一生都不能達到。他之所以看重你,只是把你當成古典小說中逃亡的公主,他是想幫你再創人生輝煌,這一切不都是為你好嗎?」
牡丹越听越煩燥不安︰「當我是逃亡的公主?為我再創輝煌?他有沒有說過會為我拋棄原配?」
「阿丹,像你這麼靚妹,應該多讀幾本書,听听沙士比亞怎樣說‘好花盛開,就該盡興摘,莫待美景難再,否則一瞬間,它就要飄零萎謝落塵埃!’話你知,他和他老婆是恩愛夫妻,總裁夫人也支持他借月復生子,好讓億萬家業有個繼承人!」
「所以他不會為我拋棄老婆,說那麼好听有什麼用?」
「不棄原配,說明他有良心和愛心;還想擁有你,證明他有本事和錢,現在包情人、養二女乃的遍地都是,我提醒你,‘生活只不過是不斷給人一些機會,好讓人活下去’!」
「可惜我不是商品,有錢就能隨便拿走。我可以死,也不稀罕你的機會!」
「對于有錢人來說,所有沒錢的人都是商品,只是用法和拿法不同罷了!所以,雷牡丹,你別惺惺作態,自鳴清高了……」溫廠長好像不耐煩了,臉紅著要火。
「溫大廠長,請你出去!」
「哼,你這不識抬舉的賤貨,等著瞧,我要你有後悔不及的時候!老子介紹你給總裁,是你祖上積了厚德,燒了高香,你卻狗咬品洞賓!」
溫廠長滿口粗話,罵罵咧咧憤然出門,向守在門外的章某和莉莉說︰「走吧,勸不醒她,炸了碡的老窯不能再圈(勸)了!隨她死活吧!」
多少迷惑,多少煩惱,多少思慮,使牡丹又一次陷入感情危急和傷心絕望中。
她忽然拔掉針頭,掙扎著下了床,踉踉蹌蹌走出病房,出了醫院門,搭乘摩的回到廠門外。
門衛冷冷地向她說︰「廠長交待下來,你不能再進廠了,我把你的東西已經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