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各村農會委員們在莊農會接受了工作任務,各自回村積極開展工作。這一天,姚家莊第一村農會主席姚老大召集各位委員開土地改革籌備會議,按照預定時間,不一會兒姚大牛、王秋英、謝大富均一一到齊了,王秋英還是象女主人一樣,給大家端茶倒水。
姚老大看大家都到齊了,就開口說道︰「各位,攻堅戰開始了,根據黨的政策,我們要開始第一步工作了,那就是劃定階級成份,我們村共有五十四戶,二百一十八人,只有地主,沒有惡霸,成份結構比較簡捷,比較好確定。但我們還是不要馬虎,按照黨的政策,我們還是要慎重,要按照程序和步驟進行,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走一個壞人。下面我先談談個人的想法,我想︰先、要成立一個由有正義感、敢于斗爭、責任心較強、不怕得罪人、在村里有德高望重的貧雇農組成的雇農團,雇農團由八人組成;第二、由我們按照每戶的順序把每一個人的名單排列下來,再由我們四個人坐下來一個一個的擬出一個初步劃定成份的方案,名單排列工作由大牛兄弟擬定;第三、把我們擬定初步劃定成份的方案交由八人雇農團審定,最後確定拿出決定的方案,然後張榜公布;第四、張榜公布五天後,如沒有異議,就交莊農民協會批準備案。如有異議,就由戶主在公布的第二天寫出書面申請說明情況、提出理由再交雇農團復審,然後再交莊農民協會批準備案。」
老大掃視了一下大家問道︰「大家覺得怎樣,有不同意見或需要補充的請大家言。」
大牛緊接著言道︰「我說一點,我覺得姚主席的想法和方案都很好,特別是成立雇農團這一創舉,充分說明了我們是走的群眾路線,避免了我們干部獨斷專行作風。我想補充一點,那就是要增加一個動宣傳過程,先我們要召開一個全村十六歲以上的村民大會,由姚主席宣講黨的政策,說明劃定成份的標準、程序和方案;然後由各戶根據劃定成份的標準自己申報自家人的階級成份,再根據各戶申報的成份公布第一榜,由村農民協會擬定的為第二榜,由雇農團審定報莊農會批準備案的為第三榜,這就叫‘三榜而定’,我看是沒有什麼錯誤了的,是很公正了的,我說完了,供大家參考。」
王秋英和謝大富二人沉思了一會兒,覺得把他們二人的方案結合起來確實很好,于是二人就表示一致同意二人的綜合意見方案。
姚老大低頭想了又想,覺得大牛的補充意見確實高明,于是爽快地笑著說道︰「好一個‘三榜而定’,大牛兄弟,真有你的,就這麼定,明天上午召開全村十六歲以上的村民大會,我來演講,今天會就開到這里,散會了。」
會後,老大和秋英把大牛和大富留下來說︰「大牛兄弟,大富老佷,都在我這里喝幾口吧。秋英,你去弄幾個菜。」秋英听後,連忙很高興地去燒飯炒菜去了。不一會兒,秋英就把菜弄好端到桌子上來了,大牛也把酒拿出來了。給大牛和大富各倒了一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老大剛剛拿起杯子要和大牛踫杯,大牛連忙阻止說︰「大哥,無功不受祿,究竟有什麼事,只要你說,我堅決完成任務。」
老大連忙說︰「好,爽快,大哥有一件事想求你一下,當著秋英的面,大富也不是外人,你知道,我和秋英的事,你是最清楚的,大富也略知一二,我現在想和秋英把關系定下來,俗話說︰‘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下無媒不成親’,我想要你跟二伯說一聲,要他老人家跟我保個媒,跟秋英的公婆說一聲,事情說妥了,我就和秋英去鄉政府登記把結婚證領來,準備在慶祝土改結束時把婚事辦了,兄弟覺得怎樣?」
大牛听了哈哈大笑道︰「是這件事,早就該辦了,你老兄怎麼不早說,還搞的這麼神密,這麼隆重,我保證馬到成功,這是好事,該喝,該喝,大富也來,秋英也來,以後我得叫秋英你為嫂子了。」
秋英紅著臉連忙說︰「大牛哥,不敢,不敢,以後還是叫我為秋英妹子為好!」
老大笑著擺手說道︰「秋英,什麼敢不敢,該叫嫂子就得叫嫂子,官小職份大嘛。大牛兄弟,客氣話不多說了,謝了,以後多喝幾杯酒,來,大富,我們一齊干了。」
秋英的公公叫姚承武,現年五十余歲,是個善良的小老頭子,生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姚良宇,在淮海戰役中犧牲了,小兒子姚良宙,現年十六歲,在家務農。良宇犧牲後,多次跟秋英提過,說要把當作姑娘對待,要她如果有合適的人就嫁了。誰知秋英心內巳經有了姚老大,一直不好意思地說,所以一直拖到現在。這次姚承德上門一說,把姚老大的情況一講,把他們兩人的關系一挑明,姚承武就哈哈大笑地說道︰「好,好,我也有女婿了,老大這孩子也是,自己來說就行了,還要麻煩你老哥費舌拖步來說,真是不應該,只要兩個孩子說好,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不同意,還是自己家族內的佷兒,我完全贊成,他們說幾時辦事就幾時辦事,謝謝老哥了。」
姚承德連忙說︰「兄弟,這是應該的,什麼謝謝,雖說這是他們的事,但規距還是要講,我們老家伙跑跑腿,從中撮合撮合還不是天經地義的,就這麼說定了,我去給他們回信。」
第二天,村民大會在老紅楊樹下按時召開,會議由姚大牛主持。大牛看人基本到齊了,就開始說道︰「鄉親們,我們今天召開一個土改第一階段劃定階級成份動員大會,在會上將由我們的姚老大主席給大家宣講政府關于土地改革第一階段的政策,講一講劃定階級成份的標準,為了使這項工作做的公平合理,先要求鄉親們根據政策標準,自己書面申報自己的階級成份,然後交由村農會審查,村農會審查後,再交由村雇農團審查通過,最後提交莊農會審查批準備案,這叫‘三榜定案’,下面就請姚主席給大家宣講,大家鼓掌歡迎。」
老大笑嘻嘻地走上了講台說道︰「各位鄉親,今天是我們貧下中農的一件大事,剛才我們的姚委員巳經講了,我也不重復,只講三個問題,一是宣傳黨的劃定階級成份的政策;二是重點講一講劃定階級成份的標準;三是講一講劃定階級成份的步驟和方法程序。
第一、關于劃定階級成份的政策我們的政策主要是以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改革法》為主要依托。土地改革的政策,說是消滅封建土地剝削制度和代表這一制度的地主階級,而不是消滅地主個人。話是這樣說,封建土地剝削制度,畢竟是通過一個個地主個人傳承下來的,每一個地主,都成了那個土地制度自覺或不自覺的代表。土改是一場革命,‘革命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由此可知,‘和平土改’是不可能的。因此,地主雖未必遭到**消滅,但經濟上的剝奪、政治上的打壓,以至運動中人身和人格上的沖擊是不可避免的。作為敵我性質的矛盾,最深入的斗爭,其實並不在斗爭會上,那雖然強調要‘說理斗爭’,多半難免大轟大嗡;而在劃成份時,關健是算細賬,這才是認真的較量。從我們的角度來說,所謂掌握政策,防‘左’防‘右’,這時也才看出火候;我們的‘定案’,要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就看定案根據是否充足。
第二、劃定階級成份的標準劃定階級成份的標準關健是算細帳。什麼是算細帳,算細帳有兩種算法,一是算你家里有多少田地、多少財物、多少農具、多少人口等等方面;二是算你雖說有多少田地,看你是出租、是請長工耕種還是自己耕種或只臨時請短工耕種。總之,是算你剝削的程度有多少來劃你的成份。
一般來講,富農是比較難劃一點,政策尺度難掌握一點。右一點,你可將他劃到地主範疇;左一點,你可將他劃到富裕中農行列,甚至還可以劃到上中農行列。所以說,我們要吃透政策,集思廣益,要把每一個人公平合理地定在某一個階級的位置上。做到這一點,那麼就要按照剛才姚委員所說‘三榜定案’的方法來辦。下面我就來具體說說各個階級成份如何劃定,這只是大體政策的參考,最基本的還是要求大家掌握第二種算細帳的尺度來確定這個人的階級成份。
先說說地主成份的劃定。地主主要是靠剝削來作原始積累,他有一定數量的土地和生產資歷料,有的甚至還有商鋪。他主要是靠出租土地收取租金,靠請長工耕種經營土地收入,靠雇佣店員經營商鋪來獲取利潤,總之一條就是不勞而獲。如果在收租過程中、在雇工過程中逼死人命的,還要劃為惡霸地主,甚至還要坐牢直至槍斃。
其次說說富農成份的劃定。富農有一些剝削行為,他有一定的土地和生產資料,主要靠自己耕種,農忙時請一些短工,田地稍微多了一點的富農,還請了少量的長工。還有的富農家中沒有勞力,也有將土地出租的現象,這就要看我們如何掌握尺度;第三說說富裕中農成份的劃定。他們有一點剝削行為,有一些土地和生產資料,主要靠自己耕種,農忙時請少量的短工,這也要看我們如何掌握尺度。
第四說說中農成份的劃定。中農有少量的土地和生產資料,還不能維持一家大小的溫飽生活,還要靠出賣勞力,比如說打短工等等。
第五說說下中農成份的劃定。下中農有一點點少的可憐的土地和生產資料,根本不能維持一家老小的溫飽生活,完全靠出賣勞力,比如說打短工做長工等等。
最後說說貧農和貧雇農成份的劃定。他們均沒有土地、沒有任何生產資料,是真正的無產階級。他們的區劃是︰一般貧農家庭人口多一點,所以只得靠租種少量的土地和邦人打短工來維持一家人貧困的日子;而雇農家人口就少一點,一般只有兩個人甚至只有一個人,所以他們的生活來源主要是給地主打長工。」
姚主席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剛才我說了這些標準,還沒有完全說透,那里面的︰‘有一定、有一些、有少量、有一定數量、有一點點’等等這些數究竟是多少定義,這就需要有一個參照數,這個數就是我們村的實際田地的數量;生產資料的數量;人口的數量等等。下面我就來說說我們村到底有多少田地、多少生產資料、多少人口。
根據上次各戶自己申報統計數,計算到目前為止,我們村共有五十四戶;男女老少共二百一十八人;有田地八百五十畝,其中耕地六百畝,水田二百五十畝;耕牛三十頭;大小農具二百六十件;大家具一百四十件;金銀財物及飾若干。
根據這個數據,我們就可以計算出︰人均田地四畝,田地畝均耕牛o、o35頭,田地畝均農具o、3件,人均家具o、64件,金銀財物及飾充公不列入計算。
這樣一計算,大家心內就基本明白了,大家就根據這個標準去算細帳,去申報自己的階級成份。這個問題就說到這里,希望大家相互監督算細帳。下面說第三個問題。
第三、劃定階級成份的步驟和方法程序劃定階級成份的步驟和方法程序是︰一是召開劃定階級成份的動員大會宣傳動階段。主要學習黨的政策,學習劃定階級成份的標準,明確有關數據,掌握好如何算細帳。今天我們這個會議就是第一步。
二是各家各戶各人申報自己階級成份階段。這一階段主要是要大家按照今天會議上所講的政策,計算標準,計算數據和算細帳的方法來申報自己的階級成份。在這期間,大家可以相互串連商量申報。要求五天內交村農會張榜公布,這是第一榜。
三是村農會審查階級。這一階段主要是由村農民協會將各人自己申報的成份定位等級進行審查,然後將審查結果在三天內張榜公布,這是第二榜。
四是村雇農團復審每人的成份定位階段。這一階段主要是由村雇農團將村農會張榜公布審查的結果進行復審,然後將復審的結果上報莊農會批準備案,在七天內張榜公布,這是第三榜。我講完了,謝謝大家。」
姚主席講完之後,姚委員接著強調道︰「剛才姚主席講的很清楚,很明確,很具體,數字也很清白,希望大家回去後要認真按照姚主席所講的這些認真申報自己的階級成份,不能拔高,也不能降低,把自己定在一個適當的位置上。好了,不說了,要求大家在五天內一定要把自報結果交來,交到我們四人中任何一人均可,最好不要讓我們上門摧要,好,散會了。」
散會後,大牛把老大拉到一邊說︰「恭喜你,老大,二伯巳經給你們把親事說好了,什麼上門定親、定辦喜事日子均由你們定。」
老大真誠地感謝說︰「大牛兄弟,真得好好謝你,我打算把這個階段搞結束了就上門定親拿結婚證。好,回去休息吧!」
五天一到,書面申報階級定位申請基本交齊了。老大他們踫頭一看,都哈哈大笑了起來,老大說︰「看來我們的工作做的還比較到位,個人申報基本比較準確,我認為其中有一戶需要重議一下。大牛委員,還是要先麻煩你一下,我們幾個人的字你是清楚的,上不了台面,你先把這第一榜譽抄一遍公布出去,看群眾有什麼議論。為了公平起見,這兩天,我們四人分頭在群眾中多听一些意見。到了後天,我們再重新議論審查。」
大牛很愉快地說︰「好,我認為也應該這樣,老大,你把紙筆墨硯拿來,由秋英嫂子給我磨墨,我來把名單抄下來公布出去。」老大很快地把文具四寶拿出來了,秋英很快地把墨磨好了。只見大牛鋪開紙,飽蘸濃墨,揮毫抄錄,不到二個時辰就抄錄完了,計開︰地主二戶,計一十人;富農三戶,計一十六人;富裕中農三戶,計一十四人;上中農二戶,計八人;中農八戶,計三十二人;下中農一十五戶,計六十五人;貧農一十五戶,計六十人;雇農六戶,計一十三人。
只見秋英馬上打好漿糊,他們四人帶著寫好的名單,貼在其中一家地主屋子門前。不一會兒,名單前就圍滿了男女老少,只見人們指指點點地議論著︰基本比較準確,只是其中誰家報高了一點,誰家報低了一點等等不一而論。老大他們一一記在心內,通過兩天地收集意見,他們心內都有了一個數。到了第三天,老大四人帶著收集的意見集中到了大牛家里,小蘭端茶倒水之後就到了房里和菊花說話。
他們四人就開始研究第二榜的名單。還是老大先說道︰「通過兩天地收集意見,更堅定了我的想法,我認為張寡婦家報上中農拔高了一點,她家有三人,雖然有十畝田地,但還沒有達到全村的平均數,雖然她家平時請短工多了一點,主要那是她家沒有勞力,又缺生產資料,生話過的也不是那麼富裕,張寡婦她本人還是在起早模黑地辛勤勞動,我認為給她們家定位到中農就可以了,大家看行不行,其它的我認為定的還是比較合理的。」
大牛他們三人認為老大的意見很準確,基本與他們的想法一致,于是很快地就決定了方案。如是大牛就喊道︰「小蘭,把紙筆墨硯拿出來。」小蘭答應一聲,馬上就拿出來了,小蘭磨好墨,大牛馬上揮毫把名單榜寫出來了。只是把其中的上中農改成了一戶,人口改定成五人;中農改成了九戶,人口改定成三十五人。于是他們就把第二榜貼到了第一榜旁邊。然後他們就把第二榜名單交給了村雇農團復審。
村雇農團通過五天的反復討論,甚至出現爭論,最後還是一致認為村農會的意見切合實際,一致同意上報莊農民協會批準備案後張榜公布。莊農會很快地就批下來了,將第三榜貼到了第二榜旁。全村無不歡欣鼓舞,一致認為階級成份定位公平合理,農會干部工作札實,掌握政策到位,真正做到了大公無私。
姚家莊第一村一場轟轟烈烈的階級成份劃定運動,就這樣在人們一致歡呼聲中,劃上了一個園滿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