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動什麼歪腦筋?」滿含著戒意的聲音打斷了小丑的沉思,他回過神來,見葉隱半靠著窗戶懶懶的站著,只是眼神之中卻滿是懷疑。
「我能動什麼歪腦筋?這半年來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從沒有離開過一步,你說我能動什麼歪腦筋?」小丑挑眉,用一種「你不要隨意冤枉人」的眼神看著葉隱道。
歪腦筋他可是早就動了,而且也做了,現在才想到不是有些晚了嗎?就是不知那個人能不能想的到,對于那個男人他可是很好心的給了些提示的。
「我給你的玉笛你可有還給任風遙?」葉隱的神色有些陰晴不定的道。
「當然還了!」小丑笑眯眯的輕答,可是心中卻是一驚,這丫頭不愧是玩過權謀斗爭的丞相,怎麼一下子就問到點子上了呢?其實小丑並不知道葉隱問到玉笛的事,完全是因為听到任風遙到了榕城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而已。
「你將玉笛丟哪兒了?」
「四河口啊,川江剛匯入四河口的地方。」小丑狀似極不經意的道,「我命人特地將玉笛扔在那一帶,還命人日夜不歇的守著,我的人可是親眼看著玉笛被漁夫撿走,然後再看著玉笛被記南雲要走,我估模著這會兒那支玉笛已經到任風遙的手中了!」
聞言,葉隱喃喃道︰「四河口?那麼遠?」
突然,葉隱站直身子,一臉驚恐的道︰「你這個笨蛋,你命人把玉笛扔在那兒,不是擺明了想要告訴他我還活著麼!難怪,難怪任風遙會來這里,他肯定是知道我的行蹤了啦!」
「你這是什麼意思?」小丑面色一寒,哼了聲道,「難道你要我將玉笛扔在楓城的護城河中?你可知道你的那個護衛記南雲一直帶著人沿著護城河及川江一帶不停的搜尋,而且南宮飄然和你曾經的那位主子爺派了人沿江搜查,那條護城河更是讓他們搜查了不下百次。你想想看這麼多日子以來他們早將護城河模了個遍,可他們都沒現,那麼隔了半年時間卻突然間從河里冒出支玉笛來,他們難道就不會懷疑?玉笛難道還能自己長了腳趁他們不注意跑到那護城河里去?」
葉隱一滯,然後道︰「可是也不能出現在四河口啊,你可知道我墜下城頭時笛子是我緊握在手中的,所以我若真的死了要麼笛子會出現在護城河里,要麼會隨我的尸體消失,即便在半途掉落也決不可能在四河口。你可知道人死後尸體就會慢慢變得僵硬,而我握在手中的笛子也就不可能從我僵硬的手指中掉落,若笛子從我手中掉落那麼只有等到兩天後我的尸體再次轉化後才行,可是那時我還不可能被水沖到四河口,所以笛子是絕不可能跑到四河口去的,除非這個人還沒死或者是這個人故意將笛子丟棄在那兒!」
這個他當然知道,對于他這樣的殺手來說,他很明白人死後的變化過程,所以他才會將玉笛丟在四河口。任風遙對葉隱的痴情讓他很感動,所以他想給那個男人一個機會,可惜從他得到的情報上來看,任風遙並沒有現這點。想想也是,世上能有幾個人知道人死後的那些細節變化呢?而且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先入為主是個致命傷,人有時候一旦認定一件事的話是很難再改變想法的。
面前的這個女子是聰慧的,所以他不能讓她現他真正的心思,否則,否則倒霉的將會是他啊!
「我沒想那麼多,我怎麼知道人死後還有那麼多變化,我只是想到笛子決不能丟在楓城的護城河里,所以我就讓人將它丟在四河口了。他們一直都沒找到你的尸體,所以他們一直都不肯死心,因為四河口離南海近,我就想著將笛子扔到那兒也正好借此告訴他們你的尸身被沖入了南海之中,已再無找到的可能。」
「听你的解釋你的確是在為我著想。」葉隱神色不動的瞧了小丑半晌,然後陰測測的道,「小丑,我記得當初你告訴過我,你是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的,你說會保我後半生的平安,那麼這次你可要幫我月兌身啊。」
「任風遙並沒有找上門來你就已經嚇成這樣了?說不定是你太敏感了,任風遙到南榮來只是有事要做呢!」
「難說,任風遙這個人做事一向不是很積極,他從不做自己不感興趣的事。也就是說他不會無緣無故的來南榮,可我實在是想不出南榮能有什麼讓他感興趣的事,除非……」葉隱再次坐到躺椅上,她的傷口雖已痊愈,但還是要多多靜養,所以現在的她並不適合于急匆匆的跑路。
「除非是來逮你?葉隱,我覺得你變笨了,你想啊,如果他真的是來逮你的,你覺得他會讓人現他的行蹤嗎?他就不怕打草驚蛇驚跑了你?如果他真的是來逮你的,我敢保證此刻這院子的里里外外已經全都是他的人了,你就是想跑也跑步了,所以我猜他並不知道你在這里,甚至他就是認為你已經死了,所以他到這里來為你報仇來了!」
「報仇?報什麼仇?」
「你忘了南宮凌雲也是害你的元凶之一了嗎?南宮凌雲可是在南榮。」
葉隱一愣,隨即緩緩搖頭道︰「不,他應該不是來殺南宮凌雲的,南宮飄然為了保護他那個寶貝弟弟不惜將他關入了大牢。大牢中雖然環境不好,又陰暗又潮濕,可是大牢卻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為那里的守備最為森嚴,所以無論任風遙手中的力量有多麼的強悍,他都不會正面的去牢中刺殺牢中的南宮凌雲,如果他那麼做了,不管結果如何他自己都會損兵折將。任風遙一向都是個聰明人,他才不會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那麼他到底為何而來?」
小丑分析的沒錯,他應該不是沖她來的,所以她不能自亂陣腳,反而讓任風遙察覺到不對。
「小丑,你不僅說過你要保我半生平安,你還曾說過日後無論我要做什麼你都會無條件的幫我。人不可言而無信,所以小丑,你是不是該適當的表現一下你說過的這些話是否可信呢?」
「我後悔了,我後悔當初對你說那些話了。」小丑低嘆一聲道,「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很正直的人,可是現在看來你的奸詐無人能比!說吧,你又想打什麼壞主意?」
「正直?殺手也與人談正直?要我正直,你難道不知道這個世上死的早的就是正直的人嗎?」葉隱不屑的撇嘴,然後一本正經的道,「小丑,以你的能力弄到一具跟我相似的尸體應該不算什麼難事吧?」
「你要做什麼?不會是想安排一具假尸體騙他們吧?」
「你听我說不就知道了!這具尸體呢不需要跟我長得有多像,不過體形一定要相似。半年了,我的尸體在水中浸泡了那麼長的時間現在也早該是面目全非了,然後你再安排一個演技好的人在四河口附近鬼鬼祟祟的徘徊,務必要讓記南雲他們感到可疑抓到他。」葉隱說到這里,嘿嘿一笑道,「他們不是見不到我的尸體不肯死心嗎?那我就給他們一具尸體好了。」
小丑嗤笑道︰「你還真的要安排一具假尸體騙他們呀,可你憑什麼認為任風遙他會相信?你又怎麼解釋玉笛的事?」
「簡單啊,你讓那個人告訴記南雲他們,就說他在四河口附近現了一具泡爛了的尸體,因為尸體手中有一支玉笛看上去很值錢,所以他便起了貪心,他從那具尸體手中強行取下了玉笛後就將那具尸體就地掩埋了,他本想拿玉笛去典當,可是他又現四河口附近一直有人在不停搜查,他怕他們搜查的人就是他現的那具尸體,他怕他到時候說不清楚所以就又將玉笛給扔了,然後……」
「行了,你不用費心的編故事了,你覺得那個男人他會相信?」小丑打斷葉隱,斜睨著她道。
「會,只要在那具尸體的肩頭留下一個牙印,他就會相信。」
「牙印?」小丑眸光閃了閃道,「原來你的肩頭有個牙印,難道這個牙印就是他在你身上留下的?」
「不是!」葉隱迅的回答,手卻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肩頭,那個牙印至今還清晰的留在她的肩頭,當時那個男人是很認真很用力的在她的肩上留下屬于他的印記的。猶記得他那時的神色,那麼的深沉那麼的熱切,她這麼詐死騙他會不會真的有些過分了?他日後若是知道會不會氣得瘋?可是她真的不敢相信任何男人的愛情!
看到葉隱神色間的猶豫和掙扎,小丑不解的道︰「葉隱,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抗拒什麼?他們的消息你忍不住的想要听,可他們一接近你,你卻又急著後退。南宮飄然的心思我猜不透,我不知道他這個原本不在意帝位的人為什麼會突然決定登基為帝,可是我覺得他會登基為帝與你月兌不了干系,是你的詐死導致了他成為了南榮的皇帝的,所以……算了,不說他了,現在說什麼也無濟于事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一個一心一意對你的男人,南宮飄然他做不到了。說說任風遙吧,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事,讓你就是不肯相信他曾經為你大病過,可是我告訴你他確實病過,而且我看的出來他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
「他那是……也許他那是裝的,你不知道,他,他這個人很狡猾的,我可是上過很多次當了。」葉隱嘟嘴道。
小丑並沒有理會葉隱,他接著道︰「在南宮飄然和任風遙這兩個男人之間,我想你應該是喜歡任風遙多一些吧,因為你對他更抗拒,對他你花費的心思也更多,只是我不明白你明明是在乎他的,可又為什麼要將他推開?」
葉隱神色不定,嘴硬道︰「我沒有抗拒什麼,我也沒有……」
小丑靜靜的瞧著他,目光中滿是嘲弄,葉隱一滯,頹然的坐回椅上道︰「好吧,我承認我是在抗拒他。因為我在害怕,因為他太過優秀。」
這是什麼理由?女人不是都喜歡優秀的男人嗎?
對著小丑不解的目光,葉隱苦笑一下,緩緩道︰「你知道麼,我爹他就很優秀,他英俊、有錢,在商業領域里他同時也是個才華橫溢的人。當初他娶我娘時曾告訴她,這一生他只愛她一個人,只要她一個人。我娘過門後他們一開始也很恩愛,恨不得溶成一個人似得,可是好景不長,不到三年時間,二娘、三娘便相繼入門了。」
「她們不是煙花女子,她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兒,因為當時我爹是 京數得著的人物,所以她們自薦枕席,她們不在乎做妾,而我爹也最終沒有能抵制的住誘惑。」葉隱冷笑著道,「你知道我爹要娶二娘時告訴我娘的理由是什麼嗎?他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你娘不是生了你嗎?」
葉隱笑著道︰「那個時候我娘還沒生下我,而那個理由也僅是一個借口而已,真正相愛的人會在乎那些嗎?所以我娘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二娘與我爹出雙入對。我娘每日里以淚洗面,原以為我爹他會回頭偶爾看上她一眼,可是沒有,他的心已完全不在我娘身上了。再後來我娘看著我大哥、二哥相繼出生,她一年一年的憔悴,直到她有了我。她覺得我的出生會喚回我爹對她的愛,可惜她卻不知道當時我爹娶二娘的理由只是一個借口,如果他僅是想要留後,那完全沒必要冷落她,也沒必要再娶三娘進門。」
「我是我爹醉酒後的失誤,我出生時我爹並沒有來看過我,我娘依舊被他冷落。我娘是個小女人,她心里只有我爹,她想用我的出生喚回我爹對她的愛,可是她的希望卻落空了,我爹眼里還是只有美艷無雙的二娘、三娘,于是我娘也開始冷落我,她自怨自艾,她整日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你知道我是怎樣長大的嗎?是爺爺養大我的,我娘是正妻,而我則是嫡出之女,所以爺爺很重視她,而且他也可憐我這個看似有爹有娘卻得不到爹娘疼愛的小丫頭。自小我就看著她們在家里上演爭寵的戲碼,看著我爹左擁右抱,我不相信任何男人的愛情誓言,因為他們做不到。你知道麼,我娘可以說是 京的一美人,可是美人只能招惹來優秀的男人,而優秀的男人又會招惹更多的女人。有時候我很希望我娘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那麼她就會嫁給一個普通的男人,那樣她的男人就不會招惹那麼多女人,那麼說不定她就會幸福一些,而我也不會那麼孤獨的長大。」葉隱有些悵然的道,「我在小時候就對自己誓,這輩子決不讓自己陷入我娘那樣的絕境,我只要一個人活著就夠了,我不要招惹任何男人,所以我在七歲時就故意散布流言,丑化了我的容貌,你知道麼,世上所知道的紫家七小姐是見不得人的,可是雖是如此,我依舊沒能擺月兌那個男人,真不知是不是上天故意的,他抓個鬮竟然也能抓到我。」
其實她並非是那麼偏激的人,只是她前世的父母也是那樣。前世的父親英俊、多才,是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前世的父親也曾對母親信誓旦旦,可是誓言並不能長久,她十歲那年父親就在外面有了情人。一個、兩個、三個,父親的優秀吸引來的不止是一個女人,而他也是沒能抵擋的住誘惑,後來他更是來之不拒。
前世的她最喜歡的是她的堂姐,可是堂姐依舊沒有逃月兌被男人背叛的命運。曾經她那麼羨慕的看著堂姐和堂姐愛的那個男人恩愛情深,曾經她以為那是世上最完美最令人稱羨的婚姻,可是婚後不過五年時間一切的誓言就宣告崩塌,因為堂姐沒有生育她便收到了一紙離婚協議。
堂姐很愛那個男人,于是愛情至上的堂姐割腕自殺了,同時她帶走的還有她肚子里剛滿一個月的寶寶。她至今都清晰的記得堂姐自殺前一個晚上對她說過的話︰「小妹,千萬不要相信任何男人的愛情誓言,因為那都是假的,這世上沒有什麼所謂的天長地久,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愛情是經受不住時間的考驗的,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們永遠也抵擋不住女人刻意的誘惑。」
而後的日子她看著身邊的朋友分分合合,然後她做了一件很離譜的事,她想去驗證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意志堅定到不受任何女人誘惑的男人,所以她去誘惑了她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那是一個對朋友深情無限的優秀男人,可惜那個在朋友心中意志堅定的男人最終還是沒能抵得過誘惑。在朋友的斥責聲中她微笑著從三十樓的窗口墜下,從此她便再也不相信男人的愛情,因為這世上真的沒有不偷腥的貓。
「任風遙不是你爹,你也不是你娘。葉隱,不要將所有愛你的男人都拒之門外,我不希望看到你孤苦一生。」小丑輕嘆一口氣道,「葉隱,其實你是喜歡他的對不對?因為喜歡所以在意,因為在意所以抗拒,如果你不喜歡他又何必在乎他是不是會一生只愛你一個人呢?」
「我不知道也許吧!」葉隱別開眼,不自在的道。
她真的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任風遙,任風遙的身世與她很像,同樣都不受父母的疼愛,同樣都是父親醉酒後的結果,她弄不清楚她對任風遙是同情還是愛情,也許在不知不覺中她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吧!可是任風遙太過優秀,他吸引住的女人太多,謝家姐妹、北屺美女、東陵公主,一個個都不是簡單的角色,可她這個人從來都不屑于去和別的女人爭一個男人的愛。
嘿嘿一笑,小丑道︰「葉隱,既然你擔心任風遙會像你爹那樣抵制不住誘惑,不如我們找人去試探他如何?看他到底能不能抵制得住誘惑,怎麼樣?」
葉隱有些愕然,隨即道︰「不要,我才不要招惹他,他太危險了。」
「你真的不想看看他是否能抵制的住誘惑嗎?真的不想?」
葉隱有些猶豫,她想了想,道︰「這麼做能行嗎?他那個人聰明的緊,可別讓他現是我……」
「怕什麼!我去做就好了,我不會讓他現是你想要試探他的,而且他要是知道是你在幕後指使人去誘惑他,他應該會很高興才是吧,因為那說明你還活著呀!」
葉隱瞪著他道︰「高興?他怕是會恨不得掐死我吧!我先是炸死騙他,然後又找女人誘惑他,他若是知道不知會被氣成什麼樣子呢,而且他若是真的因我而大病了一場,那,那就更……小丑,要不還是算了?」
「你是心軟了害怕了?或者說你怕試出任風遙的真心?葉隱,你喜歡他,你真的喜歡他,別跟我嘴硬,雖然你不肯相信他是真的為你大病了一場,可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一直在擔心他。葉隱,你的心結太深,所以你才到現在都還沒有現你自己的心意,所以,葉隱,為了試試你選的男人是否值得你托付終生,我們便去誘惑他吧!」