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哈哈大笑起來,「老頭子我在這里等著你請我吃酒啊!」
「老大爺你怎會知道我會來此?」
老頭一邊喝酒一邊道︰「因為你一定會來找我啊!」
夜月越糊涂起來,正欲追問,老頭卻先開了口︰「小兄弟啊,緣分天注定,有的事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了,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又何必苦苦追尋。」
老頭這一席話,讓夜月覺得此人絕不簡單,不知對方底細,夜月也不敢怠慢于他。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老頭一個人喝下了一壺燒刀子,既然沒見半點醉意,把空酒壺在夜月面前晃了晃,夜月立刻領會,喚來酒保叫他再拿一壺酒來。
「什麼前輩不前輩的,名字不過是代號罷了,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我只要有酒喝足矣。」
夜月陪著這奇怪的醉酒老頭,一直到了酒肆打烊才離去,臨走之時老頭還要求把他那酒葫蘆灌滿,隨手還拿了一壺邊走邊喝。
白日的炎熱已經褪去,和風撥動著河畔的楊柳。
夜月攙著這嗜酒如命的老頭,問道︰「前輩,你家在何處?我送……」
老頭子提著酒壺胡亂揮著,濺出了不少酒來,夜月如數避開,老頭子滿臉通紅樂道︰「好小子,身手不錯嘛,這麼晚了你也難尋客棧,若是不嫌棄老頭子我的話,就陪我一道去城東頭的城隍廟借宿一宿,你看如何啊?」
夜月拿著怪老頭沒辦法,反正自己也無定所,去去無妨。
雖未出城,不過老頭一路打打鬧鬧,也花了一盞茶的時間方才到達。看樣子這座城隍廟也有些年份了,柱子上的朱漆多有月兌落,匾額上的金字也褪了色,沿邊的琉璃瓦也缺了好幾塊。
老頭早已酒醉,進到廟內便倚著牆角打起了呼嚕。夜月望著這奇怪的老頭不禁笑著搖了搖頭,身子並未覺得有倦意,當下百無聊賴夜月打算在附近散散心。
城內一片靜謐,獨有更夫的鳴鑼聲,夜月望著繁星點點,一絲傷愁涌上心間,不經意間祭出了「青冥」。夜月細致的擦拭著劍刃,竟是笑出聲來,「雪兒……,你在碧海谷還好嗎?」
「青冥」跟著泛起青光,轉瞬間又消失了。
「怎麼?你也思起主人來了?」
水中倒映著漫天星光,微風吹起幾片樹葉,落在了水面上蕩起圈圈漣漪。
「咚!——咚!咚!」一慢兩快的打更聲,已是三更天了,夜月回到城隍廟,那老頭不知何時醒來了,正坐在門口喝著葫蘆里的燒刀子。
「前輩,為何半夜醒來了。」
「咕隆,咕隆」老頭喝下兩大口酒道︰「待會兒會有人與我們來做伴,老頭子我當然要坐在門口接待啊!」
話音剛落便有幾個敞胸大漢走了過來,各個皆是絡腮胡渣,氣勢洶洶。
領頭的光頭指著老頭道︰「好你個死老頭子,膽敢戲弄我們,我看你是活膩了,知道我們是誰嗎?」
老頭反倒樂呵起來︰「你們幾個不就是王富貴家養的幾條狗嘛。」
領頭的那個光頭氣得青筋暴起,掄起鐵拳吼道︰「老兒看拳。」
夜月正欲出手阻止,只見老頭拇指掐住中指,憑空一彈,便把滿身熊肉的巨漢擊飛了出去。
光頭巨漢爬了起來,側頭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其中還有一顆斷牙,老羞成怒的吼道︰「弟兄們給我上,一起宰了這老家伙。」
夜月見這老頭果真有些本事,開先那一下如不是老頭出手留情,那光頭鐵定一命嗚呼。這會兒夜月倒是不當心這個醉酒燻燻的老頭了。
任由幾名巨漢如何力大,老頭單憑一只左手如數擋了下來。羞得這些巨漢面色甚是難看。
突然老頭連拍數掌,把這些個巨漢接連擊飛了出去。不知有心還是無意,最後一掌施力頗大,中掌的那名巨漢落地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夜月看在眼里故知老頭沒下毒手,那人只不過斷了幾根肋骨,痛昏了過去,雖是未死卻也算廢人一個了。
這下倒是震懾住了其余的幾名巨漢,紛紛露出了懼色,扛起重傷的巨漢欲要離去,領頭的光頭還不忘甩下一句狠話︰「你,你個老頭兒,好個妖法,你等著我家主子定會尋人來收拾你。」說完拔腿就跑開了。
老頭喝了兩口酒喊道︰「他們跑了,你可以出來了。」
這時廟內走出一個男子,身子顯得健壯,衣著來看像是普通百姓,臉上有幾處青腫,顯然是被人打的。
見那伙人逃跑之後,男子跪在老頭面前︰「多謝老先生出手相救。」
原來夜月出去閑逛之時,這名男子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城隍廟,不久那幾名巨漢跟著追了過來,老頭隨口打走了他們,沒過多久幾名巨漢方知被耍,隨即尋上門來,這般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夜月上前替老頭扶起這名男子,不想男子「噌」的又跪了下來,抱拳道︰「小人名叫阿牛,仗得幾分蠻力在那王富貴家中某活,前不久王富貴家來了一名行事出常的怪人,被王富貴禮為上賓,不料被我無意間撞見他們殺害李員外一事,他們想殺我滅口,被我僥幸逃了出來,我家妻兒業已被他們抓了去,至今生死未卜,懇請老先生大慈悲,救救他們啊!」
老頭蓋上了葫蘆蓋,擦了擦嘴,「你先莫急,他們抓你妻兒實乃要挾于你,暫時不會傷他們性命,你大可放心。」然後指著夜月道︰「這位小兄弟可陪你去救出你家妻兒。」
夜月一驚,暗罵道︰你這老頭事情是你接下的,既然把這麻煩事推給我。不過此事關乎人命,夜月也不好推月兌,站在一旁沒有拒絕。
反倒是阿牛詫異的說道︰「老先生您莫要兒戲,這小哥文文弱弱的,沒得幾斤橫肉,王富貴手下打手如雲,還有那懂得妖法之人,您這不是叫這位小哥同我一道送死嗎?」
夜月听了反倒不氣,心中樂道︰你這老頭別人指定要你同去,賴不到我頭上。
老頭怎會不知夜月的心思,朝夜月奸笑,道︰「阿牛,你看我似力大之人否?」
阿牛搖了搖頭。
「你看我對付那些個飯桶怎樣?」
阿牛道︰「老先生身手了得,輕松幾下便把他們撂倒。」
「那你為何斷言,這位小兄弟身手不如我呢?」
阿牛無言可答,夜月白了老頭一眼,也沒有說話,幾人商定明日夜里動手,便各自睡去。
白日里夜月又被老頭支去喝了一天的酒,到了打烊方才出了酒肆,照例老頭又帶了滿滿一葫蘆酒。
三更天剛過,阿牛便領著夜月來到王富貴的府邸,一路上阿牛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跟來的這個小哥厲不厲害,要是誤認人家性命,自己可難辭其咎。
王府是很常見的深宅大院,紅漆大門,鎮宅石獅,顯得氣派十足。阿牛對王府結構甚是熟悉,當下領著夜月來到東牆一角,牆內便是王府的柴房,過了做飯的時辰之後,不會有人打此經過。
阿牛扎好馬步半蹲了下來,左手托著右手,一副舉人的準備,道︰「小哥,我先將你送過牆。」
見無動靜阿牛抬起頭來,張望周圍卻已沒見著夜月了,心驚道︰恐這小哥不像是個鬧事的主,難道撇下自己臨陣月兌逃不成?
「喂!喂!阿牛。」
阿牛听見有人喚自己,循聲望去,這才現夜月業已立在了牆沿上,好生奇怪這小哥是何時上去的?眼前不是尋思此事的時候,阿牛高舉雙臂,腳下施力一蹬,躍了幾尺來高,正好夠著了牆沿,費力的爬了過來。
夜月剛打算往里走去,卻被阿牛叫住了,只見阿牛神神秘秘的跑到柴房里,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兩根杯口粗的長棍,隨手遞了一根交給夜月,「小哥,待會兒他們人多勢眾,我們手里還是仗著些東西的好,免得徒手吃了他們的虧。」
夜月有些尷尬的接過了長棍,拿在手里掂量了幾下,阿牛誤以為夜月覺得棍子太重,道︰「小哥這棍子結實的緊,遇刀難斷,就是重了些。」
夜月苦笑的向前走去,阿牛也跟了上去。
四下一片漆黑,連一絲風都沒有,唯有借著月光辨清前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