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茂山下的戰斗持續了很久,另一處山頭的清音卻坐不住了︰「喂,烏鴉,你能去找找坦絲他們嗎?不知道他們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安全的……你飛到東邊去看看嘛,快把他們帶回來嘛,食物補給都在我們這里呢!」
被玫瑰女孩催了一遍又一遍,加百列終于舉手投降,呼的一聲飛離山頭,朝著進山的道路慢慢搜尋而去。在他的下方,原本黃綠相間的山腳已經被鮮血染得猩紅,肉山血海一般,可怖之極。
又向東飛了數十分鐘,加百列突然在一處寂靜的山坳里現一個靠石而坐的男子。他的披風顏色是突兀的金紅,加百列一眼就覺了他的存在。
收攏翅膀,輕盈的落于石上。加百列這才現,這名看起來頗似妖靈的男子竟然已經死去!他的身體因為倚靠巨石而僵直不倒,灰藍色的眼楮睜得大大的,僵硬的臉上居然掛著一絲微笑,似乎蘊藏著安心與寬慰。
真奇怪,他死就死了,這麼開心干嘛?加百列心里嘀咕著,伸手拂合他的雙眼,隨即探上後背將他翻了個身,卻是連一個傷口都沒現。
到底是什麼東西殺死了他?總不至于是急病而亡吧?加百列微微眯眼,直起身來。正想帶著這具詭異的尸體返回,心中陡然警兆大作!
輕盈躍起,倏然急退,加百列的斗篷呼的一聲散開,露出里間金燦燦的禮服,整個身體就像一只翩然舞動的夜蝶,輕飄飄的在石間滑行而過,靈動而優雅。隨即,他猛然抬頭,將目光鎖定了出現在高處山頭的高大身影。
「喂喂,這不是我干的!」加百列眼楮的余光一瞥,立刻現對方披風的顏色款式與地上死者一模一樣,便大叫起來︰「我到這里的時候,他已經死掉了!」
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了開去,那個高大的身影陡然一頓,似乎被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震撼了心神,攻擊還未出就停止下來。接著,他身形一錯,便出現在加百列的面前。
身影如風,快閃到。一頭絲緞般的蒼灰色長隨風輕揚,在金線般的陽光下耀出千萬點炫目的光輝。即使在加百列那頭白金色的漂亮卷面前,這樣不起眼的色也揮灑出夢幻般的絢迷光華。
加百列的瞳孔猛然一縮!隨即,琉璃般的透藍眼眸中射出從未出現過的凌厲光芒!
在這一刻。他整個人氣質大變。仿佛藏于匣中地利刃終于重見光明。寒光流溢間咄咄逼人!
但只是一瞬。他眸光驟斂。神情恢復如常。嘴角還掛上一彎輕佻地弧。就像一朵只在暗夜盛開地曇花。于瞬間悄然綻放。便又靜靜回歸寂滅般地黑暗。
「剎那。」加百列微微偏頭。輕聲叫出對方地名字。緩緩挑唇淺笑。眉眼間藏著說不出地情緒。
再度听到加百列地聲音。男子完全確認了他地身份。緩緩透出一口氣。慢慢轉過臉來。
他挺拔而俊朗。濃眉直鼻薄唇。儀表非凡。額間系著一條湛藍地寬長飄帶。上面染刻著暗金色地太陽圖案。帶梢與長一起隨風輕蕩。更顯英氣勃勃。當抬眼望來時。那雙翠玉般地眼眸清亮透徹。幾乎不含一點雜質。美得讓人嫉妒。
凝視片刻。他地臉上露出陽光般地明朗笑容。揚聲喚道︰「白翼。好久不見。」
「不要叫這個名字。」加百列擺擺手,笑容中隱著一絲淡淡的惆悵,話語間卻帶上幾分怪責之意,「還以為你當上守望者的靈衛長以後會變得沉著穩妥,怎麼還是毛毛躁躁的一通亂來?」
「因為我覺得這樣的稱呼對你是一種尊重與認可,是最適合你的名字。」名為剎那的男子微笑著說。
他的表情柔和親切,眼神充滿自信,言語間十足真誠。只是筆直站著,一股堂堂正正的氣息便撲面而來。加百列眼前一陣恍惚,突然很難將面前英氣勃的青年與當年那個倔強執拗的少年聯系起來。
呆了兩三秒,他忽然俏皮的眨眨眼,勾唇一笑︰「原來真的不一樣了,你現在看起來的確像個隊長,擁有那種所謂的……領袖氣質。」
「你也不一樣了。看看,這一身金燦燦的禮服真是漂亮極了,穿在你身上再適合也不過!」剎那笑容輕松,明明是調侃,語氣中卻流露出幾分懷念︰「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穿破爛獸皮的樣子。」
「……」加百列望天翻了個白眼,清清嗓子︰「說正經的吧,你來這里做什麼?」
「調查。」剎那也收斂了玩笑表情,「烏來荒原上生異動,魔獸無緣無故的大規模遷移,面臨這種原因不明的詭異局面,人類和妖靈都會緊張吧?據說不安的源頭已在向連城山脈轉移,所以我來看看。」
一邊說著,他將地上的妖靈尸體細細查過一遍,低嘆道︰「看起來,他已經死去一兩天了,可我卻沒法找出他的死因。」
「你這樣隨便模模怎麼找得出死因呀!不如交給我來查吧,我的同伴里有擅長這個的。」加百列歪著頭,不知想起了什麼,嘴角掛上一絲詭秘的笑。
剎那微微一怔,低頭望著地上幾乎成為干尸的男子,眉頭打了個重重的結。他似乎有點舍不得將這具尸體交給加百列,但他也清楚加百列不會在這種事上騙他,猶豫好久才咬唇道︰「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善待他的遺體,查完原因後要妥當下葬。」
「那是當然。」加百列利落的將斗篷扯下,裝好尸體,仰頭問道︰「對了,我們的白夜隊長也在調查烏來荒原的異常,你沒遇上他?」
「那個只听黑塔長老命令的人偶隊長?唔,沒遇上。」
「真讓我失望,還想見識一下隊長級別的較量呢!」
「要論打架我不是他的對手,他可是號稱不死之身的終極妖靈戰士。」剎那坦然承認自己的劣勢,碧綠眼眸微微一閃,螢光爍爍,不見絲毫氣餒頹喪之氣。
「不死之身?終極戰士?」加百列呆了呆,隨即嗤之以鼻,「妖靈中真正的不死之身才剛剛開始進化呢!」
「那個擁有自愈能力的女孩?將在我們的城市里舉行祭物決斗的那個混血妖靈?」見對方點頭,剎那微笑道︰「她沒有攻擊能力,不能算妖靈戰士吧?」
「嘿!」加百列搖頭晃腦,臉上笑靨如花,「那就走著瞧吧!」
剎那的眉頭不易察覺的**了一下,面色古怪的盯了他一眼︰「你好像對她很關心。這次你來連城山脈,不會是為了幫她搶奪祭物吧?」
「答對了!」加百列笑吟吟的說,「我很喜歡她,樂意為她做事。這次進山尋找祭物的行動,就是我一手策劃的。」
微微皺眉,剎那沉吟不語,似乎在掂量對方這話到底是真是假。靜了數秒,他緩緩透出一口氣︰「傳聞連城山脈的白族魔獸手中有珍貴祭物,這個消息有不少妖靈都知道。你既然來了這處,那星組一定也會來。」
聳聳肩,加百列一臉無賴︰「來就來唄,我們可不怕。」面色忽然一變,他嬉皮笑臉的湊了過去︰「喂喂,你這樣嚴肅的板著臉,該不會是在擔心我吧?」他沾沾自喜的晃著頭,梢上的玫瑰花也跟著歡快的躍動起來︰「哎呀,果然,你對我的心意一如從前呀!」
剎那面色微沉,月兌口而出︰「我是在擔心你!……當然,我也擔心那個妖靈女孩。星組行事向來心狠手辣,決斗之前用點陰招對他們來說再正常也不過。」
毫不掩飾的道出心中所慮,剎那臉上的坦蕩之意看得加百列微微一怔,平常那些自戀輕佻的玩笑話竟然說不出口來。
強勁的山風吹拂而過,兩道高挺的身影靜默在絢爛夕陽的背景之中。直到那輪火紅的日頭緩慢的墜入山嶺之間,剎那才再度開口︰「我們之間的約定,本森還不知道吧?」
加百列微微眯眼︰「他自然不知道。」
「我們之間的秘密,到現在還沒第三者現吧?」
「大概吧。」加百列懶懶道。眼見對方面色一緊,他不覺輕笑起來︰「放心啦,我們已經這麼多年沒有見面,不會引起懷疑的!」
緩緩透出一口氣,剎那幽幽的聲音響起,幾乎能听到心中的嘆息︰「我們始終是同伴,這點永遠不會變,對不對?」
「你該清楚,我們一直是。」
剎那默然,盯著笑意盈盈的金男子看了良久,點點頭︰「我相信你。」
加百列心中驀然一緊,隨即被一股暖流慢慢填充。
他很清楚剎那的性子,他說相信,那必定就是掏心掏肺般的全心信任與倚賴。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情,他才會贏得守望者的真心擁戴與尊重吧?經歷過混亂動蕩的時期,每個妖靈都很清楚,擁有一個真誠坦然的領袖是多麼不容易的事!
妖靈世界強者為尊,這是毋庸置疑的第一法則。但妖靈們也很清楚,團體的力量永遠大于個體!若有一個妖靈能為了你奮不顧身,在任何危急時刻都不會拋棄你,這樣可靠的領袖、永遠的同伴、珍貴的羈絆,哪個妖靈不想擁有?尤其是那些經歷過孤獨漂泊與拼死廝殺的妖靈們!
而剎那,就是這樣的一個妖靈!一旦被他視為同伴,就能得到他最真誠的心與最寶貴的友情!突然間,加百列理解了那個死去守望者的心情——他是帶著笑死去的吧?心甘情願的為他的領袖與朋友而死!
略略交換了一些情報,剎那便急匆匆的離開了,他的其他同伴還在另外的山頭等待他。加百列慢慢拎起斗篷,抬眼望了過去——
山風吹起男子的袍角,披風在獵獵作響,他大步遠去的背影是那樣清晰,熟悉而陌生。加百列凝視著那道逐漸模糊的影子,嘴角慢慢浮起一縷譏誚的笑。
——相信嗎?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東西,又憑什麼讓剎那相信他?
陡然間,他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溢滿無奈,卻又夾雜憂傷︰「在這個荒唐的世界里,被命運操控的木偶,不止一個、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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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勢力的隊長都現身過啦,親們最喜歡哪個呢?咳咳∼
偷偷的說,其實俺最喜歡加百列,雖然他不是隊長。唔,可是這樣不好呀,身為作者應該公平公正……
(面具醫生揮舞著手術刀,聲音柔和得幾乎令人沉醉︰你不是說最喜歡我的嗎?竟然變心!//某捂臉,抱頭鼠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