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家里時,牡丹已听愛陽講過,廣州一帶私人開的職業介紹所多麼騙人,所以牡丹特別細心,專找自招工廠。
三天後,牡丹進了嘉禾鎮廣源制衣廠做車位工。
進廠押金5o元。雖是計件,但工作時間限定每天最少1o小時。沒有星期天,規定只在每月出糧(工資)時放假一天。
由于牡丹在家里熟悉的是腳踏縫紉機,短期內不適應電衣車的度,開始縫制的衣件連返幾次工。
晚上休息時,同她頂鋪的山西妹林然悄悄向她說︰「喂,牡丹,你不光人如其名,也確實有運氣。既羨慕你;又可憐你;更奇怪你!」
「咋啦?我有運氣,就不會返工,你也不用可憐我了。還奇怪個啥?」牡丹以為林然有意挖苦自己,本來心中就十分煩惱,差一點兒就要生氣了。但因為已經熄燈,看不見林然的表情,只回憶著林然清純厚道的模樣,不像是陰險歹毒的女人。再一想自己是新來的,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如今離家千里,隔山斷嶺,常說多個朋友多條路,當以友誼為主,也只好耐著性子。又因連日來找廠的奔波,和遠離親人思念愛人的精神折磨,正疲乏不堪地想要入睡,耳邊又听林然小聲說︰「你好像不信?你返工沒挨罵還不算有運氣嗎?你都看到了,整個車間里哪個沒挨老大的罵?但是,真的可憐你不該進這個黑廠,真的不該!」
「黑廠?」牡丹不由一驚,頓時睡意全消。翻身趴起,心突突跳著,雙手托著二腮,瞪著黑暗中模糊不清的林然的頭,半天才問出聲,「怎麼個黑法?」
「噓!小聲點。給你說,這是家私人開的小廠,誰進這個廠不會過三天,沒一個不想走的。你到時也一樣。」林然盡量把聲音壓得最低,而又能讓牡丹听清楚。
「那你來多久了?」
「快倆月了。」
「你為啥還沒走?」
「一言難盡!不怕你笑話,我進了這個廠後已身無分文,無親無故,家里又窮,俺兄弟上大學都是借的學費,還賣了俺爹的喜棺。我出來的路費還是借的。我要賺夠俺兄弟下學期的學費才能換廠。所以,再苦再累,我不敢輕易出廠。給你說,你不要亂講,這個廠專招零散的外來妹,如有兩個同路的,就只收其中一個表面看著老實的,或者都不要。不一起進來的同省份的,也不安排在一個車間,更不安排在同間宿舍。」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